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廷任由她“挑逗”,也不阻拦她。
谢妤茼就像是用手指描绘一幅画卷,从霍修廷的鬓角到他的额,再转下到他的眉心,高挺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
等到谢妤茼的手指慢悠悠地滑过霍修廷唇,他张口将她的手指轻轻含住。
谢妤茼的呼吸重了一些,一脸无辜地看着霍修廷。
霍修廷却忽然用力吮吸着她的食指。他柔软的舌尖刚好抵着她的指尖。那种异样的触感,仿佛是一道水流,从谢妤茼的食指之间一直从自己的心脏蔓延。这股冲击波甚至十分强烈,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了一下。
刚不久前沐浴的谢妤茼,浑身上下连带着指尖都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霍修廷的吻落在谢妤茼的手指上,再落到她的掌心,手臂,缓缓向上,蜻蜓点水似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知道她累,这个时候不适合做更多的事情。
锅里的粥熬制完成,霍修廷抱着谢妤茼去喝粥。
他低声轻哄:“吃完就去睡一觉,好不好?”
谢妤茼百依百顺地配合:“嗯。”
*
不过到底也没睡成。
在事情发酵之前,作为MIMY另一位负责人的司徒宏哲在最快的时间里联系到了谢妤茼。媒体公关这一块一向是司徒宏哲在负责,不过这个时候谢妤茼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事实上,用谢妤茼豪门阔太的身份来转移网友对MIMY的关注,对公司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虽然司徒宏哲并未点名,但谢妤茼知道他语气里的意思。
喝完粥后谢妤茼就回到了MIMY,和司徒宏哲以及其他管理人员碰面,就网络上的热搜进行商讨回应。只不过全程谢妤茼心不在焉,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发言。
司徒宏哲倒也谅解,他部署好工作之后走过来拍拍谢妤茼的肩膀安慰:“你也别想太多了,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谢妤茼很信赖司徒宏哲,她知道他的到来,可以让她短暂地放下一切:“那就有劳你了。”
“这本来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司徒宏哲提醒谢妤茼,“这两天不要在意网上的各种诬蔑、中伤。MIMY本就树大招风,现在被人抓到一点把柄就会大肆作文章。”
谢妤茼了然。
可虽心知肚明,不代表她能够克制自己不去看。即便是她不去理会,也不代表不会被强行灌输各种流言。
MIMY的员工看到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倒没有过多的发表什么看法,合同细节他们不清楚,也不能判断那个人曝光的是否是真合同。然而,谢妤茼却是十分了解的。
当初苏亚和MIMY签约时,司徒宏哲看到苏亚的巨大潜力,亲自拟下合同,让谢妤茼去和苏亚签约。谢妤茼看过合约,当下就那笔高达一个亿人民币的违约金提出疑问。
司徒宏哲轻飘飘地说:“这种合同在演艺圈是最正常不过的了,我们培养苏亚,给苏亚推广,打造七亚格格的ip,前期投下太多人力物力财力,若是等苏亚一红她就想单飞,那我们怎么办?鸡飞蛋打?”
司徒宏哲还说:“再说,我们给苏亚的待遇并不差,可以说在业内也是非常良心的。”
站在资本的角度,谢妤茼最终被司徒宏哲说服。
合同是谢妤茼带过去和苏亚签的,当时苏亚才二十二岁,对谢妤茼几乎是无条件相信。
谢妤茼也提醒过苏亚:“十年之内你不能和MIMY解决,否则解约费你是承担不起的。”
苏亚粗略看看合同,笑着说:“小茼姐姐,我相信你的!合同上的劳务分配已经很良心了,我很满足的。”
她二话不说欠下自己的名字,将自己的十年交给了MIMY。
前段时间苏亚提出要解约的时候,司徒宏哲还嘲讽道:“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苏亚也的确是忘恩负义、
反面无情。”
谢妤茼是个商人,自然会首先站在利益出发考虑。但和苏亚这两年的合作下来,她也并未亏待过苏亚分毫。可这并不代表网友会这么认为。
会议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一点。
