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听罢,用力把刀往粘板上一立,“他是这些日子养得太好了么?还不容易好了些,就要去折腾!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林婳急忙冲到了马场,看到萧弈洵已经骑上了马,正在马场上绕圈呢。
“皇上,皇上……”何瑞大声地喊道:“皇后娘娘来了。”然而,马场上的萧弈洵骑得正欢,根本就不搭理何瑞的喊话。
林婳是那个气啊,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这么骑马骑一圈下来,伤口不裂开了才怪,这伤口又不是打打补丁就能好的,万一恶化了怎么办?
她手叉着腰,气势十足地冲着萧弈洵的方向大喊:“萧弈洵——你给我过来!”
这么一喊,萧弈洵立马有反应了,毕竟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敢喊他的名字,循着喊声回首望过来,见是林婳在喊他,骑着马颠颠地就跑了过来,“你叫我?有事吗?”
“下马!”林婳叉着腰,凶巴巴如母夜叉,“你的伤势自己不清楚吗?还没好全,就敢骑马,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
萧弈洵伸手拍了拍胸口,笑道:“没事,伤口长全了,不会裂开的。”
“快下来!”林婳气得冲过去扯他的腿,“你说长好了?就长好了?这才十天没到,哪里会那么快好全了?”
萧弈洵骑在马上,看着林婳这小媳妇劲地扒拉他的裤脚,不由哑然失笑,“好好,我这就下马来,你先松开了。”
“这还差不多,”林婳松开了手,正欲往后退去,却见得萧弈洵俯身下来,伸手一把给她捞了起来,让她坐到了马前面。
“你,你干嘛?”林婳被惊了一跳。
萧弈洵手拉着缰绳,拥着她道:“我们去兜一圈吧!”话落,也不管林婳的抗议,赶着马就往猎场的林子里跑去,速度极快,吓得林婳不由地扶住马鞍,整个人往他怀里缩。
“哈哈……”萧弈洵放肆地笑道:“我抱着你呢,不会摔下去的。”
一路在树林里穿梭,林中光影婆娑,白日的风不冷,吹在脸上有一丝丝凉,反而特别舒服,萧弈洵的骑术比她的好,跑得又稳又快,林婳渐渐地就不怕了,不像自己骑马还要掌控马儿的方,此刻她只需要仰着头看着树叶蓝天飞快从眼前划过,那树叶和阳光交错的光影,当真是美丽极了。
萧弈洵骑马带着她跑到林子里的一处小溪旁,他终于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要下去走走吗?”
“嗯,”林婳点头应着。
萧弈洵先下了马,旋即张开双臂来抱她下马,林婳往下一跳,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这处风景如何?我每回来猎场打猎,都会到此处——”萧弈洵话还未说话,只见林婳二话不说就抬脚向他的脚踩来。
“啊——”林婳本想踩萧弈洵的脚出出气,哪里想到他的脚硬极了,没踩疼他,反而是撞得她脚趾疼,十指连心,脚趾也是,疼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你没事吧?”萧弈洵关心地伸手去扶她,被林婳一掌拍开了去,“你少管我,我也不管你了,你爱骑马,便去骑呗!你便是去跳溪,我也犯不着管你。”
萧弈洵笑道:“你在担心我吗?”
“才不是。”林婳气呼呼道。
萧弈洵静静看了她半响,笑道:“原来真的在担心我啊!”他走近了来,扯开些衣襟来,“伤口没有裂开,不信你看看。”
“不看。”林婳瞥开视线去。
萧弈洵笑了,认错特别快,“我错了,”他又走近了,歪头去看林婳的反应,“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去骑马了。”
“这是骑马的问题吗?”林婳转头看过来说:“这是伤还没有好全,你就跑去骑马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关心你的伤,你的伤口若是恶化了,他们又得战战兢兢地照顾你……”
“嗯,”萧弈洵点头应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下他跟林婳贴在一起了。
林婳身体向后倾去,“你离我那么近——”话未落,腰身就被萧弈洵伸手揽住了,猛地将她带了过去,他俯身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抿唇浅笑道:“皇后,你不觉得这里非常适合约会吗?”
