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惊梦时
时间:2021-07-09 09:19:27

  “明师兄。”她奇怪的看着护卫队长,“快点过来帮忙,把陆家二公子带回昆仑墟。他这个状态我搬不动,得大伙一起使力才行。”
  “呃……”
  护卫队长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花非花露出了极为微妙的神情。
  “你之前对我说,你有让他不发疯的方法……”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白龙。
  “……这就是你的方法?”
 
 
第三十三章 “空桑的小公子,这段时间……
  白飞鸿一行人带着一条龙, 成功返回昆仑墟。鉴于四苦修士已经死了,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十分顺利地赶到长留之山, 面见掌门。
  “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掌门冲他们微微颔首,露出嘉许的神情。
  “你们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师长们处置,你们去休息吧。”
  “但是烦恼魔……”
  护卫队长下意识向前一步, 面上流露出一丝焦虑。对于直面了大悲和尚的年轻弟子来说, 无论是四魔那异常的残忍与强大,还是那血腥残暴的屠戮现场,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阴影。
  虽然他们也很相信六位峰主的实力,但闻人歌特意让他们来报给掌门,必然也有其缘由……令人不由得为那三位峰主感到担忧。
  像是看透了他们的担心, 掌门对他们安抚似的微微一笑。
  “荆通已经去了。”
  掌门的语气平和, 而又笃定。
  “有他在,应当很快便能解决问题。”
  就像是在呼应掌门的话语一样, 不消多时, 荆通与闻人歌便回到了长留之山。见到闻人歌虽然形容有些狼狈, 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白飞鸿方才放下了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呢?”
  掌门的目光投向荆通,这位剑修虽然阴沉着一张脸,却还是回答了掌门的问题。
  “云间月受了伤, 巫罗在照顾她, 虽然闻人师弟已经治疗过了,但她的伤势颇重,需要好好调养, 他们一起回了姑射之山,暂时不能来面见掌门。大悲和尚受了我三剑,伤及肺腑,短时间内应当不能再兴风作浪。”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
  “对不住,掌门师叔,是我无能,让他逃了。”
  “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掌门抬起手,示意他抬起头来,“魔修素来诡计多端,又多修些旁门左道的古怪术法,况且大悲和尚又从雪山寺佛子手中夺来了空山印,雪山寺三宝之一。昔年佛子持有此印,可一日之间踏遍海内十洲。他要走,少有人能留得住,更不是你的过错。”
  荆通抬起头来,面上依然闪过一丝难言的愧悔。似乎所见的景象让他极为震怒,令他不由得为自己没能当场斩下大悲和尚的头颅感到愤怒。
  “反倒是你。”掌门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之意,“此番你强行突破了自己在思过潭中禁闭前设下的禁制,反噬应当不轻,伤势如何?”
  白飞鸿闻言,颇有些惊讶地看了荆通一眼。
  她原本以为荆通所说的闭关三月是单纯的闭关……结果他居然是闭关闭到思过潭去了吗?
  不愧是瑶崖峰主,当真是以身作则。
  只是……就算是瑶崖峰主,在思过潭里一呆三个月也未免太狠了吧?
  白飞鸿回忆起自己前世曾经诊治过刚从思过潭里受罚出来的弟子……据说思过潭下面是一个天然的禁灵之地,又是极深极寒的幽潭,昏暗至极,不见天光,连虫鸣都听不得一声。那弟子只在里面关了一天,便感觉自己骨头都要冻碎了。
  剑修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吗?
  白飞鸿不由得心有戚戚。
  “荆师兄设下的禁制十分强劲,灵府因反噬之力受了些创伤,原本歇一两个月也当无碍,但他偏又对烦恼魔连发了三道诛邪剑。”
  代替荆通回答的是闻人歌,这位天下第一医修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凉凉地看了荆通一眼。
  “这一回,应当歇上一两年才能痊愈。不过这还有个前提条件,便是荆师兄能按时服药,不妄动肝火,也不随意与人比剑动手。若是连这也做不到的话,大抵便要歇个五年十年,才能做到无碍。”
  “闻人师弟!”荆通顿时就有些恼怒起来,“我还不是在思过潭下感应到了大悲和尚的魔气,这才匆匆冲破禁制出来救你们!”
