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的前妻重生了——浣若君
时间:2021-07-11 09:28:25

  这是表兄弟,天生会有亲昵感,小狼来揪金宝的耳朵,金宝也拍着他脚上沾脏的鞋子。
  才走到工棚前,就听见工棚里隐隐的吵架声。
  “美兰包工,你凭啥给工人贴钱啊,你傻啊你?你知不知道别的包工头根本就不是这么干的,咱们这么干早晚要赔钱。”是周巧芳,正在跟大哥吵架。
  金宝习惯了父母吵架,抱着小狼说:“姑你回吧,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吵架,烦死人了。”
  陈美兰觉得不对,她可从来没让陈德功贴过一分钱,大哥拿的一直是净利润,怎么大嫂会说他赔钱?
  “大嫂,怎么回事,大哥给谁贴钱了?”撩起帘子进门,陈美兰问。
  别的包工头搭工棚都是破布烂毡,陈美兰这工棚是羊毡的,外面还有一层红白色大编织布,雨雪天气,里面生了炉子,太热,陈德功直接光着膀子。
  周巧芳跟周母关系好的时候不见美兰,但只要周母打骂她几回,把她从家里赶出来,她就愿意见美兰了。
  她正在烤馍,炖热罐罐茶,洗了茶杯递给陈美兰一杯刚熬出来的苦茶,特意在里面加了一大块冰糖,这才说:“你给李光明一月两块吧,你大哥还悄悄贴他一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块钱,那是三个娃一学期的学费。美兰,你倒没事,但你大哥这样倒贴工钱,不早晚得把家贴进去。”
  “周巧芳,李光明缺钱,你缺钱吗?”陈德功反问。
  周巧芳刚想跳起来,陈德功立刻说:“不想干就滚,滚回你娘家那个猪窝里去。”
  大嫂深吸了口气,呜呜咽咽的哭了,周雪琴回来这趟,给了周母好多钱,周母拿她和周雪琴一比较,直接把她臭骂出门了,她哪还好意思回去。
  但虽说大嫂也没理,工钱的事却是大哥不对。
  陈美兰于是说:“大哥,大工三块,小工两块,这是定好的价格,我当初说过,给李光明两块就是两块,你不能给他三块。”
  “他可怜呐。”陈德功说。
  周巧芳想张嘴,陈美兰制止了:“跟他一样可怜的人多得是,哥,咱不是在搞慈善,而且你给他三块,他只能干小工的活,大工们知道了会闹腾着涨价,涨了也行,咱们就算一个大工涨一块,还有利润,但你叫别的包工头知道了会怎么对付咱们,咱这是在扰乱市场价格,你懂不懂?”
  “对对,美兰说得对。”周巧芳说:“这几天我见了一个有文化,有经验,原来干过包工头的人,人家也是这么说的。”
  陈德功给两个女人批评着,闷了会儿,说:“那我跟他说吧。”
  “你啊,死脑筋。对了美兰,我给阎肇做了一双鞋,你给他带回去穿?”周巧芳说。
  愿意给阎肇做鞋,显然,大嫂被周母伤的够彻底。
  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陈美兰接过了鞋子:“谢谢大嫂。”
  “美兰,咱们隔壁村的吕家庄有个包工头,人家包工就包得特别好,一是会压,会扣工人的工资,二是特别会搞关系,前几年工程少,他没赚到啥钱,但现在人家重新做工程了,好多老关系都能用起来,听说在跑东方集团的一个家属楼,跑下来就是二十万的工程,再看看你大哥,一点出息没有,净会给人贴钱。”周巧芳以为美兰是向着自己的,于是又说:“美兰,咱这么搞工程指定要赔钱,要不,大嫂给你介绍个人,你把工程转包出去算了。”
  吕家庄的包工头就只有吕靖宇。
  昨天阎肇就提过吕靖宇,今天大嫂拐弯抹角,说的还是吕靖宇。
  虽说陈美兰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显然,吕靖宇不止跟阎肇提过她,还在大嫂面前就她的工程指点过江山。
  大嫂还在笑,陈德功气的直暄溃陈美兰一声冷笑:“大嫂,吕家庄的包工头那么好,要不你去跟着他干吧,我们自己干自己的?”
  大嫂的笑僵在脸上:“美兰,我是为你好。”
  “大嫂,你为我好我心领了,但我要为了大哥和金宝的将来着想,这工程我非干不可。”陈美兰反唇说。
  大嫂一回头,陈德功嘴皮子一掀,一个滚字要脱口而出,金宝抱着小狼,看都不看她,转身出门了。
  大嫂左右一看,儿子丈夫没一个愿意搭理自己的,气的坐到了炉子边儿,重复了一句:“我怎么就里外不是人了我?”