“恩?”林婳仰头望着他,倏地,他低头吻了下来。
林婳的眸子骤然睁大,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随着这个吻的加深,紧握成拳的手又松开了,轻轻地搭在他的双臂上,微微用力地推搡着他的手臂,并不是抗拒,而是在示意他,能不能别吻得那么深,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林婳没有拒绝这个亲密的吻,这让萧弈洵大脑有些发热,拥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霸道地攻城掠地,气得林婳拿拳头捶他,这才松开了她,还不待林婳反应,一把将她抱起转圈,高兴得有些发疯了!
这日,趁着林婳不在,萧弈洵把何瑞与边阳叫了来,特意询问了他们关于如何让女孩子开心的办法。
“呃——”边阳指了指何瑞,“皇上,您还是问他吧,我一个单身汉哪里懂这些。”
何瑞答:“奴才虽然娶了妻,但人各不同,奴才提供的办法,皇后娘娘未必会喜欢啊。”
“少废话,”萧弈洵道:“尽管说,大不了朕一件件办了。”
“皇后娘娘什么东西没见过,怕是送东西也不能让皇后惊喜。要不您领皇后娘娘去四周村庄玩玩?还是去看看风景?或者一块赛马也行。”何瑞道:“对了,近日风大,最适合放风筝,皇上您要不陪娘娘放放风筝,解解闷?”
“好主意,朕要亲手为她做一只风筝,你们快去替朕寻一个专门做风筝的师傅来。”
不一日,萧弈洵便做好了风筝,领着林婳到草场上放了起来。
边阳和何瑞远远地看着,边阳双手交叉抱着,道:“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酸臭味?自打我在皇上身边伺候以来,我就没见过皇上能笑成这样,眼珠子真是恨不得粘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是啊,”何瑞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道:“人家皇后娘娘看风筝,皇上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拿着风筝线箍,皇上握着皇后娘娘的手。难怪那么多选择,皇上就偏偏选了放风筝。”
边阳道:“你提供的那些法子,也就放风筝能选。”
何瑞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咱家谈情可简单多了。”
在皇家猎场住了半个多月,萧弈洵的伤口可算是长好、长全了,就是在胸膛上留了一个疤痕,太医给开了药膏,日日涂抹,久了这疤痕就会消掉。
林婳怕萧弈洵粗枝大叶,胡乱涂了了事,本着负责到底的原则,每晚在萧弈洵睡觉前,都会去替他擦药膏。
“别乱动,”林婳没好气瞪了萧弈洵一眼,伸手按住他道:“太医说了,要好好的擦药,这疤痕才能消,这么丑的疤痕留在胸膛上,多难看啊。”
“难看吗?这难道不是朕为你受伤的证明?”萧弈洵淡淡开口道。
林婳瞥了他一眼,“难看极了,”说罢,下了狠手给他擦药,这么猛地一按,激得他往后一退,嗔道:“轻点。”
林婳笑了笑,放轻了力度,细细地给他把药抹匀完事,“好了,”她收好药膏,拍了拍手道:“皇上您好生歇着,臣妾这就告退了。”
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拽到了床上,旋即倾身压了过来,压迫感也随之而来,林婳偏开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皇上,别闹了。”
“婳儿,”萧弈洵低声喊着她的闺名,伸手替她将乱了的发丝撩至耳后,“别走,好不好?”
细碎而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耳畔,落在她的脖颈上,烫得她白皙的脖颈迅速泛起红晕。
“我,我该回去了,绿翘她们还在等我。”
“可是我想让你留下来,”萧弈洵埋在她颈间,呼出的气又热又急,扣着她腰的手也滚烫得像着了火。
“我,我……”林婳慌得厉害,萧弈洵抬眸望来,原本的清冷被炽热所代替……吻落了下来,缠绵悱恻而无法自拔,不知何时,衣带被解开,散乱开来,他的手掌沿着腰线往上,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贴身小衣,微微一挑,马上就要触碰到了——倏然,林婳按住了他的手臂。
“婳儿?”萧弈洵眼神迷茫地看着她。
“我,我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林婳迅速地将衣裳拉好了,怎么也不肯再让萧弈洵更近一步,这满腔的炽热瞬间被兜头一盆凉水泼灭,他不解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身体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林婳口气冷硬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强迫我?”
“强迫?”萧弈洵坐起身来,眼眸迅速冷了起来。
“原来在皇后眼里,一直是朕在强迫你?”
