靳承屿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微笑地:“好,那以后就辛苦颜经理了。”
颜非:“……”
就……行吧……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接着陆陆续续地菜肴上桌,钱来让人开了飞天茅台,给靳承屿满上,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公司高层挨个来跟靳承屿敬酒,请他以后多多关照。
觥筹交错间,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政策风向,行业前景。颜非大部分时间只安静地听着,偶尔才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很快大家都敬过靳承屿一轮,就剩她一人,如果不去敬酒,钱总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她只好瞅准机会,端起杯子:“靳总,我敬您一杯,谢谢您今天的肯定。”
靳承屿微微侧过身子,举杯和她碰了下,端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分明:“客气。小颜经理非池中物,将来必定大有前程。”
突然被他这么一夸,颜非倒有些脸热。虽然知道他只是说客套话,但当着钱总和苏总的面,被投资人爸爸夸奖对她就是好事。
“谢谢靳总,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靳总的期望。”
苏玲玉逮着机会,出来硬刷一波存在感:“靳总果然是慧眼识英才,颜非的确是我手下最能干的员工。”
靳承屿扭头看向苏玲玉:“颜经理能力这么强,想必都是苏总监教导得好。”
苏玲玉假装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确实我对属下要求很严格就是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严师出高徒嘛。”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我这预产期再有半年多就到了,不把底下的人教好我都不放心去生孩子。”
颜非心里暗笑。
苏玲玉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对产品技术一窍不通,不过是仗着和钱来一起创业,混了个产品总监来当。
她只做管人的工作,具体技术都由手下负责,以前没少闹笑话。管人嘛,也就管得七七八八,官僚作风有些重。
苏玲玉上下打量靳承屿,好奇地:“不知道靳总成家了没?”
靳承屿微微摇头:“没。”
“那也该考虑成家的事儿了。” 苏玲玉说起这些家长里短便停不下来:“不知道靳总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女孩儿?”
靳承屿沉默了须臾:“还没有。”
苏玲玉热情地:“靳总喜欢什么样儿的,可以跟我们说说,到时候我照着这条件给您介绍介绍?”
靳承屿还没开口,钱来便怼苏玲玉:“靳总要挑的人那必定得是门当户对,你我身边都是些小门小户,哪敢去给人介绍,这不是高攀嘛。”
苏玲玉意识到不妥,掌自己嘴道:“哎哟是我多事哈哈哈,我以水代酒,自罚三杯。”
……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准备散场。
靳承屿下午还有其他行程,和钱来告了别,便和助理离开了餐厅。
回程由苏玲玉开车。
颜非靠在后座上发呆。虽然她只喝了一小杯白酒,但是有点上头。不像靳承屿,喝了那么多,竟然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脸都不红一个,还神清气爽,简直就是海量……
想来他从一个南城一中的普通学生,到公司在美国上市,资产千亿的大佬,这中间肯定经历了不少波折和应酬,才能练成这样的酒量。
钱来在副驾驶上揉着眉心,他喝酒上头,脖子都有些红。片刻后,想起什么,叮嘱道:“小颜啊,回头我会约靳总出来下棋,要是能约到,你就找个可以下的地儿,环境好点儿的,到时候一起去。”
颜非自然无法拒绝:“好的钱总。”
“对了,你围棋水平怎么样?”
颜非笑了笑:“还可以吧。”
苏玲玉插话道:“钱总,小颜这是谦虚呢,我听说她小时候差一点就可以打职业了。”
“是嘛?” 钱来挑了挑眉:“那以后你跟靳总下,记得不能赢他太多,不然没劲,但也不能输他太多,不然也没劲,知道了吗?”
颜非点头:“知道了。”
钱来从副驾驶回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小颜,好好干。要是能拉到靳总的投资,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给你加奖金。”
一听奖金两个字,颜非顿时心花怒放,但面上仍是克制地:“好的,谢谢钱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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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仍有些酒劲上头,颜非急需咖啡清醒头脑,便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正巧部门的新员工田豆豆也在,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活泼开朗,齐肩短发,日系小清新模样,站在饮料机前接可乐。
一见她来,田豆豆就蹦跶着过来:“师父,听说你中午跟靳总去吃饭了?”
