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21-07-20 09:03:22

  言昳与山光远也从屋檐上下来,他将她抱下来之后,二人站在花园中无言。
  山光远转头看向言昳。
  言昳却在沉思。
  其实她前世就怀疑过,梁栩娶白瑶瑶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围绕着白瑶瑶的这些“福星”的传言。
  他可能坚信白瑶瑶的气运,会助他登上皇位,而白瑶瑶也确实带来了一如既往的好运。再加上白瑶瑶长大后也绝对算得上美人,性格又柔软可爱,对梁栩没有太多的约束力,家世亦是助力。
  这还有什么不娶的理由。
  白瑶瑶少女时期,几个优秀的男人都在追求她,梁栩的性格在争强好胜、睚眦必报上绝对比言昳还极端,对他来说争抢白瑶瑶带来的胜利感,也是一种令他痴迷的快乐。
  不过,言昳并不否认梁栩或许也很爱白瑶瑶。只是以言昳的标准,她很瞧不上那种爱。
  言昳在僻静的园中,看着梁栩走远的背影,喃喃道:“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山光远刚刚看见了二人在树荫下的聊天,他也注意到了言昳在聊天时,忽然的靠近了梁栩,对他笑意盈盈,眼里波光潋滟。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估摸已经被梁栩那小大人的清朗模样迷住了——
  却没想到言昳忽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山光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脸看她,只含混的唔了一声。
  言昳听见山光远的回应,忽然想起来,她的“宫心计培养计划”!
  好好培养山光远,让他从男三变成男一,逆袭宫斗,击败正宫娘娘梁栩,成功夺取白瑶瑶!
  第一步,确立敌人。
  言昳捏着袖子,转头对山光远道:“我跟你讲,梁栩绝对不是个好人,我觉得他长大了肯定是花心大变态!”
  你还忍心让你捧在手心里的白瑶瑶嫁给这种男人吗?!还不赶紧童年就把他给弄死!
  山光远一怔。
  言昳怎么……这么上道?她这一世怎么会在小小年纪就看出了梁栩的本质?
  如果她这辈子能够避免爱上梁栩,避免被他利用,岂不是……
  言昳看他没反应,拍了拍他肩膀:“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这么觉得?”
  山光远真心实意的点点头。
  言昳表情用力,指着梁栩早消失的方向:“有些男人,就是连狗都不如。哪个女人进他手里,就是倒了血霉!”
  山光远想到自己被言昳骂是“山狗”,看来他还是比梁栩强上不少的啊。
  山光远对言昳这话认同的不得了,又点了点头。
  言昳终于笑了。她还在换牙的时候,一笑露出了两侧几颗小牙的豁口,难得她开心成这样,哪有上辈子屈辱愤慨的痕迹,只有满眼的纯真味道。
  她笑眯了眼睛:山光远小时候真是……上道啊!
  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看来她的培养计划还是很大概率可以实施下去的。
  言昳虽然前世也没有参与过宫斗,但她穿越前可玩过不少橘光宫斗小游戏。
  言昳仔细打量着十一岁的山才人的各项初始数据,健壮估计点满了,才情应该是文盲水平,容貌底子就好,仔细保养说不定能培养出个花容月貌。
  主要是有言昳这个幕后指导。
  言昳觉得,要把山光远培养成各项数据满点的六边形战士,不如先从短的不能更短的文化水平抓起。
  她清了清嗓子:“你会读书认字吗?”
  山光远不可能说自己会,自然摇头。
  言昳这丫头明明写出了那简笔画一般的书信,却在这儿装起了先生:“不读书可不行。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教,我可以教教你。我知道你帮了我个大忙,可我上次帮了你不说,还愿意教你读书,这样债就算抵清了吧!”
