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被这个社会鞭策,但凡一个家庭男人赚的比男人少,就会靠外人骂“吃软饭”。而女人一直被社会诱惑,总有人告诉女人,嫁了人就有了出路,逼着她们去靠男人。
想要改变这一现状,最好的办法是给男人洗脑,娶个厉害女人是家庭之福。同时也给女人洗脑,女人不能一味靠男人。
林知惜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半夏听。
半夏想了想,“洗脑好是好,但是收效太慢,属下倒是觉得可以为百姓竖立一个榜样。”
女性为官,一样能家庭幸福。
林知惜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几日她都在思索拿谁当榜样。说实话男人立痴情人设很容易崩人设。她挑的人一定不能出岔子,否则她就是是自己打自己脸。
她这边还没想到合适人选,陆霄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他拿出一本书献宝似的给林知惜瞧,“姐姐,你看看这书写得怎么样?”
林知惜接过书,这书居然用的是白话文,标题居然是《我和女皇的夫妻之道》。
林知惜嘴角一抽,随手翻了翻,书里写他如何喜欢她。真难为他一个糙汉子居然把一点小事写得那么浓情蜜意。
她指了其中一段,“我记得好像是你给我剥的橘子皮吧?你怎么写反了?”
陆霄有些羞赧,抓了抓头发,“书肆掌柜说,夫妻最好是半斤对八两。我不能光付出。所以我把这段给改了。”
林知惜摇头,又翻了几页,这么看下来,她好像为陆霄没做过什么事,反倒都是他为她做的。
他为她端茶倒水,为她做生辰面,为她舞剑助兴,为她教养孩子,逗她笑。而她只是救过他,为他解毒,为他生儿育女。他在书里却极力吹捧她,说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妻子。
林知惜脸有些热,将书放到桌上,“照实写,不要张冠李戴。”
陆霄点头,“姐姐,我能出版吗?”
“可以。”
没有哪个女官比女皇更有牌面。也没有一个男人比陆霄更可靠,林知惜也知道自己的婚姻状一直有人关注,既如此,就让那些百姓看看。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
陆霄重新修改书稿,在半个月后出现在各个书肆。
名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比那些诗人还要大。而且这本还是写女皇的日常,就更让人好奇。
短短三天,书就卖出上万册。几乎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本书,甚至有说书先生在茶楼演绎精彩片断,让人捧腹大笑。
谁能想到呢,外表冷冰冰,谁也不屑搭理的陆亲王私下与女皇相处居然是个小傲娇,撒娇耍赖、甜言蜜语、献媚讨喜样样都会。
怪不得女皇待他如此特别,竟连看都不别的男人一眼。
除了陆霄关注此事,林知惜同样关注,不同的是:陆霄关注书的销量,而林知惜关注科举情况。
林知惜将学历划分为:童生、秀才、举人和进士。
想进厂工作,必须是举人以上的学历。女性拥有同等继承权,再加上读书免费、女性也有赡养父母的义务,所以大多数父母也都在培养女儿。
举人有近六成是女性。但进士里女性只占一成。
马上就要进行下一场进士考试,她想知道今年举人报考进士的人数有没有增多。
法夏一大早就去教育局拿报名表,然后跟他们一块统计人数。
而后火急火燎赶到宫中,“陛下,明年报考进士的女性比今年多了两百个。提高10%。”
林知惜拧眉,才10%,还是太少了。
陆霄见她眉头紧锁,给她出了个主意,“京城多了10%,其他地方肯定也会增多。到时候你多录取些女性不就行了?”
林知惜摇头,男人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当上官,女性靠着人少,轻易就当上,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女性同样参与竞争。
不过陆霄的书确实起了作用,林知惜觉得可以再延伸,放大它的作用。
**
京城街道,繁华热闹,成千上万的百姓出来采买物品。
就在这时,从街头来了一队穿着红衣敲锣打鼓的人们,他们抬着一担担办喜事的用品,从人群中穿梭。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跟边上人咬耳朵,“今年是什么好年吗?怎么到处都在办喜事。这个月已经是第三起了吧?”
旁边男人点头,“是啊。第一起是户部主簿娶女衙役,第二起是镖骑将军娶女武将。今儿是谁啊?看这一抬抬嫁妆,身份恐怕不简单吧?”
