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一噎。
心说你这以理服人,大概只有你自己会这么认为吧!
就连住同一个院子的程远青和冯舒年,都在锦绣入住的第二晚,亲身体会过锦绣的武力值后,再也不相信锦绣嘴里的“说服”“讲道理”了。
周文道:“那晚你直接将冯舒年随手扔上房顶的事儿,总该记得吧?那你还能想起当时看到那一幕的程远青与楚舟二人看你时眼里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一说这事儿锦绣就很烦躁,他风评被害,就要从那晚开始。
锦绣不得不再一次解释:“那天是冯舒年说地上有蛇,他这辈子就怕蛇了,他还说,要是有人能将他扔到房顶过夜就再好不过了!
我怕他是一时激动,说出不过脑子的话,还多问了他两遍,他非常确定且大声的告诉我,他就是想上屋顶保平安,我才大发好心将人扔到屋顶的!
我是做好人好事!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周文道:“我相信啊,冯舒年也相信,但后来听到动静进来查看情况的人不相信啊!你又不是没见,当时冯舒年在屋顶手舞足蹈的告诉底下的大家,说他是怎样被你一只手轻轻一甩,仍上屋顶的,大家当时看他的眼神,就想看二傻子似的!”
说到这里,锦绣更加愤愤不平:“最近几天,书院又有传言,说我之前是个傻子,还以为真的治好了,没想到疯的更彻底了,顺便还将冯舒年也给传染上疯病了!
我敢肯定,传这谣言的人,就在那晚来我们院子看热闹的人之中,甚至可以推断出,对方就是高年级的,实在恶心!”
这事儿周文也知道,其中还有一次差点儿跟高年级的人打起来,可惜最后没成功,因为高年级的人多势众,周文见势不妙,趁机偷袭了两人后,直接溜之大吉。
高年级的人吃了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于是,锦绣和周文入学不过半月,成功获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光荣称号!
此前,这称号的主人,一直都是冯舒年来着。
为此,冯舒年激动的甚至要请锦绣和周文在休沐日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吃饭,感谢锦绣和周文的衬托。
在锦绣和周文凶残之名的衬托下,他,冯舒年,温和善良的简直就是毫无攻击性的小白兔。冯舒年一度感觉自己在书院的人缘都好了不少,见面甚至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问好了。
对于锦绣说的事儿,周文也很头疼,小声和锦绣抱怨:“以前在二叔家的私塾,不管你怎样折腾,大家对我都还算的上客气,我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也能在中间稍作调和。
现在倒好,我直接成了你的帮凶,狗腿子,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关键是和咱们不对付的那几人吧,我自个儿对上他们,不是对手啊!
文的我不行,武的对方人多我容易吃亏!总不能让我一直都认怂吧?这也太没有排面儿了!”
锦绣哼哼:“最后这个才是重点吧?”
周文干咳一声:“少废话!你聪明,你给想个法子!”
锦绣摸着下巴做思考状:“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咱们得从源头解决问题。首先,咱们得弄清楚对方为什么和咱们过不去,其次,才能对症下药,保证药到病除。”
周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他们见到了那晚一幕,然后背后说人闲话,被当事人我听到了,然后我没有息事宁人,反而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开让他们难堪,于是双方结下了梁子!”
锦绣点头:“没错,这件事的起因是他们背后说咱们闲话,是为君子所不齿!归根究底,还是他们的错!”
周文:“没错!”
锦绣:“既然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这时候,周文对锦绣的迷之自信就冒出来了,也没多问,只叮嘱道:“有困难找我!”
然后,这天吃过晚饭,周文呼呼哈哈在院子里打五禽戏,冯舒年无聊的坐在旁边吹口哨,程远青觉得很有意思,跟着周文练习。
周文也很认真负责的拆分招式,慢慢教程远青。
锦绣见几人手头有事,也没多说,慢悠悠出了院子,一路绕着走廊走了两炷香时间,到了另一处院子门口。
直到半个时辰后,锦绣脸上丝毫看不出异样,慢悠悠的进了院子。
周文满头大汗的坐在树下石凳上喝茶,一转头看见锦绣,还吓了一大跳:“宝儿!你刚才干嘛去了?”
程远青和冯舒年也顺着视线看过来!
三人视线对上:话说,刚才锦绣到底在不在院子来着?咋想不起来了呢?
