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画家——轻侯
时间:2021-07-08 10:05:11

  起名叫《上海田子坊》,但她心里给它起的名字就多了。
  像《思念》啦,《前世今生》啦,《将过往封印》啦……反正这些文艺巴拉的名字,一个也不能用,还是都偷偷藏在心里吧。
  这时已是6月中,华婕虽然画完了,却想以这幅画为媒介,做一次突破的尝试。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仍每天抱着画坐在田子坊,专注的打量自己的画,打量街景,不断的观察,不断的思考。
  她忘记曾听谁说过——
  ‘好的画,和伟大的画之间,只差5笔。
  ‘那是最大胆的5笔。’
  但到底是哪5笔呢?
  直到6月底,华婕也没有找到这个答案。
  这一幅《上海田子坊》,每次她提笔想要在某处加一笔时,都觉得是画蛇添足。
  她找不到那个可以为这幅画增色的点。
  也许是思维尚未达到那个程度,大概还需要继续努力吧。
  到6月26日时,华婕收好画板,决定不再来田子坊。
  无论如何,这幅画都画完了。
  她告诉自己,如果是自己能力不足,那慢慢成长吧。
  如果是因为这幅画已经足够完美,多一笔多余,少一笔不足,现在正好恰到好处。
  那么继续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
  过去几天的思考和坐想,她将从学画以来的所有技巧和审美知识等都复盘了一遍,感到充盈,也感到满足。
  接下来继续航行吧。
  ……
  ……
  另一边,方少珺因为看到钱冲和陆云飞的画,整个6月下旬,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刚到上海时,他们都被马良的画震到。
  现如今,却因同窗的画而感到压力。
  沈老师对方少珺的油画人像《向往》的评价是‘很经典’,画面的整体关系非常好,色调和谐,画面放松,所有的细节都围绕整体。
  以色造型,依形附彩。
  很好,非常好,甚至单以这个人像看,是比马良的画更经典的。
  也许方少珺画全身像会暴露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但这幅人像正巧扬长避短,沈佳儒觉得是可以碾压许多人的。
  放到老洋房油画展中,竞争力十分之强。
  可方少珺就是觉得不够。
  她想要在风格化,个人特色层面上更强一些。
  一幅好画可以展列前排,但一幅冲击性强的画,却能令人过目不忘。
  她不仅想做那个‘经典’的,优秀的,她更像做那个别人忘不掉的。
  于是,在盯着自己已经算完成的画看了快半个月后,方少珺忽然给亲爹打了个电话,然后重金搞到一些金粉,调配了一桶金色颜料配金粉,搅油,拌匀……
  用干净的纸张布块遮高华婕的眼睛后,倾斜画面,将搅和好的混金、拥有一定透明度的颜料,搅在画面顶端,任它自由流淌。
  有的地方颜料足,一直流向下缘,有的地方颜料少些,划出长痕在画面中段停下、逐渐干涸。
  “……”钱冲。
  “……”陆云飞。
  “……”华婕。
  方大小姐不愧是方大小姐,敢爱敢恨,对自己倾心力作,下手也绝不手软。
  当泼洒过的画放置了整整两天,油液颜料凝固后,方少珺才将画收好。
  画要彻底晾干需要时间,沈佳儒为几人定制了合适大小和不同风格的画框,透气镶框装裱,玻璃封面和画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防止油画未干透,贴画造成揉磨擦蹭。
  “你们几幅油画,都等参展后,再选择干燥晴朗的天气上光油吧。”沈佳儒道。
  干油上好,也要放在干燥透气的环境里,放置半年左右,等油彻彻底底的干透,才能使油画更长久的保存。
  “好。”方少珺看着自己的画,终于感到内心平和了。
  折磨了她半个月的焦灼消失,她如释重负,在画室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突然觉得春暖花开,人生温暖。
  这幅《向往》,本来寄托的就是她对华婕这个人的欣赏、艳羡之情。
  甚至还有一点崇拜,搅杂了许多自己对华婕的个性、能力的向往。
  而当一整幅画完完整整放在那里的时候,画的是好的吧,人也是美的,是青春的、有活力的、柔和中透着张扬的。
  可个性融在画里,仍显得不够突出。
  如今金色的痕迹,仿佛是时间般淹没这幅大开幅的肖像油画,可画中人的面貌,尤其是眉眼,却仍干干净净没有受到金漆一点点的遮盖沾染。
  于是,那双坚毅的、自信的、阳光的眼睛,成了这幅画绝对的视线中心。
  任何人都会先看到这双眼睛,才会努力去分辨半透明金漆下的头发、肢体、衣着和背景。
