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回绝了记者邀请你加入团队的提议,只说当个长期联络的秘密线人。
坠落的雪团不断堆高,浸到你的后脑,五条悟的指头不知何时已经节节上攀,直到你的头顶心。
“不难受了吧,叫你不按摩。”
你嗯嗯答应两声:“我差不多好了。”
在被好消息激起的亢奋稍退后,你往前弯了弯腰,躲开了五条悟的手。
“这就好了?那里的肌肉明明像刚从冰箱拿出的,冻得梆硬的死肉。”
“……”
倒也不必形容得如此形象。
你只不过是连着两个周期没按摩了而已。
劳逸结合你也想过,但就像刚加入高专时,你以为自己能平衡出任务与休息时间一样,你实操后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等加入了调查,你才发现那是与时间赛跑的工作,在那种氛围下,人会身不由己地加紧步伐。普通人睡得比你还少,你根本不好意思休息。
这样想的下场就是连轴转,你总是错过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在校时间,偶尔动用按摩用咒骸,往往因为你用以驱动的咒力动荡膨胀而不能正常使用。至于小狗,按摩时你还得留个心眼对付它。在缺乏精力、真正需要休息的时候你根本不会考虑咒灵,就让它在D伯爵的店里撒欢吧。
你同五条悟窃窃私语:“会哼哼出来的。”
就算是你,也明白在电影院发出这种声音很不妙。
五条悟没放过你的痛脚,一改先前的双标态度:“那你哼哼啊。”
他总是太过欠揍,以至于你无法分辨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回也不例外,你伸手勾了下他的墨镜,端详了片刻,也无法从那双笑嘻嘻的蓝眼睛里辨认出他到底是认真嘲笑,还是随意一答。
说不定是真心这么建议的。
毕竟五条悟一直都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你不一样,你,还要脸啊!
对视良久,五条悟的脸颊上已经渡过几轮光影,你默默无言地将墨镜推了回去。
推到一半却被他握住手腕。
“那交换吧。”
什么?
他低声款款道来,语气近乎劝诱。
“如果是嫌按摩太贵才不来的话,我们交换按摩吧。喏,先从头颈开始。活动活动你自己的手臂。”
五条悟像个习惯受人伺候的大猫,一点也不客气地把你的手放到了他脖颈后,在座位里找个舒服位置窝着,抱着剩下半桶的焦糖爆米花,没有再吃。
催促你干活的语气无辜而天然,几乎到了理直气壮的地步。“愣着干什么,动啊。”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整得有些发蒙,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缓缓摩挲起少年修长而柔韧的颈项。
但是,你怎么觉得,五条悟说的话,有哪里就那么不对呢?
在歌声中,你恍然大悟——他之前说了给你头部按摩是免费的!但“交换”明明针对的就是收费服务!你可不能被他骗得干白活。
你凑近他的耳朵,对张着一双蓝眼睛望来的少年轻声说:“我收费哒!”
“……”
“噗。”
“噗。”
五条悟还没说什么,你另一侧就响起两声轻笑。一听就是硝子和夏油杰发出的。
你和五条悟虽然声音够小,没有影响别人的观影体验,但与你们贴着坐的毕竟是咒术师,身体经历了咒力的改造,更为耳聪目明。
硝子笑场后,更不掩饰她一只耳朵听电影,一只耳朵听你们的事实,撑住你的膝盖弯过腰,够到五条悟怀里的焦糖爆米花。
“帮帮忙啦,空音,帮我把这个拖走。”
“还要吃?”你的手离开五条悟的脖子,抓住桶壁,伸手一抬。
轻飘飘的爆米花纹丝不动。
是五条悟按住了它。
被你识破诡计,少年显而易见地恼羞成怒起来:“我还要吃的!”
“嘘,小声点。”你双手合十。
五条悟倒是闭嘴了,但那双蓝眼睛仍然因为恼怒而熠熠生光,为了报复你一般,他开始大口吃剩下的零嘴。
为了规避他咀嚼的声音,免得你刚稳定些许的咒力又受影响,你和硝子交换了位置。你怕硝子嫌麻烦,很认真地同她安利自己的座位。宛如一个笨口拙舌的房产推销:“你可以吃最后的爆米花。”
像被你的努力逗乐,硝子笑弯了眼。
“我看不能够。”
话是这么说,但好闺蜜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让你坐了她的位置。
银幕上,冰雪之心的女王释放魔法,一片冰封雪飘,恰好为你们照了亮,你与硝子趁此机会,弯腰弓背交换座位。
你先空出自己的位置,为了方便硝子出来,你当然不能停在目的地,而要再往前走一段,那就来到了夏油杰的座位前。
少年已经竭力往内收腿,给你留出空间,但他本就高大,即使有心给你腾点地方,膝盖下的小腿还是不可避免地与你相触。
“抱歉抱歉。”
夏油杰懒洋洋地道歉。
作者有话说:
“我收费哒!”