颜非径直走到咖啡机前,摁下按键:“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公司都传遍了好吗?靳总点名让你去呢。” 田豆豆莫名兴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 颜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这想法很危险啊。叫我吃个饭就是对我有意思,那他多看我一眼,我是不是得怀孕啊?”
豆豆是她招进公司的,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两人是师徒关系,说话就比别人熟些。
田豆豆小嘴一撅:“但你们颜值真的很配嘛,一个冷漠禁欲,一个倾国倾城,我忍不住就磕了。再说了,你是我们公司的颜值担当,他要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会叫你去吃饭。”
颜非伸手戳了她额头一下:“你醒醒吧,就是吃个饭而已,怎么你就脑补出那么多剧情。”
田豆豆执着地:“那万一呢?万一他真对你有意思怎么办?”
颜非耸了耸肩:“不可能。像他那种地位的人,会缺女人?再说了,有那个时间谈恋爱,我还不如多挣点钱。”
田豆豆:“……”
师父注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靳承屿:搞定我就有钱了,欢迎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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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红包继续,爱你们~
第4章 Chapter 04
晚上颜非留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到家已经将近十点,意外地发现家里有个不速之客。
来人正葛优瘫在沙发上,放肆地嚼着浪味仙看偶像连续剧。
见她进门,对方才直起身子:“回来啦?”
颜非站门口换鞋,意外地:“你怎么来了?”
杨阳伸了个懒腰:“我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儿晚上去相亲。这不相完了,就过来找你聊聊。”
杨阳是她初中和高中同学,从初一认识,到现在十六年过去了,一直是好朋友,彼此熟到交换了门锁密码,就算颜非不在家,杨阳也可以随意上门。
“啊,我忘了。” 颜非这才想起来:“你相得怎么样?”
杨阳笑得一脸暧昧:“我觉得这次有戏。”
颜非紧走两步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对方什么情况?”
“他叫李竹,大我三岁,以前也是南城一中的,长得嘛还可以,算不上很帅,但是看得顺眼,父母做点小生意,家里经济条件小康,有房有车,工作是搞新能源汽车的,年薪么,四五十万,还不错,总体经济条件跟我家挺匹配的。”
“听上去还行,就是……” 颜非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颜非索性直说了:“他都三十一了还没结婚,是不是哪儿有问题?”
杨阳翻个白眼,用力戳了她脑门一下:“你这个不想结婚的女人还有脸说别人。”
颜非疼得倒吸了一口气:“那不一样。女人大龄单身那是因为眼光高,不将就。男人大龄单身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找不到,要么没玩够。”
杨阳被兜头浇了盆冷水,闷闷不乐地:“我又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那照你这么说,剩下的大龄男人都不能要,那我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嘛,活该变成老处女。”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非赶紧安慰:“不是说你嫁不出去,而是说你不要太快陷进去,要多考察考察对方,确定他没有问题才能结婚。”
“这个我自然知道。” 杨阳脸色多云转晴:“我就是好不容易相亲遇到一个还看得上的,所以高兴嘛,这样我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掉的目标就有机会实现了。”
颜非拿过茶几上的浪味仙,捡了一个送进嘴里:“我就不明白了,结婚有什么好,怎么你们都急着往火坑里跳?现在离婚率那么高,反正结了都要离的,还不如不结。”
杨阳撇了撇嘴:“结婚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不结婚有多烦我是知道了,父母催,亲戚催,就连同事也要催,好像我不结婚就跟个怪物似的,那些离婚的都没受这么大歧视。”
颜非哼了声:“你管他呢,又没吃他们家大米。”
杨阳瘪着嘴:“可是我做不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嘛,所以只求能尽快找到一个喜欢的人,然后顺顺利利地把自己嫁掉。”
“行吧,人各有志。” 颜非往沙发上一靠,也不劝了:“你要是觉得今儿这相亲对象不错呢,就跟他相处试试,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 杨阳也往沙发上一靠,搂住她:“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颜非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咱们读高一的时候,学校高三有叫靳承屿的吗?”
