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被废了吗——林一衣
时间:2021-07-07 11:23:52

  刘勇并未拿兵器,可他一双拳头力气却大得出奇,霍长君瞧见他的拳头迎面而来用银枪一挡,猛地后退好几步,枪虽未脱手,可虎口却震得发麻。
  刘勇握拳,既得意又担忧道:“将军,你这样可不行啊。这些时日都是我在与禄元多周旋,他如今虽甚少亲自上战场,可我听闻他性情暴虐,常年猎杀狼虎等猎物,拳脚功夫恐不在我之下。”
  霍长君面色肃穆,额间的汗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汇聚成河,禄元多如今也算是一方主将,名声在外,她如果连刘勇都打不过,只怕拖不了他多久。
  她沉声道:“再来。”
  双腿劲力横扫,卷起重重沙石。
  霍长君握着银枪便从沙石尘土之中袭去。
  这个世界总要给人希望活下去的,打不赢不重要,可她拖也要拖住禄元多。
  沙石飞来,刘勇没忍住眨了下眼睛,被细沙迷了眼,他刚想朝着霍长君攻去,可这下根本睁不开眼,只迷迷糊糊看见霍长君的银枪越过沙石袭来,他便只好后退躲一步,然后借力握住银枪,霍长君转手一松,借力打力,银枪直接反弹到了刘勇身上,打得他措手不及,差点弹到在地上。
  他往后猛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然后扔了银枪,半睁着眼,眼眶通红道:“你这也太无赖了吧?比我这个当过乞丐的还无赖!”
  霍长君挑眉,微笑道:“无赖不无赖不重要,达到目的最重要。”
  刘勇不屑地朝她冷哼了一声,“难怪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霍长君白他一眼,“快去洗洗你的眼睛吧。”
  刘勇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洗眼睛去了,洗了眼睛又颠颠儿地回来,然后严肃道:“只剩三天的粮食了。你真的要去吗?”
  霍长君擦着自己的枪头,她本不是最擅长使枪,可枪是父亲最顺手的武器,既是为了给父亲报仇,那使枪便必不可少了。
  “不能再想别的办法吗?”刘勇明明看起来像是个大块头,可是蹲在霍长君身旁却像是一个要被抛弃的委屈的小狗狗,尤其是衬着他那双被沙子弄红了的眼睛,就更像了。
  “干爹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很难过的。”他低着头,也很难过,他只有干爹一个亲人,干爹难过他就难过。
  “喂,要不我替你去吧?”刘勇抬头道。
  霍长君停下擦银枪的手,然后把脏抹布顺手甩在了刘勇的脸上,叹口气道:“有这个时间不去想想人都安排好了没?就这么笃定我会出事?我还没给我爹上坟呢,放心吧,我不会恋战的,不会死的。”
  “可是……”
  “可是,可是,你刚刚不是输给我了?你上就能比我好?”
  “那不是你耍赖吗?”刘勇不服,“就算我输给你了,可我是个男人比你抗揍啊,就你这小身板,能被禄元多揍几拳?”
  “那你不能动作快点让我少挨点揍?婆婆妈妈的,你以为禄元多会和你动手?”霍长君嫌弃道,她往身后抬了抬下巴,“刘叔叫你干活了。”
  “哪儿?”刘勇一回头,只见空荡荡的夜晚,烽火摇晃,根本就没有人,再一回头,霍长君已经拿着银枪回帐篷里了。
  刘勇瘪嘴,“臭脾气。也就干爹喜欢你。”
  *
  回到帐篷里的霍长君看着长风剑,沉默以对。
  她不想和禄元多恋战,可禄元多却是真的会要她的命的。
  那么……
  她打来清水将长风剑的剑身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长夜低语,“爹,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缺粮的第一天,众人靠着一点点剩余的米汤度日,霍长君派人将战帖送去了燕军的营帐。
  缺粮的第二天,军营里有人饿晕了,一问原来很久没吃好过饭了。霍长君命人杀了仅剩的几批战马熬汤,一人喝了一碗,燕军回信了,禄元多同意了。
  缺粮的第三天,军营里开始有人泄气想投降了。霍长君命人将在沙漠里挖的草根熬成了汤,苦涩难以入咽。而她握着银枪立在了北幕城前,坐在唯一一匹瘦得不成形的战马之上。
  已是十月中旬,大漠的秋冬冷得快。
  霍长君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横刀立马于此。
  寒风凛冽,刮在她身上,身上的衣裳都被吹得鼓起来了,裹挟着黄沙,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禄元多就坐在她对面,一身狼毛显得格外魁梧,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让她都一时难以辨认还是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左耳被长发厚厚地盖住,右耳挂着一个大耳环,霍长君抿唇应该是他。
  禄元多高高地坐在战车之后,看见霍长君就一个人,不由得冷嗤一声,“不自量力。”
  一听声音,霍长君立刻确定这个人就是她的“故人”。她打量着他,十几年不见,当初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屁孩,现在比她壮硕多了,只是还是一样的讨厌。
  他朗声道:“霍长君,果真是你。”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
  霍长君扯了扯嘴角,声音顺着寒风送去,“怎么,十几年不见对我如此思念?”
