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和白芍早就起了,怕她身体会不适,两人一直候在门外,直到陆凝离开后,才敢进来,这会儿就在外间候着,听到动静,两人连忙走了进来。
沈娇已经坐了起来,一头乌发垂在腰间,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点点红梅,半夏和白芍都尚未经历这些,瞧见她身上的痕迹,心中都紧了紧,半夏惊呼了一声,快步,走到了沈娇跟前,“主子怎地起了红疹?可是昨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沈娇有些懵懂,直到白芍拿了铜镜,递给了她,她才意识到这痕迹是什么,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匆匆披上了里衣,昏昏沉沉的大脑都跟着清醒了两分。
望着两人担忧的目光,她难为情地垂下了眼睫,“不碍事的。”
半夏急坏了,只觉得这一片片痕迹,瞧着甚为吓人,离近了看也不像是红疹,难不成是挨打了?
沈娇身上的痕迹,不止遍布在脖颈上,许是她肌肤太过雪白,这些痕迹,落在眼中,颇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半夏急得眼睛都冒出了泪花,白芍却通过沈娇的神情隐约猜出了什么,见半夏急得都要出去喊大夫了,白芍才拦住她,冲她使了个眼色。
白芍一向沉稳可靠,瞧见她的神情,半夏才似找到了主心骨。
白芍道:“你去打点温水去,一会儿服侍主子洗漱。”
半夏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沈娇清楚白芍定然是猜出了什么,一张脸更红了,她竭力保持着冷静,在她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下床时又踉跄了一下,只觉得大腿根也酸疼得厉害,想到昨晚他的举止,沈娇羞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混蛋。
等她洗漱好,白芍就为她上了妆,出嫁后,不比在府里随意,今日还得拜见长辈,白芍便给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她本就生得漂亮,稍微一收拾,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新娘子出嫁后,不仅需要给长辈请安,还要与夫君一起给长辈敬茶,陆凝也需要同她一起过去,等她收拾妥当,见他还没来,沈娇不由抿了抿唇,让半夏去前院看了看陆凝是否在府里。
陆凝这会儿自然在,昨日是他大喜的日子,皇上为了弥补他,特意给了他十日的休息,这十日他都无需上朝。
他此刻正在书房,虽然无需去上朝,他依然有不少事要忙,听燕溪说,她身边的丫鬟过来打探消息时,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起身站了起来。
他过来时,沈娇让白芍打了些水过来,正在净手,她依然觉得掌心有种灼热感,忍不住想认真洗一洗。
昨天晚上,她根本没好好洗手,她本想喊半夏进来,陆凝却不许她下床,仅仅拿帕子给她擦了擦,他喜欢她身上染上他的味道。
沈娇却很不适,见他不许她下床,自己拿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手心都擦红了。
陆凝多少有些不爽,忍不住咬了她一口,对上小姑娘红通通的眼睛后,却又有些无奈,终究是妥协了,抱着她来了浴桶这儿。
沈娇觉得他的洗澡水,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她却不敢抱怨,就那样凑合着洗了洗。
如今的水不仅是温水,还清澈见底,纤长的手指,放入水中后,那种不适感,才消退了些。
沈娇认真搓了搓,每次搓洗时,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第48章 搬她这儿 瞧见陆凝,她才拿帕子擦了擦……
瞧见陆凝, 她才拿帕子擦了擦手。
两人一起先去了老太太的住处,陆老太太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她年轻时脾气就很好, 如今年龄大了, 待人也更加和善了,尤其喜欢小姑娘。
上辈子,整个韩国公府,唯有老太太让沈娇觉得亲切。她甚至觉得陆老太太与外祖母有些像。
两人来到时,陆老太太才刚起,瞧见沈娇,她笑着拉住了沈娇的手,“真是个好孩子,难怪能让你母亲, 大费周章地去求太后赐婚。”
老太太又爱怜地摸了摸沈娇的脑袋,见小姑娘生得这么漂亮, 还这么乖巧可人,越瞧越喜欢, 陆凝也瞧了她一眼, 目光柔和了几分, 老太太恰好瞥到这一幕。
陆凝被寻回来时, 已经十二岁了,小小年龄就沉默寡言, 许是吃了不少苦,那个时候的他, 对谁跟很冷,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老太太每次瞧见他, 都觉得心疼得慌,如今见他对沈娇有些与众不同,她对沈娇的喜欢更多了几分。
老太太将手上的佛珠摘了下来,欲要带到沈娇手上。
这是一串佛珠,沈娇是清楚这佛珠的来历的,这佛珠是由十八颗菩提子制成的,由缘慧大师亲自开过光,老太太都戴了二十年了,平日十分宝贝。
沈娇一怔,连忙摆手,“祖母,这可使不得。”
