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混乱,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压,眸光沉了下来,“他对你做的,我都当没发生过。”
谢予安眸光越来越危险,“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一个施力将苏菀烟拉到了床上。
阴影罩下,苏菀烟心提到了喉咙口,慌乱道:“子衍。”
谢予安皱起了眉,“妧妧不是这么叫我的。”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留有一丝清醒,苏菀烟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吞下怨怼和愤恨,搂住他的脖子都颤抖着将自己贴近他。
声音颤抖绝望,“鱼鱼。”
疼痛袭来的时候,她仿佛坠入了深渊。
……
夜色愈深,四下寂静无声。
谢蕴清搂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浅声问道:“妧妧喜欢我的,对不对?”
苏语凝闭着眼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里是浓浓的倦意,“喜欢清清。”过了好一会儿,在谢蕴清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又极轻的补了一句,“最喜欢了。”
谢蕴清唇畔扬起了好看的笑,“喜欢还不够,再爱我,好不好?”
怀中的脑袋无意识的点了一下。
谢蕴清的声音温柔如水,“那便说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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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谢予安自混沌中醒来, 他托着额头缓了许久,自嘲一笑,他昨夜梦到妧妧说原谅他了, 还像从前一样唤他。
谢予安闭了闭眼, 掀开衾被准备起身, 赫然看见腰间的玉臂, 整个人都愣住了。
莫非……不是梦。
他僵硬的侧头看去,身侧是横陈的玉体……
呼吸在一瞬间凝结,他试探着着她伸去的手在颤抖,狂喜已经盖过了人伦礼教, “妧妧。”
可就在那道娇躯转过脸的一刹, 谢予安仿佛被当头一棍打入了地狱。
“苏菀烟,怎么会是你!”
被啃咬破的嘴唇, 满脸的泪渍,以及身上的印记,无一不在催毁谢予安最后的那点侥幸。
苏菀烟一手拢着衾被,艰难地做起了身,她垂眼咬着唇, 泪水蓄满了眼眸, “你问得好啊。”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为何会半夜来苏府,又来敲我的门。甚至, 喊着四妹的名字……强了我。”
谢予安脸色几变, 难看至极。
“你即便恨我怨我, 也不该这么糟践我。”苏菀烟凄楚地看着他, “你是要逼死我。”
谢予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屋子里浑浊的气息让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翻身下床,捡起衣服套上,苏菀烟心里一慌,去抓他的手,“子衍。”
谢予安皱着眉头,“放手。”
“笃笃。”叩门声让两人同时怔住。
春茵在屋外道:“小姐,奴婢来伺候你起身。”
苏菀烟慌乱的拉起衾被,“别进来。”
那头,春茵已经进了来,挑开帘看见衣衫不整的两人,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一步,惊慌地捂住了嘴。
“还不去将门关上!”苏菀烟喝她。
春茵跌跌撞撞的跑去将门关上。
屋内极静,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苏菀烟抹着泪,低声道:“昨日谢夫人递了帖子来,你现在出去恐怕会撞上,我知道你不愿……等天黑了,无人发现再走吧。”
“苏菀烟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无辜,谁知道这又是不是你和谢蕴清的算计。”谢予安冷笑,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喝醉酒翻墙到苏菀烟的屋子里来,去倾云轩倒还有可能!