  想当年她也伶牙俐齿能把敌军将领气得自乱阵脚的人。
  禄元多眯着眼睛,深陷的眼眸里刻着怨毒的目光,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左边的披发,然后冷道:“是啊,想你啊,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死。”
  霍长君挑眉,“那还真是感谢你惦记了。只可惜我活得好好的,你怕是不能如愿了。”
  禄元多放下手,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凉笑道:“你以为还是从前?今时不同往日,激将法这点儿小伎俩爷早就看透了。”
  他讽笑一声,“倒是你,你那个父亲前不久就是死在我手里呢,被我一刀差点砍成两截,怎么你还没来得及给你爹上坟吧?”
  霍长君握着银枪的手“咯咯”作响,指骨泛白。
  “啧,你这个女人也真是命苦,小时候你爹没本事让你上战场,后来听说你嫁人了,我还难过了一阵,毕竟没地儿找你报仇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禄元多讥笑不已,“看来你丈夫也是个废物啊,自己没本事让女人出来送死。”
  “哦,想起来了,你丈夫好像是你们的皇帝吧?啧啧啧,那就更无能了,是不是啊?”
  他微微偏头,仿佛在问身旁的侍从们。
  那些个将领跟随了他多年,自然也是鬼精的,立马就高声回道:“是啊。”然后哄堂大笑开来。
  霍长君冷眼看着他们嘲笑,脊背挺直,这样的笑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最好是多骂几句多拖延些时间。
  他笑得差不多了,然后把手支在膝盖上,眼眸半眯,刺道:“霍长君,你还不如现在就跪下朝我跪地磕几个头,然后再割了自己的两只耳朵,说不定啊,我会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饶你一命的。”
  霍长君银枪紧握,她微微一笑,扬唇淡道:“我跪地磕头你便会放过我吗?”
  闻言,禄元多哈哈大笑,“当然,割了你的耳朵挂在天狼旗上,我便原谅你,待我攻破北幕之时说不定我还能封你个侧妃当当。”
  他们燕国人最喜欢夺人—妻室,更喜欢粗壮能干的女人。
  一国之母给人做侧妃?羞辱人到这个份上,可偏偏霍长君依旧淡笑道:“好啊,那你走近些。”
  她像是真的要投降,禄元多眼眸微眯,眸光深不可测。身旁的侍从想代替他受这三个响头却被禄元多的大刀拦住了,他说:“你先割了自己的耳朵我瞧瞧。”
  霍长君也不气,她微笑着,手缓缓往下移去拿长剑,仿佛真的要割耳投降,时空静止,动作缓慢,众人屏住呼吸。
  可下一瞬她转手就掏出长弓,拈弓搭箭,利箭飞驰而出“,砰”的一声响,直接射翻了战车的顶部,动作一气呵成。
  “哼——”
  禄元多拿着刀就飞身躲避开,身旁的人见状想帮忙,却被禄元多阻止了。
  他狠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霍长君,那今日就拿你祭奠我缺失的半只耳朵。”
  霍长君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挑衅笑道:“等你来取。”
 
 
第46章 杀疯了   漠北苍穹,天空格外的高。……
  漠北苍穹, 天空格外的高。
  刀枪相撞蹦出激烈的火花摩擦声,霍长君在与他交手无数个回合之后,被他抓住机会强行正面交锋了一波。
  她咬着牙屈膝扛住了禄元多砸下来的大刀, 手中的银枪瑟瑟发颤,禄元多眼眸狠辣,嗤笑道:“不自量力。”
  然后猛地一用力,霍长君的膝盖直接被压弯跪在了地上, 尖锐的沙砾擦破衣服膈得膝盖生疼。
  眼看那钢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要砍到肩上了,霍长君死死地撑着银枪,然后“呸”了一口,冷笑道:“听说这回是你哥哥随你父亲攻打天幕城,怎么, 在你父亲心中, 你没有你哥哥重要?”
  闻言,禄元多蹙眉, 如鹰隼一般的锐眼紧紧地盯着她, 寒声道:“霍长君, 挑拨离间这一套对我没用。”
  霍长君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是吗?那你父亲要是真的扶持你哥哥做主帅,你也无所谓吗?”
