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关系到自己今后的人身安全,以及在这个危险世界里能否自保生存,所以藻月还是果断认真听老父亲的指导,老老实实完成布置下的训练任务不敢划水。
带土对她似乎颇为同情,毕竟让一个还不到大人膝盖高的小孩子挥舞武器,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会觉得离谱吧?
只是没过多久,大约是时隔两个月的某天,也不知道是在外面遇见什么,带土那次外出回来后,让她感觉连心底仅剩光芒的也完全失去了。
虽然表面上还会嬉皮笑脸,但她本能的感知到他整个人精神状态处在异常状态。
同时连带对她的态度也发生转变,尽管还是会没事来逗她,可每次对上他视线时,藻月都会瞬间毛骨悚然。好几回直觉对方可能想弄死她,但很快又什么事都没有。
执念于某个计划的老父亲、精神不稳定的残疾少年、不知道干嘛的妖怪……藻月很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个正常人。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藻月有条不絮的默默成长着,就这样又度过了一年。
到她有三岁左右了,有天训练结束后,老父亲过来检查完进度。接着像交代后事一样,直接往她意识里塞进一段更长的回忆杀,同时交下一束头发给她。
这次的回忆杀时间跨度更大,内容也更完整,基本上是老父亲对自己一生的回顾。
尽管看是很快看完,但藻月花了大半天时间才真正把全部剧情给消化掉。
随着她把内容理清,越发感到唏嘘和惆怅,看来这朋友合伙做生意最终都离不开四同的魔咒: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同人小说。令人忍不住想当场KTV,来上一首“三年之后又三年,而今相对却无言”。
同时藻月也对那块家族石板上记录的传说感到好奇。
并非出于兴趣,她更多是觉得蹊跷。
通过发动无限月读让每个人都处在自身的美梦中,从此实现世界和平,人人都能拥有幸福美好。光听着就很不靠谱,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专门针对老年人下手实施诈骗的投资项目啊!
她很能理解生物学上的另一个爹为啥会坚决反对。
按照她上辈子是个普通人的思维,有去凑齐尾兽、激活轮回眼的时间,还不如用来点科技树,突破生产制作的技术限制,探索更好的制度模式,让资源能够相对公平的分到每个人手中。
就总体而言,野心固然是引起战争的原因,但大部分时候斗争都是由于科技落后,生产力不足,再加上资源被少部分人垄断,不同社会阶层间相互对立,底层的人为了争夺仅剩的生存资源不得不采取更极端的方式所导致。
说到底脚踏实地发展才是正道,想用做梦实现一劳永逸,怎么看都是属于投机取巧的不正常手段。
不过她也很能明白老父亲为什么会把余生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上。
她能有这番见解,是建立在无数前人的历史经验教训上。
想想看她原来所在的星球,人类文明曾经有两千多年都是停滞在封建社会阶段。
如今这个星球,别的不说,连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都没实现过。
在没有明灯指引的道路上摸黑前行无疑需要付出极大勇气,理想与现实间落差所带来的持续的打击,是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把曾经拥有豪情壮志的少年变得踟蹰不前、暮气沉沉。
而且她最想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万花筒写轮眼必须要用兄弟姐妹的来换,这是看不起独生子女吗!
可惜老父亲将完整情况交代给她之后的隔天,便放弃用外道魔像续命彻底离开了人世,让她压根没机会旁敲侧击说点什么。
老父亲去世不久,带土处理完遗体,就带她离开这个基地。
带土一路沉默无言的走在前头,既不说去哪,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
藻月已经知道老父亲对少年做出的那些算计,再加上带土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所以她也不敢随便开口。
直到在路过一条村庄时,带土在村口的小卖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他似乎在进行什么考虑。
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所做出的选择。
最后,带土迈步走进小卖部,出来时手上拿着袋红豆冰砖。
他把红豆冰砖抛给藻月:“你自己在这里先吃着东西。”
藻月沉默的看了眼抛到她手里的这袋红豆冰砖,没有表现出任何质疑,就安静坐到门口的长凳上,打开包装袋自己默默的啃起来。
至于带土则在扔下那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独自一人径直朝前走了,很快他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啃完那块红豆冰砖,藻月在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一直坐到下午夕阳西下。
理所当然的,这走了之后带土便没再回来过。小卖部的老板娘已经意识到什么,有几次出来整理门口货物时,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隐晦的同情。
藻月心里暗叹一声,她这迫真是小小年纪承受着本不该有的压力啊!