林婳咬着唇,执拗地不说话,这副态度明显是在默认了。
萧弈洵站起来,翻身下了床,拿过外衣穿上,低叹道:“你歇息吧,朕到别处去。”
林婳看着他走掉,也没出声叫住他,反而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整个人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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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听到小太监说皇后娘娘今夜宿在了皇上的住处,原本歇下了,也高兴得屁颠颠跑过来探探情况,哪想在偏殿的门口撞见了在喝闷酒的文宣帝。
“皇上,您怎么在这?”何瑞惊了一跳,往主殿方向瞧了瞧,试探问:“您跟皇后又……吵架了?”
萧弈洵侧首过来,笑了笑道:“朕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成渠,结果在她眼里,竟是朕在强迫她。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何瑞也看在眼里,“皇后娘娘不爱您吗?”
“不爱,她,竟一点也不爱朕,”萧弈洵道:“朕便是再无耻,便是再能容忍,可朕——也会觉得难过,也会受伤的。”
何瑞眯了眯眼睛,探头仔细地瞧了瞧,原来他没看错啊,皇上他居然——掉眼泪了。
这,这可是他头一回见到皇上掉眼泪,天哪!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伤得皇上有多深!
“原来,只有朕一人沉迷在这场风花雪月里,”萧弈洵高举着酒坛,大口地灌着酒,“原来都是朕一厢情愿……”
第80章 就不爱讨好他
“回皇后娘娘的话, ”何瑞的徒弟小德子过来禀告道:“皇上临时得了急报,昨儿个晚上就先行回宫了,见娘娘你睡着了, 便没有叫娘娘您。”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林婳拿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粥, 小声嘀咕着:“什么得了急报,分明是气昨晚上的事, 故意把我扔在这里。”
绿翘问道:“娘娘, 那我们也即刻回宫里去吗?”
“去收拾东西, 本宫用完早膳便回宫,”林婳生气道:“本就是因为他养伤留在此处,他都回去了, 我们还留在这里作甚?”
林婳回了永安宫,不想一堆人已经在永安宫门口等着她了,娴贵妃领着头给她行了礼,还没等她下凤辇来,就开始嘲讽了起来。
容美人总是那只出头鸟, 她道:“哎呀, 皇后娘娘,昨晚上皇上回了宫, 妾身还以为皇后娘娘您昨晚也已回宫了, 便一早前来请安, 不想您这会子才回宫呀,怎么又跟皇上分开一道回宫, 难道又吵架了?”
林婳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与皇上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小小的美人来过问?皇上可真是说得没错, 容美人你是得好好去太医院看看脑子!”
“你——”容美人气得跳脚,也不管什么尊卑了,凭什么她这个太后亲外甥女反倒受她这个假义女欺辱了?今日非得争一争这口气不可,她正欲措词怎么跟皇后斗一斗法,但被娴贵妃横扫了一眼警告,登时忍了下来,娴贵妃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后娘娘,”娴贵妃道:“臣妾等人本是来给您请安的,既然您刚刚赶路回来,想来是没休息好,臣妾等人便先行退下,等您休息好了,再来请安。”
“退下吧。”林婳扶着月橘的手下了凤辇,摆了摆手,也没心思敷衍这些妃嫔。
“皇后娘娘,”这时舒妃上前道:“有一事要向您请示!”
林婳诧异:“何事?若是六宫之事,这执掌后宫之权既然由你代理,你只管拿主意便是。”
“是后宫祈福之事,”舒妃道:“娘娘您才入宫不久,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每年立冬前一日,皇后娘娘都会在后宫中举办祈福仪式,以求皇上、太后娘娘身体安康,六宫祥和。往年都由孝贤皇后主持,只有去年是娴贵妃主办,今年有了皇后娘娘您,自然是该在永安宫举办的。”
“知道了,到时本宫自会叫人布置妥当,你们过来祈福便是。”林婳应下了,抬脚头也不回地往永安宫里走去,徒留一群妃嫔站在永安宫外。
“皇后脸色很不好,”容美人推测道:“是真的跟皇上吵架了吧?”
娴贵妃道:“ 便是吵架了,与你我等人又有何干系?”
“怎么没干系了?”容美人道:“这是个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啊!总之,我必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李美人忽然掩嘴笑了起来,容美人眸子一瞪,“你笑什么?”
李美人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我就自个笑自个的。”
“哼!”容美人轻哼一声,随着娴贵妃先行一步。
待她们走远了,李美人这才笑出声来,“笑死我了,我觉着皇上说让她去太医院看看脑子,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对了!”
王婕妤小声道:“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皇上与皇后闹别扭,难道不正是我们出头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