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唱戏
政和帝这番举措叫别的国家的使臣们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心底下经常赞叹大央朝的富庶,每每拿一些贡品就可以换取价值几十倍的回礼,这般比较下来,只不过是需要遵守些大央朝的规矩,嘴上称赞一番,就可以夺取那笔财富,不耗费本国的民力,因此即使现下对大央朝隐隐有些看不起,不对付,认为这个国家虽然还是那般富庶,有实力,但是已经在僵化,甚至有些地方诡异得可笑的国家仍然愿意对大央朝和颜悦色,加以礼遇,存有这般想法的使臣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君主不在少数,比如英吉利,比如法兰西,又比如荷兰,葡萄牙等等。
然而这次朝见,让他们最为惊奇和哑然的是大央朝君主的变化,这位可以算得上是年轻的君主,从那些所谓的祖制里解放出来,他的眼睛闪烁蓬勃的野心,如鹰眼一般锐利。一位英吉利的使臣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这般写道,政和帝是一位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天子的存在,在他的身上看不到那些天子们所谓的宽和与礼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有种隐约的预感,我们陛下的野心怕是难以实现,这位政和帝将会引领这个古老的王朝焕发新的活力,而这股活力并不是我们所乐意见到的。
高丽使臣结束朝见之后,没有多久便轮到茜香国了。茜香国的使臣们已经在为自己女皇陛下送的那份出格的礼物忍不住在内心里捏把冷汗了,但愿大央朝的官员们不会把这份礼单全部念出来,原本以为按照大央朝素日的那般模样,就是觉得难堪,都不会把那份礼物给念出来,这样的话他们茜香国在无形之中狠狠地打了这个王朝的脸,想到这个国家在文化,科技,军事等各方面已经压制领先了他们茜香国长达千年,这般状况叫他们佩服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生气恼。然而没有想到唱礼单的大臣声音洪亮,将礼单从头念到尾,尤其是他们的女皇送的那汗巾子,那声音格外地想,眼睛里还带着轻蔑,而大央朝的文武百官们不管事先知情与否,那眼光都叫这些使臣们忍不住找个地缝钻进去。
政和帝嘴角翘起来,这种场合何必为了所谓的体面让自己吃闷亏呢?况且丢脸的也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些使臣们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个女皇。政和帝手指微微曲起,在龙椅上轻轻地扣了扣,眼光冷冷地扫了下面的文武百官们,眼睛在御史们那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转开。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圣上发怒了,叫咱们出来发挥的时候,御史们早就摩拳擦掌了,没办法,平时吏部,刑部太过尽责,使得官场风气好转起来不说,连带着京城的治安都好了很多,谁也不想拿自己家去测试一下吏部和刑部的忍耐度,家里的不肖子弟还是塞在家里闹腾吧,京城这地界,四品官比那河里的王八都多呢。但是这般状况让新上任的御史们很憋屈,只能努力瞪大眼睛,再说了上次郑御史可是得到了政和帝的夸奖和赏赐,那时候掐自己人他们顾忌着叫别人抢先了,现在可是没有压力啊。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政和帝会非常乐意拿手支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臣子们发挥他们精湛的嘴皮子功夫,而现在他只能把笑意狠狠地压住,看着那茜香国的使臣们狼狈的模样。这些年茜香国仍然会不断地骚扰福建沿海等地,但是因着彻底清除了南安郡王的隐患,趁着平叛之时已经彻底清理过那里的官吏并且敲打一番,顺便提拔了那些有才能却一直被压着的将领们,比如钱明达,所谓士为知己死,再加之高官厚禄,他不怕那些将领们不卖命,这几年海防开销虽然极大,但是却没有叫茜香国占着半分便宜,即便偶有失利,只是终究还是被迫防御,并非主动出击,若是大央朝能够拥有一支强大无比的海军的话,别说茜香国不敢来犯,就是拿下茜香国,甚至更广袤的土地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这些洋人的国家。
