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课铃响,华婕才最后一个抵达教室。
在老师的注目礼中,华婕咽一口口水,低着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深深的为自己课间时的猖獗行为感到羞耻和后悔。
沈墨会不会觉得她太那个了,跟她绝交啊?
一整节课,她都没敢往沈墨那边看,沈墨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仿佛睡着了。
45分钟后,下课铃一响,华婕又跑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一中午她都在心神不宁,担惊受怕,一个劲儿的后悔。
午觉梦中都是乱七八糟的颜料铺面泼来,慌的不得了。
醒来后整个人都有点萎靡,下午上课又是踩着点儿进的,她好没用。
又一个45分钟结束,华婕的忍耐到极限了,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忐忑的心快要炸了,一整节课强忍着心虚认真听讲已经耗尽了她全部自制力。
她必须确认下俩人友谊长存,才能安心。
才想转头借由问沈墨关于课堂上的问题,来打开两人之间的尴尬,少年却已经跳过桌子,快速出了教室。
他……他逃了?
速度飞一样。
他尿这么急的吗?
“……”还是在躲她啊?
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焦灼啊啊啊啊啊啊!!!!
第125章 撞档期 埃米尔一边意味深长的……
沈墨当然不是急着去上厕所, 他也当然不是不想理华婕了。
他是有大事要办!
必须立即、马上办!
离开高一层,沈墨直奔高二楼层。
找到高二八班后,他直愣愣走进教室, 面对着所有抬头疑惑打量他这个闯入者的二高八班同学们,口气不善的问道:
“谁是李凯?”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
“……”李凯。
感觉被全班同学出卖了。
沈墨顺着众人目光找到李凯后,迈步便走向班级最后一排, 站在李凯面前, 居高临下道:
“你就是李凯?”
“我就是,你有事儿吗?”李凯被沈墨的气势吓的心里直打鼓,但东北人面子不能掉,他仍梗着脖子,不逊回问。
“以后离华婕远点。在被我发现你写情书影响她学习——”沈墨眼神如刀, 冷冷的抹过李凯梗着的脖子。
“……”李凯脖子一凉, 不自觉向后躲了下。
这个人的气势怎么这么吓人,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了。
“你是她什么人啊?”李凯觉得自己坐着, 对方站着, 于己太不利了, 干脆站起身。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比沈墨矮半头。
日!
“她是我养的。”沈墨说罢,最后冷冷睨李凯一眼,转身便有大摇大摆出了高二八班。
“……???”李凯怔怔望着沈墨背影,眉头紧锁。
这tm是什么话?
什么叫他养的?
“那人谁啊?”李凯转头问坐在后排的同班男生。
刚才这么个人直接闯进他们班, 怎么没一个男生站起来赶人呢?
他们班男生都是怂包吗?
“你不认识吗?”靠着后墙黑板报的一个大高个男生挑眉问。
“我应该认识吗?”李凯。
“你敢给华婕写情书, 不知道华婕男朋友沈墨?”大高个儿嗤笑。
“华婕有男朋友了?”李凯怔怔。
“高三扛把子也打不过沈墨,你歇了吧,女人事小, 命重要。”大高个儿拍了拍李凯肩膀。
换个人看谁敢没眼色的往他们班里闯?但那是沈墨啊,谁敢拦?
“……”李凯皱起眉,歪着脑袋陷入多重失落中。
而他前排正捧着席绢的《凉夏校园纪事》,看到男主骑着机车来接女主的剧情,上一秒还在为小说中的绝美爱情心动,下一刻已经望着沈墨的背影痴痴傻笑了。
哇,校园爱情故事就在我身边!
合上书,女同学表情逐渐魔化:我要嗑现实中的爱情了,嗑真的!
……
华婕看着沈墨一脸煞气,好像又有点得意的晃回来,身上也没有染上室外的寒气,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他:
“你干嘛去了?”
