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被诱导发热持续的周期不会很长,除了抑制剂,临时标记一次也能彻底缓解。
如果机甲此刻停驻的地方不是研究院的修理室,也许她会考虑考虑裴珩之的提议。
但现在明显不行。
不说研究院其他人,杨星梧还候在外面,她久不出现,杨星梧肯定会找进来。
短暂标记能缓解Omega发热期的症状,后颈标记当然也能。
只不过和短暂标记不同的是,随着后颈标记的次数增加,多多少少会让Alpha对Omega产生独占欲,也会让Omega对标记他的Alpha更为依赖。
这也是傅东倪昨晚收敛信息素的原因,她不想让裴珩之发热,她会难以克制对他进行后颈标记。
她更不希望自己因此受影响,也不希望裴珩之被迫依赖她。
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头低一点。”
傅东倪湛蓝的眼眸里倒映着Omega矜贵优雅的脸庞,他听话地侧过身埋下头,呼吸急促,两只手交叉抵在冰冷的驾驶椅上,海棠般艳丽的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班长,”她的声音沙沙的,像难以捕捉的风擦过他的耳廓,“我帮你做个后颈标记。”
是通知也是询问。
裴珩之没有丝毫抗拒的动作,他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在她话落的瞬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渴望不断叫嚣。
在对方犬齿咬下来的那一刻,他微微睁大眼,攥紧了驾驶椅的皮革。
后颈标记的过程持续很久。
傅东倪将信息素慢慢注入,听见他从唇间溢出一声有意无意的低喘。
她发现自己身体的反应开始变得强烈。
这种无法把控的感觉,让傅东倪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好不容易产生的那点耐心也没了,牙尖更深地咬入薄薄的皮肤,她不管不顾地按着他的脑袋,带着Alpha特有的兽性紧咬着自己的猎物。
连续不断的信息素涌进腺体,裴珩之感觉到后颈强烈的刺痛,他喉咙收缩,压抑着下意识想挣扎的四肢,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但他却希望,这个过程能再久一些。
让他感受她的信息素,更久一些。
等到标记结束,裴珩之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只能倒在她肩膀上大喘着气,身体轻微发抖,水濛濛的眸子漾着脆弱的雾气。
两人都不太好过,傅东倪不过犹豫了下,他上半身的重量就全部往她这边倾斜了。
时间缓缓流淌。
她背脊挺直,如坐针毡,手心都濡湿了,膝盖僵硬地半撑在座椅上,借力给他的同时尽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裴珩之察觉到她的举动,眸光微沉,适时开口:“将军,我腿软。”
傅东倪推开他的动作一顿:“……”
“将军。”裴珩之再次开口。
傅东倪烦躁应声:“说。”
裴珩之偷偷观察她的表情,语气轻轻:“这台Ihctil是我送给将军的结婚礼物,你满意吗?”
受损严重的老式机甲能修复成跟新的一样,傅东倪没什么不满意:“还行。”
“那你也送我一件礼物吧?”
裴珩之声音压得低低的,长睫扇动,以气音传达自己的期待。
傅东倪偏要不解风情:“我没什么好送你的。”
“你有,”裴珩之侧头看着她,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坚定地重复,“你有的。”
傅东倪嘁了声,语气不善:“有没有我自己不知道?”
裴珩之微微笑了笑,也没和她争辩。
他明白现在正是和她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含着诚恳,自顾自地说:“我也想叫你傅一,以后我可以和你朋友们一样叫你傅一吗?”
没哪对新婚伴侣在做完标记后还用“将军”、“班长”等生疏的敬称叫对方。
他提的要求再合理不过。
却被他当做回报的礼物小心翼翼地向她索取。
没由来的,傅东倪心底那点不爽一下就被冲淡了。
沉默两秒,她嘴唇动了动:“随便。”
突然转变的气氛让她心绪纷杂,眼神不自觉地闪了闪,一不小心瞥见对方后颈清晰的标记印痕上,还覆盖着一圈渗了血线的牙印。
她知道自己刚才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也没给他留。
血液再度往下涌。
傅东倪呼吸乱了,再待下去,她甚至有种自己会忍不住对他愧疚的错觉。
将心底深处越窜越高的冲动压了又压,傅东倪眼睑低垂,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头顶:“好点了没?”
