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科、秦爷爷、秦父、沈礼贤、秦放、秦守业一桌。
秦奶奶、秦母、杨海燕、秦守成、牛蛋一桌。
秦思芽和三丫没有出来见客,她们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已经到了男女八岁不同桌的年纪,便没让她们出来了,她们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
虽然是家常便饭,但是杨海燕做菜讲究色香味,至少在摆菜上还是非常好看的,所以让人见了便食欲大增。
除了菜之外,杨海燕还准备了酒酿。酒酿是煮过的,熟食,然后又在冰里冰过,不冰,带着一点点的凉意,口感甚好。秦放对这酒酿也很是喜欢,往日吃饭的时候,便是没有客人,他也会喝一碗,这会儿见媳妇准备了,他有些骄傲的给杜科和沈礼贤介绍:“老师、沈大人,来尝尝拙荆亲手做的,甚是好喝。”一边说着,一边给杜科和沈礼贤各倒了一碗。
酒酿一倒出来,就有一股酒味传出,沈礼贤道:“这是酒?”说起来,启国没有酒酿,倒是有些老百姓家里的确会自己做,但是也极少。因为酒酿用的是糯米,糯米比大米贵,老百姓家里哪里舍得做这个?“闻着很香,就是用米做的?”也就世家公子才会问出这番话。
秦放道:“酒有很多种,大家一般喝的黄酒居多,那是用谷物酿的。就是外面买的酒,也一般都是用谷物酿的黄酒。再高贵一些的,有用果子酿的。像我们老百姓……”秦放一想,他已经不是老百姓了,“一般老百姓喝的酒,自家用糯米酿的,但是也极少,因为大家舍不得。”所以对老百姓来说,除非碰到了特殊的日子,才会去打酒,或者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才舍得请人吃酒。“不过,这种酒和拙荆做的酒酿不同,酒酿听着是酒,但其实算不得酒,度数很浅,微微带甜,更是妇人喜欢的。拙荆说,类似于糖水。沈大人不妨尝尝看。”
沈礼贤闻着味儿就想尝尝了,等秦放一介绍,他就小口浅浅的品尝了一下。之所以小口,是怕度数深。结果,果真如秦放说的,还真是微微带甜,又透着一股清凉,他觉得自己一个口气都能把一碗给喝下。
见沈礼贤如此,杜科自然也不客气,一口下腹,味道极好。收服一个人的心,可以从收服一个男人的胃开始。杜科觉得,秦放这小子,还真是命好。命好、运气好,所以才娶了这么一个心思通透的媳妇。秦放这媳妇,还是很会过日子的。
杜科形容的会过日子,并不是那种节省会过日子,而是那种会懂得生活的过日子。“这酒酿味道很是可以,做起来可麻烦?”
秦放道:“这个……学生也是不清楚,我问问拙荆。”
两桌之间只隔着屏风,杨海燕自然听到了杜科的问话,她道:“老师,做酒酿并不麻烦。而且,每天喝上几口酒酿,对身体也有好处,可以活血。放些枸杞和红枣,还能补充气血。不仅如此,对妇人来说,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她想了想又道,“老师家中如果有老人,也是可以食用,我们家中爷爷奶奶、阿爹阿母也都在吃。”
杜科是个孝顺的人,他之所以这样问,便是想到他的老父亲了。杜老爷喜欢甜食,也喜欢酒,可是他前两年被杜科气到,大病了一场,甜食不能贪吃了,酒也不能贪喝了。而今杜科喝到着酒酿,就是想知道他老父亲能不能喝。不过听到对妇人也有好处,杜科倒是更加有兴趣了。他倒是不会怀疑杨海燕的话,事实上,他对杨海燕还颇有几分好感的,这种好感单纯是对杨海燕能力的认同。他觉得像杨海燕这样一个出色的姑娘,既然提出了酒酿的好处,自然也不会空口说白话的。
不过,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杜科也没有多说:“原来如此。”
这顿晚饭,宾主尽欢。
饭后,秦放让秦守业代替自己送沈礼贤回了院子,又亲自送杜科回院子。一般来说,弟弟代替哥哥接待贵客是常有的事情,秦父秦母毕竟辈分稍高一些,送沈礼贤不合适,所以秦守业最合适。
而杜科是秦放的老师,自然是秦放送的。
到了院子,秦放道:“老师,我让拙荆做一些酒酿,回头写了做法给师母送去,您看如何?”
杜科点点头:“嗯,难为你媳妇有心。”既然是自己的弟子,杜科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客气。
秦放对于杜科的不客气还是高兴的,如果老师对他客气,他反而不开心呢。“那老师先歇息,学生回去了。”
杜科:“我便不留你了,今日确实累了。”
秦放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杨海燕正靠墙站着,他笑着走了过去,和她一起并肩站着:“娘子,今日辛苦了。”
杨海燕被他正经的语气笑道了:“那相公要如何补偿我?”