生活对她太严酷了。
把包装袋规整的折叠好,藻月眺望着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太阳,眼下她对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也有些迷茫。
尽管看似是放任她自生自灭,无所谓她会采取什么行动,但藻月清楚事实上她并没多少选择。毕竟她目前外表才三岁大,哪怕真有什么主意也难以实施,她这小孩的样子没有说服力,也不具备实力。而且这是她人生中头一回离开基地,她对外界的了解所知甚少,基本都是来源于老父亲的回忆杀。
从长凳跳下来后,藻月闷头顺着眼前的路一直走,边走边思考自己今后的打算,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海边。
此时的大地已被夜色所覆盖。
藻月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也许是那份象征自由的辽阔引动了她心里的某种向往,藻月只觉此刻心底有把声音如同魔咒般不断在对她说:离开吧,离开脚下的星球吧,到更广阔的天地……
受心声的蛊惑,藻月的目光从眺望大海远方上移到仰望头顶这片夜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夜空中的星光数量异常繁多,同时也格外的闪亮。满天星斗像是泼洒在夜幕上的珍珠,又像是无数一眨一眨的眼睛。
在与星辰遥遥相望的过程中,藻月感受到来自宇宙深空的神秘吸引力,在她意识出现松动,产生出想去触碰那片充满神秘色彩的浩瀚宇宙的念头之际,没有注意到自己皮肤表面正透出奇异的光彩。
很快,难以言喻的光彩从她身体内部溢出,藻月那小小的身躯彻底被强光吞噬,一束仿佛能打通天地的巨大光柱直接冲出地外,通往那片无限星空。
整片海滩都被流光溢彩所映亮,将周围照得宛若白昼。
震撼人心的景象持续了近半小时,一切才渐渐重新回归于平静。
海滩上已经没有半点痕迹留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如此壮丽的画面曾在此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岩石后方冒出。
如果此时藻月还能在这里,定会惊讶这个窜出来的家伙是一直被她当工具人忽略的黑绝。
黑绝心有余悸,当年发现星之彩的幼体不知何时竟然在白绝堆中出现并开始生长发育时,它差点以为不止计划要凉,自己也要凉凉了。
星之彩,在太空各文明间有着“生命猎食者”之称,一种原本生存在宇宙深空的生物。
它原本的形态应当是表现为一团流动的不定形颜色,没有物质化的实体,也不是气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星之彩的幼体出现在这个星球上不说,还变成人形姿态。
好在它最终还是回归外太空了。
第3章
其实事情的原由并不复杂。
冬木这个在常人眼里只是一个位于日本东部的不起眼海滨小城,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它却是六十年一度的圣杯战争举行地点。
但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有一位希望能借圣杯达成世界和平愿望的魔术师,当他以千方百计排除其他对手,得到许愿资格时,却发现圣杯用以实现愿望的无色之力早已在上届圣杯战争中被污染。
无论是何种愿望都只会被以最大恶意解读,已经无法创造幸福只会为世间带来灾厄。梦想破灭,圣杯甚至成为威胁人世的存在,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魔术师使用令咒让英灵发动宝具破坏圣杯,试图断绝黑泥来到世上的途径。
结果却事与愿违,失去小圣杯的承载后,积存在大圣杯内部六十年之久,想要转生降临到世上的黑泥反而彻底没有了束缚,直接从天空的孔洞中倾泻而出来到人间夺走大量生命。
被宝具破坏的小圣杯,其碎片也混杂在黑泥的洪流中。然后当中有那么一小块碎片,偶然的情况下阴差阳错地嵌入到藻月身上,如同浮木一样,使她在肉身被黑泥腐蚀后,灵魂也得以有依附的物质,没完全被黑泥吞噬失去自我意识。
可是这片只有死亡和诅咒的黑色泥海中,是不该存在个体意识。
就这样,作为不能被消化的异物,这块嵌有碎片的灵魂以及粘附在表面的黑泥,都一并被整体排除出来,它们阴差阳错的掉落到时空夹缝中开始了漫无目的漂流。
直到有天,一块包裹着星之彩胚芽的陨石从它们面前经过。
秉承着想要转生的愿望,本能意识到这是离开时空夹缝的机会,黑泥迅速伸出触手捆绑在这颗陨石上。
当陨石坠落到某个星球后,黑泥也并未脱离,因为它需要一具能安置人格的身体,这样它才算是真正转生成功,以活物姿态在世上活动。
所以它进一步侵蚀到陨石内部,寄生在那个外域空间的生物身上,利用星之彩在生长发育过程中会渗透周边生态系统,把当地所有生命体打上标记,以吸取它们的生命力作为自身成长养料的生物特性。
泥夺取了它的养分,并从被影响的区域中筛选出最优秀的基因,开始以自身为原材料塑造出身体。
至于被黑泥所寄生的外星生物,随着这具身体制作完成,它由此被禁锢在这具躯壳内。
这大概就是当年藻月会在异界的星球上获得新生的缘故。
星之彩似乎就此沉寂在她身体里。
直到在一个特殊夜晚,随着星辰位置的变动,它与穹顶之上的璀璨群星产生强烈响应,本能想回归到宇宙深空原本生存的领域。
……
回归到眼下时间。
风平浪静后,藻月与她的船漂流到一座孤岛上。
当藻月拖着小船晃晃悠悠的往岸上走时,才发现沙滩边上有两个身影。
这座岛上有人在不是无人岛啊,这样想着,她正准备着要和那岛上的两个人打声招呼。谁知刚开口,先前风雨中随着迎面拍来的海浪而落在她头上的墨鱼,可能是离开了海水后出于逃生反应,突然那么一哆嗦,很不给面子的喷墨了。
“……”淦!