裴珩之的脑袋抵着她的肩窝,哑着嗓子道:“没。”
顿了下,他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闷着声补充了句:“还硬着。”
傅东倪:“……”
他是怎么做到用端正的表情说这种粗鲁词汇的?
机甲内气温升高,燥意不知不觉爬满全身,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像是有灵气,循着缝隙一点一点沾染在她身上。
所有思路全部断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只剩下一双轮廓分明的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傅东倪咬着牙催促:“好了没?”
“……嗯。”
裴珩之见好就收,明白她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虽有些不舍,还是听话地撑起了身。
傅东倪如释重负。
整理好衣着,她又开了机甲里的信息素净化装置,直到身上闻不到一点味道。
然而刚做完这一切,又听裴珩之略带歉意地说:“下次我会站稳扶好的。”
傅东倪:“…………”
配合她正压下军裤皱褶的手,这话听着别有深意。
傅东倪猛地拉开驾驶舱的门,不等升降梯着地,直接就跳了下去。
“Ihctil没问题,”她在门口脚步稍停,深吸好几口气,没再回头看裴珩之,“下午我会派人过来取走机甲,麻烦了。”
裴珩之望着她匆促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片刻后,忽地失笑。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看着她离开时,没觉得难过。
笑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还在发疼的后颈,掀开白制服一角,探到衬衫口袋里藏着的包装抑制剂,手腕一抬,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将东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处理桶。
第7章 滚出去 为我单独服务。
每年八月是帝国机甲军团向各大军校扩招的时间。
因为制造机甲特殊材质能有效抵抗虫族与生俱来的高浓度毒液,所以帝国格外注重机甲兵的培养。
以往这项扩招都是由留驻首都星的将官全权负责,再将机甲人才分配到各个边区,但今年恰好傅东倪在,她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主动接手了这个选拔任务。
机甲制造的成本颇高,加上非常考验操控者的体力和信息素等级,基本最后通过考核的都是精英后备军。
初选刚过,就已经筛掉了一部分资质差的学员。
从研究院回军部后,傅东倪开始着手准备第二轮选拔。
顺便以此为由,直接住在了军部。
没对裴珩之做后颈标记前,她尚能不受干扰,但做了标记后,如果和他日夜相处,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屈服于100%的信息素匹配度之下。
她厌烦被本能左右的感觉。
傅东倪还以为能在军部多逍遥两天,不料没过太久安逸日子就到了头。
储曼的父亲褚云阳子爵在陛下面前义正辞严地弹劾了她。
如她先前所料,陛下没有追责,但为了安抚褚云阳,和统领各军区的现任元帅席延商议后,在军部给向来游手好闲的储曼安排了个正当职位,好巧不巧地安排到了机甲选拔基地里,做选拔决策官。
也就是说,只要事关机甲兵选拔,傅东倪所有的决定都要经储曼同意。
据说当储曼知道这个决策官能在某种程度上压傅东倪一头时,满意得还在治疗舱里就开始猖狂大笑。
上午傅东倪刚接到消息,下午储曼就到了选拔区。
储曼做派高调,来之前就往选拔基地通知了,指名道姓要傅东倪在门口迎接她。
傅东倪没理,储曼到的时候,她正在指挥室浏览个人指标突出的新兵资料。
一大沓资料还没看完,指挥室的门“砰”的一下被推开。
储曼同样一身军服,酒醒后人倒是精神了,她是那种标准的纨绔子弟的长相,稍微用点心就能看穿内里有几斤几两。
她双手拍在办公桌上,满脸怒火:“傅东倪!你是不是要违抗上级命令!”
傅东倪眼皮都没掀:“上级?就凭你?”
储曼捏了捏拳,死死瞪着她:“我现在是选拔决策官!不是你上级是什么?”
“原来没牙的狗也能吠得这么凶,”傅东倪背脊往座椅一靠,勾着唇角,“真是长见识了。”
“你就逞口舌之快吧,”储曼打开通讯器按了几下,半空中顿时弹出一块虚拟光屏,上面显示了一份儿文件,右下角有官方印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老子拥有本项目一切决策权,这这里,我让你傅东倪做什么,你就得照做!”
傅东倪:“我要说不呢?”
