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痴鬼那里获得的红石头能变回正常模样，这些应该也行，省得她挖了。
云琛隔着手套去挖那些红石头。
红石头根本不需要她挖，轻轻拨弄一下便从壁上掉落，大大小小的个头都有。
云琛把大量泛灰的红石头放在背包里，与口袋里的正常红石头区分开来。
她离开地洞。
还没往上爬，她就对等在上边的小破城说：“你离我远点，我今天带回来了那种灰色的石头，可能要用太阳晒一晒才行。”
但等她爬上去的时候，小破城还是扑了过来。
要不是她躲得快，差点就被扑到了。
她躲过小破城，没躲过小狗。
小狗趴在她腿上拼命摇晃尾巴，它知道眼前这个是把它从陷阱里救出来的人。
云琛嘀咕：“那陷阱还是我放的呢。”
她揉揉小狗毛茸茸的脑袋，正要去屋外摆石头，身后传来一道幽怨的目光。
小破城：“我呢？”
云琛：“你真的要和狗争吗？”
小破城：“区别在哪？”
云琛无奈扶额，她说：“等我洗个手把东西放了再说。”
小破城屁颠屁颠地跟在少女身后，藤蔓后面则跟着一条同样屁颠屁颠的小狗。
云琛开门，她本想直接把口袋里的东西倾倒在地上，略一思索，她离开城市气息的覆盖范围，圈起一个围栏，把石头往里倒。
等待它们被日头晒得正常。
小破城的藤蔓跟在她身后，昨天给他的红石头今天已经不见，他的城市像一下长高半米，但隔不了多久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只让城市像产生了些许变化。
红石头像是一个快速充能石，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城市意志的城市能量，这些能量并不会被城市意志全部吸收，只会留有一部分。
这是云琛观察与询问小破城之后得出的结论。
日光正好，照射在红石头上，云琛问小破城：“你给小狗取好名字了吗？”
小破城点动藤蔓，等云琛回到城市里，他就告诉她。
云琛挺惊讶，没想到小破城真能给小狗取个名。
她有几分期待，说不定是傻蛋、铁柱之类的名字，她已经想好怎么安慰小破城了。
在阳光照射下，红石头并无任何变化。
“咦，阳光不行吗？”
这和云琛想得不一样。
她回想起地下的景象，聚集在一起的红石头周围即便有鬼魅液体，也不会变得泛灰到如此程度，但如果是单个的红石头，只要周围有鬼魅液体，就会变得脏兮兮。
云琛拿出一颗干净的红石头，放在泛灰的红石头里，很快那颗干净的被染黑了。
小破城枝条僵在半空，差点哭出来。
他的石头！
“哎呀，不是这样吗？”云琛愣了愣，她新拿出一颗红石头，取出一颗泛灰的红石头，两个放在一起。
这一次，泛灰的红石头逐渐变得干净，缓慢沁出黑色液体。
云琛去洗了个手回来，石头还没有完全变干净。
“奇怪。”云琛干脆拿起两块石头。
她没戴手套，石头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表面。
猛地，左手泛灰的石头变得黏答答。
再一看，石头已经变得十分干净。
这倒是和上次痴鬼尸体里那颗石头的变化很像……
云琛盯着掌心中的黑色液体，红石头变干净的因素不是阳光，而是她么……
城市意志喜欢却不敢靠近的石头，人类摸一下就能让它变干净？
云琛又试验了几块红石头，它们在她手里都能重新变得干净。
她非常高兴，恍然大悟道：“城市意志可以保护人类，人类也能帮城市意志净化被污染的红石头，果然人类和城市意志是天生的朋友。”
小破城听见“朋友”二字，他枝条慵懒地晃了晃。
不像往日，没有任何想要附和少女这句话的意思。
云琛也没注意到小破城的变化，她在那里快速的摸石头。
直到把它们全部变得干净，送给小破城后，她才去洗漱休息。
小破城捧着一堆亮晶晶的红石头，统统塞进城市像的绿茧里。
庞大且充沛的能量涌入城市像中，他与地底身体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紧密，许多看不清的记忆景象纷纷涌入……
他想要拨开迷雾，然而仅是让迷雾变淡一些，就把这些红石头的能量完全耗空。
就连城市像里本身充沛的能量也用掉了。
