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下意识转头望去,只望到一片白色衣角,然后便被封也挡住视线。他含情脉脉地将她耳边碎发绕到耳后,凑近她耳边道:“那我们……约好了。”
从容泽的角度看,他像是在亲吻清妧;以容泽的修为,应该也可以听清他的呢喃。
封也的唇角缓缓向上勾起。他不信如此,容泽还会放任清妧单独跟他们会妖族。
他等着容泽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拉开他们,说完话也没有立刻拉开距离,反而闻到清妧身上的桃花香,有了片刻失神。
“清妧。”容泽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
清妧忙从封也身边退开,跑到容泽跟前:“师叔。”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封也噙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也转过身看向容泽。
容泽伸手摸摸她的头,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聚灵水。那株藏心草是灵植,有了这个,能让它尽快长出灵根。”
清妧和蒋也都惊讶地回头看那株小绿芽——他们以为那是棵不知名的杂草,只是生命力顽强些,没想到竟然是株灵植?
只有封也望着容泽,等着看他下一步反应。
谁知容泽说完这些,便直接走了。
走了!!
封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灵修了。
容泽小把戏层出不断,不就是为了清妧么。如今清妧当着他的面表白自己,还和自己举止亲密,他竟然不生气??
不,他一定是装的,回到房间说不定怎么砸东西。
回到房间的容泽依然十分淡定。
他并不把封也的挑衅放在心上。封也不了解清妧,她表白得越大声越干脆,说明她的内心越敷衍。
清妧对封也的喜欢,可能还没对蒋也的多。
至于那只摸了清妧头发的手,有机会剁下来就好了。
第52章 温柔引诱
炼魂术的来源,灰袍已全部交待。
他曾路过陈楚交界处,在那里遇到一个疯了的修士,那修士神情疯癫,形容不整,却到处抓人,关笼放血,甚至想将灰袍一并抓来。
灰袍见他行事颇有章法,逃走后并没有就此走掉,而是躲在暗处看他如何行事。
那疯修士不断抓人,施法,抓人,施法。抓来的人全部都死于失血,可是有一次,一个青年被抓来后,一直坚持到了疯修士施法完毕。
然后,他“活”了。
可惜,疯修士并不能辨别自己人和外人。青年朝他走来时,被他当成了要攻击自己的外人,一刀砍掉了头颅。
灰袍心中已经不只是震惊。他早些年曾听大能提及过炼魂术,此刻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迫切地想要求证。
可惜没等他在疯修士身上求证到,疯修士便经脉逆行,走火入魔而死。
回到圣绝门,灰袍便开始模仿疯修士的样子施展炼魂术,可是始终不得章法,只好不断试验。
眼看试验便要成功,此时他们的整个计划却都失败了。
容泽回忆着灰袍所说的细节,手指在眼前的地图上轻轻移动。灰袍没有留意,他和疯修士相遇的地方,与寂霾山十分相近。
寂霾山,是曾经出过“神迹”的山。
虽然寂霾山早已没落,可是数百万年前,那里被世人憧憬、全民朝拜,只因在那里祷告可以得天垂怜,在那里可以直接感受“神的旨意”。
不管是不是巧合,都应该去一趟才是。
容泽在地图上圈了个范围,将地图交给影子:“将方圆十里近三年,不,近十年发生的事都调查一下。”
“是。”影子领命而去。
容泽闭目片刻,重新睁开眼睛,开门走到院中。
封也与蒋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清妧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捯饬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清妧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
“在做什么?”容泽问。
清妧目光一扫,然后眨眨眼:“没什么。”
容泽笑笑,没有追问下去,转而道:“现下无事,我来给你讲讲那招‘天光乍破’。”
清妧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脸颊又有些隐隐发烫。她不应该理解错的,容泽只前督促她修炼时,从功法到剑术,给她量身定制了一套方案。
前些日子还曾经又看过她的剑术,刚刚好便卡在“天光乍破”这一招上。
清妧抗拒道:“师叔,你忙完了何不歇歇呢,我的剑术什么时候练都可以的!”