藻月心里暗骂一声,随即用手一抹脸上的墨汁,把头顶上的墨鱼粗鲁扯下,紧接着随手往身后扔走。
墨鱼以一道优美遥长的抛物线飞出去十几米远,才溅起一柱水花,哗啦地掉回海里。
再次抬头发现眼前的两个人似乎用一种古怪的态度打量着她。
“?”藻月迷惑的歪了歪脑袋,她不知道刚才手抹过后,自己脸上的墨汁涂得更均匀了,此时在他人眼中看来,完全可以直接去某死神小学生剧组里客串嫌疑人小黑。
简直一言难尽。
“你们好啊,请问是这座岛上的居民吗?”
尽管觉得好像有点奇怪,但她还是主动打招呼,同时也稍微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同样都是黑头发,没有夸张的体格,高度在正常人范围这些让藻月倍感亲切。
只是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伤还没好,脸上还贴着绷带。
至于另一个给藻月的第一印象就是眼睛像猫一样。
可是很快,她注意到他们仍然没什么反应。
??
听不懂吗?
在藻月头上要长问号之际,终于,那个眼睛像猫的人开口了。
果然,藻月发现他说的确实不是通用语。难怪刚才她打招呼时他们没反应,还好她现在已经掌握无障碍交流的黑科技。
用精神力形成的精神触须,藻月把三个人的意识衔接起来形成类似局域网络。通过这种意识直接对话的方式,他们之间成功完成了初步交流。
伊路米是最先来到这个岛上的人。
不久前最新一次任务中,因为要暗杀的对象是名倒卖文物的中间商,目标近期都在一座新发现的遗迹中,所以他易容成探险人员,随考古队进到遗迹。
遗迹早在三个月前已经有职业猎人带队展开挖掘清场工作,排除遗迹现场中的大部分隐患和危险,以便普通考古人员后续能进入。
但在他进到遗迹并锁定目标,开始等待机会一击必杀的过程中,目标去到遗迹内部的一个殿堂后便失去了踪影。
经过探查,他在殿堂深处的墙壁上看到一扇白色的门,这扇门在现有的遗迹平面图纸上没有记录,可能是个新发现尚未记录的房间。
短暂的评估风险后,他打开这扇白色的门,并踏入门后的空间。不过当他整个人从门框穿过的一刻,觉得不对再回头时,门已经不存在了,身处的情景也从古老遗迹转换到海岛。
“……”
海岛面积约五百平方公里,四面被海水包围,把视线发挥到极致也看不到有另一个海岛。
而在发现这片海域的气候和洋流情况复杂,海中生存着大量无法辨认的大型动物,难以用正常经验判断后,伊路米果断回到岛上静观其变,后来索性拔掉用以固定易容后形态的念钉,恢复本身的模样。
肌肉固定在一个状态,时间长了会很累。
时间过去两小时零八分后,岛上出现第二个人。
是同类。
伊路米直接一眼就做出判断。
那种同样来自黑暗世界,长期被杀戮和血腥拥抱的气息。
初步试探发现双方语言无法交流后,他们就默契的保持距离互不干扰。
之后又间隔了近一小时。
终于又有新的动静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船朝这个海岛飘了过来。
当船离岸边越来越近时,船上下来一个人。从外表可以初步判定,对方与他年龄相仿,是个大概在十三到十四之间的女性。该名少女正在把船拖上岸,当看到海滩边上的他们时,毫无防备的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让人第一印象是个生存在安逸和平环境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