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怔然:“难道我以前见过她?”
“安郡王妃,其实与钟贵妃也沾着些亲缘,你幼时进宫那次,安郡王妃也曾带着玥宁郡主入宫参加钟氏的寿宴,该当见过。”李元祯一边给孟婉的碗里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孟婉却是突然顿住手中木箸,难怪她那日见玥宁郡主,便觉得有些隐隐道不上来的憎恶之感,并非因着她栽赃于她,仅是首面,便觉不喜。
竟然是她。
“怎么了?”见她不吃,李元祯问。
孟婉干脆将碗筷放到桌上,微微嘟起嘴来:“那你可知,当日进宫,我是被谁欺负成那样?”
李元祯略一怔,“就是她?”
孟婉捣蒜似的点点头,撅着红菱似的小嘴儿,似有陈年的冤屈不得平。
李元祯也放下木箸,伸手轻拍她的脑袋安抚:“改日定让你了了这桩心事,先吃饭。”
几日后,梁府西园的几株老梅开得繁盛,尚书夫人便以此为由,给安郡王府拜了贴子,邀郡王妃和玥宁郡主前来赏花。
众人皆知,郡王妃是素来不喜应付这等琐事,但既然下了邀贴,总不好太薄了面子,便让玥宁郡主一人前去。
玥宁郡主自持与梁府千金颇有几分交情,是以倒不推辞,欣然赴约。来了却才知道,此次请的并非只她郡王府一家,还有滇南王府的人。
“该不会姓孟的那个小蹄子也来吧?勾搭上滇南王,还真当自己是王府半个主子了!”
梁小姐干笑一声,便打哈哈揭过,拉着她往西园里去。
尚书夜的西园很小,布设也很简单,没有多余的建筑,就只在梅园正中位置修了个观梅亭。亭子亦是袖珍,除却一张小小石案和几个石墩外,再无其它。
孟婉和李元祯此时就坐在石案前对弈,远远瞧见有人影过来,也并无过多在意。
亲王在此,玥宁郡主自是要过来行礼,见过礼后便匆匆拉着梁小姐去往另一旁,小声抱怨道:“若不是滇南王在,这回我定让孟婉那野丫头吃些苦头,好报你上次落水之仇!”
梁小姐早听父亲说了实情,故而非但未被她激起火来,反倒心里默默恼她拿自己当靶子。
抬头看了看天,梁小姐便转移话题道:“瞧着这天要变了,郡主先在此散散步,我去命人取两把伞来,以备不时之需。”
梁小姐前脚出了园子,李元祯便借落子之机,给一旁的吴将军递了个眼色。
孟婉见吴将军离开了一会儿,很快便回来,也不知他刚刚是去做了什么。
梁小姐这一去,许多时仍未归,可天倒是如她先前所言一般,说变就变了!
霎时间便乌云压顶,大雨将至。
孟婉与李元祯身处亭中,自是不必担忧,可玥宁郡主就无心游玩下去了。
第111章 毒杀 昔日高大的身影已不在
她想先出园子, 奈何走到西园门处,却发现先前来时还敞着的木门,此刻竟关上了!且锁链缠固, 竟是怎么推门扇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时豆大的雨点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不耐烦的抬手擦了擦,生气的用手拍门。拍了数下,却是没有人来。
起先, 雨点只如断了线的珠子, 一颗一颗往下的落,可很快便连成了线,针一样打在脸上,玥宁只得以宽袖遮在头顶。
她用力踹了那门两下,依旧没有人来, 唤人的声音也很快便渐渐变大的雨声淹没。而遮在头顶的那副袖子, 也转瞬就成了浸透水的湿布,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 反倒成流的向下渗水。
玥宁郡主身上的衣料本就单薄, 这冷雨拍在身上, 很快便将衣料全部浸透,寒气似小刀子一般,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眼见门是出不去了,她只得往园子里跑,可梅枝稀疏, 并不能像大树那样为人遮风挡雨。她淋着雨苦找了一路, 却发现整个园子里除了那间亭子,再无其它能避雨的地方。
偏偏亭子里的三人,却视她为无物, 任她抱着头狼狈的跑来跑去,竟也不问一声原由。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要要停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是平日里傲慢惯了的玥宁郡主,此时也只能先将脸面放到一边,慢慢挨到观梅亭边上。
然而里面的三人,依旧没有一个肯侧过头来看她一眼。
再看那石凳,先前还空着的两个,此时已均被占了。一个上面坐着吴将军,另一个上面则放着一把油纸伞。
眼巴巴望着那个放伞的石凳,玥宁郡主终是厚着脸皮开了口:“王爷,可否、可否让我进去避会儿雨?”