前面有人回头,“今儿可不一般。是次辅凤大人娶次辅半大人。”
这是林知惜想出来的好法子。她让男死士娶女死士,演一出恩爱戏码。打破常规,让世人瞧瞧女性当官,一样能嫁得好。
当然婚事她并不勉强他们,愿意配合,她会多给他们积分。如果不愿意,也不会扣分。
别的死士就算这次不通过,只是回档重来。可凤至不同,他之前上了灵妃的当,积分被系统全部扣光,如果林知惜不给他合格,他回了系统就要接受处罚,而且还要当十世死士。所以当陛下让他们演戏,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两个次辅联姻,这是强强联合呀。”
百姓发出感慨,认为两人门当户对,挺合适。
但文官就不那么想了。三个内阁辅臣,有同等表决权,现在凤至和半夏联姻,这就不等同于把沈为民给架空了吗?
陛下能眼睁睁看着这事不管?肯定会把半夏给降出去。
文官借机讨好陛下,立刻上折子。
但是林知惜并没有同意,而是留中不发,依旧任用两人。
很快大家就发现,哪怕半夏嫁了人,她依旧是她自已,她并不会因为凤至是她夫君,就没有自已主见。实际上当她不同意他的意见时,她直接提出反对,半点不担心凤至会生气。
文臣都在观察凤至,心里都在想:该!让你娶这么个女人,瞧瞧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只是让大家失望了,凤至似乎并不介意半夏跟自已意见相左。
下了朝之后,依旧对半夏嘘寒问暖,两人相携而去。
刘方走在两人身后,还能听到两人商量中午去酒楼吃点好的补补。
这态度无比自然,甚至凤至还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精心挑选的簪子逗半夏开心。
刘方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太阳,觉得今儿天气太热了,他脑子可能被晒晕了。
这凤至还是男人吗?你媳妇当着那么多人面反对你的意见,你还送她东西,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呀?
走在前头的凤至和半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心声。
两人按照陛下的意见,时不时就去酒楼吃饭。
本来他们就是死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死后财产也带不走,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已。
两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洒楼。
这酒楼消费不低,能进来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看到两人出现,都在小声议论。
“瞧瞧,凤大人又在搀扶半大人,两人可真恩爱啊。”
有人小声嘀咕,“半大人长得确实不错。要是我,我也愿意扶她。”
“长得再美又如何?听说这个半大人脾气差得很。一言不合就敢给凤大人撂脸子。也不知凤大人看上她什么了,居然这么宠她。”
“联姻而已。谁信谁傻。半大人也是天子近臣,娶了她就等于将内阁之权牢牢握在手心。”
“啥联姻啊?你是没看到半大人在朝上将凤大人骂得狗血淋头。人家那是公私分明。”
……
每次这两人一出现,就会成为食客们的焦点。
他们表面看不上凤至妻管严,心里羡慕凤至能娶这么个有本事的媳妇。
他们父母让他们娶温婉贤良的女子为妻,可以为他们生儿育女,打理家务。
但是当别人都在夸自已媳妇多么能干,而自已媳妇就只会做饭带孩子,心里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不知不觉,男强女弱的思想渐渐被抛弃,婚姻关系里男女平等一步步植入年轻人的心里。
现在婚姻不再是父母包办,儿女要是不同意,父母也不能私自决定。
儿子更喜欢有本事的媳妇,他们自然也要考虑儿子的喜好。更何况家里有个出息的儿媳,他们脸上也有荣光。
女官渐渐有了市场,有女儿的人家也不再拦着女儿报考女官,女官也越来越多。
第64章 循环
凤德三十一年, 女帝五十大寿。
这是个喜庆的日子,宫内这些日子都忙坏了。
陆霄正在拿脂粉给林知惜上妆。哪怕已经六十,她的容貌依旧跟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
每天早起, 他都要为她上妆,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今儿也不例外,陆霄化完, 放下化美, 将镜子推近一些,“姐姐,你看怎么样?”
镜中女人沟壑横生,还有老年斑点,确实是五十岁的模样。
林知惜看了眼他, 他还未上妆, 依旧细皮嫩肉,光彩照人。
林知惜放下镜子, “今年五十岁了, 也该辞旧迎新了。”
陆霄愣了一下, 眼睛发亮,“姐姐?”