政和帝不怀好意的眼神,叫其他还未被叫上前的使臣们忍不住背后发毛,这位年轻的君主已经数次打破了他们原先固有的认知了。
在御史们如刀般的言语里,茜香国的使臣们终于意识到了即使他们在海军上能够占得上风,即使这些年来他们偶有胜利,但是大央朝绝非他们可以轻视鄙夷的对象,至少现下甚至之后的几十年里都不可能。贾珍看着茜香国的使臣们,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手微微地握拳,至少在这个时空,他绝对不会让大央朝重蹈覆辙。
政和帝对英吉利以及荷兰的提议倒是有些兴趣,虽然他不重视商贾之流,但是毫无以为他们拥有巨大的社会财富,政和帝这些日子也没少看外国的那些书籍,这些洋人有些观点虽然古怪但是细想来确实挺有意思的,只是政和帝在心里仍然觉得并非是什么好主意,促使政和帝同意商贸往来的,还是贾珍的一席话叫他豁然开朗,既然有心做千古之君,成前人帝王所不成之事,最大的莫过于开疆拓土,其次莫过于国富民强,既然要这般做,那就索性做到最好,就当该利用好商贸,通过商贸知晓他国情况,毕竟商贸无疑是最好的派遣细作的方式之一,说不定还能得到他国机密。正是这番提议叫政和帝愿意再多加些往来,尤其是民间贸易往来,毕竟朝堂出面的话,难免叫他国心生警惕,效果并不好。
不过,政和帝还是狠狠地刁难了一番荷兰,英吉利以及葡萄牙那些国家的使臣,才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答应了,而政和帝的心腹乐意和政和帝一同唱戏,尤其是礼郡王那般演技,让贾珍都不忍想翻白眼,礼郡王要是是抱着祖制抱到死的人,哪里会和政和帝一起折腾到现在,看着葡萄牙使臣们自矜得意的笑容,贾珍等人在心里暗暗发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这些使臣们日后知道了会是何种的胃疼难受呢。
贾珍料到了会有人后悔,但是却料错了一点,真正痛心疾首的乃是几百年后那些历史学家们,何为历史学家,就是把一段历史切开揉碎,一片片反复嚼得都成渣子,体悟其中的所谓风云变幻,勾心斗角。而政和帝被后世的那些历史学家们誉为十大最为狡猾远虑君主之一,其中作为佐证的一点就是这次记载在册的朝见,很显然政和帝后来的施政方针与他在这次朝见所表现出的一部分傲慢自大,固步自封是完全不相符之人,而他那些心腹,贤臣良将们的形象也与其他的记载并不相符,以礼郡王,柳鸿飞和贾珍的表现最为明显,这很显然是这位君主和他的臣子们的计策,而这次计策几乎将当时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骗了过去,为这位皇帝之后计划争取足够多的时间。等到世人发现的时候,大央朝已经无人可以阻挡其步伐了。
好不容易这冗长的朝见结束了,但是之后还要与各国使臣协商各种细节,但是这是各部的事情,按照不同的请求和国书分给不同的部门来办,最后再由内阁总揽。“我怎么觉得这其实本质没有多大的差别。”胡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吧,他本来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武举的事情也快筹办得差不多了,结果呢,没等喝上一口茶,就又有事情在身上了。“行了,别抱怨,瞧瞧我,我这才真正叫做命苦啊。”贾珍已经没有气力,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道。
“你那叫能者多劳,不在话下。”胡济还是相当同情贾珍这位同僚的,这才是真正当代劳模,手上的那些文书就没怎么减少过,刚审阅完了,便又有送来的。“等到这次新人来了,梁敏他们就该派出去了,之后就看他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了。”贾珍突然思绪一跳,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这码事情了。”胡济早就把这件事情记住了,想着若是贾珍忘记了,到时候再提醒他一番,别耽误了政和帝的事情。