等一切忙完时,谢妤茼下了楼,就见MIMY门口一辆奥迪车旁立着霍修廷。
谢妤茼这场会议开了有多久,霍修廷就在这里等了多久。大概是等得过于无聊了,他下了车拿出烟点燃。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这会儿倒没下了,空气异常清晰,四周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夜空一片漆黑,路灯将黑夜烫出一个个窟窿。
霍修廷细长的指尖夹着烟嘴,还没有抽几口见到谢妤茼,便反手将烟掐灭扔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散味儿。
他的烟瘾是两个人异国恋的时候染上的,那时候对谢妤茼日思夜想无法触及,偶然接触到烟,抽了几口就上瘾麻痹,也就一发不可收拾。在谢妤茼面前他是不敢抽的,故而他也瞒了很久。只有一次谢妤茼回国时,在他的车上发现了烟,这才咄咄逼问,霍修廷不得不坦诚。
谢妤茼理解,也心疼。但她不喜欢烟味,再则抽烟并不是健康的事物,也不允许霍修廷抽。
健康不健康的霍修廷倒是无所谓,可谢妤茼说要是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就不同他接吻,这点他就无法接受。所以有一段时间霍修廷是把烟给戒了的。但戒烟不久他们就分手,他便再次染上烟瘾,一直到现在。
“忙完了吗?”霍修廷问。
谢妤茼走到他身边,钻进他的怀里,用力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她像是一只归巢的小雏鸟,躲进了避风港湾。
其实这一年的时间下来,她也熟悉他身上的烟草味,不算浓烈,夹杂着淡淡的玉龙茶香,让她几近着迷。
谢妤茼仰着头问:“不是让你先回去的嘛?”
霍修廷坦诚:“回去也是一个人。”
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她。
上了车,霍修廷问谢妤茼:“想不想回山水别苑?”
谢妤茼怔了一下。
霍修廷说:“张姐给你包了新鲜的饺子。”
忙活一晚上,这会儿还真的有点饿了。今晚她就只吃了一碗粥,这么多个小时过去,肚子里早空空如也。
谢妤茼点点头,“好。”
回到山水别苑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有种宛恍如隔世的错觉。距离上一次她来这里究竟过去了多久?她竟然也算不太清楚。
时间到底已经不早,霍修廷也就没有闹醒张姐。他自己撸起袖子给谢妤茼煮了一碗张姐冷冻在冰箱里的纯手工水饺,不多时厨房里就香气四溢。
谢妤茼细嚼慢咽地吃完一碗水饺,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只不过她的气息少了,多了霍修廷身上的气息。
自从谢妤茼从山水别苑搬出去之后,霍修廷反倒经常来住。
两人似乎隔了千山万水重新相逢,紧紧抱在一起躺在床上依偎着。
这一夜,霍修廷反倒没了什么睡意,他低头吻了吻谢妤茼的额,小声询问:“睡着了吗?”
谢妤茼在他怀里蹭了蹭,摇头:“还没。”
她很困,闭上眼却睡不着。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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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之前经常偷偷三过家门而不入,怕她讨厌,怕她嫌弃,怕两人无休止地争吵,所以干脆就不进来。
谢妤茼轻轻喟叹,抬起头在霍修廷的唇边轻轻吻了吻。
霍修廷反过来深深吻了吻谢妤茼,哑着声问她:“怎么?这算是安抚我?”
“觉得你傻乎乎的。”
霍修廷闻言不满地伸手在谢妤茼的身上轻轻掐了一把。
谢妤茼淡淡勾着唇,问霍修廷:“要不是你没事找我茬,我也不会这样对你吧。”
霍修廷轻哼:“要是我不找茬,你就当我是空气,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不是的。”谢妤茼再次轻叹,“不是没有你,只是怕多看一眼,就会不忍。”
“茼茼,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深藏的那张明信片,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和我错过?”霍修廷后怕,“你怎么那么狠心?”
