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乔安居然想不起来了。头实在太疼,她也懒得去想, 反正她这些天肯定过得不怎么样,不再是赵家小公主, 从前那些捧她臭脚的塑料姐妹估计都跑得远远的,说不定还会回踩。
至于她自己每天窝居在锦和花园那套小房子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以泪先面罢了。
赵乔安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许斯年突然伸过来的那只手。
“想什么,还疼吗?”
他的手刚碰到刘海处,赵乔安便警觉地朝旁边躲了躲。刚才那个令人窒息的拥抱已经够够的了,现在他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许斯年本以为她一见到自己就会扑进他怀里,没成想赵乔安竟像是失魂落魄一样,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但一想她刚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绑/架,他又有些释然。
看来是吓坏了。
“别担心,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赵乔安有点狐疑地看他:“你保证?”
“我保证。”
许斯年微微一笑伸手去抓她的手,赵乔安正被他的保证搞得有点头晕,也就没有躲闪。直到对方布满薄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她的心才不由一颤。
这感觉好奇妙,又有点熟悉,好像不久前就发生过。
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她跟许斯年连在订婚礼上都没有这么亲密过,如今只会更加相敬如宾。
那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动作,而且看起来十分自然,就像是早已做惯了。
难道是……鬼上身?
赵乔安身子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往旁边挪。刚动了一下就被对方轻轻用力拽了过去。于是非但没有离远反倒离得更近了些。
许斯年又道:“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别怕。”
赵乔安心想我不怕上医院,可我怕你啊兄弟。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像从前那样冷血无情可以吗?
“我不想去医院。”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赵乔安觉得这点小伤擦点药就好,无谓搞到满城风雨。但许斯年很坚持,她也不敢跟他顶嘴,生怕惹恼了他给自己一枪子儿。
于是她又道:“那我能不能先回趟家?”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她现在只想尽快换一身干净衣服,要是能洗个澡就更好了。
这回许斯年没有拒绝,吩咐司机一句:“回家。”
赵乔安听到这话有点疑惑,再仔细一看司机开的方向更觉得奇怪。她试图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来,同时小声道:“好像开错路了。”
前方司机回道:“许总,这是去西山公馆的路。”
“什么西山公馆?我不去那里,我说了我要回家。”
许斯年终于察觉到了赵乔安的一丝异样,但也没放在心上,只柔声道:“那你要去哪里,回赵家?”
“不是,我回锦和花园,我在那里有套公寓。”
许斯年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想去那里,当初他就是从那套公寓里把赵乔安带走的,这一决定也彻底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没想到如今她又主动提出要回去。
许斯年仔细打量赵乔安的眉眼,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便没再追问下去,只让司机调个头朝锦和花园开去。
赵乔安领着他上楼,用指纹解锁了大门请人进屋。一走进房子她就闻到了一股气味,像是许久没人住的粉尘味儿。
真奇怪,她的房子不是都应该和她人一样香香的吗,为什么会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赵乔安尴尬地请许斯年坐,自己则快步进了房间。
她没时间多想,她想先冲个澡。
可更令她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她发现她的衣柜里居然空空的,几乎没有东西。别说睡衣之类的,就是日常出门的衣服也只有一条裙子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这怎么回事儿?她当初离开赵家是没拿太多东西,但也不至于只有一条裙子啊。
难道那些绑/架她的人把她家也给洗劫一空?
赵乔安站在衣柜前出了半天神,直到许斯年在外面敲房门。
“安安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没事。”
忽略对方过于亲密的称呼,赵乔安顺手拿下那条裙子,又回了他一句:“我先洗个澡,你等一下。”
“那你先开门。”
赵乔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本能的不敢违抗,于是打开房门。许斯年倒也没反对她洗澡,只是问:“要不要帮忙?”
