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天都在犯心病——鱼没刺骨
时间:2021-07-07 11:21:48

  颜世衾拱拱手行礼,未显衰老的面上笑容可亲。
  楚修胤:“皇上交代之事,有劳丞相多多提携。”
  “自然。”颜世衾道。
  楚修胤面上少有地冷淡,点点头离开。
  颜世衾望着太子挺拔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暗幽深,喃喃:“殿下,长大了啊。”
  *
  丙二在宫外等着。
  见太子这么早出来有些讶异,“殿下不用处理政事吗?”
  “这几日点个卯就好。”楚修胤上了马车。
  德化帝本来就看他如眼中钉,去勤了反倒会惹德化帝不顺。再加上德化帝今日交的事,想是后面几日都无需他去御政阁了。
  马车迢迢驶起。
  丙二半途告知了太子,偷溜去买了袋杏糖。
  楚修胤知他每次出府都会去买糖。至于是送谁的,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不言而喻。
  楚修胤淡淡扫了眼一晃而过的糖铺,拉下车帘闭目养神。
 
 
第5章 捏脸   你靠孤太近了
  唐泱泱睡醒了一觉。起来已经是黄昏。
  唐泱泱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倩姐姐她们。昨天似乎闹出了点动静。
  她偷偷跑到屋檐上去看西苑的情况,远远便看见来来回回进出的带刀亲卫。
  似乎比起昨天,更多了些。
  明明是殿下的府邸,但都不听令殿下。
  唐泱泱想到昨天恶声恶气对乐福公公讲话的亲卫,又想起老将军口头常念叨的话。心下跟着一叹,殿下也太难了。
  北地的春末天依旧黑得快。
  府邸内院。
  太子一身月白对襟锦袍,坐于青案前翻阅竹简,琉璃烛盏下,削拔影子倒映在菱花窗格上,清冷又孤傲。
  唐泱泱蹲在横木上时而看底下,时而听外头的声响。模样认真专注。
  楚修胤将竹简搁下。“可会研墨?”
  唐泱泱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殿下在问小的吗?”
  楚修胤淡嗯了声。
  唐泱泱顿了下,想起了被老将军赶去私塾的经历,有点发憷。但还是回道:“会一点,殿下。”
  “是吗?”楚修胤扫了眼她,修长的指抚开宣纸,“那便替孤研墨吧。”
  唐泱泱从横木上跳下来:“好。”
  墨点在宣纸上横斜走蛇。
  唐泱泱握着墨锭,轻轻地磨转着。眼睛瞥到殿下在宣纸上的字,纵横飘逸,落笔如龙腾,酣畅刚劲,很是悦目。
  太子似有所感地抬起眼,唐泱泱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看着殿下的字很是无礼,脸红了红,忙低下头。
  楚修胤缓缓收起笔,搁在笔架上:“今日不去看你的两个朋友了?”
  唐泱泱摸了摸鼻子,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楚修胤微顿。“为何?”
  “错过了这几天,还想去就不容易了。”楚修胤道,“至少你的暗卫朋友会发现。”
  唐泱泱也知道,摸了摸脸很是为难。虽然她很想见倩姐姐她们,但是又想起了昨天西苑的动静,殿下的处境明明那么困难。在自己家还不能安生,甚至连真心伺候的下人都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坏人安插进来监督他的人。
  倩姐姐她们能自保。但殿下可是老将军让他们来保护的,她当初可是答应了老将军会好好保护殿下的。离职一天,已经是殿下的好意。她不能总离开,这样就没有人保护殿下了。而且已经见过了倩姐姐她们一面了,也算是放心了。
  唐泱泱想到此,坚定地摇摇头。
  楚修胤抿了抿薄唇,眸色复杂。
  他竟然琢磨不透唐泱泱的想法。放着大好的机会,竟然就不去了。
  更重要的是,他后头的路都铺好了。
  为了让唐泱泱彻底断了去西苑的念头。
  再过半柱香。
  他还精心安排了一场偷袭。
  思极此,太子抿下眼神。
  楚修胤又写了一遍词,搁下笔,便往里屋去。
  唐泱泱正想跟上。
  楚修胤:“孤只是换身衣服。墨汁沾到袖子。你在外头等孤便好。”
  唐泱泱有些犹豫:“但殿下万一遇袭了怎么办。”
  被猜中心事的楚修胤:“……”
  “你在门外等吧,孤若有什么事会叫你的。”
  唐泱泱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