  鹰眼瞬间就凶狠阴鸷,霍长君趁着他这一瞬间的失神, 用力一举将逼得自己步步后退的钢刀一个后空翻踢开, 可还不等她实施就被禄元多的长刀一个硬招拍在腹部,直直地飞出去三四米远。
  银枪脱手,霍长君腹部疼得发麻, 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喉间一股腥味传来,唇边溢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刘叔就在城墙上看着,手指扶在墙壁上,直接掰碎了一块石头。
  禄元多阴狠的眼眸透着狂暴,他持着厚重的大刀步步逼近,唇角带着恶意的笑,“早就说了,是你不自量力。”
  他每走一步都能在沙地上踏出一个重重的脚印,霍长君疼得难以动弹,就看着他逼近,他道:“你还有脸提我哥哥?若不是你毁了我的耳朵,何时轮得到他得宠猖狂?”
  “霍长君,你该死!”
  他举起大刀就要一挥而下,霍长君闭了闭眼,如果这就是她的结局,那也算是一个圆满的悲剧了,至少她死在了和父亲战亡的同一片土地。
  “砰——”一道剧烈的撞击声传来,霍长君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大铁锤从远处飞来,恰是和禄元多的大刀相撞,禄元多猛地后退几步,霍长君见那锤子就要落下,赶忙一个打滚逃离了事发现场。
  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见那锤子就在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砸出个大坑,顿时后怕了一瞬,还好她跑得快。
  一回头只见刘勇手里还握着另一只大铁锤,气势汹汹地走来,他身上还沾着血迹,仿佛刚从战场上回来。
  霍长君蹙了蹙眉,见他走到自己身边,拔出大铁锤与自己并肩作战,低道:“你怎么来了?”
  刘勇不屑道:“早就说过了,你不经揍,还不信。”
  霍长君:“……”
  “粮食的事情处理好了没?”
  刘勇没说话,霍长君心里咯噔一下,却见身后的城墙大开,所有的战士们都出来了,连刘叔也不例外。
  分明都饿得头晕眼花站不稳了,可此刻却一个个都精气神十足,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那边,禄元多的大军也齐齐前进了几步,只听他笑道:“声东击西偷粮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回 遇见了,你当我为何答应与你单挑,不过是你拖我我也拖延你罢了。霍长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霍长君双目圆睁,身旁的刘勇痛苦道:“他们早就料到了咱们走投无路会对他们的粮食动手,去的时候便埋伏好了人,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他神色略微麻木,霍长君浑身冰冷,脊背发凉,道:“都怪我……”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想出这个破法子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刘勇却是举起铁锤,狠狠地瞪着禄元多,道:“不怪你,都是他的错!从前他躲在幕后,我和他交不上手,今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这么扛揍!”
  “啊——”
  刘勇举着大铁锤就冲了上去,禄元多和他交手,铁锤和大刀“砰砰”作响。
  两军的士兵也都交手了,刀叉斧钺撞击的金属声在耳边疯狂响起。
  霍长君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恍惚。
  他们这是……在做最后的死战。
  她眼眶通红,原来自己也不是可以力挽狂澜的天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嘭”的一声响,一个小兵撞开霍长君身边偷袭的利剑,他大喊:“将军小心!”
  将军啊……竟还有人认她做将军。
  她这样一个不合格的将军,居然还有人认她。
  霍长君从震惊中回神。
  如果所有人都视死如归,如果所有人都愿意在死亡之前做出最后的反抗,哪怕无意义,哪怕改变不了大局,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她抽出腰间的长风剑,加入混战之中,再不知疼痛。
  鲜血浸湿了剑身,鼻尖萦绕着血腥味。
  她挥舞着长风剑杀光眼前的敌人,然后一步步前进到刘勇身边,与他一道对上禄元多。
  鲜血染红了大漠黄沙,天边的白云仿佛也被印染了红色变得鲜艳无比。
  她冷声道:“禄元多,我要你偿命!”
  这一次的交锋,霍长君明显更加狠厉,剑招游刃有余。
  长剑对上禄元多的重刀要吃亏,她便屡屡以轻盈的招式取胜,绝不拖延,剑锋割破禄元多一丝衣裳便退,见好就收,半天下来,禄元多的头发、狼毛居然被她划破得参差不齐,破烂不堪。
  禄元多被她的躲闪战术激得发了怒,身后的侍从劝他离开也不愿意,举起大刀便是对准了霍长君一顿攻击。
  她只能先躲闪,暂避锋芒。
  可身旁的燕军也开始对霍长君进行围剿,霍长君以一人之力实难匹敌,被人圈住之后只能是奋力搏杀,能杀一个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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