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分钟,他不经意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去看施欲的回复。
回了温时修,唯独没回他。
霍诀心里不对味,撇了撇嘴,私戳她的聊天框:[姐姐,你怎么不回我?]
三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霍诀抓了把乱蓬蓬的头发,闷闷不乐打字:[就知道欺负我,你怎么不晾着沈妄?]
等了半天,施欲都没回消息过来。
霍诀沉下脸,不高兴地嘀咕:“之前还叫我小可爱,这么快就变心了。”
叮咚一声,微信发来新消息,霍诀立马抓起手机,点进去。
姐姐:[刚刚在洗澡,还没睡吗宝贝?]
盯着施欲的回复,霍诀猛地翻身坐起来,开始乐,肩膀抖个不停。
就知道姐姐还是爱他的!!
霍诀轻舔唇角,一脸痴汉笑,过了片刻,他把手机凑到唇边,肉麻兮兮地发了一条语音。
“姐姐,我想你了。什么时候陪我呀~姐姐~”
撒娇的小奶狗音,带着点腻死人的鼻音气息,惊得霍景铭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亲哥脱了外套,刚从公司回家就看到这副场景,眼神不可思议——这小子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霍诀躺在沙发上,耐心地等施欲的回复。
姐姐:[明天开会,我过几个方案,早点睡,乖。]
霍诀甜甜地回了声“好的”,余光看见霍景铭在对面坐下,他也没理,第N次往上翻以往的聊天记录。
近两个月的对话,他闭上眼都能背出来。
每次都是他主动说“我想你”,印象中,姐姐好像一次都没说过想他。
霍诀点进搜索框,搜“我想你”,带有这三个字的过往聊天记录跳了出来。
还真有?!
他心中升起巨大的欢喜,定睛一看,嘴角的笑凝固在脸上。
姐姐:霍诀,我想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怎么那么烦人呢?
霍诀:“……”
霍诀:“草,气死我了!可恨!啊——!”
他翻了个身,脚撑着地,不信这个邪,又输入“喜欢你”三个字。
姐姐: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能不能做个成熟的男人?
霍诀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小诀,又在跟那个女人联系?”霍景铭长腿叠落,严肃地坐在对面,一副兄长教训弟弟的口吻,“你书房里的日记,我看过了,你和舔狗有什么区别?她完全把你当备胎。”
“你看我日记了?”霍诀猛地抬头,漂亮的脸布满阴鸷,“我说没说过,少管我的事!”
刚才还人畜无害的少年,此刻可怕的表情能止小儿夜啼。
霍景铭心里震了一下。
在他印象中,这个弟弟一直是懂事乖巧的,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让他感到很陌生。
“你不会真的人格分裂吧?”霍景铭的气焰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哥也是为你好,你难道不清楚,她和温时修走得很近?”
他松了松领口,冷笑:“何况,我听说她和裴池玉交往过。你那么喜欢她,可她呢?朝三暮四,别骗完感情又骗你的钱。”
“你个混蛋说什么呢?”霍诀站了起来,抬起一脚,踹开面前的矮几,大步朝他走过去。
他揪住霍景铭的衣领,俯下身,直视他讶异的脸:“姐姐的坏话,只有我能说,知道吗?”
霍诀前世就是个影帝。
此刻,他目露凶光,双眸布满红血丝,神经质地歪着脑袋,低低笑了起来。
像个顽劣又冷血的偏执狂,瘦长手背突出一条青筋,仿佛随时都会扼断他的喉咙。
这副变态的模样,把霍景铭震慑到了。
“小诀,你先冷静一下。”霍景铭冷汗都冒了出来,决定安抚他的情绪。
搡开他的胸膛,霍诀在茶几上坐下来,搭着一条腿,抵了抵自己的小虎牙:“霍景铭,老子爱当舔狗,你管不着。”
霍诀偏着脑袋,笑了两声:“何况,被姐姐骗财骗色,我巴不得呢。就怕她不理我,你懂吗?”
霍景铭无法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病娇少年。
他疯了。
表情不爽地回到自己卧室,霍诀把门一关,走到桌前,拧开灯,坐下。
他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翻了几页,露出空白的纸面。
提笔,写字。
X月X日,晴转阴。
姐姐第十三次叫我宝贝,哄我睡觉,让我乖一点,姐姐果然好爱我。
霍景铭说我是备胎+舔狗,呵呵,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备胎,我也是一号,其他野男人能比?
