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刷就刷到了凌晨一点才结束,然后伸了个懒腰把题册随便往旁边一扔,翻个身关掉灯光沉沉睡去。
许是睡觉前他想了太多次福福,梦里他毫无意外地又到了福福家。他看到小姑娘正在画画,看到他来,之前一直对他心怀不喜的卫国叔竟然破天荒起身给他让了座,正好就在福福身边!
同时十分亲切地问候:“小樾来啦?快来坐。”
他顿时飘飘然地坐了过去,嘴里答:“嗯,是的。”
卫国叔抬头瞥了一直勤奋画画的闺女一眼,嘴里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唉,福福这丫头就是勤奋,我都说女孩子家的,不用这么勤奋了,偏不听。唉,她这么勤奋,以后得多上进的男孩子才能配得上她啊。”
江樾心里一凛,下意识正襟危坐起来,正要说他今天晚上还刷了题来着,以后肯定不会比福福差的时候。
他突然就看到米卫国一把扯过一只巨大的,足有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包包,里面塞得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啥。
米卫国笑眯眯:“唉呀,小樾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让我看看都有些啥。”
这时,正埋头画画的福福幽幽扭头,小脸上满是委屈:“那不是他的,全是学校发的习题册,我还没做,我还想玩,可是明天就要交啦!”
米卫国:……
江樾在梦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想的,竟然脑子一抽,大声保证:“福福不怕!我帮你做!你想玩就去玩吧!”
“真的吗?”
然后他就见米卫国眼睛一亮,嘿嘿笑了起来。
然后——
他就见米卫国朝他把那只大包“呼”地一下扔过来!
只听“哗啦”一声,他眼前一黑,就感觉自己被一片汪洋如大海般的题册给包围了,满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没写完的题册!每一本上面都用红笔写满了醒目的大字:明天交!
而福福则被米卫国牵着,拉出一只小滑板,“哧溜”一声在这由题册形成的海洋当中越滑越远……
江樾:“啊!”
惊叫一声自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原本被他扔在桌上的题册不知怎么的被打到他的身上,正正压在他的胸口。
他心有余悸地扯过那本题册,看看空旷的房间,顿时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真的,都是梦。
就在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福福家。
小姑娘刚刷完牙,正坐在桌边跟妈妈描述着她昨天晚上做的梦。
苏芫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听她絮叨。
“妈妈,你不知道那装题册的包包,有那么大!快比上这间屋子大了!然后爸爸的力气好大,一把就把那本题册包给扔远了!”
福福表情夸张,语气兴奋:“然后江樾哥哥就被淹啦!幸好爸爸早有准备,用小滑板把我带着滑走了,哈哈!”
苏芫摇头失笑,把烙好的软饼摆上桌,又推了一只鸡蛋过去:“快点吃吧,今天你要不就在家别出去了,跟平平安安在家呆着,昨天累坏了。”
福福摇头,小手飞快剥开一个鸡蛋放到妈妈面前:“不,我要去给你帮忙。”
“可是家里也需要你帮忙啊。”
苏芫笑眯眯地接过闺女的爱心鸡蛋,道:“明天就是端午节了,这些天都在忙着店里的事情,家里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就在家里帮帮我嘛。”
福福歪着头想了会儿,最后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叭,那我跟平平安安在家帮你们做饭!”
米卫国顿时忍不住笑了:“你会做个啥?还没灶高。”
福福不服气,皱着鼻子:“我会煮面哒!上次你喝醉了,妈妈不给你做饭,还是我煮的面条给你!你还夸我煮的好吃哒!”