好怕他不搭理她。
“学你的习。”沈墨。
“……”额……对于‘爹言爹语’的掌握,比她亲爹还熟练。
理倒是理她了,而且语气好像跟两人之间没有发生奇怪的事一样。
这是说明……他们俩好了?
和好如初?
友谊长存?
没有因为她略微过界的小行为崩盘咯?
“看什么看。”沈墨转头瞪她,耳根发热。
小姑娘长大了,会……会玩火了!
还老是被人惦记!
“知道了!墨爹!”华婕咬牙道。
沈墨横她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乖。”
“……”华婕。
少女桌堂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两人同时朝着她桌堂望去。
华婕伸手将手机掏出来。
“离上课还有5分钟呢,接吧。”沈墨看了下表。
华婕这才接起电话,小声问:“哪位呀?”
“华婕,我是陈安通,跟裘远老师买了你那幅《故宫一隅》的人,来自上海的。”电话对面的陈安通道。
“啊,陈先生你好,我记得你的。”华婕忙道。
沈墨格外好奇,耳朵支棱着,心想她就坐在身边,他不想听都做不到,绝对不算偷听。
“你还记得沈老师曾经答应我,愿意将你已经画好的优秀作品借我欣赏,如果有合心意的,可以购买吗?”陈安通问。
“记得的,陈先生要来吗?”华婕挑眉,人民币自己长腿要跑过来了吗?
“是的,我想这周六到劲松,不知道是否合适?”陈安通问。
“可以啊,我会跟沈老师说一下。”华婕应声。
画都是现成的,陈先生带着钱来就行了。
“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位上海交通大学的教授与我同行,华婕,我们周六见啦。”陈安通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好的,陈先生再见。”华婕额头抵着桌面,小声道。
“要来买你的画?”沈墨问。
“嗯!极有可能会买。”华婕嘿嘿笑的格外得意,之前的小暧昧小情绪全部抛之九霄云外。
她好像已经嗅到了钞票的香味。
望着少女弯弯的笑眼,沈墨叹了口气。
有点莫名的,觉得自己苍老了。
每天看着她笑啊笑啊的,每天只能想着学习啊学习啊,胸口某种东西,总要压抑啊压抑啊,能不老嘛。
还累呢。
预备铃响,他沧桑道:“准备课本吧,历史课,好好听。”
“嗯。”华婕点头。
沈墨没有介怀,一点都不小心眼。
又有陈先生要来看她的画,可能收获财富。
上午还全身心忐忑的她,又快乐了。
世界还是美好的。
……
第一节 课下课,华婕才伸了个懒腰,沈墨才站起身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她抽屉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你业务挺忙啊。”沈墨。
“一般啦一般啦。”华婕。
“喂?”再次将额头抵在桌上,华婕小小声接起电话。
四周不少同学都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个年代,好多人的父母都还没有手机呢,华婕居然有一个那么好看的。
虽然这时候年轻人们不似后世离谱到要卖肾买iPhone,但对于这种新兴的电子产品,也是很向往的。
“你好,华婕,我是《时尚s》的主编陈春晓,你还记得吗?”电话对面的人开口道。
“啊,陈先——”华婕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对面不是开德国餐厅和广告公司的陈安通陈先生,而是一位女士。
啊,想起来了,是在庆功宴上专门采访了她,还把她的特写照片放在杂志封面上的《时尚s》的主编!
“陈主编你好。”她忙改口道。
“哈哈,是这样的华婕,因为《时尚s》由你做封面的这一期销量大涨,还有许多小读者写信寄到杂志社,问了许多关于你的问题,甚至还有小粉丝给你寄自己画的画。
“我想把这些礼物和信件带给你,顺便看一看你生活的城市,成长的环境,再做一期你的采访,不知道可以吗?”