赵乔安吓得连连摇头:“不用了,谢谢。”
鬼上身,一定是鬼上身。这哥们在非洲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这么反常。
赵乔安匆忙拿起裙子进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她的举动令许斯年有一丝受伤,但想到两人确实也没走到那一步,她会害羞也是正常。于是便双手抱胸倚在了浴室门口。
赵乔安透过门上的毛玻璃看到有个人影一直没走,忍不住提醒他:“你可以去客厅等我。”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你要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赵乔安都想给他跪下了,这人有没有一点分寸感。女生洗澡他一大男人站在门口是想偷听吗?难不成他改了主意不想跟她各玩各的,准备过平常夫妻的生活了?
不可能。
赵乔安先行否定了这个看法,眼下时间紧张她也顾不得细想太多,忍着不适匆匆冲了个澡,然后换上那条裙子。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全身发软,先澡换衣服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所以她不打算吹头发了,就这么让它自然风干得了。
结果许斯年还挺矫情,居然找出吹风机来把她摁进椅子里,然后站在她身后细细地替她吹起了头发。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赵乔安的头皮时,对方紧张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可一抬眼看到镜子里温柔的男人好看的眉眼,她又瞬间冷静下来。
眼下局势不明,今天先糊弄过去再说,等晚上抽空见一趟柴钰问问她具体情况。她这第二次受伤的脑袋是不是局部罢工,让她忘掉了一些事情?
说不定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赵乔安强忍着没有推开许斯年,听话地让他吹干自己的头发,随即和他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又是一通关怀与照顾,每做一个检查许斯年都会陪着她,怕她害怕甚至还会握着她的手。而他也会跟医生亲自沟通,张嘴闭嘴都是我未婚妻如何如何。
知道他俩订婚了,但也不必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吧。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商业联姻塑料夫妻罢了。
他这么到处乱喊,以后她结婚后想要婚内出轨还挺麻烦,万一别人介意呢。
赵乔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配合得完成了所有检查项目,所幸她运气不错除了一点皮外伤外,内里组织没有什么问题。在拿了医生给开的药后,赵乔安准备回家。
鉴于之前许斯年的奇怪举动,这回赵乔安一上车就先发制人,冲司机道:“麻烦您锦和花园。”
司机顾师傅突然有种自己在开出租车的错觉。
赵小姐平日里也坐过他的车,向来都是回西山公馆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跟许总闹脾气离家出走吗,为什么总要回锦和花园?
他为难地看一眼后排的许斯年,只见对方沉默点头并未反对,于是便启动车子朝锦和花园的方向开去。
这是今天第二回 车子停在自家楼下,只是这一次赵乔安没有请许斯年一起上楼。
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不请自来,自顾自下车陪她上楼,到了屋内又从冰箱里找出瓶两瓶矿泉水,仔细研究了上面的生产日期,确认没有过期后将其中一瓶倒进刚洗干净的水壶内,替她烧了一壶水。
然后他陪着她吃了药,又哄着她进屋睡觉,最后替她关了房间的灯,这才轻轻带上门离开。
只是下楼后他并未离开,让司机找了个隐蔽的位子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远处赵乔安家大楼的楼门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概二十分钟后楼门口出现赵乔安瘦弱的身影。她穿着那条连衣裙手里拿着钱包,晃晃悠悠地朝小区外走去。
因为身体不适她走得很慢,以至于许斯年也不得不放慢脚步远远跟着,最后发现她进了小区外面的一家超市,他才在门口停下脚步。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赵乔安才从超市里出来,两只手各拎了满满两大袋的东西。袋子太沉几乎要将她绊倒,许斯年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赵乔安和他之间的气场变了,变得特别陌生,可又像是十分熟悉。那种感觉就是当初她第一次被绑/架前两人间的相处模式。
客套疏离,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第二次被绑/架时又伤到了头,刺激到了赵乔安令她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之前经历的种种,她都还记得吗?