  *
  屋内。
  楚修胤打开窗扇。
  早早听太子令守外面的齐七立马跳出来。
  蒙着半张脸,眼疾手快扔出一包鲜红的花汁。
  楚修胤原想避开,后心思一转,硬生生受了。
  鲜红的花汁在胸膛出炸开。浸染了月白的锦袍。像鲜血一般。
  偷袭完的齐七正准备藏窗户后,等唐泱泱进来后,假装逃离。
  却听主子道:“可以了,回去。”
  齐七:“殿下,还没被她看见属下跑走的身影。”
  楚修胤语塞,“不必了。剩下的孤自会处理。孤交给你的事,你先去办。”
  齐七歪歪脑袋,点点头:“是。”
  外头夜色凝重,楚修胤看着齐七三两下消失在黑夜中,将窗扇合上。
  顶上夜明珠发着温明的亮光。
  楚修胤手指沾染上鲜红的花汁,捻了捻。半晌,忽抬手摔下旁边的花瓶。
  *
  唐泱泱守在门外,忽然听见一道破碎声从屋子出来。
  唐泱泱心一惊,急忙推开门扇闯进去。
  屋里头,碎瓷破于一地。
  一身月白锦袍的殿下,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前,倚靠在一旁雕花木案边。汩汩刺眼的红从殿下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流出。
  衣袍,地面……点滴皆是。
  “殿下!”唐泱泱吓得脸都白了。
  倚靠在案边的人,长身微弯,长睫遮住了眼眸,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毫无血色。仿若一座即将破碎的精致瓷器。
  “我,我去找大夫!殿下你忍着些。”
  唐泱泱要离开的手腕忽被拉住。
  一股强劲的力,桎梏着她的手腕。
  楚修胤动了动苍白的唇:“无碍。旧疾罢了,不必惊动外人。”
  “旧疾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唐泱泱脸唰白,“殿下你不要逞强了,我这就去找大夫……”
  楚修胤:“孤没有一个信任的。不要去找他们……”
  唐泱泱愣了愣。
  楚修胤撩起眼皮。他的眼形偏长,瞳仁是好看的墨黑色,深邃且易令人生惧。看人总有几分漠不关心的散淡和冷意。
  就像高高山上的雪莲花,带着与生俱来的天横贵胄和威压。
  唐泱泱:“但是殿下的伤……”
  楚修胤抬手,“过来扶孤一下。”
  唐泱泱忙过去用肩膀给殿下靠着。
  “这事你的那些暗卫朋友,也不能透露。”楚修胤大半重量靠唐泱泱身上,语气散淡,“就当是孤和你的秘密,懂吗?”
  唐泱泱迟疑:“暗卫长也不能吗?”
  楚修胤抿了抿唇:“不能。”
  又道:“孤信任你,才只让你一人知晓。你若是……咳咳……”
  唐泱泱听太子咳嗽,吓,生怕殿下血水又止不住,忙伸手替殿下捂伤口道:“我知道了。殿下,我不会说的……你快治疗吧。”
  楚修胤这才放下手。“扶孤到榻上。”
  “殿下。”
  楚修胤:“又怎么了?”
  唐泱泱:“您的血好香啊,好像鲜花饼的味道。”
  唐泱泱不小心嗅到自己碰到殿下伤口血水的手,笑。
  楚修胤:“……”
  楚修胤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是吗?血本来就是这种味道,脏,不许闻了。”
  楚修胤在榻上坐下,将唐泱泱沾着血水的手拿起,用旁边的帕子擦得干干净净。才让人把手收回去。
  唐泱泱帮殿下找着药膏和纱布。
  楚修胤睨眼看她,忽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唐泱泱抬头看见了,心疼。没想到殿下原来这么虚弱,甚至还有伤病在身。
  楚修胤把唐泱泱的反应看在眼底:“看来这几日都得麻烦你……咳咳……你还去见你那两个朋友吗?”
  唐泱泱忙给太子倒杯茶,点头:“泱泱有空才去看她们,现在殿下的伤要紧。”
  太子脸色不太好:“她们比孤重要?”
  唐泱泱没听清:“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楚修胤垂眼,遮掩下眼底的漆黑,“孤说旧疾发疼而已。”
  “啊,殿下还很疼吗?”
  唐泱泱凑过去想看伤口,忽被捏住了脸。
  “你靠太近了。”楚修胤道。
  唐泱泱:“啊好……”
  要后退,却发现殿下捏着自己脸的手还没有松开。
  “殿下……”唐泱泱指了指脸,小声。“疼。”
  “嗯。”楚修胤淡道。却还是没有松开手。
  唐泱泱:“……”
 
 
第6章 恶气   殿下喜欢男子吗?