秦放一听,顿时用一脸怀疑的神情看着她,仿佛杨海燕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杨海燕忍不出笑出声。
秦放也笑了:“我方才同老师说了,到时候给京城的师母寄一些酒酿过去。”
杨海燕道:“好。”她在晚饭间说的话,也正是这个意思,“我会写上做法,以及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老师家中老人如果吃的话,先请大夫为老人检查一下身体,一般情况下都是无碍的,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妥当。”
秦放道:“还是娘子细心。”
杨海燕听他唤娘子,就想笑:“不如等八月份再送去吧,到时候西瓜成熟了,花菜、西兰花还有番茄,也能送一些过去。从云襄县到京城,骑马不过三天,到时候备好冰,把东西冰在里面,不会坏掉。”其实,就西瓜来说,不用准备冰也不会坏掉。但是天气热,花菜、西兰花和番茄倒是不好放,会烂掉。
秦放一想:“不如多准备一些,给皇上也送一些去。”
杨海燕:“……”这人是送东西送上瘾了?
秦放神秘的一笑:“皇上一定没有吃过西瓜,我是一个诚实的臣子,吃到好的东西必然要孝敬皇上。何况,今日沈大人吃到了,如果不给皇上送一些去,也不太妥当。”
杨海燕知道秦放的意思了,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他是要走淳朴的人设。
第二天
将军府的人今天起的特别早,因为秦放要正式向杜科拜师了。就连沈礼贤也早早的起来了,作为唯一的参观者,他做了一回见证人。
秦放一早起来之后,然后沐浴净身,从头到尾,都要净身。四拜礼作为最重、最高的礼节,行礼者需要净身,以示对四拜礼的重视。
第175章
拜师礼正式开始之后, 杜科便坐在上座,下座一边是秦爷爷、秦父、沈礼贤,因为这是家事, 纵然沈礼贤身份高, 也不能坐在秦爷爷和秦放的前面。而秦守业、秦守成和牛蛋则站在秦爷爷和秦父的身后。
另一边是秦奶奶、秦母, 而秦思芽和秦秋芽则站在她们的身后。
接着,秦放和杨海燕一同进来了, 进来之后, 杨海燕坐到了秦母的旁边, 秦放开始行四拜礼。
所为四拜礼, 自然是要四拜,连续四拜,但是每一拜都非常的讲究, 不仅手脚讲究,就是跪拜时, 先跪那只脚也非常的讲究,再比如起身时, 先起那只脚。
行四拜礼,先跪的是左脚,次屈右脚。
但是起来的时候却是相反的, 先起的是右脚,次起的是左脚。
每一次都是一揖而后拜,不可急迫, 要从容。
好在这四拜礼在杜科来之前, 秦放就找人教过的,他找的是县城学院里的夫子,那是孔老夫子的学生, 对这些礼仪极其的熟悉和讲究,教时一丝不苟,每一个动作都标准极了。
秦放学时,也每一个动作都是标准到位的。
不过,家里行四拜礼,还是没有学子们拜孔老夫子行四拜礼时慎重,那时还有吟唱官。
而自家,就不讲究这些了。
待秦放行四拜礼之后,杜科给了一把刀。
一般情况下,老师给学生的都是文房四宝,但秦放是武将,且文房四宝给了他也是浪费,所以杜科给的是武器。不得不说,杜科这次收徒,虽然是皇上点拨的,但他也是真心诚意的,且也是用了心思的,不然,一套文房四宝了事了。
对武将而言,一把好的武器,犹如多了一条命。文房四宝在秦放手中丝毫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一把好的刀就不同了。
秦放虽然没有接触过好的武器,但是当他接住这把刀的时候,从手中的分量便能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
杜科道:“看看,喜欢吗?”这话问的……就算不喜欢,长者赐,也只能说喜欢。
可杜科这样问了,必然是料定了秦放会喜欢。为何料定?因为这是一把好刀。
秦放从刀鞘中拔出刀,一抹冷光从刀尖闪过。
沈礼贤首先出声:“好刀。”
众人看向沈礼贤,便是秦放也看着他,说起来,只有握住刀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一把好刀,但是光看,他是看不出的,之所以觉得刀好,也不是他对刀有多了解。而是……这把刀真沉。
杜科挑眉:“你认得?”
沈礼贤道:“据说启国开国前,杜家先祖陪着太元祖打天下时,手中有一把大刀,非常的霸气,。只是启国成立之后,杜家子嗣弃武从文,那把刀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了。我还听说那把刀还有太元祖的亲笔题词,不知可有?”
秦放没有想到这把刀还有这等来历,如果是真,那他便不能要了:“老师,这刀……”
杜科摆摆手:“不是这把。你知道启国的起源吗?”
