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更久之前,大概两千年左右,他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受所有人追捧,自创神通,修炼快速,天生剑骨,悟性极高,几乎被人奉为奇迹。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妻离子散,道心剑心尽毁,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真累啊。”
熬了那么久,坚持不住了。
好想闭上眼彻底的睡一觉。
他忽而想起什么,抬眸望去。
不远处插着一把剑,剑身因为动荡,轻微的摇晃。
他可以歇息,灵霄剑陪了他那么久,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不该跟他一样的结局。
他闭上眼,脑海里忽而冒出一个小女孩。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天生剑骨便感应到她的特殊体质,除了同样的天生剑骨,她还有雷系天灵根,和玉体莲心。
天赋比他好了许多,他恍惚间似乎瞧见了她未来强横的模样,远超于他,他做不到的,她可以。
“去找她吧,她知道该怎么做。”
他小声的,最后对着那把剑说话。
身后凝聚到了极点的神通蓦地降下。
‘轰’的一声。
所有的一切在瞬息之间化为虚无,树,山,水,任何东西都没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深坑。
***
修真界的一处山林间,一个人坐在船头,遥遥与对岸的一人一狐说话。
“玄朱是数万年才能出一个的云颠天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很有可能超过济世一族几万年的积累,打败现任的济世一族族长,所以你该知道你父亲什么意思了吧?”
阙玉凝眉。
“我爹是为了报仇才培养的她。”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一个心如死灰的人,除了仇恨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教弟子,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而已。
他知道自己复仇渺茫,所以把所有筹码压在玄朱身上。
“为什么不是我?”母债该是子还的。
老头很是惆怅,“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娘不会允许你爹把你当做复仇的棋子。”
那只狐狸他还记得,她大大咧咧的告诉所有人。
以后我的儿子不需要有大出息,他只要开开心心过完一辈子便是。
“阙玉,”他语气郑重,“好先生似乎失败了,没能复活他那个万年前的小情人,如果他再试一次……”
拿什么试,九尾狐,阙玉也是九尾狐。
阙玉不笨,听出来了。
“这就是你让我放弃我娘血脉的原因吗?”
没有了九尾狐血脉,好先生盯不上他,他娘之所以死,可能和她九尾狐的身份有关。
如何复活一个人他不晓得,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最好是同出一源,修炼同样的功法,有一样的血脉,是一族的。
第114章 再也不做
九尾狐只有青丘一脉和涂山氏, 两者之间各方面相差甚远,好先生既然选了他娘,那他万年前的小情人定也是青丘出身。一样的血脉, 一样的天赋神通, 有可能还是近三代的关系。
那厮失败后如果还想再试一次,绝对会盯上他。因为他是返祖现象, 比他娘的血脉还要浓, 他娘已经是族中的天才, 位居长老, 比她还深厚的几乎没有。
血脉越是浓烈, 复活那厮的小情人希望便越大。
现下还没对他下手, 也许在犹豫,济世一族只做好事, 从不为恶,拿他尝试, 失利后又是一条生命。
也有可能是他以前太弱小,没被那厮放在眼里, 越强血脉里的力量激发的程度便越多, 那厮可能想养一养, 等他到了巅峰再下手。
以那厮的实力,正常来讲别说是巅峰,便是半仙也能对付。
前辈几万年的积累,叫那厮已经超越了半仙,堪比仙人的程度。世间最强的存在,上万年来从无对手,应付一个巅峰把握还是很大的。等一等的好处是复活小情人的几率变大,值得他耗。
“我爹这么久没有消息, 是不是去找他了?”阙玉很久没有那么自然的喊那人‘爹’了。
从前都说‘玄朱的师父’,‘混球’‘老不死的’,也许知道真相后,对他能接受了一点点?
至少他不是游玩,亦不是真的放下娘跟他,只是沉浸在娘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而已。
他在忙的,忙着给娘报仇。
老头点头,“此行凶多吉少啊。”
阙玉了然,抬了抬下巴继续问,“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老头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阙玉颌首,脚下忽而一迈,从玄朱肩上跳下来,化为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五指张开,做了个虚虚握着东西的姿势,一道光芒闪过,手心里不知何时,配合地冒出一把扇子。
扇面画了江山社稷图,扇骨由二十四把剑组成,二者合力一扇,登时搅得空中出现风暴。
一股无形的力量袭去,河水蓦地荡起大浪,欲将飘在水面的船和人一道掀飞。
船上之人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不晓得含了什么,叫他瞬间变成一个年轻鹤立的隽秀青年模样。
青年重重跺了跺脚,将船死死压住,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条显现,狠狠朝下镇去,泛滥的河水当即便被治住。
变成青年的老头抬眼,不太理解的看向他,“这是……”
阙玉冷笑,“你当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吗?无非是想让我不要恨他和你太清宗,你觉得我会上当?”
老头打的好算盘,看他强了,费劲巴拉跟他讲这些过往。一来消除他对他爹的怨气。第二也是想告诉他,太清宗没那么坏,做那些都是有原因的。
有屁的原因。
他扬声高喊,“我因我爹不闻不问多次被人欺负,你太清宗的弟子屡屡打骂于我都是事实,你可认?”