另,我不是舔狗,只是关心姐姐。
……
洋洋洒洒记录完心情,霍诀把笔帽盖上,心情不错地哼着歌,随意瞄了眼手机。
10086发来短信,提示明天雷电黄色预警,强降雨来袭。
霍诀第一时间点开微信,给施欲发消息:[姐姐~明天打雷,有暴雨,呜呜你开车可一定要小心点啊。]
叮咚一声。
姐姐:[好的。]
盯着这条消息笑了一会儿,霍诀嘴角上挑,偏着头,捏着笔,在今天的日记上补了两句。
姐姐秒回我了,她一定很在意我。好爱她。
城市另一端,施欲退出与霍诀的聊天框,翻了个身,继续玩起了爱消除。
……
上课宏观经济课中途,狂风摇曳树枝,以摧枯拉朽的势头袭击了这座城市。
大雨如烟雾般漫卷,无情拍打脆弱的玻璃,轰隆隆的雷声震得学生心里发怵。
早上的两节课讲完,铃声刚响,施欲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施小姐,现在雨势很大,路上能见度低,需要我去学校接您一趟吗?”
站在两栋大楼中间连接的走道避雨,施欲撑开伞,告诉管家:“不用麻烦了,寒叔,我自己回吧。”
“那您开车务必小心。”
管家低沉的声音被掩在喧哗的雨幕中。
上午九点多,学生大军浩浩荡荡往各大建筑楼里走。
望着雨幕中小花伞的海洋,施欲用胳膊夹着包,低头,撑伞走进了人群中。
她的车停在信息楼西侧的马路上,较为偏远,那条路基本没什么人经过。
刚走过大楼拐角,猛烈的风雨迎面吹来,瞬间将雨伞吹成了光秃秃的骨架。
她往后踉跄了一小步,仓促收了伞,拿包护住自己的头,冒着大雨,快步往车子的方向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鞋子的搭扣忽然开了。
施欲:“……”老天你玩我呢吧!
距离停车位还有一段距离,施欲拎着一只鞋,一蹦一跳地走到离这儿最近的体育馆,从西门进去,计划等雨停了再走。
刑野跟几个体育老师打篮球出来,就看见门口的屋檐下面,蹲着一个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女生。
路上积水成河,她抱着膝盖,头发湿漉漉散在肩上,眼巴巴望着对面的一颗白杨树。
旁边教武术的男老师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大一大二的学生,没多留意,转头跟刑野聊11月份的大学生体测:“你负责经管院,男生跑一千,女生八百,差不多控制在四分三二及格……”
“稍等。”刑野打断他,握着伞朝西门一角走过去。
身后的男老师面面相觑,羽毛球教练眼神好使,目光炯炯有神,一眼认出了施欲:“这不管院的施老师吗?”
冷风吹来,施欲的脸冻得发白,鼻尖和眼下红红的,轻轻打了个哆嗦。
她外面一层衣服全湿了,雨势不见减缓,天阴沉沉的,大概还得下两个小时。
突然背上一重,身上多了件温暖的外套,钻入骨髓的寒意削减不少。
施欲惊讶抬头,看见了刑野那张冷帅的脸。
第32章 你能背我一下吗?
“没带伞?”刑野蹲了下来, 把自己的黑伞递给她。
神情一如既往平淡,刚打完球,他身上暖烘烘的, 只穿一件浅灰色短袖, 头发比上次见时理得短了些,模样坚毅又刚正。
施欲拢了拢外套, 坏心情一扫而光, 翘起唇角:“邢老师, 你把伞给我, 你怎么办?”
刑野抬眼, 黑眸看她几秒。
他站了起来, 转身,走过去跟其他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
七八个男老师纷纷看了眼施欲, 笑着打了声招呼,跟她道别, 随后各自走散了。
施欲撑开伞,握住黑色伞柄, 扶着墙站了起来。
刑野的伞要比她的大, 也重上许多, 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见那个男人淡淡敛着眼眸,也不跟她多说几句,施欲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刑野这个钢铁直男,不会从没交过女朋友吧?
怎么比有恐女症的温时修还要内敛闷骚?
“野哥,”施欲懒声喊他,嗓音娇糯,翘臀倚在身后的墙上,晃了一下手里的鞋, “我鞋坏了,自己走不了,你能背我一下吗?”