他上前捏起苏菀烟的下巴,语气狠绝,没有丝毫怜惜,“你不是要进谢府吗?我成全你。”
说罢,他将人一把向后推去,甩袖离开。
门被砸的震天响,春茵被吓的抖了一抖。双眸惊慌的瞪大,愣了半晌才跑上前扶起苏菀烟,“小姐,你没事吧。”
苏菀烟神色空洞的望着被褥上粘着的血迹,呆滞道:“你做得好。”
谢予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苏府正门走了出去,府上下人神色各异,看到他铁青的脸色也无人敢上去询问,只能去禀报了老夫人。
顾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去到苏府等着她就是兴师问罪的场面。
苏老夫人沉着脸,喝口参汤才稍微缓和一些。
陈素华则坐在一旁抹眼泪,“出了这样的事,让烟姐儿可怎么办才好,儿媳刚才也是劝了她许久,就怕她想不开。”
“谢夫人,此事你总该给苏府,给我们烟姐儿一个交代。”
苏老夫人的话就像是在抽顾氏的脸,她还只能陪笑,“那孩子是没分寸了些,两人也是两情相悦分,没有素华你说的那么严重,何况我今日来本就是与老夫人商讨予安和烟姐儿的亲事的。”
苏老夫人冷笑,一句没分寸就带过了,她也算是看着谢二长大的,万没想到他能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上次是在她的寿宴上闹出洋相来,这次更是好,这么不知廉耻的事都做出来了,谢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
得亏了妧妧没有嫁给他。
顾氏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窝火,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混事,让她连讲话都硬气不起来,“为今之计,还是先将两人的亲事定下,你说要万一有了纰漏。”
苏老夫人气闷的说不出话,她再怎么不待见苏菀烟,那也是她的孙女,“也只能如此了。”
顾氏回到府上天都已经大暗了,她怒不可遏道:“去把那个混帐东西给我叫来!”
管家还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许嬷嬷压低了声音道:“请二少爷到翰宣院来。”
管家迟疑了一瞬,道:“二少爷自昨夜离府就没回来过。”
顾氏听后更是火冒三丈,“给我去找。”
她等到深夜也不见人回来,反而等来了孟慧娴。
兽兽上的门环被扣的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门房上前打开门,诧异道:“顾夫人,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孟慧娴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往里走,“快带我去见你们夫人。”
看她神色慌张,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门房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人去了翰宣院。
顾氏看到孟慧娴也是怔了怔,“大嫂,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出事了。”孟慧娴早已没了方寸,一看到她就开始哭,“监察御史带了大批官兵来,将父亲和大哥抓走了。”
“你说什么!”顾氏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许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下去。
顾氏一把抓住孟慧娴的手,声音又急又紧,“出什么事了?”
孟慧娴哭着道:“此前朝廷从各地从各地拨发赈灾粮到蜀郡,江宁的粮仓也拨了二十万石,可等送到一看,全都变成了麸糠和草料。”
贪墨是大罪,贪得还是赈灾的粮食,这是要掉脑袋的。
顾氏脸色苍白,摇头道:“不可能,父亲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孟慧娴点头,“我也就是这么说的,可监察御史带了人来二话不说就将父亲和你大哥带走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二十万石的粮食被换成了麸糠和草料,倒时大批的灾民的民心动荡,顾氏想都不敢想。
“老爷回来了没有。”顾氏问许嬷嬷。
许嬷嬷皱眉摇头,“夫人您忘了,老爷今夜与商会的几位东家有事相商,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顾氏道:“都甚时候了,快派人去找回来,快去啊!”
与翰宣院的鸡飞狗跳不同,倾云轩里一派祥和宁静。
“清清,你发呆做什么?”苏语凝用手肘碰了碰身后的男人。
谢蕴清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将秋千又推了出去,笑问道:“时辰不早了,妧妧要不要回去歇息了?”
“不要。”苏语凝晃着脚在半空中摇头。
秋千荡又了回来,还没等稳下来,她就松手掉了下来,将谢蕴清吓得心里一颤,“小心。”
苏语凝一点也没怕的,绕到他身侧,“该你了,我推你。”
谢蕴清看着还在晃动的秋千,挑眉道:“妧妧,这是你们姑娘家玩的。”
苏语凝大方道:“没关系,你也能玩。”
谢蕴清抿了抿薄唇,他不是这个意思……
苏语凝显然没看出他的为难,按着他的肩头要他坐下。
谢蕴清坐在秋千上,忽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了,上一回这么局促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样,握住绳子。“苏语凝拢着他的手,要他握好。
她起了坏心眼儿的贴在他耳边道:“抓紧哦。”
唇角高高的抿起笑来,用力一推将秋千推了出去。
谢蕴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握在麻绳上的手绷的有些紧。
没等落稳,苏语凝就又将他推了出去,谢蕴清已经抿紧了唇,“妧妧。”
“哈哈哈哈。”苏语凝笑得比自己玩时还高兴。
等再次落下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谢蕴清的脖颈,将小脸凑上前,得意地问道:“是不是可好玩了?”