“依我说,咱们这位天子的心思可不一般,怕是想着更大的计划呢?”胡济沉吟了一番,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自打万国朝见之后,他越琢磨就觉得政和帝的心思和动静没有他之前想得那些简单。“继安兄,看起来你真是被砥砺出来了,不简单啊,不简单。”贾珍哈哈一笑,他和政和帝的一番话当时除了岑太监之外并无旁人,而岑太监作为政和帝的心腹,是绝对不会吐露这事情的,只是他们这些天子近臣们还是嗅到了些动静。“你早瞧出来了,却瞒得可好。”胡济立刻反唇相讥,道。
“这人知道地多了,这秘密怕是就不成秘密了。”贾珍眉眼弯弯,笑得格外自得。
第100章 科技
时间随着人的年纪上涨总会叫人觉得流逝得越发地快了,科举之后,贾茂虽然是吊车尾,可终究还是中了举人,算得上是件大喜事,虽然贾珍也知道这估计是主考想拍自己马屁,儿子才考上,本來按自己推算,贾茂在慢一科会更稳妥些。而贾琏和贾珠就没贾茂那么幸运了,仍旧是原地踏步,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贾珍想了想,贾珠因是秀才,故而还得继续读书科考才行,至于贾琏倒不如先谋个官职,历练一番。只是贾琏虽然精通人情往来,庶务,但是做官不比在家交际,还是得一步步来才行。
贾珠虽然对自己的名次相当得失望,但是还是很快地恢复了精神,这般态度叫贾珍对贾珠高看了几分,而贾琏早就把贾珍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一般对待了,他外出交友走动的时候,多的是人来跟他打听珍大哥哥的事情和为人,这也叫他明白了很多珍大哥哥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凭珍大哥哥这般年纪就已经坐到天子心腹近臣,吏部左侍郎,朝中大事一手抓,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况且看他亲哥哥得了珍大哥哥的指教,短短几年之间就已经在户部主事。因此贾珍让贾琏去历练,贾琏二话不说就立刻答应了,他虽然比不上珍大哥哥,但是好歹也要做出一番成绩才是,不能叫珍大哥哥以及自己的亲哥哥丢脸。
贾珍虽然挺看好贾琏,但是毫无疑问他最为担心的也是贾琏。贾琏作为次子,贾赦和袁氏对他要宠溺得多,这也使得他容易陷入盲目自大等危险的情绪中去,尤其是这小子还十分善于交友,这是他的长处,但是若没有好的心性,早晚贾琏得吃亏栽在这上面。因此,贾珍给贾琏谋了个校检,在顺天府当职,未入流,那里事情多而杂,贾琏也没有品秩在身,便是有自己这层关系,却也不会得到太多照拂,便于打磨。
贾琏虽然不太明白贾珍安排的用意,但是出于对贾珍的信服,还是很认真地去做了。而三年任期已经满了贾珍,在原来吏部尚书周尚书再次上书告老还乡得到政和帝的准奏之后,成了吏部尚书,而他原先左侍郎的职缺则有何道明顶替上了,胡济依然还是吏部右侍郎,贾珍升为吏部尚书,二品大员的事情,使得贾府门口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人员络绎不绝,当然他们的用意不单单是恭贺贾珍,拉近关系,更重要的是楚氏已经开始在为大儿子贾茂相看合适的人家了。
尽管贾珍的政见有不少所谓的言情书网清流人家是看不惯的,甚至认为他有辱斯文,因此对贾茂的感官并不好,但是这些顽固派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还是非常看好贾茂,论相貌人品,贾茂自然无可挑剔,论家世门第,贾茂的父亲贾珍不仅是宁国公之孙,是吏部尚书,三等威烈将军,贾茂身为其嫡长子,身上还能有个五品虚衔,而母亲则是长公主之女和乐郡主,与皇族还有不浅的关系,贾茂的嫡亲姐姐是永宁侯世子之妻世子妃,另一位所嫁的虽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宗室子弟的妻室,且前途可期,论本人才干能力,年纪轻轻已经是举人之身,还颇通庶务。有些心疼女儿的人家还瞧中了贾珍家的关系简单,没有什么糟心的亲戚,这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贾茂到底还是成了香饽饽。
贾茂如此吃香,发愁的可是楚氏,连带着贾珍都犯愁,儿子娶媳妇和闺女嫁人都是头等大事,好不容易给自己俩闺女都挑了很叫人满意的女婿,现在轮到给儿子挑他媳妇,这也是件大事。贾珍揉额头,使劲地揉,因为这个时代的缘故,有两儿一女一养女的他,还是和自家的儿子们比较亲近点,况且贾茂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媳妇必须是个挑大梁的女子,明是非,修养极好的,且能够教养好儿女的女子,当然样貌也不能太差。“你有什么人选?”楚氏首先问了贾珍的意见,他们这等人家择亲不单单讲究门当户对,还讲究一个位子,这是对自己家族的定位,还有两家的当家人的关系政见,皇帝的心思,这些都要考虑在内,因此万不能有半点马虎。