  车水马龙的皇城。
  初阳铺设在红瓦黑墙之间。
  红帜飘扬的古色酒阁里,络绎进出的锦装华服的人,泠泠悦耳的筝声,典雅质朴的氛围。
  这是润京最为出名的酒楼,庭轩阁。
  二楼临窗雅间,有着能够视览开着烂漫平南山的最佳视野,远处眺便能望见潺潺护城河,而垂眼就是繁华雅致的润京东街道。
  在这最佳的赏景酒阁,坐着三位华衣玉带的少年。一琴姬抚琴在旁,少年们把酒言欢,畅饮笑颜。而在这飘着山花絮的酒阁对面,蹲守着来专门来监察的唐泱泱和丁三。
  唐泱泱昨晚守夜后。补了一觉便被暗卫长吩咐来跟丁三来执行任务。
  他们的任务就是盯梢酒阁对面的施家小少爷。
  施家唐泱泱上次去过一次,是暗卫长让她去数他们家进出马车情况的时候。
  施家小少爷约摸十六七的模样,穿着一身鸦青色圆领锦服,正举杯同对面好友言笑欢谈。
  施家是这次南地洪涝贪污案的主嫌疑。丁三他们早在好几天前,就奉太子令着手调查这事。
  那时候,这件案子还是由大皇子掌在手。
  施家是大皇子生母的娘家,虽然大皇子一直不愿承认他那个已经离世的婢妾出身的生母。但是,随着施家在朝廷的逐渐有了话语权,大皇子私下跟施家的来往也愈加频繁。
  去年秋末的南地遭洪涝,朝廷开国库拨去救灾百万两的银两。但直到几月前,仍然有临近城府上报灾民不断入城,济粮缺乏,闹事伤亡的消息。
  德化帝大怒,立刻派人下到南地去查,这才发现当初开库的银两都没有用到实处去。至于用到哪里,南地的府尹如狱自尽后,就没有头绪。但抄了府尹的家宅,却也没找出那些银两。德化帝怎么甘心,知道定有其他人贪污掉了。他好不容易下心干回善事,没讨到好处,还让有心人卷走了银子。岂有此理!
  于是大皇子借机请命,揽下了这活。并且在这几月里,追查至皇城来,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捉出润京的主谋。只不过在一月前这事就搁停了。
  德化帝再问,便是迟犹难言的在还在调查中。
  大皇子的心思不难猜,丁三他们都知道,这锅怕是想扣在太子身上。只是苦于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
  但现在,这件贪污案交到了太子手中查办。
  丁三他们先前追查的,便有了用处。
  唐泱泱此刻盯着对面酒阁的人,摸了摸昨夜被捏得有点疼的脸。忽又想到殿下的伤势。虽然殿下说是旧疾,但流了那么多血,得该是多严重的伤口。
  唐泱泱不知道自己嘀咕出来了。
  丁三忽问:“你在说太子吗?殿下的话,听老将军说自小身体便不太好,似乎是有病根。”
  唐泱泱:“……殿下生过病?”
  丁三:“泱泱那时还小吧,唔……可能你还没来老将军府。太子以前在老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元后娘娘病逝那年。殿下可能也才八九岁大。皇上说是皇城寒,让殿下到扬州来调养身子。其实是宫内有人给殿下下了毒,老将军以辞官为条件,才让皇上把殿下送到扬州让他照顾一段时间。”
  “说来也是唏嘘,那么小一个孩子。从皇城到扬州,光埋伏要刺杀他的,一个手掌都数不过来。”丁三到现在还能想起,他奉命跟着甲一去保护人时,血泊暗影下,锦衣玉带,精致得像个陶娃娃的小孩,目光苍白冰冷。面上沾满暗杀者的血,那么小的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幸好造化不弄人,殿下现在长成了明君。也是老将军的福德。”丁三感慨。当时只剩下半条命的小孩,得是多么艰难才能在其他从皇城保护他过来的暗卫都被杀死后,靠一把匕首扛到了他们赶来。
  唐泱泱听得愣神。
  丁三忽看见对面酒阁的人有动静,止了话头,立马跟着起身。
  *
  “走了,泱泱。”丁三招呼。
  对面三人已经出了庭轩阁。施家少爷今日是和唐家的少爷邀请颜丞相之子闲叙。
  唐泱泱他们紧随其后,发现施唐两人和颜丞相之子道别后,走入了来往的人群,拐进了小巷,从一质朴的后门进入了一栋楼阁。
  丁三拐到楼阁正门一看,花花绿绿的灯笼,招摇的丝帜,匾牌上挂着三个墨字,怡醉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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