李元祯未抬眼看她,边落着手中黑子,边回了句:“亭中地方太小,郡主还是寻它处避雨吧。”
“可是、可是没有它处了,院门紧闭,我出不去。”
“吴良,你随郡主去看看。”
吴将军撑起那把油纸伞下了亭子,路过玥宁郡主身旁时说了句:“郡主请随我来。”
两人走到园门前,吴将军拍了几下门,见果真没有反应,便又调头回去复命。他撑着伞这一来一回并不觉什么,可玥宁郡主却是淋着大雨陪他走了个来回。
“王爷,门果真是叫人锁上了,叫不开,需得待雨停。”
“那就将伞借与郡主吧。”李元祯淡然的道。
之后的大半个时辰,便是孟婉三人在亭子里喝着香喷喷的热茶,听着潺潺雨声,自在对弈。而亭子下面立着早已落汤鸡模样的玥宁郡主,虽撑着把油纸伞,在这样磅礴的雨势下,却是早已千疮百孔。
雨势歇了,终于有下人发现院门不知被何人锁上了,费了点功夫将其打开,立马找了大夫来给诸位贵人瞧身子。
亭子里的三位自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可玥宁郡主却是抖个不住,大夫说她病了,熬了一碗药送下,便赶忙将其送回了安郡王府。
听说郡主这一病,便是倒床五日起不来。
孟婉这口陈年之气彻底消了,梁家小姐遭人利用的那口憋气,也算是消了。
只是安郡王这口气,却是提上来了。
一气之下,他告去了御前,只是发作的由头稍稍变换了一下,未提玥宁郡主之事,只言近来滇南王频繁造访梁尚书府,二人常常闭门长谈,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圣上本就忌惮京郊外的驻兵,几次明示暗示让滇南王交了兵权,他却佯装听不懂,一拖再拖。如今经安郡王一撺掇,圣上更加的如鲠在喉,一刻也等不得。
最终做了个决断。
圣上派出一千禁军,扮做山贼,去偷袭驻扎于山中的金甲军。
如此做的好处便是,若打得过,便等同推翻滇南王的倚仗,此后不管如何处置他,都再无顾忌。
而即便打不过,也还有个退路,毕竟可以赖在山贼身上,到时父子之间不至撕破脸,还有商量的余地。
既然做了决定,圣上便多一刻也等不得,当夜,禁军便袭入郊外的山上。
山中的金甲军有陆统领带兵,又个个皆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与扮作山贼的禁军对阵起来,很快便处于上风。最后禁军未死在他们刀下的,也悉数成了俘虏。
金甲军大捷。
宫中得了消息,龙颜大怒。
既然天子动了杀心,计划便不可能中途作罢。铩其党羽不成,便打算擒贼先擒王。只是在动手之前,圣上先下了一道圣旨,明令滇南王交出兵符。
同李元祯一并跪着听夏公公宣了圣旨,孟婉却瞧出他没有要接的意思。
夏公公双手端着圣旨,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我说滇南王,你这胳膊,可是接不动这道圣旨?”