  闻人歌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我很感激师兄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的性命。”他冷冷道,“但这和治病是两回事。这么多年来,师兄有哪怕一次听过我的嘱托吗?”
  荆通:“……行了!”
  白飞鸿看着他恼怒中带着几分回避的眼神,恍然大悟。
  得,看这样子,就是一次也没有遵过医嘱的主。瞧瞧先生这冷淡的表情,恐怕还是前科累累。
  也是,剑修要是会遵医嘱,那就不是剑修了。
  回想起某个男人和某个男人还有某些剑修病患,白飞鸿油然而生一种叹气的冲动。
  希望荆通师伯……十年后能治好吧。
  闻人歌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偏过头去,冷冷地“呵”了一声。
  荆通:“你——”
  掌门轻咳一声,打断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危机。待众人回过头去,他坐在玉座上,面上依旧带着弥勒佛一般的微笑。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个师门的人,莫要伤了和气。”掌门笑呵呵地张开手来,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和气为贵,和气为贵。虽然大悲和尚逃走了,但他手下的四苦修士被清理了干净,也算是为凡人与世间除了大害。”
  他的目光转向白飞鸿,温和之中带着几分嘉赏之意。
  “我听闻是你杀了苦清修士,还带回了陆家的小公子?”他冲她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小小年纪便能独立诛杀一名烦恼魔的得力干将,当真是少年出英才,昆仑墟能有你这样的年轻弟子,我很欣慰。”
  白飞鸿面色一肃,顿时站直身体,低下头来。
  “您的称赞,我愧不敢当。”她解释道,“那时云梦泽已全然龙化,苦清修士忙于牵制他,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若是正面对决,我并无一分胜算。当不得您如此赞许。”
  “不骄不躁,亦不为名利所惑,很好。”掌门理了理胡须,面露微笑,“但也不必如此自谦。苦清修士那般境界的魔修,便是在心无旁骛之时,也会保留有最基本的戒备,时时刻刻提防着周边的动静。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于他,再取下他的头颅,本就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你当得起这称赞。莫要妄自菲薄。”
  “我……”
  白飞鸿还想申辩什么,话语却忽然冻在了唇边。
  是啊。
  她忽然意识到了。
  与她重生之时遇到的那个魔修不同,四苦修士均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无论是境界、经验还是武力,都远非平常魔修可以比拟。
  区区一个隐匿诀,根本瞒不过他们的感知才对。
  但是那一剑,直到斩下他的头颅来,对方都没有分毫察觉。
  为什么?
  这并不合理。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疑问,掌门望着她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看来你说自己要修无情道,并非一句虚言。”
  迎着白飞鸿越发困惑的目光,掌门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你当是已确立了自己的道心。”
  白飞鸿一怔。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掌门又道。
  “你杀他之时,心中不曾怀有任何的憎恶、喜怒与犹疑。若有,以四苦修士的境界,必然会觉察到。但你所修为无情剑道,道心一立,心中仅存杀意,再无其他。故而不露杀气,旁人难以觉察。”
  见白飞鸿面上渐渐显出恍然之色,掌门方才再度颔首,笑意中透出几分嘉许。
  “入门不过数月,便已寻到了自己的道心,你的天赋,在我平生所见之人中,也算十分罕见。希望你今后能继续秉持初心,不为外物所动,不畏他人言说,早日得证大道。”
  突然得了掌门的称赞,就算是白飞鸿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激动之情,她连忙深深低下头去,克制着不要露出旁的表情。
  “是!”
  她沉声应道。
  “至于空桑的小公子……”
  说到这里,掌门面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回想起那些惨死的子弟,凄惨而又悲壮的战场,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面上浮现出悲悯之色。
  “此番烦恼魔来袭,是谁也没能预料到的。空桑子弟在我昆仑墟的土地上发生这等惨案,是我的失职。我会亲自去同陆城主与云夫人道歉。幸而,空桑的小公子没有落到魔修手中,我还能勉强与他们有个交代。”
  他又看向闻人歌,问道:“那位小公子现如今是在……姑射之山吗?”
  “还在长留。”回答的人是护卫队长,“先前云真人还未归来,我们便将那条龙……那位云公子放在了长留之山,等待掌门安排。请问现在是要将他送去姑射之山吗?还是送去闻人峰主所在的不周之山?”
