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剩下的碗碟也慢悠悠叠在一起。掉在地上的酒壶和酒杯搁回桌子上。矮案轻飘飘飞到门口,携着一些不需要的东西一道。
地上阙玉的衣裳尽数飞起,老老实实挂在一边的架子上。歪掉的团蒲归位,茶几收拾完整,所有乱掉的地方都拾掇好,屋里登时焕然一新。
想了想,四散在角角落落的白毛登时浮了起来,朝她身边聚拢,桌椅下的,被子上的,屋顶缝隙里的,足足收集了一团毛。
玄朱将那毛暂时搁进了紫府内。犹豫片刻,没有走,法力涌入阙玉体内,叫他变成狐型,拿了梳子给他梳毛。
以前很是油光发亮,意气风发还特别紧实、一根都不会掉的毛,现在一梳子下去能落一把。她从头梳到尾,前后、四肢都没放过,又收集了一个球那么多的毛。
将毛摊开比他狐身还大,能堆积出两个他来。
怎么回事?
掉毛这么严重?
***
阙玉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亦或者说他酒醒了,朦朦胧胧中感觉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响,隐约听到‘玄朱’两个字,蓦地便睁开眸。
愣愣望着头顶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心说玄朱在《江山社稷图》里修炼,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但江湖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太清宗的□□崽子们十句话有三五句是关于她的,可能是絮叨的次数太多,叫他做了个梦。
梦见玄朱回来了,抱了他许久,还趁他醉酒,可劲的折腾他的脖子。
他在梦里因为喝的太多,身子软的稀烂,连拒绝的力道都没有,就那么不得已叫她得逞……
阙玉眨了眨眼,心说玄朱现在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色魔,连醉酒的他都不放过。
我果然是蓝颜祸水啊。
阙玉皱了皱鼻尖,闻到了美食的香气,刚准备起来看看是不是小鸡送到了,脖间忽而一僵。
有什么细小的‘伤’慢慢地疼了起来。
仰头对着不远处的镜子瞧了瞧才发现尽是吻痕。
阙玉:“……”
没有冤枉她,她果然是色狼啊。
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居然也能下手。
禽兽啊。
不过他很快想到。
我这个狐狸精还是挺合格的嘛,什么招都没使,就把玄朱的魂勾去了。
叫一个正经自持的人干出这么不正当的事。
我可太厉害了。
第108章 为什么呢
阙玉坐在被窝里, 打开衣裳检查身上,脖间被动过,唇上也有些疼, 身上痕迹亦不少。
玄朱趁他醉酒没少对他做着做那。
她好色啊。
也侧面的显出一件事。
我魅力可真大。
阙玉打个哈欠, 歪头朝一旁的桌子看去,小鸡早就送到了, 也是在他醉酒的时候,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应该是玄朱让放的。
阙玉挪到桌边, 细细看去觉得不对劲, 今儿的小鸡是用竹荪炖的, 还有一只上抹了熟悉的果酱。
这种做法,只有玄朱会。
他吃了许多天都没人用竹荪炖汤, 都是人参和蘑菇,也没人知道这种果酱。
用苹果打碎了浇在肉身上, 吃起来又有果香又有肉香,他很喜欢, 已经有一阵子没尝到过。
所以这顿饭是玄朱做的?
阙玉拿起筷子品了品, 果然, 真的是熟悉的味道,绝对是玄朱的手笔。
他一下就尝了出来。
还不是完全没有良心嘛,知道他想吃她做的小鸡,自个儿识趣的进了厨房。
说起来她不是没小鸡了吗?
第一次进《江山社稷图》的时候一股脑把所有小鸡都逮完给他弄熟,叫他几天干完。
又去买的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耳朵尖便是一动,捕捉到外面有人在谈论玄朱。
“师叔昨天从房间出来了,你们知道她是干嘛的吗?”