贾珍在一堆名帖里挑挑拣拣,看得十分认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拣出些合适的人选。楚氏接过贾珍递过来的那些名帖,将那些人家记在心上,准备要好好花费一番功夫打听。这边楚氏才刚透露点意思,户部左侍郎许文清的妻子文氏就再次登门拜访。许文清和妻子文氏膝下有一女,知书达理,比贾茂小上两岁,如今也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许文清和文氏对贾茂很是喜欢,许文清想着自家一向与贾家交好,他与贾珍又有同师情谊,少不得舍了自己脸皮,来瞧瞧贾珍夫妻俩的口风来。
楚氏见过许文清与文氏的女儿许氏,气度极好,且饱读经纶,品貌亦是无话可说,十分优秀,她之前便十分喜欢,再听文氏的来意,心下亦有几分心动。楚氏和文氏俩人交谈许久,彼此对对方越发的满意,文氏虽然没有得到准信,但是这意思却是□□不离十了,心里也不着急,便回家了。而贾珍这边,则是许文清亲自拉去喝酒,半吐半露自己的意思,贾珍不急着答应,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得楚氏说了才行,但是贾珍对和许家结亲这事情还是相当乐见其成的。
贾珍和许文清俩人既然能做好朋友,性格上还是很有相似之处的,比如都秉持着先下手为强,好东西要趁早下手。因此,在俩家都有这个意愿的情况下,且双方子女都是十分优秀,这门亲事很快就成了,让不少人家都扼腕叹息,只能稍微安慰安慰自己,毕竟贾许俩家平日关系就相当得亲厚,怪只能怪自己慢了一拍。
许文清作为岳父看作为女婿的贾茂,少不了有些挑剔,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贾珍夫妻俩将儿女都教得极好,这不单单是说贾茂的言辞谈吐,而是一种看问题的广度与深度,而且贾茂身上有作为世家公子的清贵,却也有寒门学子的坚韧以及耐性,可见贾珍所花的功夫和心血,若是贾家一直这般行事,何愁不能兴盛几十年。而另一边,文氏为了自己闺女未来的日子,时常有意让楚氏和自家闺女接触,好让自家闺女得到未来婆婆的好感和教导,一开始,小姑娘脸皮薄,不怎么言语,之后胆子却大了起来,和楚氏相处得越发得好了。
俩家结亲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政和帝,政和帝并未多加放在心上,但是还是在暖阁与众位心腹商讨完事情后揶揄了一番贾珍和许文清。“贾爱卿和许爱卿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前儿才刚透露点消息,这一转眼你们俩家倒是结亲了。这京城怕是有不少人家要扼腕叹息了。”政和帝笑眯眯地打趣道。“圣上谬赞了。”贾珍和许文清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可不是,圣上,家父前儿还在要不要让臣出面谈谈贾尚书的口风,没想到还没下定决心,人家便先定下了。”柳鸿飞淡淡一笑,开口道,他所言非虚,毕竟出挑子弟难寻,就是柳家也难免有些心动。
“哈哈哈,可亏我下手快。”许文清是个爽朗的性子,笑着回答道。“唉,看来是微臣慢了一拍。”柳鸿飞也乐意接下去。柳鸿飞开了头,几位同僚都加入一起打趣:“这可真是亲上加亲,俩家本来关系就好,这又多了层关系。”贾珍笑着道:“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呢。”不过,大家很快还是把视线转移到了正事上,礼部那里正督促着四夷馆尽快地翻译这次得来的书刊,而户部那里既然得了政和帝的意思,要发展商贾,而且要让商贾之流打入其他国家内,也拟定了好几个章程,打算回去再琢磨出一个更完善的,而吏部的问题就相当得棘手了,那就是科技人才,就算之前政和帝下了旨意,全国招募这类人才,扒拉了一遍,终究还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子,没有能够独自挑大梁的人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