储曼咧开嘴,趾高气扬地伸手指着指挥室的门:“那就给我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再插手了。”
傅东倪静静看着她:“你知道机甲兵的选拔有多重要吗?”
储曼耸了耸肩:“当然。”
可傅东倪觉得她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怎么,”储曼见傅东倪不说话,愈发有了底气,“还要我派人将你请出去?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去和席元帅报告,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连席延都搬出来了,储曼这是笃定了自己这个决策官已经板上钉钉。
外面还候着一群惴惴不安的士官。
傅东倪不想在下属的面前和储曼闹得太难看,她没再争下去,将资料往桌上一放,深深看了眼储曼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储曼踹了一下座椅,像是很不满意她的反应,又带着些嫉恨叫住她:“傅东倪,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储曼提高声音:“第二轮选拔开始,每个机甲小队都会配备一名机甲师,这些机甲师一般是从军校调,无需动用研究院的设计师们,但既然我接手了这个项目……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提前向席元帅打了申请,指定裴珩之来军部统管这些机甲师,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
“你的Omega是如何为我单、独、服、务的。”
她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傅东倪头也没回。
没见到想象中她脸上的难堪之色,储曼反而暴跳如雷。
再加上前几天的骨折之辱,气得她直接口不择言:“你傅东倪不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有今天,没了陛下庇护,你算个什么东西!”
傅东倪仿若未闻,加快了脚步。
杨星梧跟在傅东倪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吃亏,当即就忿忿不平道:“将军,咱们真就这样走了吗,您刚筛选了一批学员,剩下的随便挑挑都差不到哪儿去了,这不是让那个姓储的捡漏么?她会不会开机甲都不知道,又哪会选拔机甲兵啊?”
傅东倪神色自然,心平气和,甚至安慰性拍了拍她的肩膀:“无所谓,正好休息休息。”
说话间,两人路过训练场铁栏外,基地忽然响起广播严肃的通报声:“紧急通知!全体学员立刻到训练场集合!决策官有重要指示!”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没过两分钟,训练场便端正立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傅东倪停了脚步,看见储曼有模有样地站在指示台上,视线朝底下扫过一圈,正色道:“从今日起,就由我来带你们这一届学员了,我和傅上将所遵循的选拔方式正好相反,比起无差别地让我们的将士去边区抛头颅洒热血,我更倾向于大家的个人意愿。”
“各地区都有机甲兵留驻,可每个地区机甲兵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知道厚朴要塞每年机甲的损坏量吗?每一台机甲的损坏都伴随着一名机甲兵的伤亡,我相信没人愿意经历那等惨烈。对于未来的规划,我建议各位最好还是慎重考虑,今晚十点之前,我会一直留在指挥室,有不懂的,可以私下来问我,身为决策官,我理应为大家找到一条光明大道。”
一套流畅的说辞下来,储曼脸不红气不喘。
这番话就差没明明白白告诉这些学员,想要有个好未来,就得多向这位新任决策官表示表示。
帝国体制特殊,机甲兵几乎混成了两个极端。
那些不想上战场的大多都利用家里的关系留在了首都星及附近行星,无权无势的往往才会被派往边区作战。
傅东倪收回目光,从训练场大部分学员并不意外的表情来看,这种风气显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
是她的空降动了这群人的蛋糕,所以整个机甲兵选拔项目才会由储曼这种贻笑大方的外行人接手。
想到这儿,她眸中闪过嘲弄。
天色还早,这会儿刚好到饭点,她受傅蕴影响,都是和普通将士一样直接在食堂吃饭。
吃完饭回住处的路上再次经过训练场,场上的人与刚才已经大不相同,只有零星的几个操纵着传感机甲在训练,反观指挥室门口,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离傅东倪最近的场地区域,有台机甲的射击准度明显强于其他人,但这位学员似乎不擅长近战攻击,贸然进攻时被陪练的虚拟AI打击了好几下。
傅东倪一眼便分辨出来这名学员操纵的是信息素感应机甲。
她拧了拧眉头,有些微疑惑。
从动作上看,这人信息素的浓度显然不低,这种级别的机甲学员要么早脱颖而出,要么就是……
“远程切近战形态时,注意启动防御,利用周围环境和站位思考进攻路线,你的体能不行,就不要尝试这种强攻的招式,否则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