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其实也清楚,花满楼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个体,会分别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张无忌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看她,连同周止、殷离、韩昭三人,谁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也谁都不提上路。
“行了,”段誉飞快的在包子脸上捏了一把,调整了一下心态,“你们吃完饭了吗,要是吃完了,我们就上路?”
“行,行。”张无忌小同学连连点头,态度甚是恭敬。
身份变成少爷,段誉也就不骑马了,她钻进车里,同时顺手将张无忌也薅进去陪她解闷。
她那匹马则栓起来一道拉车。
这一天,他们的行程注定不能顺利。
昆仑地处西北,周围土地贫瘠,人烟荒芜,天色都暗下来,还未曾走到下一处村寨,只好在路旁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将就一下,顺便吃干粮当晚饭。
火堆点燃起来,韩昭将咸肉、干饼在火上烤到微焦,又从野菜汤锅里夹了两块野菜,同咸肉一同裹了递给张无忌。
闻到肉香,啃着干饼的段誉,顿时肚子咕噜了一声。
韩昭手顿了一下,将第二块刚做好的卷饼递给她。
“谢谢。”段誉厚着脸皮接了。
厨艺这种东西,若是有现代的各种工具,她还可以稍微挣扎一下,但在这个时代...技术含量太高,她选择躺平任嘲。
“公子不必跟小婢客气。”韩昭道。
“这附近没人,”段誉连忙道,“你可以不用如此。”
这位最喜欢抬杠,她这会儿可没心情。
韩昭微微一笑,回头去服侍张无忌去了。
大概是少了喜欢咋咋呼呼的杨不悔,这顿晚饭吃得,颇有几分温馨平和的意思,殷离坐在张无忌身边,周止略远开一身位,坐在张无忌的另一边,三人一道说笑,聊些武林八卦。
韩昭围着张无忌忙前忙后,一会儿端汤,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收拾碗筷东西,一会儿又找厚衣服出来,给她披上,也十分有存在感。
段誉听了一会儿,无聊得开始打瞌睡。
就在这时候,西面方向,隐隐传来兵戈剑戟之声。
张无忌几乎与她同时警觉起来,两人对视一眼。
“怎么了?”周止立即发现他们神情变化。
“那边有人。”张无忌用几乎接近气声道。
韩昭立即反应过来,熄灭了火堆。
“我过去看看。”张无忌说着,飞快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周止三人,几乎同时跟了上去。
段誉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气来,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无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像才是江湖人本色,但她只会在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情况下,才会顺手帮忙,就像白天的时候,若非花满楼开了口,她为了避免麻烦,当时大概率会将狄云交给那一伙人,而不是继续追问。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段誉很快追上前面四人,戈壁滩上,并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所以大家只好匍匐在地,不过那边的人群,也没有功夫关注周围。
许多武林人士举着火把武器,大多她都曾在山上看见过,而被围在中间狼狈不堪的,她更是熟悉——竟是峨眉派众人。
打头的独孤一鹤,雪白的眉发怒张,一双刀剑在手,锋刃上都是鲜血淋漓,本人虽然疲惫,却好在未曾受伤,他身后几个徒弟,却或多或少都身上挂彩。
“独孤掌门,我弟子剑青端阳无辜惨死,一直没找到凶手,现在才晓得,是你们峨眉派的叶秀珠下的手,这件事我们青城派怎么也要讨个公道。”一个穿着道士服装的中年男子道。
“不错,叶秀珠还杀了我师妹傅音,虽然你峨眉势大,但我们清江派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蓝布衫大汉道。
“胡说,”石秀雪忍不住反驳道,“叶师姐根本不认识你们,更未曾杀过你们说的这些人。”
“石姑娘,你怎么知道?”人群中一个道,“难道叶秀珠杀人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吗?”
“正是正是。”众人附和着,举着刀剑逼近。
马秀真连忙将师妹揽在身后,旁边苏少英挥剑斩开刺过来的武器,但六人站的范围,却又缩小了许多。
“你们所来,不过是为了倚天剑而已,”独孤一鹤冷笑一声,刀剑之光齐飞,瞬间斩落三人,“乌合之众,想趁火打劫,何必找借口,一起上便是,且看你们有没有命!”