太监自是心眼儿极小的,想到不久前才在益州刺史府里受的那些羞辱,夏公公看到李元祯如此下场,自然少不得心里幸灾乐祸。
只是他的笑,很快便僵在了脸上,自下而上刺过来的剑锋一下便刺穿了他的喉咙。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汩汩热血就已顺着他的脖颈淌下……
夏公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身后随同来宣旨的内官,一个个脸色吓得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圣旨?本王怎么没看见。”
李元祯无事发生似的起身,将沾了血的剑送回剑鞘,皂靴踩在那道落在地上被血浸染的圣旨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滇南王抗旨不尊,这是彻底反了!
内官们不敢责斥,甚至不敢逃跑,一个个跪到地上,不住的喊着:“王爷饶命!”
见识到王爷的态度,吴将军也随即起身,掏出身上准备多时的烟弹,用火折子点了,一束金光顿时蹿上云霄!
在高空处,那道金光突然炸裂开来,光耀十里。
孟婉缓缓站起身,仰头望着天,她隐隐明白了什么。无疑,这个信号,是发给京郊金甲军的。
李元祯,此刻便要正式反了。
他未杀那些内官,而是放他们回去给宫里那位捎句话:若愿就此改立太子,并自愿立诏退位,便可奉他以太上皇之尊,在宫中安度晚年。
内官们屁滚尿流的跑回宫里,却无一人敢将这话原样传回去。
“夏公公呢?”
元隆帝发问,却无人敢答。看着台下七魂掉了六个半的众人,还有他们身上溅滴的血,元隆帝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他重重喘了几下,转头朝着门外大吼:“禁军统领何在?!”
“在这儿。”
不请自来便登上大殿的李元祯,将手中之物往殿前一丢,那盒子里便咕噜噜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他用和平日一样温和的语气:“父皇,您的禁军统领。”
待元隆帝看清了朝自己滚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后,立时惊得连退了两步,扶在龙椅背上。
良久,他才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恨恨的伸手指着他:“你果然要——”
李元祯无所谓的笑笑,缓步上前逼近,“儿臣十岁那年,母后突然得了怪病,垂死之际,她叫儿臣设法远离京城。儿臣明知母后是遭人暗害,却无能复仇,只得依命戍边。”
“这些年来,儿臣一直将这笔血债记在钟贵妃身上,断定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太子,而觊觎后位,下此毒手。”
李元祯步上玉阶,冷冷看着自己的父皇。昔日高大的身影已不在,眼前这只是略显佝偻的老人。
“直到钟贵妃这些年日渐势大,察觉到周身危机,提议与我联手之时,她才将真相告知于我。原来太子,并非她的亲生子,她没有理由为了他冒那样的险。而当年让她背下那口黑锅的,正是父皇您。”
“是您,忌惮我母后的母族势力,担心会如前朝一般外戚把持朝政,故而毒杀了她!”
第112章 终了 他步至殿外,对着文武百官大声宣……
李元祯死死盯着自己的父皇, 一双眼似能将人活活炼化的炼狱一般。
元隆帝苍皇的缩在龙椅下,转头不敢再直视他。
打从坐到这个位子上,他便日夜不安, 身边一切人,都仿若他的仇人。
他怕权臣把揽朝政,也怕外戚权力过盛,怕后宫干政, 也怕皇兄弟们对争帝之心不死。甚至还要怕那些阉人, 会如前朝宦官一样专权。
当然,他更怕自己的亲儿子……
恍惚间,元隆帝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像李元祯所说的那样,奉他为太上皇,让他在宫中安度晚年, 似乎也不差, 反倒能令他睡个好觉。
他慢慢扶着龙椅站起来,最后与自己的儿子四目平视。
他抬了抬手, 在将要触到李元祯的脸时, 却倏忽停了下来, 改而指了指头顶,缓缓说道:“元祯啊,你将正大光明牌匾后的锦匣,给父皇取下来。”
李元祯抬眼看了看,生怕他要玩什么花样, 并不亲自去取, 而是给身后的陆统领使了个眼色。
陆铭一个腾跃,便将匣子取下来,双手呈给李元祯。
“打开吧。”元隆帝有气无力的道。
李元祯将匣子打开, 见一道明黄暗绣金龙纹的圣旨赫然躺在里面,抬眼看了父皇一眼,便将其展开看了看。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看完将圣旨合上,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己父皇,似有一瞬的琢磨不透。
“你本就打算立我为太子?”