“这……”秦放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前朝腐败,太元祖带着下属奋起……”
杜科打断他的话:“这些大家都知道,史书上也有记载,那你可知道,他们是靠什么去打的?”杜科问秦放,也撇过沈礼贤,“礼贤,你可知道?”
太元祖:启国的开国皇帝。
沈礼贤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这时,杨海燕道:“盗墓。”
她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就连杜科,眼中也流露出惊讶:“此话怎讲?你又是从何听来的?”
这其实并非杨海燕知道剧情,剧情中也没有提起这些。杨海燕刚发现自己穿书时,看过很多启国的书籍,有律法的,也有杂记的。关于云襄县、梁王的时候,她是从杂记上看的。而关于盗墓一说,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光彩,所以她没有同秦放提起。
而今杜科问了,杨海燕坦诚道:“我曾看过杂记,杂记中有提到,太元祖原是平民出身,家中有些恒产,勉强算得上小地主。他带着下属起义,手中没有兵器,于是有人提起,盗墓挖掘兵器。一般情况下,有兵器下墓的墓主,身份都不一般,而这兵器,必然也不会差。老师,我也不过是从杂记中看到的,也不知真假。”
杜科赞赏的看着杨海燕:“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沈礼贤:“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
杜科:“史书是人写的,自然也可以改。而且,你们所见的史书,未必是真正的史书。乡君说的这件事的确不假,家渊深厚的人家基本都知道,皇族也从未禁止别人提起,因为不管太元祖是怎么起来的,他结束了前朝的腐败统治,给了老百姓喘息的机会。我要说的是,当年,我杜家先祖的那把刀,也是这样来的。
那把刀伴随先祖半生,又得太元祖在刀上提了字,故而那把刀先祖便不舍得再用,从此供奉在杜家祠堂里。之后,先祖又耗尽心血,找尽材料,为打一把一样的刀。刀身、身重,都和那把一模一样。只是,材料找到,刀打好,先祖年事已高,也拿不动刀了。故而这把刀一直在杜家的库房里,还没开封过。
说起来,这也许也是缘分。杜家此后再也没有出过武将,即便有弟子习武,可也喜欢耍剑,竟没有一人喜欢用刀。如此,这把刀赠与你。”
秦放没有想到这把刀还有这等来由,他再次跪下:“多谢老师,我一定用这把刀守卫启国,扬我启国荣光。”
杜科点点头:“好。”
接下来,大家开始吃早饭,早饭后,秦放带着杜科和沈礼贤去了兽山道观。杨海燕命人给他们准备了饭盒,饭盒里的糕点、面条、茶水可以垫肚子,这爬上一个时辰的路,怕是肚子会饿。
糕点是小蛋糕、绿豆饼,面条是凉皮面、凉拌黄瓜,茶水是绿豆汤。这些都是放在冰桶里的,叫秦放拎着。
待秦放他们离开之后,杨海燕要着手晚上的宴会了。早上行了拜师礼,晚上邀请亲朋好友吃饭。更何况,杜科是为公事儿来,也要见见本地的官员,干脆借着晚上的宴会了。
好在云襄县没什么官员,也就正七品杨县令、正八品柏县丞一家、还有从九品的宋主簿。最后是魏霆,秦三叔夫妻。
杨海燕把客人名单列出来,杨县令、柏县丞、宋主簿那边,让人送帖子过去。秦三叔和秦三婶那边,就派侍卫赶马车过去。
这些人安排好之后,杨海燕想了想,又去了留馨院:“阿母。”
秦母和秦奶奶倒是庆幸有杨海燕在,不然她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有了杨海燕,她们好像就等吃了。这会儿见杨海燕过来了,秦母忙问:“燕燕,这几天你辛苦了,有哪里需要阿母的地方,你尽管说。”秦母也不好意思,这要是一般人家,像他们百里村的,应该都是亲娘搭把手忙的,哪里是儿媳妇这样忙碌。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们都不懂呢。
杨海燕道:“阿母放心,我不辛苦,再说,为了相公便是辛苦一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听到杨海燕这样说,秦母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
杨海燕:“阿母,我这会儿过来,是想问问您,今日晚上府上会办晚宴,庆祝相公拜师,我请了三叔和三婶过来,这不,我想着三舅也在,是不是要请过来?”
提到家里按个不着调的三弟,秦母连想都没想:“不用,让他们在那边待着。”有侍卫看管着,原本不想劳作的三弟和蝌蚪儿,现在已经知道用自己的劳作换取粮食了,秦母可不想他们来到府上一个不注意就跑了。实际上,在军营田地里,三弟就想抛下蝌蚪儿跑,不过被侍卫给逮到了。
杨海燕听她这么说,便笑了笑道:“那晚点我叫人给三舅和蝌蚪儿送些好吃的过去,这人不在也就罢了,既然都到了云襄县,吃的总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