说完此话,独孤一鹤放弃了防守,一双刀剑往人群中斩去,
段誉很快看出,独孤一鹤这是在为徒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论武功,这些人当然都不是独孤一鹤的对手,但毕竟人多,纵使独孤一鹤这样的高手,也被缠得脱不开身。
这本来不是她的错,但段誉还是忍不住愧疚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扯了一截衣服下摆挡住脸,然后挥掌上前,这张面具她还想用一阵,暂时还不想换。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只有小杨少爷下线吗,其实还有七童~
另外,我一直觉得,很多时候,还是论迹不论心的,女主没有七童那么善良,但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无情,不过和七童,张无忌他们比起来,她会权衡考虑的多一些。
第七十八章
因为峨眉派一群人, 周止也脱队了。
没办法,这里就段誉和周止和他们熟一点,武当派的人品, 独孤一鹤还是相信的,徒弟们都受伤了, 他自己也几乎力竭,这一路回峨眉, 实在需要人帮忙。
一天脱队三个,段誉不由怀疑, 这支队伍她到底带不带得回大理。
好在到此为止,接下来路途就顺利了,天气晴好,一路放马,半个月就入了大理城。
大理一如既往, 中原的烽烟与危机, 与世外桃源一般的大理没有丝毫关系。
少女们鬓边的鲜花仍然娇艳, 街头巷尾挑担的货郎吆喝依然嘹亮,人们生活仍然悠然而平静。
谢逊没丢, 屠龙刀也没丢, 李萍夫人带他们去牢里,见到几个穿白袍子的波斯人。
“这几位袭击谢逊, 在街上大打出手, 破坏街道以及附近摊位若干, 被萧大人制服后, 还很不服气,不仅拒绝支付赔偿,也不愿意给人家道歉, ”李萍指着牢里委顿在稻草上的几人道,“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先将他们关起来,无忌你现在既然是明教教主,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
且不说身份是真是假,她哪管得了波斯那边的人。
张无忌苦恼的看向狱中三人。
狱中三人,两男一女,关在两间隔壁,女子听见他们说话,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用怪腔怪调的汉话道,“汝乃是中土明教教主?”
张无忌乖乖点头。
“吾乃是波斯总教辉月使是也,中土明教不听总教号令,擅自该选教主,总教特派吾等三人前来整顿教务,考察新任教主,尔等明教中人,还不纳首顿拜。”
“啊?”张无忌满脸茫然,“啥意思?”
到底是谁的汉话没学好?
段誉噗一声笑出来,她心情不好好多天了,今天可算是高兴一回。
这神一样的汉话,难道是英语老师?
殷离嗤笑一声 ,“波斯什么时候能干涉中土明教了?还敢命令教主?梦里?”
“考察失败,是不是我就可以不当这个教主了?”张无忌想明白对方的意思,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做梦吧,”段誉道,“你以为你那些手下,还想过回到不吃肉的日子?就凭这一点,就不可能。”
“那是自然。”辉月使有气无力道,“现在吾下令,汝此第一要务,夺回圣火令,救出吾等。”
“圣火令是啥?”张无忌完全显示出一个明教教主的无知。
“她说的,大概是这个东西。”李萍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黑黝黝的,两尺长,像令箭一样的东西。
“大胆,快放下那个圣火令!”辉月使怒道,“否则明尊驾临,必踏平此间,诛杀尔等。”
“正是,”另一个牢里的大胡子摇着脑袋道,“勿谓言之不预也。”
韩昭一把抓过那圣火令来,翻覆的看,然后惊呼一声,“这上面刻了字?”
“是,”李萍回答他道,“六块圣火令,每一块上面都刻了波斯文,各个不同,翻译过来,有点像什么武功,就是奇奇怪怪的读不通。”
“汝等竟敢看吾教秘笈!”大胡子道,“等吾人出去,定取尔等首级。”
“可以给我看看吗?”韩昭问。
“当然可以。”李萍点点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狗贼尔敢!”
“李姨,他们这关了第几天?”段誉打了个呵欠,这几个逗比,简直是她十天来遇见的第一个笑点。
“第三天。”李萍板着脸,一本正经,“少主,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要是被国主看见,该训诫你了。”
段誉之前一直懒懒散散趴在张无忌背上,这时候才慢吞吞站直,“我娘才不会训我,”她娘就是纸老虎,“我觉得这三个人,可能还需要再关两天。”
啥就“踏平”、“诛杀”了?还“狗贼尔敢”,当他们家好欺负的吧?