老头蹙了眉,半响叹息一声,“你太倔了。”
阙玉失笑,“想让我不倔也行,接我一招,若是你这具化身能活下来,以往的事便既往不咎,如何?”
老头眉梢微扬,没说话,但是摆开了架势。纵横交错的棋盘展开,足有百米那么大,上面一个又一个的黑白棋子落下,像阵法一般,阙玉人在其中,若是走错一步,怕是小命不保。
他并没有慌,折扇朝天一扬,扇面和扇骨分开,二十四把剑飞起,在空中合并。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他一口气喊了二十四个名字,对应二十四把剑,剑得到支持后更亮更闪气息也越发强劲,受人驱使,蓦地从天边划过。
棋盘上的棋子动了起来,有七颗连成一线的白子亮起,牵连着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把勺柄显现,欲抵挡他的一剑。
砰!
勺柄碎裂,但很快五星七曜亮起,最终还是拦下了那一剑。
老头表情更是疑惑,明显的能感觉到他在留手。
阙玉没有解释,收了剑后平静道:“你既接了我一剑,以往的事便如约既往不咎,你走吧。”
老头面上微显不解,对他这一举动颇感意,不过他没问。诚如阙玉所说,他此行便是为了让阙玉不恨明昊,也不恨太清宗,既然目的达到,确实没有了留着的必要。
他一口气呼出,又重新恢复成一副老态龙钟半死不活,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模样,弓着背化为一道流星离开。
阙玉没有拦着,和玄朱收拾收拾重新回到学海无涯舟。
出发前兴致勃勃,回来后气氛莫名的凝重。
玄朱还跟往日一样,盘膝打坐,那边的阙玉却和平时不同,以往他应该在睡大觉,或者满足的瘫着手脚晒太阳,再不济招呼她做饭,喝果子奶。
今儿他什么都没要,也没在睡,一直都是人身,半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双手抄进袖子里,目光始终落在虚无飘渺的地方。
没有着点,看似在望什么,实则什么都没有。
他有心事。
玄朱也难得的无法平静的修行,只是个假把式而已。
“玄朱。”
她忽而听到有人说话。
“你恨不恨我爹?”阙玉回头,隔着一层半开未开的推门看她,“他拿你当复仇的工具。”
玄朱摇了摇头,“不恨,师父一早便告诉过我,所有无缘无故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别人是,他也是,他对我这么好,迟早有一天我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他。”
感谢他生了个好儿子,也感谢他那么尽心尽力的做她的引路人。
授她的功法都是不传之秘,能作为家族传承的,费劲巴拉找来都天御雷术,法力化身给她喂招,修炼上从来不瞒着她,她问什么都答。
“实话实说,我其实反而觉得心安了些。”玄朱抬眸瞅他,“很早之前我就在想,师父的大恩我要如何才能报?现下不担心了,我只要好好修炼,帮他报仇便可。”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师父于她的恩情便像一座大山,太重了,不还她心里会有负担,还了大道之路才能顺畅坦然。
阙玉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就那么盯着她许久许久,像是要在她面上寻到不一样的东西,又或者在等着她反口说‘恨’。
她目光坚定,依旧是那个想法,他实在寻不着别的才松懈开眉梢,扭头继续朝面看,边瞧着飘来飘去的白云,边道。
“你知道方才我为什么会那么做吗?”
是说他与宗主的那一剑?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人告诉我,如果难过了,想不开了,需要了便抬头看天,看着看着就不会难过,渐渐地能想开,需求也会慢慢得到满足。”
“我尝试过,一开始看到的都是阴霾的天气,不是下雨就是打雷,感觉没几个晴天。”
“后来我发现了漂亮的夜空,再后来我瞧见了星星。”
“那个人没说错,看着看着就想开了,也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没等人回答,他又继续。
“起初我也不知道,只当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白天才发现那个老头修行的也是星光之力。”
他的神通看似与棋盘有关,实则以星为棋,一棋一星。
“不会那么巧的。”
早些年引导他的人就是那个老头。
他可真是太讨厌了,做了双手打算。虽然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玄朱这个云巅天才身上,但好像也没有抛弃他这个血脉强悍、天赋极高的半妖。
暗中帮助他,扶持他,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件,现下想来少年时能活到现在,处处皆是那厮的身影,太可恶了,叫他连回头报复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可去他的。
“玄朱。”
阙玉又问,“你现在有兴趣吗?”
玄朱歪了歪脑袋,“什么?”
阙玉没再回答什么,一双手却开始覆在腰间,烦躁的解自己的腰带,不多时一件衣褪下,然后是中衣,最后连亵衣也一并扒下,露出一具玉白无瑕的身子来。
“我现在有兴趣,别拒绝我。”
‘啪’的一声,凉亭两侧的帘子拉上,叫屋里归于漆黑一片的状态。玄朱能清晰的听到阙玉轻微的脚步声,在慢慢的向她走来,没多久便到了她跟前。
和以往不一样,这次他在黑暗里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话:“让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玄朱沉默了,俩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僵持了许久,半响她才闭上了眼……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阙玉先醒来的,修为像预料中的一样突破,到了化神巅峰还要往上,因为俩人都是第一次。
后期的修为加上天赋和处子身威力很大,助他突破了不止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