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对它很满意,她在《江山社稷图》内反复实验,直到确定诛仙大阵连一道都劈不开时才正式出关。
五百年啊,忍着不见阙玉,全心全意搁在上面,终于叫她将这道神通练成。
她不喜嚣张的名称,是以起名为九生盘。
一盘一生,九盘九生。
九生盘不负众望,抵挡住了都天神雷,给阙玉争取了些时间。
玄朱瞧见他周身气息一变,面上也显出了少有的认真。
“庶于、四辅、勾陈、天柱、六甲、御女、柱史……”
他一口气又念了一二十个名字,次次天上对应的星星都会有回应,但这次不是将力量聚集在剑上,亦不是到他身上,在天上,乌云之间。
一道道气息强劲可怕的虚影浮现,宛如一座座神像,不多时空中已然满天皆是神官。
神官将他们锋利异常的视线落在极寒之主身上。
在漫天的神官下,极寒之主庞大的身子显得那么渺小,就像一只爬虫一般。
他瞪着眼睛瞧向天空,声音嘶哑:“阙玉,你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他确实没有想到,在祭出斩妖台时被毁,都天神雷被个小丫头抵挡,阙玉一个化神后期,竟然能使出超过半仙的神通。
阙玉立在百来位的神官前,眼神冰冷,“这个我本来是拿来对付我爹的,从未想过示人,便宜你了。”
他这一生都在拿他爹当对手,这神通也是留着打败他爹,然后踩着他爹的身子耀武扬威,骂他渣。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他爹抓走,被封修为落到玄朱手里,报仇自然也没来得及。
阙玉心中憋着一股子气,扬手间漫天神官降下神威,无数带着光彩的力量落下,皆朝着极寒之主袭去。
他还是极寒之主手下的时候,没少冒险去各种凶地寻宝给极寒之主用,其实也方便了他自己,那些古迹里经常能找着神迹。
书上记载的,壁画上的,也有些藏在宝贝里。炼化宝贝后那些记忆自然而然到了他手里,他抽丝剥茧,观望里头的神像,想象再加上蛛丝马迹,就那么慢慢的拼凑出无数神官来,叫当年覆灭的神宫以虚影的形式重新现世。
它不仅是个神通,还是一个曾经繁华的时代。
极寒之主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石磨,那石磨转动,四周狂暴的攻击登时被牵引着,在石磨的上方形成龙卷风暴。
混沌大石磨。
又一件圣物!
看来极寒之主没少驱使人挖上古大神的墓,这么多圣物。
阙玉体内真元灌入更多,天上百来位神官像是得了助力一般,如果说刚刚是漫不经心,那么现下便是认真了。
这样似乎还不够,治不住那石磨。
阙玉体内天秤倾倒,属于九尾狐妖的血脉激荡,无数妖力如水一般,先是充斥整个体内,又陡然迸发,供给天上的百位神官。
神官们大喝一声,齐齐使出大力。
轰!
混沌大石磨被荡开,百万斤的重度砸在极寒之主身上,将他整个人至空中击落,朝下落去。
他心神刚一松懈,与玄朱周璇的都天神雷立刻显出力不从心的迹象,玄朱九生盘朝上推去,将那都天神雷压回它爆发的雷珠内。
坠落的极寒之主似乎反应过来,刚要驱使雷珠,一只手更快,蓦地将雷珠盖住,握在手里。
无数复杂繁琐的符文浮现,密密麻麻爬上雷珠,玄朱在里头下了无数禁制,不仅如此,她还用神念炼化雷珠。
上面有极寒之主留下的九头蛇印记,本来强横无比,她染指不得。但极寒之主损了斩妖台,神魂反噬,受了伤。又被石磨砸中,再次受伤,雷珠上的九头蛇印记整个黯了黯。
玄朱瞧准机会,很顺利地抹去他的,刻上自己的。
都天御雷术本来便为都天神雷而创,她修炼都天神雷术已然有了千年之久,觊觎都天神雷也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寻不到它罢了。
在脑海中早就过了不止一遍两遍,所以炼化都天神雷,操控它,成为它的主人,几乎没费太大的劲,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极寒之主先后将诛仙大阵,斩妖台折在他们手里,又没了都天神雷,气的在空中大吼。
“该死!”