  山光远:把你现在所有会的词儿都抄下来,都写不满一张纸吧小文盲。
  他还记得上辈子,言昳再就差不多这年岁,在友人面前读诗,把徘徊两个字,读成非回,闹了大笑话。
  她小时候多要脸呀,面上不显,回去的时候连路都耍赖不愿意走,非让山光远背她,而后在他后背上气的骂骂咧咧的哭。
  白旭宪打她的时候,她都咬牙切齿、两眼冒火的绝不低头,这会儿却哭的直打嗝,眼泪全从山光远的后脖子流进了他衣领里。
  山光远知道她要强,当时只好一遍遍念着徘徊两个字,要她记住。
  他念一声,她就用手指在他背上写一遍,哽咽着跟着念。
  山光远想着,忍不住想笑。
  言昳忽然指着他道:“你笑了,你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定了。”
  山光远一怔,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摇头:“没……笑。”
  他不太可能露出笑容。因为他曾经对镜子练习过很多次微笑,但都失败了。
  母亲恨他不是没有理由的。山光远打小便缺乏情感与表情,很大了才会说话,一直到现在也常常无法触动情绪……更别说有时候外界的刺激,让他会头痛耳鸣、甚至情绪崩溃。
  甚至就因为父母亲的喊叫争执声让他痛苦难忍,四五岁的他,狠狠张口咬在了他父亲的手臂上,几乎要咬下一块肉,被父亲打昏了才松开了口。
  他事后内心也很后悔,但却没人看得出来他的愧疚,没人相信他的道歉。
  父母或许多人都说,他出生便是一具空壳,一潭死水,一条永远养不熟的狼,对他有任何的亲情或付出,都是不会有回应的徒劳。
  既然注定不孝不感恩,父母也只当他是陌生人,远远的养在最偏远的院子。
  这也是他能在山家灭门之中逃生的主要原因。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言昳有时候就能蒙对。
  而此刻,山光远摸着自己的脸说没笑的时候,言昳却笃定他笑了。
  山光远又顿顿道:“没笑。”
  言昳拧起眉毛:“咱们——”她忽然跟要咬到舌头似的住了嘴。
  她差点说: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树荫晃动,春风微拂,俩人就立在槐树的枝叶下,山光远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后半句话。
  言昳转过头去,捋了一下耳边碎发,含混道:“咱们虽然不熟,但我心可细了。”
  山光远心里忍不住道:你也就对妆容和金库心细了。
  山光远猜测,此时白旭宪并不觉得她是灾星,那去上林书院读书的事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那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开口道:“……上林。”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去上林读书了。
  他哑症才刚刚转好,声音沙哑含糊的厉害,言昳一时间没听懂,皱起眉头:“什么?”
  山光远:“你。上、林。”
  言昳伸出手:“我真听不明白,要不你往我手上写字吧。”
  她手还小小的,软软的,山光远对着她的手心怔了一下,他手在衣摆上擦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指,在她掌心上写了上林两个字。
  他刚写完,言昳竟忽然抬手,那涂着丹蔻的细软手指,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
  她那小手,倒也不疼。
  山光远不明就里,抬眼看她。言昳脸色突然变了,攥紧拳头,冷笑道:“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啊。想去上林书院读书?你找错了人,我可没有这样的门道。”
  她性子果然警惕且排外,立刻后退半步,紧盯着他,又道:“是,你有武功本事,但你是个身份不明的哑巴。你以为你做的事,就能真的威胁到我了?我劝你,既然要从我身上讨好处,就别太贪心!”
  顺顺毛,帮帮她,是不可能让言昳这种警惕性极高的小流浪猫安心下来的,她此刻几乎要弓起背,浑身毛炸成一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昳炸毛:嗷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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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老虎
  山光远对外界一直钝感,对她的情绪却敏锐。他后退半步,抬起手表示不是要伤害她。
  言昳跟雨打芭蕉似的一大串词扔在他脸上:“要不然我教你认几个字读读书,要不然我就给你包银子,你自己挑去吧!多了我也帮不了你,更何况我也不愿意帮你!”
  山光远有点发懵。他记得上辈子刚认识的时候,言昳对他不至于这么多疑与提防啊。
  是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吗?
  他哪知道这会儿的言昳也不是原装的小丫头,对他的认知,有上辈子十年的怨偶婚姻做打底。
  言昳几乎是跳起来说这些话的,说罢了猛地转身,就跟被辜负了似的,裹着披风脚步重重的走了。
  但她是个大小姐,平日穿的鞋都是软底绣鞋,僧院的地面大部分都是碎石子铺成的,她愤怒的踏了几步,立刻疼的倒吸冷气,只能踮着脚尖往外走。
  她才走了几步,猛地回过头去,似乎在用目光威胁山光远,让他不许笑。
  结果却看到山光远也轻手轻脚的跟在她脚步后。
  言昳:“不许跟着我!”
  山光远站定。
  她踮脚走出几步,又猛地回头。
  山光远离她更近了,却直直站着,仰头看天。
  言昳:“……我说了不许跟着我!”