锦绣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告诉周文:“我一直就在这儿扎马步啊!楚师父布置的功课,每天都要扎马步半个时辰,休沐日回家他老人家可是要检查的!我一点儿都没敢马虎!”
周文结巴:“是,是吗?我刚才太投入,一时没注意。”
锦绣肯定:“当然!”
冯舒年助攻:“锦绣肯定在那儿扎马步啊!他哪天这时辰不站那儿扎马步才奇怪好吧!现在附近几个院子的人谁不知道咱们锦绣每天定时定点儿的要扎马步!
倒是你周文,你对咱们锦绣的关心是不是太流于表面了,竟然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周文不确定道:“也,也许是我记错了吧!宝儿你别乱跑就好!书院有人和你不对付,以后出门尽量和我一起走!”
锦绣乖巧点头:“嗯。”
第36章 麻烦事 惩罚
第二天一大早, 周文就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书院先生有句至理名言:“每天学到的内容读上一百二十遍,母猪都能提笔做文章!”
于是乎,书院学生们为了做出的文章比母猪好看, 拼命的读书, 何止一百二十遍,有人甚至能读个几百上千遍。
锦绣正在教舍外面的走廊摇头晃脑的读书,周文脚步匆匆而来,凑近锦绣,小声道:“宝儿,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锦绣一脸懵懂,仿佛不懂周文在说什么。
周文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于是随手拿起本书做掩饰, 凑近锦绣,语气略带急切道:“宝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问你,昨晚那半个时辰, 你到底在哪儿!”
锦绣也不隐瞒, 态度坦然道:“你都知道了?”
周文点头, 声音更低了些:“今早有人在住宿区中心花园的假山后发现三个被人打晕, 扒的只剩内裤的学长……我一听别人描述,就知道是传谣的那几人, 我猜是你下的手……”
锦绣皱眉打断周文:“等等,我确实将人打晕扒光了, 但我发誓,我是将人打晕仍在宿舍的,否则现在的天气, 晚上有多冷,咱们都知道,要是那样将人仍在外面一晚上,怕是小命都没了,我还不至于和他们有生死之仇!”
周文一想也对,一拍脑门儿,懊恼道:“我来时听人说,已经请了大夫过去诊治,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万一这三人真挂了,说不得要牵连到你!我得回家一趟,将事情告知姑父知晓!”
周文在逃难的过程中是见过死人的,无数人饿死的,病死的,人饿急了抢东西,甚至易子而食,都在他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虽然他现在不经常想起那些,但印在记忆深处的影子给他留下的影响深远异常。
周文对人命没有敬畏之心,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而然想到的是保护自家人。
锦绣连忙拉住周文:“先别急,我们看看情况再说,我敢保证,昨晚的事儿没有其他人知晓!”
这一点周文十分相信锦绣,他一向认为,他们二人中,宝儿是智商担当,而他,则努力成为武力担当。
两人书也不读了,想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往中心花园走的时候,一路上遇到不少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
还没走到跟前,胖管事特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训导先生说了,该干嘛干嘛去,读不到一百二十遍,连母猪都不如,还想看热闹?你咋不上树呢!
呵呵,各位秀才公!大家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啥事都没读书重要!读完书再说其他!”
锦绣和周文随着人群折返!回去上了两节课,周文心有不安,锦绣倒是淡定的很,根据早上看到的场景,他断定这事儿不是冲着他来的。
甚至,做这事儿的人也不是个聪明的,很像是意气用事,全然不顾后果。
倒是很像寻仇。
周文好几次看锦绣的目光都欲言又止,锦绣也没再安慰周文,因为不管他说多少遍,事情没尘埃落定前,周文都不会安心。
事情处理的比锦绣想的更快,第二节 课下,冯舒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一嗓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本人高高的站在课桌上,口沫横飞,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大消息!大消息!继三舌张、刺刺森、声声诚被人深夜扒光,仍在花园!后续出来了!”冯舒年喊得激情澎湃,仅用简单一句话就吸引了教室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舌张,本名张震东,外号取自一口三舌。刺刺森,本命张志森,外号出自刺刺不休。声声诚,本命张志诚,外号来源于百舌之声。
三人本没任何亲缘关系,但因都姓张,加之三人经常聚在一起背后说人坏话,做人又不谨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于是被人取了这么个外号。
就是讽刺三人比媒婆还碎的嘴。
这也是为啥这三人在暗中败坏锦绣和周文名声,大家都没太当真的原因,因为三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听上面冯舒年大声道:“事实真相令人瞠目结舌!作案之人竟然是她!山长亲自带人审理,一个时辰简单结案,作案人供认不讳,当场承认所犯罪责,并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三舌张等人付出代价!”