容泽但笑不语,站在院子一边朝她招手。
“过来。”
清妧哼唧半天,最终还是走到了容泽身边。
容泽抽出玉衡,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将一切涌动着的战意全部收敛——
突然之间,战意爆发,凛冽的剑气随着刺出的剑身倾泻而出。
恰如天光乍破,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破一切。
容泽收起剑,向清妧淡淡道:“你试试。”
清妧见左右躲不过,便老老实实跟着来了一遍。被吊打的次数过多,此刻她这个神仙已经十分习惯凡人的指点了。
“你不要着急,”容泽握着她的手,微微向后撤了些许,“这一招并不是看你‘破’得有多狠,而在于‘破’得轻。”
他离她很近,清妧不用侧头就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雪松香气。冰凉的手轻覆在她手上,玉石般的触感,让她眼神没忍住从剑尖转移到了容泽修长漂亮的手上。
“懂了吗?”容泽似是对她的分神毫无察觉,白皙的手从她手上移开,站在旁边看她。
“再来一次。记住,不要用莽劲。你手中执着的,是驱散黑暗的光。”
容泽嘴上说着,突然又凑上前来,将清妧耳边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手指若有似无地蹭过清妧的耳廓。
清妧被酥得想扔剑逃跑。
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容泽随便一个动作都在勾引她!
再呆下去,清妧怕自己忍不住对容泽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连忙后退几步,离开容泽身边。
“师叔,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有做完,我们下次再学!”
她没敢看容泽表情,说完就跑了。
容泽唇角轻勾,到院墙边看了一眼长势喜人的藏心草,然后才缓缓踱回自己房间。
清妧,会害羞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不像刚下凡时,那般没心没肺了?
到晚饭时,清妧也没有出来用饭。
容泽去敲了敲门,清妧只在屋里喊了句让他先吃,然后便继续躲着不出来。
容泽看了眼天色,让王妈妈将饭菜端回去热着。到夜深时,他又来敲清妧的房门。
“什么事?”清妧在房里问。
容泽道:“出来吃点东西,不然你晚上会饿。”
清妧手里正捧着一个崭新的泥叫叫,只差最后一道彩便可以完工。她将泥叫叫放下,沾满颜料的左手随意在手帕上擦了把,然后去开门。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清妧露出小脑袋,神神秘秘地对容泽道:“师叔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好。不要让饭菜凉了。”容泽道。
送走容泽,清妧快速上完最后一道彩,左右看了一番,感觉自己做的怎么看怎么好看,这才得意洋洋地拿着泥叫叫去找容泽。
“师叔,你猜我拿了什么?”清妧将手背在身后,故作神秘地问。
容泽略有些诧异,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是我送你的礼物!”清妧摊开手,一个男童形状的泥叫叫躺在她手中。
男童一身白袍,面容精巧似雪,仔细一看,能看出跟容泽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是……”
“这个叫泥叫叫,”清妧甜甜笑道,“我亲手为师叔做的,希望师叔可以多说点话。”
容泽看向清妧手中的泥叫叫。她送了封也与蒋也一人一个泥叫叫,这个他知道,他一度以为她是忘了给自己带礼物。
没想到,她是要为他亲手做一个。
容泽轻轻垂下眼帘,眸中闪过许多,又皆归于平静。不管清妧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都会将其引导向自己想要的那种。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特别的?”
容泽将泥叫叫收起来,转头认真注视着清妧,眸子里藏着温柔的、不易察觉的蛊惑。
他容颜似雪,偏偏眼神中像是燃着一团火焰,纯挚热烈。
得不到回应,他伸手扣住清妧的,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四目相对,十指相扣。
“是的话,可不可以明确告诉我?”
清妧愣愣地与容泽对视着。
她甚至不知是如何发生的,是她没有禁得住美色的诱惑,主动向容泽下了手,还是容泽主动先贴住了她的唇?