  她说着,几步跳到僧院中铺了石板的小路上,急急的往僧院外头走去。
  白家前来祈福的僧院是灵谷禅寺深处,但灵谷禅寺更靠山门的前半部分,是对百姓信众开放的,特别是在参道与空场上,往往有很多摆摊的、说书的、卖药的,还有不少食摊。毕竟不是所有来参拜的人,都能在寺中吃的起斋饭。
  言昳就是想去那边凑热闹。
  白家一时半会不会动身离开的。主要是因为梁栩又来找她,又偷听,耽误了跟白遥遥走原著剧情的时间。但剧情肯定是要走的,估计会把白家返程的时间拖到更晚。到时候按照剧情白瑶瑶跑丢,全家到处找,说不定能找到天黑呢。
  言昳中午斋饭光吃甜点了,现在已经有点饿了。这会儿不去,就要陪《怂萌锦鲤小皇后》全“剧组”饿肚子到晚上。
  而当她到灵谷禅寺前的市集时,一转头已经看不到山光远了。
  她混在人群中,早把自己的荷包给塞进了外衣内兜,言昳对这些市井玩意儿并不太新奇,更多的是怀念。毕竟战乱的序幕彻底拉开后,灵谷禅寺前再也难见到这样的景象。再加上她上辈子很早就离开了金陵,后来主要生活在北方城市——比如京城,她可吃不惯。
  言昳的荷包里常备块儿银和散钱,她只掏散钱买些奶酥鲍螺,梅酱咸肉或者甘煮笋尖这样的小份点心吃,现在造纸厂遍地乱排脏水,纸价也低廉,这些小食都是用油纸叠成的小船装着,扎着签子,甚至有些还摆一朵桃花在船头。
  她人小胃也小,又怕长胖,只端着纸船,在店家悬挂于棚架下的煤油灯旁吃了几口,尝个童年味道。
  言昳毕竟模样漂亮的像画中人,看穿着精致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女孩,路人忍不住侧目。但她举止警惕又有几分熟悉市井,甚至还讨价还价,也不像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言昳知道有人看他,但市集热闹人多,又有灵谷禅寺的武僧时不时会巡视,她不用怕人牙子,只要小心别丢了钱就行。
  只是她不知道某人压根就没跟丢她,隔着远远几十步,在灯火昏暗的地方跟着她——连钱也不会让她丢。
  这市集上卖串珠、首饰和给算命的更多,言昳眼光刁,自然看不上这些,只喜欢听那些商贾们的巧舌如簧的忽悠,就这样揣着手一家一家的逛过去。
  顺便探一探现在的物价,跟几个卖布料、卖五谷的问问行情。
  言昳就这样跟个市场主管一样逛,正走到有彩灯悬挂、卖艺人聚集的热闹处,竟听到了有女孩的哭声,在抽噎着喊道:“宝膺……宝膺哥哥!”
  宝膺?!
  言昳转过脸去,就在人群中瞧见了拎着兔儿灯笼的白瑶瑶满脸泪痕,四处在找人。
  ……?
  白瑶瑶不是应该会在桃花坡那边走丢了,然后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抖,被梁栩找到,在桃花花瓣纷纷落下的夜风中,狠狠扑到他怀里,哭着说什么“小五哥哥永远不要离开我”之类的吗……
  然后梁栩会牵着她的小手,一字一顿的许诺不会再弄丢她了。
  她在这儿干嘛呢?
  难道是因为梁栩让宝膺带她玩,宝膺觉得桃花坡那边没劲,就带她来了市集?
  靠,宝膺又不是男主,带她乱串什么场?一会儿如果宝膺找到了白瑶瑶,白瑶瑶难道要扑进宝膺几乎能挤出沟的软胖胸怀里吗?
  言昳有些头疼。
  白瑶瑶肯定不会出事儿,不知道梁栩知不知道她在这儿了。
  不过言昳确实逛的久了,这会儿她应该先一步回到白家人身边。然后等着梁栩用披风包裹着哭到睡着的白瑶瑶,抱回白家人面前。
  言昳正要溜走,白瑶瑶忽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言昳,惊喜的朝她跌跌撞撞跑来:“二姐姐!是我呀!”
  言昳:……我又不是男主,你跟我喜相逢什么呢?不会就因为我抢过男主的台词,就要接过戏份吧?
  言昳转身想装没看见,她刚刚侧过身子想要去挤进玩套圈的人群,忽然听到一阵尖叫惊呼,言昳竟看到一匹深灰色的骏马飞奔闯入市集,马背上还有一人,马匹发狂,四蹄乱蹬,踏伤不少百姓!
  这么突然就冒出一匹马?
  言昳有理由相信这种剧情,绝对是冲着白瑶瑶去的,这会儿梁栩必然要飞身救她。
  但问题是,白瑶瑶竟然跑过街巷,一下子扑到她身前,紧紧拽住她的衣袖,惊喜道:“二姐姐!”
  狂马果然冲着白瑶瑶而来,她这时才回过头,惊恐的发现了危险,更是拼命往言昳怀里挤。
  言昳:……我他妈!那是你身陷险境的剧情,别拉我入镜!
  但白瑶瑶怕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言昳的衣袖,言昳想带着她往旁边挤,却发现周围一些百姓把摊子都挤倒了,好些人摔倒在地,言昳根本挤不出去。
  马匹嘶鸣,那灰马高高抬起前蹄,言昳才注意到它腹部被刀豁开一道两掌长的口子,狂奔中肠肚都快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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