他九个脑袋都在抵触,“你们都该死!”
阙玉没有回话,人在漫天神官前,禁不住都笑了。
极寒之主可真是个好人啊,千里迢迢,大老远的给他们送宝贝,他们不要他还不肯,愣是从极寒之地追到了修真界。
非要往他们手里塞,好家伙,四件圣物,诛仙大阵,斩妖台,都天神雷,混沌大石磨一个毁在他们手里,两个‘送’给了他们。
真是辛苦他了。
第112章 是不是啊
好人一生平安。
阙玉忽而便有些下不去手, 给他们送宝贝又送神雷,就这么杀了,好像有点可惜。
不过极寒之主可不是善茬, 若真放过他, 保不齐他心生怨恨,彼时回头报复, 所以……
阙玉体内妖力和真元一齐迸发, 叫天上百位神官越发活灵活现, 宛如当真活着一般, 周身威压泄出, 牢牢锁着极寒之主。
“镇压!”
百位神官厉喝一声, 各自使出自己的拿手本领,齐心协力朝极寒之主攻去。
极寒之主再度祭起混沌大石磨, 叫这件至宝发挥出最强的威力,然而并没有用处, 就如刚刚没有抵抗住一样,这次也天上百位神官打压, 反叫混沌至宝又砸了一下。
阙玉趁他病, 要他命。
天上百位神官又一次降下神威, 每个人代表一种色彩,白云之上像彩虹熏染似的,一时间漫天皆是光彩,看着耀眼,实则威力也不一般。
噗!
极寒之主硬接了一招,直接打出人形,捂着胸口倒在砸出深坑的地面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阙玉跟着落下, 站在他对面,背后百位神官壮观且强横。
一边的玄朱也飞了过来,立在极寒之主的另一面,与阙玉一左一右,封锁了极寒之主的退路。
极寒之主瞧了瞧阙玉,又看了看她,忽而直奔她而来,宽大的袖子里也涌出一股子绿色的光来。
他似乎觉得柿子要挑软的捏,在衡量过俩人的实力之后,选了她这边。
但是……
玄朱不是软柿子。如果是以前,没进《江山社稷图》那会儿,她化神期,确实无法抵抗化神巅峰的极寒之主。
极寒之主不是普通巅峰,他的实力能战半仙,不弱于师父,很难对付。
然而进过《江山社稷图》后,五百年的修行,叫她追上阙玉,且一点都不比他弱。
四周蓦地冒出无数根链子来,密密麻麻,不畏剧毒,封锁了极寒之主即将要逃的方位。
那链子探入剧毒中,准确无误的锁住一个人的身子。
玄朱用力一扯。
砰!
极寒之主的躯体她整个从剧毒中拉了出来,倒在地上。
她刚要布下禁制,极寒之主嘴角忽而勾起一抹邪笑,下一刻他整个身子爆炸,毒气瞬间扩散,朝她这边袭来。
天上九生盘再现,将剧毒挡在外头,然而那毒厉害无比,竟将九生盘腐蚀。
“是九头蛇邪神相柳之毒,这厮有它的血脉。”阙玉轻挥长袖,狐火顷刻间附在绿色的烟雾上,将其烧灭。
不仅是九生盘上的,连同地面和空中的皆费劲除去,因为邪神相柳的毒又称为瘟疫,会害的一片人和修士死亡。
祛除后百年千年这处恢复还能住人。
所有烟雾解决,原地早已没了极寒之主的踪迹,他跑了。
玄朱去追,阙玉拦住她,“用不着,他先是损了诛仙阵和斩妖台,又没了都天神雷,还折了个化身,最少千年出不来祸害人间,千年后就是咱们小辈的事了,给咱们小辈留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为什么极寒之地能存在这么久,还没其他界联手灭绝,因为它有用啊。
追求大道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你死我活的事,要靠争靠抢,靠无数磨练才能修成正果。
极寒之地便是磨练之一,没有他们还真不好成仙。
便如今天,若没有极寒之主,他们哪来的诛仙阵和都天神雷。
玄朱的师父为什么没有对极寒之主下手,真的是打不过吗?未必,是想将他留给玄朱,磨练玄朱的同时助她实力大增。
看,她不就得了都天神雷,比原来又强了几分。
对送宝贝的人要宽容一些,学一学玄朱的师父,将极寒之主这只肥羊留给以后的子孙后代宰。
每个阶段都要有相应的对手,子孙后代能不能成仙就靠他们了。
极寒之地其实是六界刻意留下的历练之地,极寒之主也是其一。做人不能太自私,一股脑打杀了后代就没有磨刀石了。