  方少珺要传达的,关于这幅《向往》最精髓的东西,终于更明确更显眼了,这幅画也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不破不立,这是方少珺的一次突破。
  华婕将自己的画放在边上,赵孝磊配合工匠将其裱好。
  方少珺转头看一眼华婕,那双清冷的桃花眼里,反光带着热度,滚烫。
  因为完成了一幅自己最满意的画,又因为这幅画画的是华婕,方大小姐将这种快乐和兴奋,移情在了华婕身上。
  现在她看见华婕,就觉得跟见到爹妈一样亲,想抱,想揉,但忍住了。
  “这幅画为什么叫《向往》啊?”华婕问。
  “对上海老洋房油画展获奖的期望吧。”方少珺随口胡诌道。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的。
  “那应该叫《期待》嘛。”华婕笑笑。
  “哇,这个光影和构图,还有色彩的运用……绝了。”钱冲盯着华婕刚裱好的画,赞叹道。
  “谢谢。”华婕欣然接受。
  “为什么我看着会觉得……有点……奇怪的情绪呢?有点兴奋,又有点……”钱冲捂着胸口,直男感受不到恋爱的患得患失和思念,他有情绪,但他形容不出来。
  “色彩运用带来的通感吧。”华婕吐舌。
  是秘密,钱富贵不需要知道,能体会到那种感情,就够了!
  钱冲啧啧两声,又盯着华婕这幅比油画还亮眼和细腻,又拥有油画没有的清透和光影感的水彩画,忽然明白了华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画水彩。
  它的确拥有特别的魅力。
  十几分钟后,钱冲终于将视线挪向方少珺的画,认真打量起来。
  而在孩子们依次裱画时,只有陆云飞坐在边上,一句话没应。
  因为……他、还、没、画、完!
  华婕走到陆云飞身后,觉得这家伙可能真的要画到了交画前一天。
  “为了表现生动,你也可以画出脸上一颗小痘之类的,有瑕疵的美,有时更动人。”华婕望着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描绘画中女人皮肤纹理的陆云飞,再次开口提点道。
  陆云飞抬起头,向后仰靠着打量着自己的画,思考华婕的指点。
  半晌后他点了点头,但调色准备画痘痘时,又有点犹豫。
  目光不经意落在左侧方少珺画的那幅华婕上,画面上的少女眉眼清隽,左眉上方一颗小红痣十分可爱。
  他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打量自己画的华婕,果然少女左眉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点,仿佛针扎的血点似的。
  他收回视线,调色,顺笔毛,蘸色……低头便在上海美女的左眉上方,点了一颗上海美女压根没有的小红痣。
  “……”华婕。
  就……也行吧,是个趣味性的生动细节。
  站在华婕身边的钱冲一看,眨了眨眼,忽然转头对准备裱他的画的工匠道:
  “等一下,我要补一笔。”
  然后,钱富贵不甘人后的,捏过陆云飞的细笔,在自己画的马的左眼上方,也点了一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小红痣。
  “???”华婕。
  “……”方少珺,白眼。
  “……”陆云飞。
  “钱富贵!你画的是马啊!你点个屁的红痣啊!”华婕。
 
 
第164章 回家   明天下午见~
  为了安抚可怜的没有住宅房产的华父酸楚、哀怨的心, 华母和华婕约好了在离开上海的前2天逛商场给当爹的买点礼物。
  上午华婕在画室画了会儿速写,中午饭前便离开出发去跟妈妈回合了。
  华婕走后,钱冲转头见沈佳儒站在华婕裱好的画前默默欣赏, 便放下正做人体结构联系的笔和纸,溜达到老师身后,一起欣赏华婕的水彩画,几分钟后, 开口道:
  “太强了, 这些走在街上的人物大多数都是几笔勾勒,但却将他们生动的姿态描绘的这么好,我甚至觉得自己能看的出这些路人的心情。
  “华婕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人体肢体和表情练习,这些精髓都抓的太到位了。”
  沈佳儒转头看了眼钱冲,点头道:
  “是的, 这些人虽然是模糊的, 但能把人的动态概括的如此正确,的确挺厉害的。
  “这个概括能力是需要经验和智商共同协作才做的出来的, 缺心眼是画不出来的。”
  钱冲认真点头, 几分钟后, 悄悄转头偷看沈佳儒。
  见沈老师表情淡然,一派悠闲自在,不像是在刻意嘲讽别人的样子。
  应该是他多虑了吧,老师应该就只是夸华婕而已,应该并不是意有所指的说他钱冲是画不出来的缺心眼吧?