元隆帝慢慢坐到龙椅上,“是。打从钟氏事发,朕废了珩儿,便决意将皇位传给你。其实朕最看重的孩儿,始终只有你。今日你若接了那道召回兵符的圣旨,明日朕便会宣告你为大周的皇太子!”
李元祯茫然了片刻,重又将那道圣旨展开,手指在字面上轻抚了下,便似突然看透了什么,笑笑。
其上字迹尚未干透,显然是新写不多时。
这不过是他生怕计败后的一道保命符罢了。
李元祯转身大步走至殿外,将这道圣旨展开,对着殿外紧急入宫的文武百官,大声宣读。
……下面是未修的部分,大家可以先不看,半小时左右会替换精修。
李元祯凯旋回京顺道澄清杀特使之事,以及被冤枉带情人在身边一事,带孟婉一家一同回去,废弃两年的旧宅焕然一新,样样都是新的,墙也重新粉刷过,却又与她离开时一样。在细节方便,如秋千架等,甚至过去的管家和下人闻风也回来了不少,体现李元祯的用心。他说此次大胜有她一份功劳,已奏明圣上她将功折罪,可回京,这是她应得的。
回京后发现贵妃未死,皇帝迫于体制不得不斩她,私下命人替换了她,将她幽禁冷宫。后因刺客之类的事,她为他挡下立功,濒死之际说还想回来伺候皇帝,他准了,便随这波秀女一同走了过场,直接封为X贵人。又因自导自演的被人下药/行刺,向皇帝哭诉宫里那些老人对她恨之入骨,她们知道此次偷梁换柱是皇帝准许,没人敢提出异议,却暗地里害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小贵人,死了也便死了。皇帝当场决定将她提为一宫主位,X嫔。后又诞下公主,想皇帝晋她为妃,帝皇却未提,四妃已满,她必须拉下一个,于是设计X妃来看完孩子,孩子便死了,皇帝降X妃为贵人,她则上位。(这些可以孟婉视角,她因什么原因入宫)
面圣时说只是惜她的才,她仍是黄花闺女,皇帝说女子留在军中总是让人笑话,他说此后以义兄妹相称。于是开始哥哥妹妹相称,撩一些。
孟婉打算重振旧业,去逛铺子,见当初他家位置最好的铺面已易主,且是她家生意上的劲敌,问如何到那人手上的,管家说出事后原本这些都封了,但她家拿着当年赌约契据找了官府,说孟家输了,要赔他钱,他不要钱,就要这家店抵。官府收了他的钱,就将这铺面划为了出事前已抵。孟婉想难怪李元祯都没帮她收回,原来是使了这手段,将此算做出事前的抵偿。可当年孟家并没有输,她去找那店理论,发现不少工人都是她家以前的熟工,被对方全员接手,且利用那些人造了孟家独创的织布技法,XX布。孟婉气。对方出来的也是一个姑娘。孟婉说依当年赌约,各自经营一年后,输的人给赢的人一百两金。可这前提是顺利经营,她阵家出事早已无法经营,赌约自然失效。何况原定的一年之后,出事时才数月,却将店铺抵做充公前的账目?即便抵了,不过一百两金,可没说店铺相抵!对方拿郡主压她,掀起她的不好回忆,想着刚平安不能再惹事,退出了。让管家去联络过去的工作,但凡愿回来的首月双薪,管家说咱们如今连个店面没有,孟婉说会有的。然后去看商敌以前的铺面,位置也不错但比孟家差些也小些,丫鬟问你看这个干什么,她们不会卖的。孟婉说她们不卖,邻店未必不卖。丫鬟说邻店太小,买来也无用,她说小有小的买卖可做,让人高价买下,挂上白幡和奠字,又叫人挂了数件寿衣在大门口,寿衣的材料正是去库里以前存下的XX布,然后大声叫卖,寿衣皆是XX布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