这里采纳的是,她当初对监狱的改进建议,老实劳动改造的人吃饱饭,关着的,就是不老实的,为了减少闹事和越狱的风险,先饿三天。
接下来,视情况而定。
——特别针对江湖人犯案。
否则呢?难道还要专门招聘武林高手看牢房?
哪有那么钱发工资?
“好。”李萍点点头,“我就是带你们先来看看,等无忌他们走的时候,再领走就行了。”
“好的。”张无忌乖巧的点头,不敢说波斯明教和他们无关。
没看段誉都听话了吗?
这位态度严肃认真的阿姨,真是给她的童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不去见一见你娘吗?”李萍又对段誉道。
“……暂时不想。”
“有些事情,”李萍和蔼的看向她,如同睿智的长者,“强求不得。”
张无忌顿时小心翼翼的瞅她,没敢说话。
段誉更无语了,“你们都听了传闻,都觉得花满楼要成亲了?”她看向张无忌,“你难道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吗?”
她为什么不想去见她妈,就是因为担心她娘也被传染脑补,没想到还真是...
“就是……这都...过了这么多天……”张无忌吞吞吐吐,被段誉一盯,赶忙摆手,“不,不是,我相信,我相信,你们感情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就是吧……”
“就是江湖传闻纷纷扬扬,花公子自己应该也听到的,若是有事脱不开身,至少该传个信给你,段姑娘。”韩昭轻声帮张无忌把话补全,“您还是...”节哀顺变?
又或者,把刀补全。
现在,是不是全世界只有她,相信花满楼?段誉扬首无语问苍天。
事情起因要从去年开始。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造成信息传递慢,效率低,一度让段誉深感不便——整整半年没钱,到处蹭吃蹭喝。
她去年,不是得到了一家珠光宝气阁嘛,这家的主人曾经号称,方圆八百里就是一只蚊子飞过,他都知道。
她不需要知道蚊子飞过,只是希望能稍微消息灵通一点。
她不需要知道深宅大户的内部机密,只要是能知道一些,在某处的当地人,在街面上能够听到的消息,就足够了。
在钱足够的情况下,这也不是很难——在需要的地方开设分店就可以了。
她今年,大概花了半年时间,在做这件事,建立了基础的情报网络,而花满楼的确也帮了她很多忙,比方说让当地花家店铺给寻方便什么的。
虽然这个网络还很粗糙,不过运行起来,还是有用处的,只是,由于情报网络不是私人所有,所以...所有消息自然就只能和长辈们分享。
消息一直陆陆续续的传来。
在荒郊野岭的破庙,宝象尼姑的尸体消失,其实不是什么太出人意料的事。
狄云既然不是血刀门的人,又自有门派,当然还有师父师兄存在,师父找不到,师兄却就在江陵城里成亲生子,所以,总算是澄清了她的身份。
但也因此暴露了狄云曾经因为盗窃,坐过牢这件事。
这件事很不光彩,偷的又正好是她师兄戚芳娶的夫人那一家,当年他们跟随师父前去贺寿,师父偷这家的武功秘籍,自此消失,狄云偷这家的钱财被抓住,关进大牢。
后来,偷盗这件事破了案,是戚芳后来娶的夫人,为了拆散他们师兄妹所为,狄云这次终于清白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了爆点,他们行踪不再被人发现,消息也就因此不清楚了。
有人说,看见狄云去给她父母上坟,旁边陪伴着一个俊美青年,有人说,狄云好像继承了好大一笔家产,再后来,消息就说江宁城外有连城诀宝藏的事。
狄云、花满楼、杨不悔的消息,则消失了。
正巧,江南那边的消息声称,花家忙里忙外,好像正准备办喜事,花家最小的公子,带了个姑娘回家。
于是,她周围所有人,都展开想象的翅膀,任凭脑洞翱翔。
他们这是多不看好她?
“花满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段誉无语问苍天。
就不说他们的感情,就花满楼的人品,他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正因为花公子是好人,”韩昭一脸认真道,“也许行在路上的时候,有个不凑巧...”
段誉一听就知道,张无忌肯定和他们没事闲聊八卦了。
而且必然大脑风暴,脑洞大开,脑补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