清妧分不清。
她只知容泽的唇柔软而火热,让人一旦接触,便再清醒不得,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第53章 保持距离
清妧望着容泽线条优美的侧脸,头脑有些发懵。
不同于上一次“意外”发生后的懵,这次的她,迷茫中还带了几许慌乱。这几许慌乱让她甚至顾不上理清自己的思路,穿上衣服就想跑路。
“清妧。”
一声轻唤拦住了她的脚步,清妧在床边僵住,半晌后才心思复杂地转头看向床上。
容泽已经坐起身来。
柔软的雪白中衣将他衬得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虽然没来得及好生整理仪容,但此刻仍是衣发皆美,让这间普通的民间屋舍都卓尔华贵起来。
清妧在心中喟叹一声。
这能怪她吗?被这样的神仙美貌这样看着,任谁都会把持不住。
可她心虚个什么劲呢?
容泽坐到床边,捧起清妧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为何要走?”
清妧更加心虚了。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互利共赢的事,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
她就是很慌啊!
她对上容泽认真的眼神,像是被烫到般,慌忙瞥向别处。
“师叔,你,你,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容泽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眼中划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
他的声音在清妧耳边响起,清冷中带着温柔:“说什么?”他将清妧颊边的散发拨至耳后,“饿不饿?”
清妧震惊地抬起头,目光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容泽笑笑:“怎么了?”
“师叔你……”清妧凝视着他,谨慎道,“被狐妖附体了?”
容泽在她额头轻敲一下:“饿糊涂了么,我去唤王妈妈做饭。”
他穿上外袍似要起身,清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追问:“那我们昨晚发生的事,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我们现在……是师叔侄,是知己,但已经不是情人了。”
容泽动作一顿,然后抓住清妧的手轻轻放下。
“我知道,可是错误已经铸成,我们并不能使时光倒流,不如就让此事过去。清妧,你为何如此在意?”
清妧语塞:“我……”我是觉得你应该在意。
容泽看穿她的想法,拿出了那个泥叫叫。“你送我礼物,本是对我好,我却因此起了更多的贪念,妄图在你身上索取更多,本就是我不对。昨夜是我一晌贪欢,以后都不会了。”
他的手指在泥叫叫上摩挲两下,然后将它好生收起来。
清妧竟产生了一种,泥叫叫成了容泽情感寄托的感觉,心里更不是滋味。
以她和容泽的脾气秉性,一定是她贪恋容泽的美貌,主动扑上去,容泽本就喜欢她,定是不忍拒绝她的求欢。
如今为了顾全她的颜面,还要把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清妧有些憋屈,又有些心疼。
“师叔,你不要为我辩解了。我知道自己有多馋你身子。”
容泽眼睫微颤,没有说话。
“昨晚一定是我兽性大发,你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才这么说。其实我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你不用为我遮掩。反正在你面前……我早就暴露了本来面目。”
容泽衡量着她话中意思,竟有些摸不准她要说什么——她对他的喜欢,应该还没到可以为他放弃其他的地步才对。
昨晚两个人的状态似是都有些癫狂,一直折腾到深夜。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清妧见容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耳廓也变得通红,以为是自己言语过于露骨,立马停住了这番虎狼之词。
“以后我会注意的,师叔你也防着我些吧。”她抬头认真看着容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不应该这样一次次……占你便宜。”
容泽:“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清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你情我愿,容泽又不要求她为他放弃那一整片森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她就是别扭,甚至有点生气。容泽怎么可以如此委屈自己,即便两人观念不一样,他也该得到一份平等的爱,而不是单方面满足她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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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泽目送着清妧跑出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终于确定,清妧对他动心了。
也许不是很多。
但他对她来说,终于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下界子民、一个系红线的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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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妧要容泽与她保持距离,可容泽反而像是没了其他去处一般,天天都在宅子里闲晃。
有时是在院中练剑。
有时是在石桌旁读书品茶。
有时是在主厅中与自己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