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女婿有门路,不收藏老酒收藏茶饼,一天天开始渐渐入门,也入迷,总之喝茶比喝酒好。
他有模有样地泡茶,让两人跟着一起品,生意人大多喜欢喝茶,老沈这里的茶确实好。
喝了几口茶,老曹把心里话说出来:“老沈,现在秦获都死了,你家女婿也没道理再把联达往死里弄吧?”
沈德明喝着茶,悠闲地说:“我老了,连星诺都不管了,难道还去管女婿干什么?刚才还在跟玉兰说,趁着腿脚好,身体好,跟她以后到处玩玩去。”
“老沈,这话不能这么说,女婿做这种事情,你作为长辈也可以劝劝的啊?”
“我劝什么,女婿炒个股票还要劝,再说那个是团队炒股。你要搞清楚,我女婿,被放在佣人的名下,他跟佣人吴妈之间才是母子,秦家已经脱离关系了。”
老孟夫妻进来,老孟最近春风得意,沈薇拿到大订单,他那里接下去两年都不愁了,加上沈薇给他投资生产线改造,下半年新厂房新机器到了之后,他就要大干了。
老孟的老婆陈美琴本来就快人快语说:“老曹,老董,来吃饭,不是来给人添堵的。让人放下仇怨,哪那么简单?”
“美琴啊!这个你就不懂了……”
别看都是老板,一个个都是干制造业起来,吵起来就跟菜市场一样,家里都快震翻天了,得亏小夫妻俩的车子进家里,沈薇下车,江谦后座上拿了东西出来,跟老婆一起进门。
“干嘛呢?我这里进了养鸭场吗?”沈薇听见几位长辈吵得势均力敌,不分伯仲,难分难舍,毫不想让。
老曹和老董看见两人进来,老董说:“沈薇,秦谦,你们过来。你爸爸太放纵你们了,有些话,我要说两句。”
江谦拉了椅子在茶台末位坐下,接过老沈手里的活儿,开始烫泡茶具。
李玉兰问沈薇:“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了?”
“下午,阿谦跟我说,订婚戒指已经好了,我们俩一起去拿。”
陈美琴立马说:“给我看看。”
三个人到沙发上坐下,沈薇拿出首饰盒,陈美娟,一颗蓝色的主石边上一圈群镶的戒指躺在首饰盒内。
“薇薇啊!怎么买蓝宝石的啦?不是说好买钻戒的吗?”李玉兰想着独生女结婚,现在危机解除,就买个几十上百万的蓝宝石戒指,平时收藏一下没什么,但是结婚总要重视一点的。
“妈,这是钻戒,是蓝钻。”
“蓝色的钻石?”李玉兰这才仔细看。
沈薇介绍:“这颗主石是艳彩蓝,蓝钻本来就稀有,这么艳丽纯净的更是少有,是喵喵让合作品牌商拿出来的,本来要走拍卖渠道的。”
“黄钻见过,粉钻也看人戴过,蓝钻第一次见,多少钱?”陈美琴问。
“两个亿不到一点点。”
“一枚戒指,两个亿?”陈美琴一惊一乍。
坐在那里喝茶的几个人都惊到了,纷纷看过来,就江谦淡然地泡着茶,用公道杯给大家倒上,把茶杯放到每个人的跟前。
沈薇把戒指戴在手上,陈美琴:“别给我看,多少套房呢!这是?”
连李玉兰也一下子惊呆了,孩子买个一两千万的钻戒,场面上又不能说孩子,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她还是禁不住有点心疼。
江谦叫了一声:“爸爸,喝茶。”
“你们喝茶啊!”沈德明让大家喝茶。
老董在短暂吧被两个亿的戒指震惊之后,回神来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尤其是跟江谦说,让他不要再在股市上打压联达了。
看他们几个喝完了茶水,江谦再给大家倒上:“不管是联达,还是其他股票,只要有机会我们肯定会参与,我们团队是做超短线的,讲究快进快出,今天买明天卖。说不上是我弄垮了联达,如果我们团队有违规操作的地方,你们可以去举报我,还有我只是这个投资基金的业余操盘手,你们不要把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
“但是你能让你们这个基金不要再打压联达股价了对吧?”
“联达起伏最大的阶段已经过去,不具备大多操作价值,您让我们去炒,我们也懒得搭理了。前段时间国外的垃圾股玩起来才叫刺激,先做多再做空,五个交易日,就赚了薇薇的这个戒指。”江谦看向沈薇,跟她眨了眨眼,沈薇对他做了个鬼脸。
李玉兰更傻了,女婿五个交易日赚这么多?