林知惜接过刷子为他上妆,“写信给小茹吧,让她回来。”
陆霄点头应好。
保和殿外,文武大臣坐在位子上闲谈, 宫女正井井有条端上茶果点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陛下到”,大家齐家跪满一地。
穿着明黄便服的帝王被宫人搀扶而来,落坐后, 命大家起身。
歌舞响起,大家欣赏表演。
待一曲过后,文武大臣献上各自的寿礼。
首先献礼的是三位内阁辅臣,分别是凤至、半夏和王朝云。
凤德二十六年,沈为民病重,缠绵病榻一年有余,最终撒手人寰。林知惜给他和周术一样的待遇。
而后,她就将王朝云提入内阁交辅。这些年三人一直担任辅臣,尽心竭力办事。
林知惜对三人准备的寿礼非常满意,笑着受纳了。只是她今日的说话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待寿宴结束后,她强打起精神,与文武大臣说最后几句话,就由宫人搀扶离去。
文武大臣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三十一年过去,有些死士岁数到了,已经离林知惜而去。
现在武将中有一半是林知惜的死士,有一半却是新进武将。
而文臣一茬接一茬地换,有三分之一是她的死士,另外三分之二是本土人士,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陛下身体有恙,虽然她极力遮掩,但她的疲态唬不了人,宴会后,志同道合的大臣三三两两约在家中聚会。
有些大臣小心谨慎,这些年被陛下雷厉风行的作法给吓得不轻,担心这次陛下病重又在使诈,“咱们再等等。兴许陛下是在试探咱们心意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刘方,他年纪轻,其他老臣都一一离去,只有他还健在人世。
他约几个弟子在家中商议。
他的大弟子也觉得这话有理,“陛下若真病重,一定会招公主回京。这些年公主一直在边城当兵,听说已经升到营将。”
二弟子当即反驳,“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是怎么想的。唯一的公主不教她治国理事,却发配到边城吃苦受罪。会打仗又不等于会治国。陛下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为何会犯这等错误。”
刘方捋了捋胡子,“咱们这位陛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她让公主去边城吃苦,也是为了跟他们打成一片,将来登上皇位也有人拥护,不致出现岔子。至于政务,她迟早会懂的。”
其他弟子虽然不太认同这话,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除了刘方这边,还有一些新进大臣也在家中聚会。
这类臣子都是积极进取型,他们觉得陛下病重,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若是他们能借这个机会讨好新帝,将来必定能得新帝重用。这类臣子以旬嶙为首。
还有一类臣子就是野心勃勃,陛下对官宦子弟非常严格。寻常百姓当官,每年只需要参加两回考试。
而官宦子弟却要参加四回,并且为了避嫌,他们不能在亲属所在衙门共事。
这就都能刷下一大帮二世祖。
这些二世祖都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心肝宝贝,哪怕别人嫌弃,在当爹娘眼里,他们都是最好的。
陛下不肯给儿子一个机会,他们早有心生怨恨。
以前陛下英明神武,谁也不敢糊弄她,可现在陛下病重,新帝诸事不懂,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儿子运作,将他们安插进去。
**
进入十一月,陛下身体越发病重,连早朝都不能上了,公主接到陛下密报,一路疾驰赶回京城。
刚到京城,旬嶙就带着一帮臣子久候她的到来。
公主下了马,亲自扶他起来,问了些陛下情况。
旬嶙忧心忡忡,“陛下最近一直卧床不起,陛下似乎对太医不怎么信任,始终不肯让太医诊治。公主回京,可要好好劝劝陛下。”
公主点头,“自当如此。”
旬嶙又恰到好处表达忠诚,“陛下不能理事,政务堆积如山,公主若是能替陛下分忧,也是尽尽孝心。”
公主打着哈哈,“旬侍郎说笑了,内阁三位辅臣是陛下左膀右臂,他们一定会尽心处理政务。孤放心地很。”
说着,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她的身后跟着上千位镖骑正急速离去。
旬嶙属下小声问,“主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旬嶙看着公主的背影,眼眸浅淡,“公主似乎不恋权。”
属下暗暗猜测,“陛下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她这是有恃无恐,也可能她不想临了再出岔子吧?”
旬嶙笑了,“不急。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三位辅臣是陛下的好臣子,公主年幼,最不喜臣子指手画脚,她迟早会厌烦那三人。咱们有的是机会。”
属下眼睛一亮,“还是主子想得周到。”
腊月二十,林知惜于乾清宫驾崩,享年五十岁,膝下唯一之女庆元公主(二十四岁)继位,改元凤归。
大朝会第一次,新帝就让朝臣为先帝拟定谥号和庙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