刑野侧过头,目光扫过她手里拎着的高跟鞋,再到她白生生的一只脚。
沉默一阵,他转身,朝她走过来:“怎么坏的?”
“大概是被水泡坏了吧,这个牌子不耐穿。”施欲挺愁的,把被风吹坏的伞给他看,“我车在信息楼那边呢,走过去脚都要破了,你看……”
刑野没再说什么,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上来。”
施欲庆幸自己今天没穿裙子,而是穿着七分裤。
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单手环住他的脖子,施欲撑着伞,举在两人头顶,下巴轻轻试了试男人发桩的触感。
和他人一样硬,扎人。
刑野托着她的腿,走进倾轧的雨幕里,侧了侧头:“车停在信息楼哪边?”
“西边。”施欲贴着他的背,觉得自己拎一只鞋挺不美观的,目光四下一扫,“野哥,等一下,那边有个垃圾桶。”
刑野脚步不停:“鞋不要了?”
“带子断了,这不还得修吗。”她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拎着鞋,拿远了些,不然脏水都蹭到他衣服上了。
刑野没应声,默默背着她往前走。
半晌,他淡淡说:“修了能穿,那就留着。”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垃圾桶,施欲恋恋不舍回头,提着高跟鞋,挑眉:“刑野,你可真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话刚说完,她整个人颠了一下,前胸重重蹭上他的背。
刑野握着她腿,往上抬了抬,眼神带笑:“快掉下去了。”
施欲:“……”mmp。
从体育馆到信息楼得走一段林荫路。
水滴顺着墨绿树叶往下滚,啪嗒啪嗒砸在伞上,奏乐似的。
施欲望着他漆黑的后脑勺,很想摸一下头发的手感,可惜两手都占着,鼻尖蹭上去痒痒的,能闻到洗发水的冷薄荷味。
刑野偏头,嗓音低磁:“乱蹭什么?”
盯着他优越的侧脸,施欲的声音挺无辜的:“你用的什么洗发水?还挺好闻。”
“……没留意。”
信息楼西侧停着一水的轿车,刑野背着她走过去,抬起浓黑的睫:“哪一辆是你的?”
施欲嗓音淡淡:“奔驰大G。”
白色大G在低调的一排车中最为霸气显眼。
刑野看一眼,走到车门前,蹲下身:“下来吧。”
施欲站直了,看着他平静地起身,抬眸笑:“野哥,谢谢啊。”
声音柔软清澈,缎子似的,轻浅撩人。
刑野和她对视半晌,低头笑了下,瞥一眼旁边的大G:“车还不少。我先走了,车在玉兰路那边。”
“拿着伞。”施欲开门上车,把伞递给他,目光扫过他上衣一片黑褐色污渍,“我的鞋把你衣服弄脏了。”
刑野握住黑色伞柄,垂眸,极快扫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
“洗洗就行,你路上小心点。”他温声叮嘱。
“好,”施欲笑起来,抬起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眼尾弧度勾人,“再见啊,野哥。”
刑野撑着伞,薄唇轻微地勾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入飘摇的水雾中。
“真帅。”施欲收回眼,从车子底下拖出备用平底鞋穿上,插上钥匙,点火,打方向盘,使出停车位。
……
下班后,天仍旧昏沉沉的,下着细雨。
车子驶入明亮浪漫的流水美墅,施欲靠在驾驶座上,单手解开安全带。
车内音响播放着动感的纯音乐,她熄了火,下车,身上还披着刑野的外套,神情冷淡地往家里走。
管家准时候在门口,逆光勾勒出男人颀长的身影。
把包递给寒叔,施欲垂着眼睫,语气很轻:“热水放好了吗?”
“好了,您现在就可以去洗澡。”看出她眼睛里的疲惫,管家唇角的笑意收敛,“今天的工作很累吗?”
“一笔大单子没谈拢。”施欲习惯性地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管家。
忽然想起是刑野的衣服,她脑袋清醒了些,转头,吩咐管家:“衣服清理一下,明天放我车上吧。”
管家先生垂眸看着男人的外套,眸光幽暗:“好的。”
将一好一坏的两只鞋丢门口,施欲慢吞吞进了屋,往浴室走。
身后,管家静静望着暗光中的女士高跟鞋,弯腰,捡了起来。
浴室热气氤氲,玻璃朦胧不清。
管家提前调好了适合的水温,施欲进门之前,忽然想起装着机密文件的U盘好像插在公司电脑里,忘记拔了,转身光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