  “还没有送去云三娘子那里吗?”掌门沉吟道,“那便送去太华之山罢。”
  “太华之山?”护卫队长有些惊讶,“可是……”
  白飞鸿也感到了一丝怪异。
  若要论起来,云间月是云家的三娘子,是云梦泽的亲姨母,二者同为龙血之身,照顾起来更为方便。而闻人歌是天下最好的医修,云梦泽如今身受重伤,虽然她以回春诀治疗过了,但她的回春诀自然无法与先生相媲美,还是送去不周之山,由先生就近诊治更为妥当。
  而且,空桑之所以将云梦泽送来昆仑墟,不就是为了送到闻人歌这里调养吗?
  “要是他尚且没有龙化,自然是送到他二人处更妥帖。”
  掌门叹息道。
  “但如今他已完全化作龙身,伤势如此沉重,再加上龙血暴动……除了希夷,当世已无人能救他。”
  掌门看向白飞鸿,目光中透出几分郑重。
  “空桑的小公子,这段时间便劳你多照顾了。”
 
 
第三十四章 他做了一个梦。
  白龙在昏睡中, 忽然感觉到了触碰。
  小小的手掌,带着某种奇异的温暖,轻轻贴近他的伤口。尖刺一样的痛楚, 随着那只手的接近无声无息溶解了,化作潺潺的暖流,洗刷过翻卷的血肉。
  断裂的肌腱、淤肿的血管、充血的肌理……都在这暖流之中放松下来,重新粘合、梳理、平复下来。
  那只手移到哪里, 哪里的伤痛就变得柔和安静起来。
  白龙忽然对那只手的主人生出了一些好奇心。
  所以虽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还是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
  在模糊的视线之中,他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孩子。
  失血过多的眩晕,令他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容,只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见他睁开眼睛,她也抬起头来。
  “这样会痛吗?”她小心剪掉他颈侧一块翻掉的鳞片, 温声问他。
  在他听来, 她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却不知道为什么, 让他感到些许安心。
  白龙想要摇头, 却又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困倦。于是他只是微微前倾了身体, 将巨大的龙首靠在那女孩的身旁。
  在暖洋洋的灵力之中,他不再对抗那席卷而上的倦意,轻轻阖上了眼睛。
  就像是漂浮在春日的暖流之中。就像是栖息在春风和煦的山林之上。就像是听见了令人怀念的……遥远而又温柔的旋律。
  纯白的幼龙,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坐落于大海之上的空桑之城。
  不知为何,他忽然对这熟悉的景象, 感到了些许怀念。
  并不分明的, 淡淡的,如同薄烟一样的怀念。
  梦中的自己还是一个小孩,穿着朱红的裙裾, 墨黑的深衣,一头乌发也用红绳束起来,正抱着一只黑猫在树上发呆。
  他记得,那时他很讨厌这身衣服,只是母亲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了“给体弱多病的男孩穿上女孩的衣服,可以蒙骗过上天的眼睛,不让上天早早把他收走”的说法,硬是要他一直穿女孩子的衣服。而他也拿母亲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听从。
  小小的孩子抱着一只猫缩在树上,看起来倒像是一尊白瓷娃娃。
  他不由得困惑了一下,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树上来着?
  对了。
  他想起来,因为乌奴偷偷跑了出去,他也跟着追了出来,结果乌奴跑着跑着,就溜到了这棵大树上。乌奴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满一岁,小猫总是这样,爬得太高,反而下不来,只能在树上无助的喵喵叫。
  幼猫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可怜,太让人心烦,他只好结一结衣摆和裙裾,爬到树上想把它抱下来……也不知道乌奴明明只有那么一丁点大,到底是怎么爬得那么高。
  结果,等他爬到了树顶,把卡在树枝上的乌奴抱下来……却在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也下不去了。
  说到底,这棵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高?
  小小的孩子一时陷入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要继续在树上待下去,等旁人发现他,然后因为“小少爷居然爬到了树上下不来”被侍女姐姐们嘲笑;还是干脆奋力一搏,拼一个摔得半死也要先跳下去再说。
  他艰难地权衡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眼看着树影都开始慢慢东移起来,他终于决定要不赌一把算了,相信龙血传人不会因为从树上跳下来就摔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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