“成语?” 杨阳茫然地:“不知道啊,高三的人我怎么知道,咋了?”
颜非摇了摇头:“没事儿,就今天认识一校友,说是大我们两届,也不知道以前见过没有。”
“男的女的?”
“男的。”
“学校就那么巴掌大块地方,每天还要课间操,没准儿什么时候碰见过呢。”
“也许吧,只是我完全没印象。”
“没印象就说明他当时很普通嘛。不过……” 杨阳突然话锋一转:“没准儿他认识你呢。”
颜非茫然地:“嗯???”
“拜托,你是南城一中四大金花之一,学校很多男生都认识你的好吧,说你是他们的梦中女神,只是你不认识他们而已。”
“……” 颜非想了想:“他好像也不认识我。”
一转念,又觉得:“算了,以前认不认识都无所谓,反正今天只是因为工作原因有接触,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吧。”
虽然钱总说会去约靳承屿下棋,但她觉着肯定约不出来。
全国多少家公司等着拉TK的投资,TK自身又有多少事务要处理,靳承屿想必是忙成狗,怎么会有空出来下棋,不过是酒桌上的场面话,说说罢了,谁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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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两周后,颜非接到钱总的内线电话:“小颜啊,靳总这周会来南城,我约了他周日下棋,就在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围棋会馆。我约的上午十点,到时候你提前点过去,知道了吗?”
颜非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知道。”
周日一大早,她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晨跑,吃早餐,然后开着车出门。
车子在老城的小巷中穿梭,很快到了一家外表不起眼的围棋会馆。
斑驳的朱红漆门旁挂着白底黑字的招牌,青砖的围墙,砖与砖的缝隙里长着青苔,透着古旧的味道。
南城作为新一线城市,大部分地区都拆迁过,老房子被移平,华丽的大厦在原址拔地而起。唯独市中心还保留着一小片旧城区。
颜非下车,走到会馆门前,手放在朱红漆门上轻轻一推,随着吱呀一声,门打开,隐藏的整个院落顿时映入眼帘。
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间一颗老银杏树,沐浴着阳光,枝干粗壮,树冠如盖。风一吹,泛黄的叶子便打着转儿地从天上落下来。
树下摆了好些小矮桌,围棋爱好者们三三五五地聚在桌旁,有人对弈,有人捧着茶壶在一旁观战。
颜非跟大家打个招呼,穿过院子,轻车熟路地进入里屋。
柜台后站着个中年男人,正优雅地泡茶。一见到他,她就喜笑颜开:“师父!”
谢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么早就来了。”
颜非走过去,端走他茶具上的一个小茶杯,一饮而尽:“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儿我大领导和投资人要来下棋,我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儿,早点过来等着呗。”
谢言怜爱地看着她:“你这工作还是辛苦,周末都不能休息。”
颜非耸了耸肩:“也还好,哪个工作不辛苦,您周末不也不休息嘛。”
谢言笑了笑,温柔地望着她:“吃饭了吗?”
“吃了。”
“那中午在这儿吃?”
“不了,钱总在外面订了餐厅。” 颜非说着拎起一把躺椅往外走:“我先出去坐会儿。”
“去吧。”
谢言这间棋室开了好多年,颜非六岁就跟着他学棋,对这儿的一切都熟悉得不得了。虽然工作以后来得少了,但每次来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于她而言,谢言就像是半个爸爸,陪着她度过了前半生。
把躺椅支在院子角落,颜非坐上去,太阳暖洋洋地照脸上,舒服得连毛孔都张开。
她伸了个懒腰,望着那颗老银杏树发呆。
柔软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斑驳地落在地面。不知道这颗树的树龄到底有多老,见证过生活在这方院子里的,多少人的兴衰起落。
悠悠闲闲地坐了半个小时之后,钱来给她打来电话,说到了。颜非出了会馆,和他一起站在街边等靳承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