“天!”
“呼!”
众人惊讶不已,催促冯舒年讲重点。
周文紧张的转过身握住锦绣的手,锦绣感觉周文手心一片冰凉,心里摇头,也就没甩开周文的手,用力回握,让对方安心。
锦绣小声道:“没事了,舒年不是说了嘛!山长亲自带人审过了,犯案之人都承认了,不关我的事儿!”
周文这才回过神,朝锦绣用力点头。
这时冯舒年正说道:“最后山长断定,这事是由两个负责扫撒的仆妇做的,两人合力将睡在屋子里的三人拖出来仍在中心花园的假山旁,简单处理了痕迹,算是勉强出了口心中恶气!”
就有人问了:“两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呀?”
关于这点,锦绣也觉得奇怪,要说书院学生下的手,和锦绣一样的作案动机,倒是能理解,但扫撒仆妇嘛……
冯舒年一拍大腿:“嗨!你听我细细道来!据两人所说,他们中的一人曾经是三舌张的邻居,家中幼子勤奋好学,本来已经通过了书院的入学考试,但三舌张这人缺德,见不得别人好,在外面散布谣言,说那人儿子在私塾和同窗关系不清不楚,编的有鼻子有眼,惹得邻里同窗都不敢于之往来,最后那人悲愤之下,竟然放弃读书!”
“嗨!这也太缺德了!”
“我知道三舌张缺德,没想到他能这么缺德!”
“还有另一人,她娘家侄子乃是三代单传,千亩地理一根独苗苗,家里人保护的过了些,为人单纯善良,因看不惯刺刺森在街头恐吓小孩子,上前理论了几句,就被刺刺森怀恨在心,造谣她娘家侄子不是她大哥的亲生儿子,最后一家子在街坊邻居异样的目光中,活生生的熬死了她大嫂,侄子也整日躲在家中不敢见人!一家子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缺德!丢人!”
“没错!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待在书院!”
“简直有损书院名声!”
“对!我们去找先生,找山长,开除这几人!”
一行人被冯舒年三言两语鼓动的热血沸腾,浩浩荡荡出了教室,课也不上了,书也不读了,不如母猪也认了,就是要嘴碎三人组滚出乌兰书院。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闹腾腾的教室就剩下同一个院子的五人。
程远青先开口:“舒年,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望你解答!”
冯舒年大气的一挥手:“好说好说!”
程远青:“我想知道,那两仆妇是如何轻而易举放倒三个壮小伙儿,还不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的!”
冯舒年一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其实这个问题,在场的先生们也没搞清楚!据两仆妇交代,她们是因为发现那三人都睡得特别死,才放心大胆的进屋将三人拖出去扔着的。
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这事儿吧,其实更好解释,因为很多人不愿与那三人相交,因此三人不管做什么,其他人一概不会理会!”
想了下冯舒年补充:“但那三人坚决不承认自己睡的死,说是有人突然出现打晕了他们,他们失去意识才会任人宰割,三人觉得仆妇肯定还有同伙儿,现在两方就这个问题争执不休。”
听了冯舒年的话,周文才算放心。握着锦绣的手算是有了温度。
程远青闻声道:“锦绣和阿文吓坏了吧?阿文你向来身体不好,看着脸色也不太好,要不先回宿舍休息,等会儿我帮你向先生告假。”
周文想了下点头,临了还带走了锦绣。
冯舒年看的目瞪口呆,戳旁边的程远青:“阿文真的被吓到了吧!我刚才都看见阿文额头上出了冷汗!
还有锦绣,平时多嚣张一人啊!今儿话竟然这么少!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程远青斜睨一眼:好像你有多成熟似的!幼稚鬼!
周文找了个安静地方,小声问锦绣:“你觉得这事儿还会往下查吗?”
锦绣摸着下巴想了下才道:“没把握,山长这人吧,说不准。”
周文不解:“何意?”
锦绣:“我这么说吧,一般书院的束脩都是有定数的。但我爹为了让咱们进书院读书,答应山长给书院重新建几十间宿舍。前天在工地那边,我偶然遇见山长,说及此事,山长言,收学生进书院的代价,要看学生本人的身家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