甲板上一个内门弟子, 向外门弟子炫耀:“我知道。”
他神神秘秘道:“师叔下来后直奔后厨而去,我后来去打听,据说拿走了四五百只鸡。”
“那小鸡还是厨子上次买的,听说是师叔喜欢,长老吩咐下去,一口气要了千来只,一天送上去十来个,这段时间已经消耗了不少,没想到还不够,余下的都叫师叔拿去了。”
“师叔要这么多小鸡作甚?”
“吃吗?”
“师叔玉体莲心,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吧?”
“那是为什么?”
“你们忘了师叔押送的人吗?”
“那是只半妖,有一半的九尾狐血脉,狐狸都爱吃鸡。”
“所以是给他吃的?”
“没道理啊,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因为觊觎我的身子啊。
阙玉人在顶楼的房间内,一边美滋滋的吃小鸡,一边替那些人解惑。
玄朱喜欢我,所以给我做小鸡。
四五百只小鸡,看来接下来不用发愁没吃的了。
阙玉打开玄朱走前留下的阵法,里头果然封印了许多做好了小鸡,和上次一样,都是热的,时间停滞,可以保鲜很久。
这次他不会一股脑全吃完 ,起码也要熬个一二十天。
要不然吃不到熟悉的口味还挺折磨人,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让太清宗的人按照他的想法做,毕竟不是宗内的人,没有那个待遇,是沾了玄朱的光。
阙玉边吃边打量屋内,玄朱不仅给他做好了小鸡,还收拾了一下屋子。
他低头闻了闻被子,上面全都是玄朱的气息,前阵子消了些,叫他睡的都不安生。现下这么浓,看来最近可以好好歇息了。
阙玉小鸡吃完,又拿了果酒喝,果酒也是玄朱准备的,可能是嫌他喝那个酒醉的不省人事,给他弄了些不宜醉人的。
阙玉边喝边回忆昨天的细节,听他们的意思应该就是昨天。感觉不止,因为玄朱每次最少都要两三天。
昨儿肯定是收尾,其实她早几天就从《江山社稷图》里出来。
仔细回想的话还能记起来一些,玄朱先收拾屋内,然后过来拾掇他。
大概是看他日日伏在被窝里,浑身酒气太臭,将他挪到凉亭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给他擦洗身子。
换完衣裳就想出门来着,他闻到气息渐远,人虽然还迷瞪着,但是抬手拉住她的衣襟,将她拽了回来,嗅着她的气息,将头埋在她怀里继续睡。
她就这样保持了许久,只要一有离开的想法,他就攥紧了手里的衣物不让她走,脑袋在她肩头乱蹭。
蹭着蹭着走了火……
原来不要脸的那个是他。
阙玉:“……”
他很快否决。
就算真的是他先开始的,他醉成那个样子,别说没怎样,就是脱光了,坐她怀里,刻意勾引她,玄朱都不该动他。
所以还是玄朱的错。
谁让她没忍住呢。
阙玉这么想完自己都笑了。
强词夺理,无理取闹。
得亏遇到的是玄朱,不跟他一般见识,但凡换个人早就挨揍了。
阙玉吃完喝完翻个身,就那么躺在阳光下晒太阳,边晒边想。
这么久极寒之主应该到了吧?他就算坐着蜗牛,也差不多该追来了。
***
极寒之地玉门关前,四人还等在原地,准备迎接极寒之主。
距离跟阙玉的那一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极寒之主还没有到,禁不住便叫人怀疑。
“莫非他也是乘着乌龟来的?”