第40章 尴尬 她把我忘了。
赵乔安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那两大袋东西拿回家。
她是实在没办法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除了矿泉水连个鸡蛋都没有,更别说面包水果之类的。
这么个小小的两居室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更叫赵乔安感到心慌的是, 她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付款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微信和支付宝里的余额都只剩几百块。
这一吓非同小可, 她一进家门扔下东西就急匆匆上网查账。
她明明记得离开赵家的时候各种账户里的钱加起来得有个几十万, 怎么现在所有的加起来居然不超过五千块。
五千块够干什么?从前的她连吃顿饭都不够。而她现在所有的家当只有五千块。
赵乔安快气哭了。
赵家不会这么赶尽杀绝,连这仅有的几十万也给收回去吧?这是以她自己名义开的账户,赵家也没这么大权力啊。
赵乔安不死心,拿着手机仔细对着花出去的每一笔账,然后神奇地发现这钱不是赵家拿回去的, 居然全是她自己花出去的。
可她花了钱怎么没见着东西呢?好歹几十万,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 怎么家里一点新添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赵乔安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没有找到值钱东西, 于是忍不住照着明细上的店家一家家打电话去问。
店员对她的名字都有印象,一口一个赵小姐叫得亲热。
“是,您上次订的领带已经拿走了,您还有什么看中的?我可以替您留下。”
“那套皮带已经从欧洲空运过来了, 明天应该能到,您要来拿吗?”
“您在我们这儿订的男士皮鞋因为要纯手工制作, 工期目前还在赶,您急着要吗, 要不我想办法给你调一双现货过来?”
……
赵乔安一连打了近十个电话,然后彻底疯了。
她到底是被天上哪道雷劈了, 居然拿仅有的几十万全都买了各种奢侈品,并且还都是男士用品。
她这是要讨好谁,需要下这么大的血本!
赵乔安躺在沙发上出了半天神儿, 好容易把魂儿给叫回来。然后她给柴钰打了个电话。
一定有什么是她忘记了的,说不定柴钰会知道。她这些天过得太奇怪了,简直就跟中邪了一样。
所有的种种都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柴钰并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一接到她的电话还挺高兴,张嘴就问:“哟,我们的准新娘不是正忙着给准新郎买礼物吗,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赵乔安一听就觉得不对,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说她失心疯的时候倾家荡产讨好的对象是她那个毫无感情的联姻对象许斯年?
吃错药了吗?她干嘛要讨好他啊?
电话那头柴钰还在滔滔不绝地自夸,夸自己想了个好主意,还趁机敲赵乔安竹杠。
赵乔安却没空跟她打哈哈,她强压着满腹的震惊,小心翼翼问道:“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你是指什么,你跟赵家的事?”
“不是,后来呢,我不是被绑/架了吗?”
“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好几个月了姐姐。你跟你家许总这段时间过得□□爱,所以没察觉到日子流水般地过去了吗?”
赵乔安瞬间抓住了重点:“恩爱?我跟许斯年?”
“对啊,不是吗?你们都快要结婚了啊。”
“我知道,订婚这事儿我记得,可我们两个好像没你说得那般恩爱吧。”
“怎么没有,姐姐发什么烧,你是忘了你天天年年长年年短地叫人家了吗?你整天觊觎他的身体,恨不得将他扑倒吃干抹净,你还说他准备向你求婚了,你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让你找点事情做,替婚礼也出一份力。这些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全忘了?”
赵乔安感觉像是有大锤子正在锤她脑袋,柴钰每说一句她的脑袋就被重重地砸一下,差点儿将她整个人砸懵。
要不是认得那是柴钰的声音,她绝逼相信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开自己玩笑。
快别逗了,她跟许斯年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那么一丁点儿,她怎么可能叫人那样的小名,恶不恶心。
还说她觊觎他的身体?呸,她连他身体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至于许斯年也不会向她求婚,婚都订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又不是自由恋爱爱得要生要死的,婚礼就是一个过场,而他俩就是这场豪华盛宴的工具人罢了。
柴钰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柴钰说了一通却没得到赵乔安半句回复,心里突然起了点不好的心思。这下轮到她小心翼翼向对方打探了:“安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是,我觉得我是忘了点什么,我今天被人绑/架了。”
柴钰尖叫一声,赵乔安赶紧安抚她:“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在自己家。”
“那你在哪个家?”
“当然是锦和花园的家,还能是哪个。”
柴钰心里的不安愈发大了:“那安安,你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就是我第一次被绑/架伤了脑袋后发生的事情,我有点记不起来了。为什么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为什么许斯年对我的态度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