还能说什么呢。
五条悟都想让富婆们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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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个名字
电影散场后,你们几个本来是打算一块散步回学校的,但你却中途离了队。
因为你接到了D伯爵的通知。
托管的小狗被人看中,强行买下了。而D伯爵阻拦不了。
——“毕竟我只是个做正当宠物生意的普通商人啊。”
亮起的屏幕中,你几乎可以想到,穿唐装的美丽青年以何等轻松的姿态打下这段文字。说不定他还会打个哈切,觉得通知到位了就已经算仁至义尽。毕竟D伯爵并非站在人类一方,他的善恶标准对咒术师来说可算是一片混沌,能帮你看管咒灵,你已经相当意外了,的确没有义务再拦着客人作死。
你的面色凝重起来。
五条悟:“又是什么事?秘密?”
他的语气带一点讥嘲。
这也难免,最近你多是踩点到达、最早离场,脱队的情况不止一次。
“也不完全算。我要去D伯爵的宠物店一趟,很快就会解决回来。你们先回去吧。”你抱歉地挥挥手,离开了三名咒术师。
如果现在马上凭借契约的感应动身搜寻,应该还来得及救下那个冤大头倒霉蛋。显而易见,处于危险中的不是下垂眼睛水汪汪的咒灵,而是买下它的人类。
本以为前有三句誓约,后有不可擅自离开宠物店,要听D伯爵的管束的约定,短时间内你不必为咒灵操心,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出现了个蛮不讲理的客人将它带走。这种情况就在你们约定之外了。
过于巧合了。
客人能看见咒灵,有资质却非咒术师,恰是契约的保护最薄弱的那一批人。
当初,通过D伯爵,你与咒灵立下三项契约,它所要遵守的乃是:一、不准伤害普通人。二、不准杀人。三、未经你的许可,它不准变形。
你原本要设定为不准伤害任何人,但D伯爵并不同意,表示过于限制宠物,若是它受到伤害,几乎无法反击。
想到这份契约即使过了D伯爵那关,咒灵也未必答应,一份不能让双方签订的契约,哪怕条款再有利也只是空想,你略作让步,只是限定它不准对普通人出手。
普通人看不见它,主动伤害它更是无从谈起。D伯爵自然无话可说。
这一条旨在杜绝缝合线主动作恶,就像你们刚见面那次,引诱孩童闯入钢铁车流。
第二条不准杀人则意在保护普通人以外的人类,包括有资质的人,如果他们因为咒灵受了伤,哪怕不是咒术师,你也可以申请高专为其治疗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凭无所不能的反转术式,总能治好。
你倒想做更多限定,但是契约越简洁,束缚力便越大,违反契约时遭受的反噬便越严重。这是契约惩罚的不确定中,唯一确定的规律。*
咒术师和咒灵之所以遵守契约,便是因为违背的惩罚是不明确的,惩罚轻重,降临时间都随机不可预测,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没有人会食言。
为了足够的威慑力,你放弃了长篇大论。
至于最后一条,你堵死了它金蝉脱壳的退路。
而你与伯爵谈判自己的约束时,也会自己留下了方便之门。一、不能主动向任何人透露它的存在。二、不能让别人杀死它。三、不能讨厌它的变形。
在你问伯爵客人出去的方向后,他的抱怨和答复一起来了。
“明明说好要好好爱护它的,一直放着不管,狗狗会伤心的,毕竟它是很需要主人呵护的宠物。跟着客人走了也是情有可原,我在店门内没看清楚,客人登上车,好像是从西边的方向出去的。”
往西边走,线索四舍五入等于没有,还不如你通过契约导航。你收起手机,专心赶路。
你虽然答应过伯爵要好好爱护咒灵,但你的誓约里,从没有明确禁止你亲自动手杀死它。
爱之深、责之切,教之严,你以此为借口,惩戒乃至于祓除咒灵,是完全符合“爱护”一词的。
这是你为自己留下的方便之门。
……
“喂!”