按理来讲早在十天前就该瞧见人了。当时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在妖界,追着追着明昊尊者便将他们引到了别人的地盘。
极寒之主怕他们有折损,叫他们先离开,他带着另外两个化神巅峰继续追。
妖界邻着魔界,搞不好前阵子在魔界,身外化身才会那么弱,因为远。
从魔界到这边,依着他的修为,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
现下晚了十来天,一点动静都没有,预感还要等很久。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也许是被其他界的人参与进来,拦住了脚步,抽不开身。”
“明昊尊者狡猾无比,倒是有可能拉其他人下水。”
“那咱们再等等吧。”
***
又是十天过去,阙玉趴在被子上,一寸一寸的寻找上面玄朱的气息。
已经全都被他的掩盖下,几乎没有别人的,难怪最近又开始失眠了。
阙玉打了个哈欠,倒是想睡,但是睡不着,最多趴着假寐而已。
玄朱肯定是死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出来。
看来要给她收尸了。
阙玉埋怨的话刚说完,便被人摁住后颈,又开始了。
不出来倒也罢了,出来就为了这事。
这次比上次,上上次都久,整整四天,折腾的他腰酸背痛腿抽筋,到第五天才结束,阙玉累瘫在床,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事后残局都是玄朱收拾的,她这次好像没有再走的意思,给他换好衣裳弄好小鸡便坐在一旁打起坐来。
阙玉去观她的修为,化神中期。记得上上次她回来,修为已经是初期巩固,差一步中期。第二次他醉酒的时候化神中期,又走了二十多天,《江山社稷图》里两百多年,居然还是中期。
真没用。
玄朱周身忽而光芒大闪,一道明显的‘咔嚓’之声后,她突破了。
化神后期。
阙玉:“……”
别的没学会,打脸倒是越发的溜了。
阙玉又在床上等了等,玄朱境界巩固才侧目过来,从她身上涌过来一团法力,灌入他体内,激发他妖族那边的血脉。
阙玉没阻止,叫她变成了一只狐狸,轻飘飘的飞起,没多久落进她膝盖间。
玄朱两只手一起,抬着他的下巴给他按头和脸。
阙玉闭着眼享受,好久没有这个待遇,还怪想的。
她的技艺也没有丢失,反而越发精湛,摁的他很舒服。
夜深人静,学海无涯舟的顶层凉亭下,一个白衣少女盘膝坐着,勾着头,轻抚躺她怀里,大咧咧瘫着手脚露出奶肚子的狐狸。
狐狸是一种胆小谨慎的兽类,不喜人触碰和靠近,更不可能露出白肚皮。
除非极信任极信任。
***
极寒之地的玉门关前,极寒之主终于到了。
天空中一只九个脑袋的巨蛇显现,威压全开叫化神后期的修士都禁不住,全身皆在冒冷汗。
好在极寒之主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问了一句阙玉和玄朱的去向便离开了。
怕是去追他俩了。
他俩已经到了修真界,若是贸然跟去,会被修真界的化神期干掉,也只有极寒之主这样的修为才能肆无忌惮吧?
他也知道阙玉的厉害,折了他一个化身,那具化身修为在他们之上都奈何不得阙玉,更何况他们,所以没有责怪他们。
待他离去四人才松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忽而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在他们毫无防备和抵抗不了的情况下蓦地荡开。
砰!
四人齐齐飞了出去,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极寒之主的实力,早便超过了他们,甚至可以说,与他们远远拉开。
***
修真界学海无涯舟上。
玄朱果然不走了,阙玉的小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天三顿饭,饭后有果子茶喝和果子吃,吃完中午睡觉晒太阳。
偶尔玄朱不打坐会给他按按摩,揉揉他的小肚子,跟一坨肥肉说废话,晚上躺她怀里睡,去哪都会将他塞进布包里,挂在身上。偶尔摁住他一顿乱来。
基本上没多少时间再胡思乱想。
生活忽而变得忙碌和充实,跟前阵子完全不一样。
前段时间感觉他完全废了,啥啥都是一团糟,这会儿被照顾的很好,有人磨爪子,给洗澡,梳毛,处理身上的‘伤’,各种各样的小鸡喂的白白胖胖的。
原来‘背景’‘靠垫’‘做饭的’‘按摩的’‘色狼’这么重要。
不失去不知道,才离开不过一阵子而已,他已经完全适应不了,觉都不好睡了。没有玄朱在身边,总担心小命问题,玄朱在他才能踏踏实实彻底睡深过去。
现在每顿都很香。天气也好像向着玄朱,她在就日日晴天,大太阳下更好困觉了。
阙玉眯着眼,不留神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