谢蕴清默了一瞬才点点头。
“清清呀。”苏语凝贴在他脸上蹭了蹭。
谢蕴清的眉目疏缓下来,“怎么了?”
“小册子上有一页画的就是在秋千上头。”
谢蕴清眉心一跳,侧目看着她跃跃欲试的小脸,果断干脆的扼杀了她的念头:“不行。”
他每回看到小姑娘在看都只是略略扫了一眼,竟不知还有那样的,回头他就将那页给撕了。
“为何?”困惑的声音里透着不高兴。
等问完苏语凝自己也意识到不妥,“因为在外头,所以不行。”
谢蕴清从秋千上起来,牵着她往回走,“嗯,妧妧既然知道,我便不再解释了。”
“可是。”苏语凝歪头苦恼道:“这样不是就不能有小娃娃了。”
谢蕴清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还有一整本册子呢,急什么。”
苏语凝想想觉得也是,大不了以后把秋千搭屋子里。
……
翌日。
谢府异常压抑的气氛连一项后知后觉的苏语凝都感觉到了。
顾氏坐在椅子上,脸色憔悴苍白,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岁。
孟慧娴坐在一边,紧接着手绢,脸色比顾氏还要差上几分。
“母亲,出什么事了?”苏语凝小声地问。
顾氏哪里有心思应付她,摆了摆手,没有吭声。
苏语凝朝谢蕴清看了一眼,不安地握紧了他的手。
谢蕴清将她的小手拢入掌中,安抚似的轻轻摩挲,神色平静从容。
谢予安坐在两人对面,垂着眸,一言不发。
谢承一夜没睡,风尘仆仆的自外头走来。
顾氏立刻迎了上去,“老爷,怎么样?”
谢承一时沉默,顾氏的心立刻沉了下来,“老爷,你倒是说啊。”
“这事恐怕蹊跷,监察御史起初还不愿意见我,我几番打点他才肯见我一面。”谢承捏了捏眉心,“赈灾一事本是由太子殿下在监办,不料出了这事陛下震怒,现全部交由宁王在彻查。”
顾氏听得心里越发乱了,太子,宁王……
“我去见过岳父,他确实有监察不利,但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根本无处说,恐怕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孟慧娴脸色一白,跌坐在了一起上。
顾氏握住谢承的手臂,“你的意思是,没办法了,我父亲,和我大哥……”
谢承没有把话说死,“一切都要等押送会京,彻查之后才能定夺。”
“还彻查什么!”顾氏失声喊道:“你都说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就算父亲是无辜的,也逃不掉,太子能抽身,我父亲和大哥就是垫背的!”
“住口!”谢承喝她。
顾氏掩面和孟慧娴抱在一起哭。
苏语凝被他蓦然的一声吓得颤了颤,又不敢出声,只能缩着身子往谢蕴清那里挪了挪。
他们说得她听不太懂,但一定是不好的事。
谢蕴清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眼下最紧要的是蜀郡的灾民,二十万石的粮足够让灾民再熬过一段时日,如果能补足这二十万石,再打点一番,或许还能保下祖父和舅舅一条命。”
顾氏怔怔地抬起头来,“对,起码保住一条命,老爷你想想办法。”
谢承皱眉,“你可知道二十万石粮要多少,我们谢家在整个江南四郡的粮行都能搬空了!”
“老爷,你不能见死不救,那我是父亲啊!”顾氏苦苦哀求。
“母亲。”谢予安皱眉道:“眼下情况不明,我们贸然行事未必是好事,反倒有可能牵扯其中。”
如今只要是谢蕴清的话,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