陈春晓的声音很和缓,有种安定人心的强势又温和的力量。
“啊……可以啊,陈主编准备什么时候来呢?”华婕挑眉,转头看了眼沈墨。
怎么忽然都要来劲松了呀。
如果还来更多人的话,劲松旅游局应该给她颁布优秀市民奖耶。
“这周六方便吗?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够了。”陈春晓道。
“……啊,可以……那具体时间等陈主编来了后约吧。”华婕道。
“好的,那回见啦。”陈春晓道。
“回见。”华婕应声后挂断,抬起头看向沈墨,砸吧砸吧嘴,想了想,才道:
“《时尚s》要再采访一期……”
“他们杂志是准备做成你的传记吗?”沈墨撇嘴。
“沈墨,你觉得我长的怎么样?”华婕问。
“???”沈墨。
“嗯……我可能要红了,以后说不定吃饭不靠技术靠颜值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我的形象。”她认真道。
“……”沈墨:“你是画画和学习的作业太少,闲的吧?”
“……”华婕。
感觉到,被威胁。
……
……
陈春晓挂了电话,转头用法语对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法国杂志《时尚之窗》的专业摄影师加编辑埃米尔道:
“你跟我一起去劲松吧?你不是说想去看看中国北方城市,看看北方冬天的大雪和冰雕吗?”
“跟着你去玩啊?我是想去你们的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看看啦,听说都挺漂亮的。”埃米尔皱眉道。
“你陪我去,机票住宿我包,你帮我拍几张照片,然后我带你去北方蒙古族的草原蒙古包之类的地方看看。
“那边距离俄罗斯近,还可以去看看中俄国门什么的呢。
“你自己出去玩,哪有我带着你方便?
“你自己也就走马观花,我能带你体验人文和风俗。”
陈春晓继续诱惑道。
埃米尔有非常前沿的视觉审美,拍出的照片远比他们杂志社自己的摄影师拍的好。
如果埃米尔真的能帮她拍些照片,那下期杂志的视觉冲击至少有了相当保障。
如果能以陪玩诱惑对方当免费摄影师,那她可就大赚特赚了。
“啊,这样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单纯的埃米尔想了想便笑道:“那就太感谢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客气,招待法国友人,我很荣幸。我现在就安排助理去订票。”陈春晓喊助理进门,安排好自己和埃米尔的行程后,助理便跑去订机票火车票和宾馆了。
埃米尔此次来中国,是《时尚之窗》杂志派来中国做市场调研的。
该杂志社在许多国家都有分部,三四年前他们就想了解下中国的时尚市场是否有他们的生存空间和潜力。
今年终于跟中国多家杂志社取得联系,并外派了埃米尔过来做国内时尚行业的合作采访和攥稿。
此次如果合作的好,被《时尚之窗》看中的中国杂志社就可能引入外资,或者可以得到联合创刊的机会。
还能得到站在时尚前沿的国家的时尚资源。
埃米尔来中国后,已经跟好几个较大的时尚杂志接触过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在朋友的引荐下欣赏到许多中国的艺术作品,买了一幅写意山水中国画,一幅工笔仕女中国画。
可以说外派之行基本圆满,剩下的就是玩了。
“这次去北方,我是准备采访这次全国美术大赛的亚军选手华婕,她也是拍卖会上卖出作品最贵的天才小画家。
“你不是对艺术品,尤其是画作非常感兴趣吗?
“说不定会喜欢上华婕的画呢。”
“她画的什么画?”埃米尔问。
“水彩画、油画、水粉画都会画,主攻水彩吧。”陈春晓道。
“中国最优异的艺术画种,就是中国画,写意的美感太强烈了。
“我觉得中国人如果想走卖画这条路,都应该学习中国画。
“油画、水彩画这些都是外国画,外国人已经画了几百年了,你们要怎么竞争呢?”埃米尔不自觉露出身为法国人的优越感。
在他眼里,油画、水彩画这些当然要数法国的最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沈佳儒老师在法国也开过画展,画卖的极好。我们的中国画当然好,别的也未必就差。”陈春晓微笑着据理力争,“华婕正是沈佳儒老师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