阙玉将其中缘由说与玄朱,玄朱点点头打消了念头。
俩人收拾收拾残局,将打斗过的痕迹尽量清除,否则有人路过,修为低的会留下的剑意和神通抹杀。
没必要的牺牲。
阙玉狐火尽量烧的仔细一些,处理完有的没的,才准备去追学海无涯舟。
还没来得及出发,学海无涯舟自个儿寻了过来,感觉他们一直都没有走,就在附近隐藏着,战斗一结束便奔了过来。
阙玉挺不爱跟他们交流,瞧见他们过来,打个哈欠化为一只狐狸,玄朱抱在怀里,塞进胸前的布包中,还用披风挡着。
本来想睡觉来着,结果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夸赞玄朱,就没闲过,叽叽喳喳太吵了睡不着。
他撑着下巴,正昏昏欲睡间,忽而听到有人提及他。
“师叔,跟您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个人是……”
“不会是那只狐狸吧?”
“他不是妖族吗?不可能帮我们吧?”
“他还咱们押送,对咱们只有恨,没有恩。”
“肯定不是他,是师叔别的朋友对不对?”
阙玉神念外放,清晰的瞧见玄朱摇了摇头,“是他,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坏。”
她一语激起千层浪。
“居然真的是他,他竟然会帮我们?”
“所以他的修为……”
“在半路上他便冲破了束缚,恢复了修为。”
“那他……怎么没有跑?师叔收服了吗?”
玄朱眉头微微蹙起,‘收服’两字叫她听得不太舒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不晓得阙玉为什么没有跑,他应该走掉的,那是他费尽心机,不惜牺牲身子都要干的事。
没离开她也很意外。
也许一路行来,她对他的喜欢日渐递增,阙玉对她也有了些心思?
不愿意走了?
他那些趁她神智倒退说的话,她都还记得,如果是真的话,那阙玉似乎也离不开她了。
玄朱忽而感觉胸前有些异样,阙玉在用他毛茸茸的脑袋蹭她。
耳边有神念传音响起。
“因为你做小鸡太好吃了。”
玄朱眉梢微挑。
其实他这个身份,想让人给他做小鸡,花样百出轻而易举,只需养几个厨子收几个徒弟便是,多的是人挤破脑袋给他做,所以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他一向口是心非,从来不肯暴露自己的心意。
玄朱闭上眼,脑海里瞬间浮现俩人一起委身泥里做蘑菇时的情景。
他说他自卑,胆子小,伤害怕了,只有很确定很确定才敢暴露自己的心意。
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知道,”玄朱手在披风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就是因为小鸡太好吃才不愿意跑的。”
阙玉‘哼哼’了一声。
玄朱不愿再回答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带着阙玉回到学海无涯舟的顶层,到了熟悉的环境才将阙玉放下调息。
用了太多真元,现□□内没多少灵力,若是有人趁这个时候偷袭,有可能会得逞。
玄朱没有大意,又布下一层结界后安然打坐。
阙玉一只狐无聊,蜷缩在她怀里,闭上眼睡觉。
他的修行方式跟玄朱不一样,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有伤的地方复原,真元和妖力自个儿恢复。
阙玉打个哈欠,在玄朱令人安心的气息下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外面的敲门声吵的,阙玉睁开俩眼,在玄朱怀里挨个蹬了瞪腿,舒展过身子后才慢悠悠的下来,走到门边,打开问外面的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