谢妤茼心虚地沉默,像只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霍修廷的怀中,轻轻晃了晃他,撒娇似的。
霍修廷不再咄咄逼人,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睡吧,好好睡一觉。”
*
谢妤茼这晚睡得浮浮沉沉,好几次半夜醒来,宛若坠入深渊,下意识紧紧地抱着霍修廷。
霍修廷也总会有意识地圈着谢妤茼,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给她最大的安抚。
清晨七点,霍修廷起床,顾及着谢妤茼还在睡觉,他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谢妤茼昨晚睡得并不安稳,但这会儿睡得很沉。
霍修廷已经旷工两日,今日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再无法缺席。
临走前,霍修廷吩咐张姐好好照顾谢妤茼,他会尽量早些回家。
张姐听闻谢妤茼就睡在楼上,喜笑颜开,说一切包在她的身上没有问题。
几乎是霍修廷前脚刚走,不多时谢妤茼就醒了过来。她被噩梦惊醒,脑门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睁开眼看着周遭的环境,有那么一刻恍惚。她有些头疼,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床头柜上面留着一张字条,是霍修廷早上写的。
谢妤茼拿起来看了看,淡淡勾了勾唇,将纸条收了起来。
洗漱完下楼,还不等谢妤茼适应,张姐就一脸热情洋溢:“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仿佛一年多前她刚来到山水别苑的那天清晨,霍修廷并未在婚房,她独自一个人和张姐面面相觑。
不同的是,眼下张姐并不知道霍修廷和谢妤茼之间的各种分分合合。而现在谢妤茼见到张姐,只觉得温馨。
早餐过后谢妤茼也回了一趟MIMY,没人能够料到,迎接她的又是一场无声的风暴。
如雪崩前一片雪花飘落,无人知晓接下去会面对如何的山崩地裂。
后来霍修廷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便给谢妤茼发了条短消息,只不过谢妤茼迟迟没有回复。他以为她还在睡觉,便继续专注会议,没有再叨扰。
后来很多时候回想起来,若是他能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天清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半步。他不仅不会离开,还会紧紧地守护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给她所有的力量。
事情的发酵先是从一个不知名的网友爆料。
爆料称,谢妤茼和霍修廷早已经离婚,所谓的恩爱不过是秀给大众看为博取流量。
紧接着苏亚的表哥苏宇达带着苏亚的父母找到MIMY,让谢妤茼当面给个说法。
所有的关注度和焦点全部转移到谢妤茼身上,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鸡飞狗跳的一天,没人知道谢妤茼是怎么过来的。MIMY公司的员工只在清晨见过谢妤茼一面,后来再没有见到她露面。司徒宏哲再来找谢妤茼时,发现她人已经不在公司,不知去向。
点开微博就能发现,一大批的路人下场,在谢妤茼的微博里大肆叫嚣:
【恶心的女人!真是为了想出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亚的死你就不准备解释解释吗?】
【你晚上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我看该死的人是你还差不多!】
不仅如此,各种自媒体也开始蹭热度,借机赚取一波流量。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推手在助长所有事情的发酵。
霍修廷得知消息是在股东大会之后,助理周任递上来手机。他拧着眉看完消息,第一时间就给谢妤茼拨去了电话。然而谢妤茼却一直没有接听,包括他早上发的短信仍未回复。
不多时,霍家打来电话,霍修廷干脆连接听都懒得。他的心里有种不安在蔓延发酵,当机立断驱车来到MIMY,得到的结果也是如此,没人知道谢妤茼去了哪里。
霍修廷怎么都打不通谢妤茼的电话,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
司雨担心地对霍修廷说:“从上午我就找不到老大了,电话也打不通,什么联系方式都用过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到过了。”
“我实在太担心,就去报警了。”
警察已经开始在全力搜寻谢妤茼的下落,怕类似苏亚的事情再次发生。
霍修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给谢妤茼打电话,不断不断地给她发短消息。
他动用了一切可以的办法,却仍然找寻不到她的下落。
无可奈何,霍修廷只能在心底里乞求她能够听到他的呼唤。
人能在哪儿?
平日里在霍修廷眼中这么大丁点的南州城,此时却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心里最坏的那个打算他不敢去想,也不能想。
霍修廷开着车绕着南州城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车头撞在行道树上,搜寻因此被按下暂停键。
空旷的大街上,奥迪车头凹陷,车灯闪烁。夜深人静,连来围观的好事者都未有一个,只有霍修廷一个人坐在车上。
霍修廷苟延残喘般地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给谢妤茼发了一条语音:【茼茼,我撞车了。】
霍修廷卑劣的,用几乎自残的方式来博取她的关注。
他在心里打了一个赌,赌谢妤茼会看到他的呼救。
她对他总会不忍心的,是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夜深人静的十二点,谢妤茼接起了霍修廷的电话。
霍修廷急切地在电话里大喊:“茼茼!你在哪儿?”
在电话那头,谢妤茼哽咽,周围如同寂静之地般鸦雀无声,她说话声带有淡淡的回音:
“阿廷,我很不好,很不好……”
“我想我的病复发了……”
“阿廷,我是个精神病,我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会自残,我会伤害别人……”
“你不要来找我,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请你给我最后一点点的体面,能不能就当做你不知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