这倒是事实。
米卫国顿时讪讪地挠着鼻子住了嘴。
一家人吃完早餐,便匆匆起身又去了奶茶店。
今天的人比昨天的更多。
众人从后面绕进去,匆匆开始准备开张的事情。
首先是明信片,昨天福福回去又紧急签了几百张出来。不过今天的小朋友就没有昨天的多了,看样子这些数量应该就能顶住开业三天的活动,不用再准备。
现在离开店还有点时间,苏芫抓紧时间把昨天排了队,却没做完的那一波人的单先完成了,然后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准备等会儿门一开先把这些人的处理掉。
做完这些,时间就正好到了开店的时间。
门一开,照样是乌泱泱一大群人熙熙攘攘挤在一起。
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些人队排得很是整齐,甚至还有些人已经自发地组成小队,开始玩昨天新学到的“狼人杀”。
现在店还没开,没有棋牌在手,不过福福也讲了。这个有简化版的玩法,几个小纸团便可以玩起来。
大家玩的便是这简化版。
苏芫惊奇地发现耿亭远竟然还排在队尾,正跟一群人玩狼人杀玩得不亦乐乎。
这实在感觉跟她平常见的耿亭远人设有点不符,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耿亭远却是误会了她这目光的意思,还以为她有事情需要她帮忙,赶紧扔了牌过来:“怎么?鲜奶不够了吗?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苏芫一顿,笑了起来:“不是,就是看你跟他们玩,感觉有点违和。”
闻言,耿亭远顿时也忍不住笑:“哈哈,其实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痴迷一个游戏至此。”
昨天他回去之后本来是回家了。回家之后他依着记忆自制了一副卡牌,本想教家里人玩这个,可谁知家里人不多,压根支不起场子。
若不是当时天太晚,他昨天晚上就回学校了。
说完这些,他又道:“我很感谢你们教会我玩这么好玩的游戏,因此,为表谢意,我以后可以免费帮你们一个忙。”
他的本意是看着苏芫现在生意火爆,迟早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物资问题会需要他帮忙。
可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苏芫笑眯眯地转身搬出一个大盒子——
“那正好,我这儿正好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这里面装的是昨天给大家打发时间用的棋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发给大家,顺便收回?”
就这?
耿亭远的表情有点裂开:要知道,以他们耿家在京市的地位,又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华清大学法学系的高材生,寻常人可是很难得到他本人的承诺帮一次忙的。
现在苏芫得到了自己承诺,不想着让他帮忙疏通点关系,或者拓展点门路,却让他去发个棋牌?这不随便拉个小学生都能干的事情么?
许是他意外的表情太过明显。
苏芫迟疑一下,然后补了句:“如果太麻烦的话,要不就你教下大家玩狼人杀?今天福福没来,我怕我们忙起来没时间。”
毕竟她以后店里还要靠这个来巩固顾客群体的,她还是想重视一点对待这个事情。
耿亭远:……
行叭,可能人米家人不是普通人。
然后默然接过棋牌盒子,老老实实听从安排去当小学生去了。
*
见他离开,苏芫便也转身继续去里间忙碌。
经过昨天的火爆之后,今天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点经验。是以虽然今天的人比昨天还多,但是却比昨天井井有条多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芫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叫冯秀萍先行回去给大家伙做饭。
冯秀萍看现在店里大家个个分工明确,她走之后原本分配给她的擦桌子的活计顺便就被小虎跟米卫国两人接手了,也确实没啥她的事,便点点头:“那我正好再去市场一趟,买点新鲜的艾叶跟香蒲回来挂在门上。”
苏芫点点头:“要是找不到您也别老转悠,早点回去。”
冯秀萍解下围裙挂在墙上:“知道了。”
然后就走了,出发去市场。
谁知她转悠半天,市场倒是有的卖,却因为来晚了,都是些又小又蔫的品种。看得她是眉头直皱,最后勉强挑了点还算看得过眼的拎着走了。
等她拎着东西回去,刚拐进家门口前的那条巷子,突然就听到身后“铃铃铃”一阵响,同时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前面的可是冯秀萍冯婶子?”
冯秀萍只觉得左眼一跳,回身一眼就看到对方身上那一身暗绿色的邮递员制服——
难道是家里寄信来了?
她的老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是,邮递员同志您这是?”
邮递员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推着身后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包:“这是您家里给您寄的包裹,麻烦签收一下。本来按规定是要本人去邮局去取的,但是考虑到东西太多太重,局里便叫我顺路送过来了。”
果然是家里寄东西来了!
冯秀萍顿时喜出望外,“唰唰”就在邮递员递过来的本子上签了名,然后就要伸手去接那个大包。
哪知这邮递员却热情得很,身子一偏:“算了,我给您送家去,这东西怪沉的。”
冯秀萍接受了他的好意,带着人赶紧回到家。
福福正脑袋上顶着小煤球在院子里逗双胞胎玩,看到老家寄来的东西她也很惊喜,赶紧扔下双胞胎跑过来跟奶奶一起收拾。
包裹被压得非常结实,外面一圈放的全是家里产的茶叶,还是今年的新茶。再往里面掏,则是一些被风干制成腊味的风干兔,风干鸡,风干鱼……等等山货。
里面占地最多的,还是茶叶。最后还有两小扎被扎得整整齐齐的艾蒿以及香蒲,都是被洗得干干净净又晾干了的。
冯秀萍顿时笑眯了眼:“唉呀,你二叔这回的事办得好!我正嫌这边的艾叶跟香蒲没家里的香呢,他这就寄过来了。还有茶叶,你妈正担心茶叶不够呢,这不就续上了!”