找到咒灵,想要叫住它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没有给它起过名字。不是叫它“狗勾”,就是叫“狗崽”。
缝合线的小狗趴在金发少年的脊背上,闻声回头,蓬乱的绒毛在夜风里飘。
从前称呼它为恶鬼,现在叫它为咒灵,实质上一点都没变。
变了的是天光。
第一次见面是在闹市街头,太阳热烈地填满砖石上每一寸缝隙,却没能挡住恶鬼行凶作恶。
这一回见证的是明月。夜幕是天然的“帐”,荒僻的街巷自带隔绝。人世的喧嚣以及电影带来的欢声笑语离你远去。明月如帐下悬灯,温柔而不容置疑地照亮一切。
D伯爵所说的车辆已经在墙上撞歪了车头,司机意识不清地平躺在街道上。他身旁还倒着个少年,考究的服饰上一道道尘土和鲜血,看样子也是车祸一员。估计是执意带走咒灵的顾客。
两人平行躺在人行道,血都已经止住,呼吸平稳,没有大碍。
那金发少年,大约是个路人倒霉蛋,被车祸的响声吸引,帮忙救出车内的人,却不幸被卷入超自然世界。
“玩够了吗?玩够了,就从别人身上下来。”
你不清楚金发少年是否了解自己的处境,没有贸然叫破咒灵身份。
小狗没有动,瞪着异色瞳,在闪烁不定的路灯底下控诉你:“你好久都不过来。”
“嗯。”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后,你起身朝他们走近。
听到背上的小狗说话,金发少年没有特别惊讶的反应。他绷紧肌肉,紧紧抿住嘴唇,垂在两侧的手指轻微战栗,看来已经意识到它是危险的异常生物了。
“他把我抢走了,我不得不反抗,反抗了才出车祸的。”
“嗯。”
骗谁呢,凭它这股倒打一耙的机灵劲,你不相信它没有办法留在宠物店。
无非是咒灵天性作祟,一旦有了破坏毁灭的机会,就乘势而上了。
小狗继续说道:“我也想装成普通小狗的,但是他要看我我的牙口。我很害怕。”
哦,确实,先前有过不得擅自变形的约定。如果小狗被打开了嘴筒子,里面的手把对方吓出车祸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起来,它又无辜,又可怜,被你扔在宠物店置之不理,被蛮横无理的客人看上抢夺,至于它所处的车辆被吓得撞到了墙,则完全是对方咎由自取,它一点过错也没有。
但说着开脱讨巧的话,它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笑嘻嘻的目光,下垂的尾巴愉悦地轻扫。
拙劣的辩护无异于嘲弄。
而你的态度对咒灵而言也是一种讥讽。不像它好歹说些卖乖的话,你连言语都懒得整理,仿佛根本不屑于装成个好主人,通篇都是“嗯”“哦”“啊”,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
它忽然不笑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学会扫地了,我已经改好了。”
那双异色瞳紧紧盯着你,散发咒灵的无限恶意,如同太阳照得发亮的泥沼。
反复无常的咒灵推翻自己先前所说的话:“对,我故意吓唬他们才出的车祸。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做了。”
“都是你没有管好我。”
“都是你的错。”
在此时,你恰好走进刀的攻击范围,路灯忽闪了一下。
变了的不仅仅是天光,还有你的刀。
你去东京读高专,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当然要知会从小将你抚养大的桑岛爷爷。你虽然没有说关于咒术师的内容,但被尊为鸣柱,饱经沧桑的老人却已经从你的语焉不详中洞察了什么。
他更换了你的刀。
当你出行前,桑岛爷爷郑重地交给你上一任雷柱的佩刀,那是年年都由神社开光祝福,在上一任雷柱手中大放异彩的名刀雷切。
道场里的人用的是新日轮刀,因为日常生活中很少派上用场,锻炼过程已经大大简化,包括你从前的佩刀,都是精简过流程的,杀伤力与反复淬炼过的、真正的、日轮刀不能相比。
现在唯有道场第一人“柱”的手里拥有真正的日轮刀,被视为道场传承的象征。
你要离开道场,自然不能作为继任者接过桑岛爷爷的刀,但经桑岛爷爷作主协调,使用上一任雷柱的佩刀却是无妨的。
桑岛爷爷将之双手交付,殷殷嘱托你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保护大家的安危,除此之外,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和刀。
从此它陪伴着你祓除了一只又一只咒灵,频频由咒具师打磨强化,与你配合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