他听见浪涛拍打滩石的声音。
小破城：“……”
委委屈屈地趴在云琛边上。
城市能量恢复的速度加快了些。
云琛往他城市像瞅一眼，绿茧里空空荡荡。
她沉默半晌，说：“你要是每次都吃这么多，我是养不起你的。”
小破城小心翼翼地比划巴掌大的红石头，枝条压在少女小腿上，轻轻敲打：“那我以后就吃这么多。”
云琛惊喜：“你说话更加连贯了！”
小破城说：“城市气息覆盖范围也变大很多。”
云琛当即握拳：“云云老师就算累死在地下，也会天天给你带红石头回来，让你快快长大。”
小破城并不想云琛变得那么累，他说：“我吃得很少。”
稍稍停顿，“围墙需要再扩建吗，上次的供奉还没有用完。”
云琛已经躺下，她摆手道：“不用，外围墙现在这么大完全够住，扩建做什么，我们占的地盘太多，它们就没地方生存啦。”
她指的是之前来供奉过的动物们。
小破城移动藤蔓，也学着少女一样，躺在枕头上。
小狗在床边趴着睡觉，时不时会警惕地往洞口看一眼。
云琛正好侧着睡，她看见藤蔓这番动作，笑得不行。
笑完，她指尖伸出点在枝条顶端，“你给小狗取了什么名字？”
小破城看见少女打了个重重的哈欠，枝条将再次加厚过的窗帘放下。
屋内变得昏暗，很适合睡觉。
云琛困意涌上，她强撑着要听小狗的名字。
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城市意志的低语。
“念安，它叫念安。”
云琛嘟囔：“你也是个文化城了。”
小破城放下吊床顶部的纱幔，退出前，他轻声说：“……，我想去看那条江，我听见了声音。”
云琛说：“好啊，我们明天就去看。”
等一等，她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一个奇怪的称呼，还是她听错了？
此时云琛已半梦半醒，她问：“刚才你叫我什么？”
小破城可爱地说：“好梦呀。”
……
第24章 闯入24
云琛答应小破城要陪他去看江, 可是她又不想耽搁地底藤蔓清理工作的进程。
夜晚她依旧去地底清理藤蔓，把结束时间提早了些。
她一收拾东西，地底藤蔓躺在地上, 老神在在地挥手告别。
看那跟个大爷一样散漫慵懒的藤蔓，云琛非常无语。
藤蔓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 立马讨好地到她掌心底下，蹭一蹭, 再乖巧地挥手告别。
云琛：“这还差不多。”
随着清理进程的推进, 地底藤蔓与地上小破城的联系紧密, 地底藤蔓似乎也恢复了一定的智商。
昏暗通道里, 只有少女头顶和手上的手电散发着光亮。
光线打在洞壁上, 愈发密集和黏稠的鬼魅液体让她眉头皱紧, 是这里的鬼魅变得越来越多了吗？
云琛注意到洞壁上少了很多红石头, 地上也没有。
她很确定昨天离开前，红石头的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少。
云琛带着担忧走出通道，她没有立即离开地洞，而是在原地等待，她在等天亮。
通道尽头鬼魅出现。
这一次足足有八只。
突然, 云琛注意到其中一只鬼魅下半身的黑气翻滚激烈, 那不是沉睡状态的鬼魅。
它行动十分迟缓，如同被放慢了动作。
比起其他鬼魅，它离地面有一定距离。
能飞的鬼魅，是羽击。
羽击听力灵敏……
云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悄悄躲了起来, 她没有立即逃走，而是在拐角处偷偷观察。
她发现那个鬼魅在捡地上细碎的红石头碎屑。
它捡起来后，指甲缝里流出黑色黏稠液体, 把红石头完全包裹住后，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它迟缓的动作变得灵活，比夜晚鬼魅行动稍慢，就保持着这样边吃石头边走的动作，向通道里飞去。
身影逐渐像个气球一样膨胀，消失在通道尽头，不知去了哪里。
其余鬼魅仍在沉睡之中。
云琛离开地洞，鬼魅的异常举动使她心情沉重，红石头对鬼魅来说也有用吗？
藤蔓已来热烈欢迎归家的少女，感应到她的情绪后，小破城在原地停下：“怎么了呀？”