沈薇看妈妈这个表情,连忙解释:“妈,您别想多了,这种机会很难有的,他也是撞了狗屎运。”
“沈薇,你什么意思?不能夸我两句?”秦谦瞪她。
“炒股技术哪家强……”
“得得得,别夸了,肯定没好话。”秦谦立马截断她的话。
沈薇上楼把戒指放进保险箱。
芳姨过来说:“先生、太太开饭了。”
“走走,一起吃晚饭去。”沈德明站起来邀请大家入座。
沈薇从楼上下来,进去洗手后在老公身边坐下。
沈德明笑着说:“身体不好,被孩子把珍藏多年的酒全部卖空了,今天是真的光吃饭。老哥儿几个,吃好饭,等下继续喝茶。”
老孟笑着拍沈薇的脑袋:“小坏蛋,你爸爸当年靠着酒桌上跟人拼,一张一张单子拿回来。现在倒是不让他喝了。”
“不能喝,再喝就身体坏了。”
沈德明说:“我不能喝酒了,他们教我喝茶,我现在喝茶喝得挺开心,阿谦给我弄了不少好茶,等下你们拿点儿回去。以茶代酒,来!”
沈德明举杯,大家一起碰杯,边吃边聊天,聊着聊着,老曹和老董又自诩为和事佬,得到了江谦的保证,不去打压联达的股价之后,老曹得寸进尺:“秦谦,八月二十日,你爸爸的葬礼,你和薇薇要去参加的。让他走也得走得好好的。”
江谦低头:“这个不太合适,当初江妈妈的葬礼,周芸不让我进灵堂,秦先生也不让我进灵堂,我连一个头都没给江妈妈磕。秦先生的葬礼,我若是给他披麻戴孝,我和薇薇成双成对给他磕头,不好。”
“江妈妈不是你的亲妈,老秦是你的亲生爸爸。这个不一样的呀!你这个孩子,老沈!你看看?”老董说。
沈德明把筷子放下,拉长着脸:“你们俩有完没完,来家里吃顿饭,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们不是想要从秦家拿回货款?让阿谦给他们装出和睦样儿,现实吗?他们早断绝关系了,你们能消停点儿吗?这饭,你们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我不送了。”
这下倒是让两人进退两难了,刚才和老孟聊天得知沈薇已经拿到了大订单,又看见江谦给媳妇儿一出手就是两个亿的一个戒指,联达靠不住,跟星诺断了关系不划算。
“老沈说什么呢?我们是两头劝劝。不是希望老兄弟还是老兄弟吗?更何况秦获都死了,最后一程了。”老董说。
江谦站起来到沈德明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爸,别发脾气了,咱们也不让董叔和曹叔为难。
他看向老曹和老董:“这样,家里的灵堂葬礼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去殡仪馆参加追悼会。我也不算是儿子,我和薇薇就算是跟着爸妈一起去参加他们老友的追悼会。”
两人知道沈德明真的犯倔起来,真的扔了碗,把他们赶出去也可能,老曹忙说:“那行,就听秦谦的。”
“爸爸,那就这么说定了?”江谦问沈德明。
沈德明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吧!”
没有了酒,加上算不上高兴,吃过饭两人就走了。老孟夫妻留下一起喝茶。
陈美琴呸了一声:“哪有这样的?”
“他们也希望联达继续开下去,能够拿到钱。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德明说。
送走老孟夫妻,老少两对夫妻一起上楼,沈薇和江谦进房,沈薇问江谦:“所以我们要现场观摩大戏?”
江谦搂住她:“既然他们想给我们看,那我们就去看看!”
第60章 追悼会现场
八月二十日, 秦家按照本地风俗操办秦获葬礼,家里虚设了灵堂,秦获尸体放在殡仪馆。出院大半个月的秦斐披麻戴孝, 脸色苍白而虚弱地坐在椅子里。
道士念经,乐队吹吹打打,浑身缟素的周芸扑在地上捶着地,声音早就哭得嘶哑:“老秦啊!你怎么能舍得丢下我们娘仨啊!以后可让我怎么活啊……”
周雨瑶跪在地上, 木然地看着秦获的照片, 依旧是一派指点江山的气场。
从昨天到今天,她像是木头人一样听着指挥跟着跪,下午就要去殡仪馆了,听见道士一声:“最后一轮磕头,孝子先来。”
周雨瑶看着自家哥哥从椅子里站起来。
秦斐眼泪落下, 跪在地上, 十二分地哀伤叫着:“爸爸!”
她往地上磕头,头撞在地上“砰砰砰”地响, 磕地额头通红, 简直让见者伤心, 闻者落泪。
秦获的弟弟过来,拉住他:“阿斐啊!你自己身体不好,要保重啊!爸爸去了就去了,你要往以后看的啊!”