上辈子,这串佛珠老太太也送给了沈娇,然而却是在一年多后,才送的,那时已经到了她寿终正寝的年龄,她弥留之际,将佛珠戴到沈娇的手上,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陆凝。
陆琪见老太太将佛珠给了沈娇,还好生讽刺了她一顿。
老太太道:“怎么使不得?你身体不好,比我更需要它,快戴上吧,长者赐不可辞。”
沈娇有些为难,看了陆凝一眼,陆凝道:“既是祖母送的,你便戴着吧,若是过意不去,有空时多来陪祖母说说话。”
老太太笑道:“还是非寒懂我,过来陪我待待比什么都强。”
沈娇没再推辞,任老太太给她戴到了手上,笑道:“谢祖母赏赐,那我日后就多过来陪陪您,您到时可莫要嫌我烦人。”
她笑起来时,小酒窝很深,瞧着甚为可人,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一口承诺,“不嫌,你尽管来。”
她年龄大了,精神头不太好,只说这么几句话,就有些累了,沈娇和陆凝便识趣地告辞了,这才去给韩国公和曾氏请安。
沈娇和陆凝过来时,韩国公已经来了曾氏这儿,韩国公年长曾氏十来岁,蓄着胡须,瞧着有几分儒雅的气质,实则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沈娇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他总是很忙,时常早出晚归,也不让小辈们向他请安,逢年过节时,沈娇才能瞧见他。
因着韩国公在,曾氏也没表露出对陆凝的不喜,她之前表现出来时,每次都讨不了好,有那么两三次后,曾氏就学乖了。
府里虽然是她在掌管中馈,韩国公手里的产业才是大头,她若与他硬碰硬,根本落不到好处,陆沉又是个傻的,不懂为自己谋划,她只能徐徐图之,待日后陆沉继承了韩国公之位,她才算熬出头。
等陆凝和沈娇敬完茶,韩国公和曾氏就让丫鬟将事先为沈娇备好见面礼拿了出来,两人送的都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一个是一对碧玉嵌青玉云纹玉如意,一个是一套新打的头面。
曾氏放下茶盏,看向沈娇时,一眼就扫见了她手腕上的佛珠,见老太太竟是将这串佛珠给了沈娇,她眼神不由冷了一瞬,下一刻,就笑了,对沈娇道:“这套头面,我早就命人为你打好了,打好后才得知非寒在你及笄礼上,足足送了你十五套头面,原本想换个旁的送给你,又着实觉得这头面很是配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娇并未打开,笑道:“只要是母亲送的,我都喜欢。”
“你不嫌少就行,非寒都已经送你十几套了,母亲这儿却只有一套,倒也不是舍不得多送你,你大嫂嫁来时,也只得了一套首饰,我寻思着,你们俩总得一致才行,娇娇不会怪我吧?”
她虽言辞温和,话里话外也没指责陆凝的意思,实则却笑里藏刀,很容易引起韩国公对陆凝的不满,毕竟这一掷千金的做派,不拿来孝敬父母,反而去哄未婚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她刻意提起此事,就是估摸着韩国公估计不清楚此事,刻意告知他一下。
沈娇连忙道:“我感谢母亲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一套首饰已经很贵重了,就算是之前的安国公府也不比韩国公府,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几套首饰,您的心意,儿媳都记在心里,母亲切勿自责。”
曾氏却不知,她这番话,让韩国公更加自责了,只觉得殿下定然是不想让他自责,才刻意表现出对沈娇挺在意,这桩亲事,分明糟糕透了,殿下为了给他面子,却硬是隐忍了下来。
他心中感动又自责,望着陆凝的眼神也羞愧极了,总觉得不该让他如此破费,十五套首饰可不便宜,殿下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他的银子也不该花在这等小事上,他都想好了要以什么方式,将银子补给他。
见他不仅没有生气,还以一种充满父爱的眼神望着陆凝,似乎陆凝为女人乱花钱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曾氏眼神又冷了一分,也没了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心思。
她勉强笑了笑,道:“既如此,你们就退下吧,昨天才刚成亲,也都累了一天,且回去歇着吧。”
她摆出了一副慈母的模样,韩国公心头的怒火,倒也消散两分,原本还怪她插手陆凝的婚事,这会儿见陆凝并未动怒,他也没再说她什么,只叮嘱了她几句,让他日后好好待沈娇,便离开了。
沈娇再不济,如今也已经成了陆凝的妻子,是他八抬大轿亲自迎回来的,只要她能活着,以后身份绝不会低,他怕曾氏怠慢了沈娇,才叮嘱了一句,落入曾氏耳中,怎么听都不顺耳。
韩国公离开后,她就气得砸了手中的杯子,“老大媳妇进来时,怎么没见他这般叮嘱?就他陆凝的媳妇金贵不成?”
曾氏只觉得不顺心极了,原本还以为首饰的事能引起韩国公对陆凝的不满,谁料他的反应却出乎了她意料。这也就罢了,他对沈娇竟也如此看重,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外室子,鸠占鹊巢也就罢了,凭什么要处处越过她儿子!