一老一少絮絮叨叨,最后在袋子底部翻出来一封信。
信上写说米二哥过一阵子会有趟来京市送货的任务,到时会想办法把咯咯哒跟花花一起带来,还说这两只自从他们走后就胃口大减。
还说尤其是花花,现在几乎都整天窝在院子里不动弹,整只狗都瘦了,毛也不如以前光滑等等……
看得福福是心疼不已,十分后悔当初没把它带上。
冯秀萍看着福福微微泛红的眼睛,赶紧摸摸小闺女的脸:“乖,没事,过阵子你二叔就能把它给送来了,不担心啊。”
小煤球还趴在福福脑袋上,见状也像模像样地一挥爪爪,拍在小主人的脸蛋上,细声细气:“喵~”
喵声刚落,祖孙俩突然听到原本安静的院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而在这巨大的引擎声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夹杂着一声狗叫。
福福耳朵一动,眼睛一亮,心有灵犀地跟奶奶对视一眼:莫非?
然后还不等她脑子里的念头转完,她突然就感觉头皮一紧,原本慵懒趴在脑袋上的小煤球蓦地炸毛,身子警惕地弓起,整只猫化身一颗愤怒的黑色海胆,冲着门外大声嚎叫起来——
“喵嗷!”
“喵嗷!”
“喵嗷!”
与此同时,院门突然被人重重一撞,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气急败坏的狗子叫声,以及挠门声:“汪汪汪!呜——”
这声音里充满了欣喜若狂、不可置信、悲愤欲绝、痛哭流涕……等等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情绪。
福福:啊这……
小煤球:喵嗷!喵嗷嗷!
第146章 争宠
福福猜得没错,突然冲到门前疯狂扒门的正是花花。
据米二哥说他原本是要下周才会开始往京市跑运输,但是上上周运输队里一个老司机突然生病倒下,他便被当作替补顶上了。
那时候正好是他把东西寄出去的第七天。
他在路上跑一路直奔主题,不像包裹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停留一次翻拣一番,所以这一趟跑下来,他竟是跟包裹同时到达。
原本他昨天就到了,但是到地方卸货他就等了一天,因此今天才来。
刚才车子一开进巷子里,花花顿时就激动起来,甚至还不等车子停稳,就一个飞扑冲下来,准确地找到了福福家的大门口。
只是——
说到这里,米二哥顿了下,颇感头疼地看一眼蹲在福福脚边,一左一右疯狂对骂的两只毛茸茸。
“喵嗷!”
“汪汪!”
“喵嗷呜嗷呜!”
“汪汪汪汪汪!”
……
两只翻来覆去已经对骂半天了,刚开始还试图进攻,在被福福喝止之后虽然没再继续打架,但是明显也是谁也不服谁。
小煤球炸着毛,四肢伏地,一双棕黄色的圆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大狗花花。
花花同样不甘示弱,尾巴紧紧夹着不停自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音,爪子一下一下刨着地,以至于它面前原本平整的地面上都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这吵闹的一幕顿时让米二哥开始怀疑自己把花花带到京市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好在,相较于这两只的剑拔弩张,一旁的咯咯哒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它先是跑去院子一角的草丛上拉了一泡,叫了两声。
然后就一脸佛系地卧在中间离福福稍远些的位置,一动不动,仿佛坐车坐累了在休息一般,眼睛微微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这时,许是吵了半天终于吵上火了,小煤球突然身子一弓,再次炸起一阵高亢的叫骂:“要鱼要鱼要鱼!!嗷——”
一看它炸毛,花花也忍不住了,身子一动就蹿出去了!
这回福福没来得及反应,几乎是瞬间。
众人就见一大一小两只黑货就从院子这头打到了院子那头,毛毛满天飞,间或还夹杂着狗狗跟猫猫的惨叫。
“!”
福福赶紧出声制止:“花花!小煤球!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