  他正有点心虚的惴惴着, 忽然听沈佳儒再次开口:
  “这幅画整体的虚实和局部的虚实, 华婕应该是开画时就想好了。”
  “所以才表现的如此完整,整幅画色彩调度和笔触安排,能这么有层次感, 就是因为提前在脑内已经一步一步一笔一笔的想清楚自己画好后,画面效果大概是什么样子,对吗?”不知何时走到另一边的方少珺问道。
  “是的。”沈佳儒点头。
  方少珺和钱冲齐齐看向华婕的《上海田子坊》,仔细去体会沈老师说的内容。
  又过了一会儿,沈佳儒再次感慨:
  “这幅画应该叫《思念》的。”
  那种喜欢,那种思念,融入纸张,与一幅画合成一体……
  华婕真的很棒,画的…很好!
  “思念?”方少珺挑眉,有些不明白。
  沈佳儒没有回应,只继续望着面前的画。
  钱冲和方少珺疑惑的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再次看向这幅画。
  为什么叫思念?
  方少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老师提点后,似乎能从配色和线条里,察觉意思缠绵,可又朦朦胧胧的,有种情感像吊着胃口一样悬而不绝。
  方少珺还是有些不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老师说的‘思念’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膀右臂俩学生正脑内破案,沈佳儒却已经转了思绪,再次开口:
  “飞笔快速划过纸张,颜色没有涂满,造成许多飞白留白,真美啊。”
  这就是水彩最特别的技巧和效果了。
  国画也会用到飞白和留白,但因为一个是用水彩纸,一个是用宣纸,所达成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而油画则很少留白,因为做不好就会显得苍白而单薄。
  方少珺跟着老师的提点去欣赏华婕对飞白和留白的处理时,沈佳儒已经走到方少珺的画前,转头问她:
  “展览时,除了《向往》这个名字外,下面还需要用一句话对自己的画进行补充说明,十几二十个字,也提前写好吧。”
  “我已经想好了。”方少珺道。
  “?”沈佳儒。
  “时间会夺走年轻生命的蓬勃和热血,唯有信念和意志永存。”方少珺笑着道。
  “……”钱冲目光在方少珺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油画中的华婕。
  这……是说华婕的精神永垂不朽吗?
  ……
  ……
  华婕路过银行的时候,专门取了2w现金,放在包包里。
  双肩包前背,抱在胸前,怕丢。
  因为跟维斯特预支了100w,所以虽然买房花了不少钱,但她手里仍有17w,够她花一阵子的了。
  想给爸妈和沈墨小老师多买点礼物,而且沈老师虽然在上海陪着他们呆了这么长时间,但一直就是跟着他们的画去思考,去教导,也没四处玩玩,而且还耽误了他自己的新画创作,她也想给沈老师买点礼物。
  抵达商场时,华婕在一楼大厅四处转着寻找妈妈的身影,她们约在这里。
  绕过半圈后,她突然停住,站在原地朝着前方望去。
  商场大概是在搞活动,一楼布置的很漂亮,鲜花、花树围绕中,摆了一架钢琴,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姿态从容的弹着钢琴。
  悠扬的音乐从她指下溢出,萦绕在整个一楼大厅里。
  华母正站在边上,与其他几个围观者一块儿专注倾听。
  华婕没有走近,她看着母亲神往的表情,忽然有些动容。
  他们家里其实非常传统,妈妈虽然也上班,但是工作并不十分累,月薪只有几百,即便是以前做乘警的爸爸,赚的都是妈妈的三四倍。
  所以如这一代人大多数家庭一样,女主内男主外。
  爸爸在外面奔波辛苦,是容易被发现的,而照顾家庭、照顾华婕、照顾两家老人,同时在有精力的情况下努力工作的妈妈,却总是没有太多存在感。
  华母是个特别传统的人,爱美,但不太张扬。
  会有小情绪,但更懂得忍耐。
  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被忽略,从小被教育以爸爸、哥哥、丈夫、孩子的利益优先,所以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欲望。
  一直为其他人活着,却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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