轮到周雨瑶,她缓缓跪下, 仰头看着秦获的照片, 不知道该哀伤什么,这个家里父母哥哥都不是正常人,一个个都像是可怕的魔鬼, 而自己如果闷声不响,就也成了魔鬼,现在自己下定决心,把妈妈和哥哥送入地狱,她也成了魔鬼。周雨瑶不管了,三个头嗑完,站起来。
秦斐哭得伤心,周雨瑶脸上没什么泪水,亲友议论:“你看看还是亲生的好,这个小拖油瓶,老秦在世的时候当成亲闺女一样疼,老秦死了,连眼泪都没几滴。”
“那也未必,还有一个亲生的到现在影子都没见。”
“那个就别指望了的,看见老秦躺在棺材里,他指不定在那里笑呢?”
秦获的弟弟恨声:“我要是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骂骂这个小畜生,给我哥出口恶气。”
秦获的兄弟姊妹侄儿外甥,全部从老家赶了过来,这个哭着“大哥!”那个叫“舅舅”“大伯。”,嚎啕起来,比身体不行的秦斐和思想紧绷太久的周雨瑶还要有真情实感,真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把血缘的感情演绎地十分深。
周芸这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周芸的姐姐磕头之后,坐在周芸身边,劝她:“大妹啊!你也要保重自己,阿斐身体不好,雨瑶还是个孩子,你要为他们兄妹俩撑起来。这样,我让阿建夫妻俩留下来帮着你和两兄妹。”
老秦家的人一听,秦获还没烧了呢?你们女方就要往秦家的基业里安插人了?
秦获的弟弟立马坐在秦斐身边,跟他耳语:“阿斐,你后妈虽然对你好,可后妈到底是后妈,你看看,她这不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让自己的外甥过来的。这样,你堂弟和你表姐一家都留下帮你可好?”
唯独江家,江总的妹妹,当年插队落户在外地,嫁在了当地,这些年哥哥和侄女相继离世,秦获娶了周芸,她就是来江城也不上门了。
今天这位老姑奶奶在儿子女儿的陪同下过来,她是长辈秦获受不得她的礼,她也不想给秦获磕头,只是过去嘱咐了两句秦斐:“阿斐,好好保重身体。你妈妈和外公在天上会保佑你的。”
秦斐的脸显得略微僵硬:“姑奶奶,我会的。”
说了这句话,老姑奶奶一家,见自己格格不入,只能站在边边角落里,等着出殡。
亲友们乘上三辆大巴车出发去殡仪馆,前面礼包车开道,后面鼓乐队站在卡车敲敲打打。三辆厢式货车侧面的电子屏上放上了秦获的照片,算是摆足了排场。
一行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殡仪馆方向而来。沈家一家子等在殡仪馆的停车场,看见秦家的车辆到,一家四口从车上下来。默默地跟在秦家亲友的大部队最后,进了殡仪馆。
进入告别大厅,两边摆满花圈,大多是商场上的朋友赠送的,比如沈家就送了两个,一个算是星诺集团送的,一个是沈家一家子送的。
秦家人整理着花圈上的挽联,有人看见了沈家花圈上写的字,叫了秦获的兄弟过去看,一看炸毛了。
沈德明送这个花圈的时候,特地在挽联上写得清清楚楚,“友:沈德明、李玉兰伉俪携婿江谦,女沈薇,敬挽联。”
秦获的兄弟姊妹听见是江谦打压了联达集团,本来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野种,这下刚好有了发作的借口。
秦获的弟弟拎着花圈出来往地上砸去,使劲地踩了几脚,破口大骂:“这是不要脸到了什么程度?都改姓了,还来恶心我哥?秦谦呢?”
大家都在人群中寻找江谦,直到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一家子身上。
江谦一身黑,皮肤虽然白,却不似秦斐那般苍白,加上身材高大,身强体壮,站在那里眉眼冷淡:“有事?”
“你怎么有脸来的?我哥是被你这头恶狼给气死的。”秦获的弟弟拍着大腿哭,“当初就该让你跟了你那个三陪女的妈去,我哥也就不会死了。”
“你哥的死,跟我没关系。你真的恨错人了。”江谦脸色淡然,丝毫没有被影响。
秦斐撑着虚弱的身体,拉住他叔叔:“二叔,您别生气,是我让他来的。让他能见爸爸最后一面。”
“阿斐,你心太善了。这种害死亲爹的不孝子,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江谦点头:“你说得对。”
秦斐脸色难看对江谦说:“好了,秦谦,你也少说两句。二叔,也是心疼爸爸英年早逝。”
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客人,谁不认为秦斐有风度?这个秦谦也太斤斤计较了,一点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秦获的弟弟骂骂咧咧:“野种就是野种,再怎么养都养不家的。”
秦获的遗体推了出来,骂声停止,即便经过化妆,秦获也瘦成了皮包骨头,没有照片上风度翩翩的模样,只让人倍感凄凉,这么一个要强的人最后居然是这样结局。
看见秦获,周芸跳起大哭,扒拉住棺材,即便已经声音嘶哑,还是哀嚎:“老公啊!你让我怎么活啊!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不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