  陈美兰再一声冷笑,对大嫂的态度,她永远是,你爱走不走,没人拦着你。
  她带着小狼准备要回家,刚一出工地,迎门就碰上公安局的小轿车,司机小刘认识她,正在招手,示意她上前。
  陈美兰心说蹭局里的公车坐怕不太好吧。
  阎肇在后排坐着,等美兰上了车,解释说:“周末,我去开了个会,正好路过,走吧,回家。”
  阎肇是到市局开了个会,但早就出来了,还专门到秦川集团家属区转了一圈,墙上贴的大字报一张张都看过来了,又在工地周围转了一圈。
  小刘看到了,施工栏的施工方贴的是陈美兰的大名,心说,阎队对爱人还是很体贴的嘛,这么操心她的小工程。
  不过嫂子也厉害,居然会包工程,算全市第一个女包工头了吧。
  领导各有喜好,孙怒涛爱听革命年代的红歌,比如《打靶归来》、《团结就是力量》等,新来的赵副局喜欢听《甜蜜蜜》、《小城故事》,阎队的喜好谁都摸不准,但小刘这儿有一首歌,他敢保证,那是只要他放开,领导明天就会竖着大拇指夸他。
  就是磁带放的有点深,不太好找,他得边开车边找。
  阎肇的目光在那双布鞋上,接了过来,目光暖暖的,低低问了一句:“你做的”
  女包工头的挖金手,能给他做这个?
  美兰笑了一下,想看这男人还会怎么说。
  阎肇说:“多做几双,我喜欢穿布鞋,但外头卖的布鞋质量不好,磨得特别快。”
  陈美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不是布鞋不行,是城里的水泥地面磨布鞋磨得快,三五天就得一双,我怕我天天蹲家里做也给你做不过来,要不这样,你调农村哪个派出所去当个片儿警,哪怕走得多,土上面磨鞋子也是有限的,到时候我一月给你做一双?”
  阎肇转头看着陈美兰:……这个办法听起来居然挺不错?
  陈美兰不服输,笑眯眯回盯着他。
  “梅兰梅兰我爱你,就像兰花的着人迷,梅兰梅兰我爱你,看到了梅兰就想到你。”终于,歌被小刘找着了,一放开,他就掰好后视镜,要看阎队的脸色。
  这可是爱的告白啊。
  从津南回津东区,要从盐关村一支队经过。
  今天刚下完雨加雪,陈美兰怕小旺忍不住要出去玩雪玩泥巴,把院门给没了,但到了这种雨雪天气,孩子就喜欢在外头玩,啪唧啪唧,垃圾场,烂泥堆,他们最爱玩的地儿。
  这是一支队的村头,阎肇家那青砖大瓦的大院子隐在一片雾霭中。
  远看高耸而威严。
  小刘笑着瞄了一眼,结果后视镜里阎队两眼杀气。
  这又是怎么了,难道说这首歌他都不爱听?
  “停车!”阎肇说。
  村头几个孩子正在刨泥巴,其中有个小胖墩儿撅着屁股,正在卖力的刨着水,他上身是尼龙布加棉内胆做的大棉袄,下身是现在最流行的喇叭裤,全蘸成了泥猪样儿。
  这是吕大宝,那个小胖屁股陈美兰特别熟悉。
  车一停,陈美兰看阎肇整个脸色都不对,再一看大宝,知道原因了。
  光荣军属的牌子,盐关村独一户,吕大宝给阎肇拆了,正在刨泥巴。
  阎肇下车了,大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把,已经把吕大宝提起来了:“小朋友,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你家住黄河边啊,管的这么宽?”吕大宝一脸横:“那里来的穷公安,滚一边去。”
  五角星,鲜红的光荣军属四个大字,那是阎肇的,他父亲的在首都。
  那么一个牌子可不容易拿,要上过战场,要在战火硝烟里滚过的军人才有。
  要在文革年代,贴谁家墙上就是荣誉的象征,一家一月还要多二十斤白米票的,可现在它被折弯了,上面沾满了泥浆,歪歪扭扭,像块破铁皮。
  阎肇拿过牌子,掏出手绢擦干净,折手放到车上,再回去,吕大宝嘴里还在骂着什么,一帮孩子正在帮他搭腔。
  阎肇弯腰,扬头,在雨雪中认真听了会儿,慢斯条理的伸手,一把拽下了吕大宝的裤子,那可是两只大铁砂掌啊,孩子在挣扎,他啪的一巴掌已经落上去了。
  拍完,把吕大宝提起来又杵到垃圾泥坑里,他往村里去了。
  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家给周雪琴和吕靖宇糟蹋成个猪窝了。
  吕大宝站在原地,咧着嘴,想哭,看到陈美兰时停了一下,大概是在回想,自己从哪儿见过她。
  陈美兰扭头,继续掰着那块铁牌,小狼见她掰不正,自己也伸手来帮着掰:“妈妈,小狼力气大,小狼来。”
  陈美兰再不看自己上辈子养过的那个小崽子了。
  上辈子她也曾掏心掏肺的跟他吵过,骂过,打过,为了他的前途哭过。
  对他和对圆圆一模一样用过心。
  这小崽子长大后事业做得是挺大,事业有成,挺个大啤酒肚,猴在她身后天天喊妈,叫的比圆圆还亲昵。
  但有一回她和吕靖宇闹离婚,他非但不支持她,还两手插在兜里,笑着说:“妈,我爸事业有成,还那么年青,再看看你,一脸褶子,黄脸婆一个,小时候又对我们那么凶,你以为我不记仇吗?要不是你做得饭好吃,你也确实是个好妈妈,我都要劝他跟你离婚了,你还矫情什么呀你?”不是好妈妈,是好保姆。