云琛看他，把洞底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破城歪头片刻：“好像是特别严重的事情，所以我们去看江吧，看江看江看江！”
云琛：“……”
对方这番没心没肺的模样，彻底打散她的焦虑。
在这想来想去也没用，反正鬼魅在地下做什么，小破城管不到，她也没法直接冲到鬼魅面前大喊：“你们给我住手。”
怕不是当场被它们撕成碎片。
那还去想什么，等问题出现再积极面对。
她现在只要保持自身最佳的状态便好。
云琛笑着说：“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
小破城摇晃着藤蔓主体和她挑衣服，一根枝条悄悄探到地洞，企图向下察看。
城市意志无法影响到地下，他的藤蔓延升至一半，便停住像是一根普通藤蔓。
地下那部分的身体是怎么控制藤蔓行动的呢？
面前的少女已经在换衣服。
她刚来的时候，是瘦弱小只的一个。
现在个头高了一些，身体变得明显结实，随着她套衣服的动作，身上肌肉线条明显。
一人一城出发。
那条穿过整个城市的江在地图中部，小破城的藤蔓原是抵达不到那个距离的。
现在，他可以。
念安想跟着他们一块出门，它的脚还没好，只能待在围墙里养伤，铁门一关，把它气得在云琛菜地里一阵猛刨。
藤蔓在云琛手上缠绕成一个绿色手环，跟随她摆臂而摇晃。
那边比较远，云琛得小跑着去才行。
可惜找不到好用的交通工具啊……
未到江边，她已经听见拍打岸边的水声，强而有力。
小破城圈紧少女的手，就是这个声音，他在记忆里反复听到的声音。
前面是高高的围栏，云琛双手撑住跳上围栏。
她看见了一条宽阔的江河，咆哮着冲刷两岸。
江面数百米宽，本来有跨越江面的桥梁，如今已从中间断裂，桥梁生锈，桥面青苔绿植明显。
江的两岸建筑倒塌大半，瞧着格外萧瑟。
云琛还看见江面上有断裂的轮船残骸，不止一艘。
江边的风很大，将她头发完全吹起，江风独有泥沙气味明显……
这么宽的江且贯穿城市的江应该很少见，算是地标性建筑了吧。
是哪座城市呢？
云琛完全想不起来。
可惜末世后的人们都无需学习不同城市的知识，反正能远程离开城市的人不多，也没人愿意离开城市意志的庇护范围。
云琛也一样，她已有其他城市知识，都来自幼年时母亲讲的睡前故事。
小破城藤蔓抬起，呆呆地望着两岸残破的建筑。
心中忽然涌起的这种情绪，就是人类所说的“悲伤”吗？
云琛说：“不知道这里能不能钓鱼，可惜太远了，等你以后城市气息的覆盖范围再大一点，说不定能经常来这里。”
小破城贴着云琛的脸，轻轻地蹭了蹭。
他想回去了。
路上残垣断壁，隐隐可见建筑上某些地方干涸的血迹，茂密的绿植掩埋了这座城市中人类曾经生存的痕迹，一切变得那样荒芜。
然就是这样往前走了几步。
树林里矗立着一堵高起的围墙
那是他和云琛一起建造起来的新家园！
只要他们不放弃，希望就会一直存在，这座城市总有一天会慢慢恢复……
他摇晃藤蔓，先一步抢着去开门。
云琛莫名其妙地看着扭秧歌走路的小破城。
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两天一天一个样，前天当狗汪汪叫，今天做人伤春悲秋，青春期吗？
不过看着小破城开心，少女脸上也忍不住拉起笑容。
看见那些废墟之后，再次见到这围墙里安全度极高的家园，心中满足万分。
她也和小破城一样，扭着秧歌步蹦跶进城里。
同时嘴里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歌声传进内围墙里，念安支起小小的狗耳朵，滚着身体就跑去铁门前。
在外面散步的老王八慢悠悠地爬回台阶，盯着念安，这家伙今天抢占了它的地盘，很过分。
老王八心里想，这条狗肯定活不过它。
它一定能熬死这城里的所有东西，成为最后的王者！
成为王者之前，糟糕的命运先一步掐住它的龟壳，少女单手把它抓了起来。
“老王八，你一只乌龟不要到处乱爬，小心念安把你脑袋咬掉。”
念安“汪”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