曾氏气得早膳都没用。
陆凝则随着沈娇,回了她的住处。
沈娇的住处唤骊水堂,她的住处紧挨着陆凝的住处,就坐落在其后方,院子旁边就是花园,因着花园里有一片湖泊,所以被命名为骊水堂,骊水堂是后宅极好的一处院落,不仅离前院距离最近,景色也最美。
她是沾了陆凝的光,才被安排在这儿,说起来,上一世的陆琪之所以尚未见面就不喜欢她,就是因为陆琪一直很想住在骊水堂,韩国公却一直没同意。
骊水堂离陆凝的住处太近了,怕她在院中太吵闹,会打扰到陆凝,韩国公才不许她住那儿,原本被拒绝了,陆琪倒也没太生气,毕竟,她虽没能住进去,府里几个姐妹也没人住进去,谁料却突然跳出个沈娇,抢了她的心头好。她本就小心眼,不气恼才怪。
沈娇上一世在骊水堂住了近两年,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路过一旁的花园时,也没太好奇,就这么回了她的住处,陆凝完全将这里视为了他的领地,进来后,便直接吩咐身边的人传膳。
见他竟是想与她一道吃,沈娇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
陆凝一身绛紫色锦服,布料是最上等的云锦,腰带上纹着云纹,边上用金线锁边,衣着甚为华贵,他腰间还坠着一块成色极好的圆形玉佩,此刻已经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他的神情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那副冷淡自持,不为外界所动的模样,好似昨晚,他根本没逼着她这样又那样。
沈娇抿唇坐了下来,她还是头一次与他单独用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陆凝不太爱说话,吃饭时更不会说什么,此时,餐桌上,便安静极了,一时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沈娇胃口本就小,与他坐在一起,更没食欲了,只吃了一个虾饺,几根青菜就搁下了筷子。
他不由拧了下眉,只吃这么点儿,身体怎么可能养好?
燕溪就在一旁候着,见状连忙示意十一给沈娇布菜,十一恭敬地拿了公筷,为沈娇夹了一些菜。
沈娇偷瞄了一眼陆凝的神色,他五官立体,又常年没什么表情,身上的气势一直都很强,哪怕昨晚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沈娇本质上还是很怕他。
她勉强又吃了些。
等两人用完餐,沈娇本以为他会离开,谁料,他依然没走,反而让小厮进来,收拾了一下其他屋子。
骊水堂一共有五间主屋,东西厢房各两间,住处比沈娇之前的地方大多了,她的卧室在东边,原本东边是两间卧室,如今改成了一间,空间大了许多。西边的卧室,依然是两间。
陆凝竟是让人将一摞摞书搬到了最西边那个卧室,将那儿改造成了一个书房,沈娇有些懵,上一世,这个房间,被她改成了画室,他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以后,都在这里看书?沈娇被吓到了。
第49章 羞耻心 逐渐迷失在他的亲吻中。
小厮们手脚很麻利, 没多久就将书房收拾妥当了,陆凝让人将他闲时看的书皆放在了此处。
望着那一摞摞书,沈娇心中也好似多了一块块石头, 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本以为嫁给他,会跟上一世一样,应付曾氏等人时,虽然艰难,独居时倒也自在,此刻她曾经的画室,却变成了他的书房。
沈娇从小就喜欢作画,每次心情低落时,都喜欢一个人躲在画室, 嫁入韩国公府后,这间画室, 也成了她唯一放松的地方,如今这里, 竟也被他占有了。
沈娇心情不由有些郁闷, 眼不看心不烦,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随他折腾去了。
她出嫁时,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过来, 也包含自己的画具,这会儿便让白芍将她的画具取了出来。
半夏也一道去了, 进来时,还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沈娇的脖颈,主子低头时, 她依然能瞧见她后颈处的红痕。
如今半夏已经弄懂了这痕迹的缘由,想到早上瞧见后,自个还误以为她起了红疹,半夏就有些脸红。也不清楚姑爷是怎么亲的,竟连后颈处都有。
沈娇没留意到她的目光,专心作起了画。书桌摆在外间窗户处,恰好能瞧见外面的景色,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院中的菊花。
此时,菊花开得正好,一朵朵菊花聚在一起,千姿百态,花蕊被包裹在花辫中,每一个花辫都极其妍丽。
沈娇看了一眼,就提起了画笔,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朵甚为雅致的菊花,她刚画完一朵,就瞧见陆凝朝这里走了过来。
陆凝正欲进来时,燕溪却从外面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陆凝神情有些凝重,随后便随着他离开了,他一走就是一天,天黑时都没回来。
沈娇原本紧绷着的情绪放松了一些。用过晚膳,她便让小厮备了水,浴桶摆在了外间,沈娇昨晚都没能好好泡澡,此刻便好好泡了泡,白芍还在浴桶内放了花瓣。
沈娇很喜欢这种淡淡的香味,不由轻轻嗅了嗅,水汽将她的脸蛋蒸得红扑扑的,她秀气的鼻,粉嫩的唇,都透着一股诱人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