  要真拿她当妈,就该是像小旺一样,哪怕六七岁,衣服自己能洗就洗,家里的活儿能干就干,因为懂得心疼大人。
  美兰从那以后搬出来一个人单过,再也没给大宝一家做过饭了。
  很好,这辈子他不会再记仇了。
 
 
第57章 打击渣男(通知吕靖宇,我要收房子了)
  阎肇现在就站在他曾经的家里。
  雪洒在他的睫毛上又迅速融化,把他的眼睛都给蘸湿了。
  下了点雨加雪本来就脏,厨房里灶上有不知道隔了多久的馊饭,厅屋里堆着满满的方便面和鸡蛋糕,以及整箱整箱的春都火腿肠,饼干大多拆开吃几片就的在地上。
  阎肇看了一圈儿,出来,到阎勇家了。
  阎勇是村长,也是阎肇家的邻居。
  “吕靖宇和周雪琴俩天天在外,不着家,那丫头说是送首都上音乐学校去了,男孩就在盐关小学读书,给了孙校长钱,平常由孙桃长亲自辅导功课,周雪琴她妈给他做饭,照看他,但你又不是不了解周雪琴她妈的为人,天天在外打麻将,给孩子钱让他自己过,那孩子手里钱多,好些个十几岁的男孩子都听他的。”阎勇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村里一个小恶霸,一块癞皮疮。”
  “周雪琴不在就算了,通知吕靖宇,让他周三来我家,我要收房子。”阎肇说。
  阎勇愣了一下。
  这房子是阎肇他娘住过的,原来是个破院子,父亲长期不在家,别的两个哥哥因为从小长在城里,没有太照拂过这个家。
  房子是阎肇当兵之后趁着每年休假回家,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阎肇他娘大名叫苏文,娘家在五支队,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不识字,也没啥文化,但是长的特别漂亮,为人心地也特别善良,而且天生爱干净,信佛,菩萨心肠,文革年代曾经救过好多下放牛棚的黑五类。
  阎三爷是当初村里有名的流氓吧,别人都管不得他,只有阎肇娘能把他喊到田里去干活。
  老太太死的时候阎肇还在部队上,不能回来,他父亲和哥哥们工作也忙,是阎勇和阎勇兄弟发的丧,阎勇亲眼所见,老太太死了之后停尸三天,依然身体柔软,面带微笑,而且体有一股淡淡的,特别好闻的花香。
  因为阎佩衡的地位,怕来得人多,丧事是压着办的,但从法门寺来了个和尚,说菩萨托梦,让他亲自来为老太太发丧,和尚说老太太因为一生行善,死后入净土了。
  阎肇从小跟他娘一起长大,受他娘的影响,心地特别善良。
  毕竟他对周雪琴有愧,离婚那段儿周雪琴也不错,给俩孩子找了个好后妈。
  当时把房子给了周雪琴,阎肇还带着周雪琴到一支队,专门跟阎斌兄弟说过,让他们不要欺负她。周雪琴也拍着胸脯,说一定照看好阎肇的房子,自己住的时候肯定会爱护。
  人死,生魂犹在。
  要说苏文真能到净土,这就是她的道场,给人糟蹋成这个样子怎么行。
  吕靖宇一家把阎肇家搞成这个样子,一支队的人早就知道,不过是怕阎肇听了生气郁闷,大家不好跟他说,也就统一瞒着,阎勇偶尔看不过,还帮忙搞一下门口的卫生呢。
  阎肇想收房子的心情阎勇可以理解,但他占着阎西山家,当初大队可是一力支持他的。
  现在他要收吕靖宇的房子,哪怕是兄弟,怎么支持他?
  而且这房子的产权应该已经过户了。
  “房子你过户给雪琴了吧?”阎斌说。
  阎肇说:“是过户了,但还差最后一道公安局的手续,因为她一直不肯见我,还在我这儿压着,不过这个不是问题,她曾经承诺过会善待我娘的房子,既然她没善待,我就必须收回。”
  最后一道手续,阎肇一直压着,要周雪琴交待有人欺负过小旺的事情,没给办。
  “老三,你想收房子可以,但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小领导们怕不好支持你?”阎勇说。
  “你只管通知人,让吕靖宇周三上我家。”阎肇说着,转身走了。
  这事儿,在阎肇这儿就已经定下了。
  阎肇的语气向来是硬梆梆的,而且也不过问陈美兰的工作,当然,问了也是反对。
  不过今天回到家,洗菜的时候,他突然问陈美兰:“你雇工人的时候有没有办《劳务派遣通知》?”
  见陈美兰愣着,他又说:“我今天到秦川集团看了一下,你们的工程责任栏上写着,有《劳务派遣通知》的施工队,一旦工头跟农民工发生纠纷,或者跟建筑方发生冲突,就会受到劳动局的保护,否则,因为自己的不合法,政府和法律不会保护你,你要没有,抽空去办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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