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苏女银行总觉得我是要卖了她们填补晋商银行,也一直反对我。我下一步考虑和秦老板多拿下些苏女银行的股权,好能通过此事。我怎么可能会卖苏女银行,想要保底挣钱的最好方法,就是两大竞争对手其实背后都是一个老板——”
言昳说着,山光远站到桌边来,朝她低下头。
言昳扬脸看他:“怎么了?”
山光远手指扣在圈椅靠背上,他垂眼看着言昳,而后轻轻亲在她嘴角,又抬头,抿了抿微弯的嘴唇:“没事。你继续说。”
言昳:“……”
山光远以为她呆住了,有点想笑,刚要开口,言昳一伸手,捞住他脖子往下一压,仰头狠狠啃住他。
山光远后背僵硬,往前趔趄了一下,手撑在桌沿才没被她拽的朝她倒下去。言昳可不管,简直是在空旷的书房里亲出声响的地步,他忍不住纠缠来往,喉结滚动,正要伸手去抱起她。
言昳缓缓松开揽着他脖颈的手,嘴唇嫣红,退后几分,手指顺着衣领滑下来,扯住他腰带,笑道:“周围又没人,就贴一下哪算亲。亲出响来才是香吻吧。”
山光远抿住嘴唇,低头直着眼睛看她,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他忍不住想,这个亲近几分就快要把心脏给跳出去的状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言昳勾住他腰带往前一扯,而后伸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长呼一口气。
他手按在她肩膀上:“别,我身上可能会有点血腥气。”
言昳深吸了一口:“还好。事情办完了?”
山光远点头:“很顺利。也派人去跟京兆尹打过招呼,他虽然不知道与我有关,但也很懂得看风向。只是我听说了些风言风语……”
言昳脑袋还闷在他腰腹上,装傻道:“嗯?”
山光远道:“听说韶骅腹中发现了二十三个被烧成焦木的小人,外头流言已经开始在说,韶家是当时山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二十三……是山家灭门中死去的直系亲属的人数……”
言昳仰头笑:“发现尸体的是我的人。你上辈子报仇,我可一点没参与,这辈子你不会让他安享晚年,我也来给你锦上添花不好吗?虽说山家遭难,罪魁祸首还是宣陇皇帝,可也不能说就放过韶这个姓啊。”
她下巴贴在他常服的锦绣镶边上,眨眨眼睛:“韶骅凭此上台,又让韶家风头无两,他的子女凭什么不被此事牵扯?再说,不给韶星津来一巴掌,他就真当自己是举世清流了。”
山光远捞住她胳膊,让她别把脸再埋在她腰上,他捧住她的脸,道:“我其实还挺高兴的,你这一手确实高明。我恢复身份之后,山家名声洗清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人被传闻所误,说什么山家被灭门也有自己的原因之类的……”
言昳拧眉气道:“这他妈的还有人出来当判官出来各打五十大板?我把他大卸八块,也都怪他长得一副很欠被杀的样子是吧——”
山光远被她气恼的样子逗笑了:“现在就让流言多发酵一会儿吧,我也想看看韶星津经不经得起审视。此事,应该也不会闹大,韶星津不敢。”
言昳有数:“现在睿文皇帝的丧葬和梁栩的登基才是大事,韶骅就是死在午门城楼上,也不能大过前头两件事。梁栩也不会允许韶星津闹大,这件事必然会被潦草掩盖。”
山光远想了想:“也无所谓,闹大了我也不怕。”
言昳笑:“你现在狂的像我了。”
她正要起身,就从窗缝里瞧见轻竹进了院,没上月台回廊,在园中揣着手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笑盈盈道:“二小姐,山爷的行李我们都给放下了,如果是些衣物书籍,奴婢们也可以帮忙收拾——”
言昳拧头看山光远,山光远窘迫的摸了一下鼻梁,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放过来几件衣服而已。”
轻竹在外头,就跟未卜先知似的同时喊道:“三个大箱子呢!”
言昳站起来,靠着桌边促狭笑道:“你家里一共才有多点东西,三大箱怕不是把家都搬空了。不过外人估计会以为你是来送礼的,不用担心。”
山光远觉得讶然:“我担心什么?啊,嗯……之前在梁栩面前都承认过,外头怎么说我也不在乎。”
言昳:“承认什么?”
他倒是没有害羞,反而直接道:“承认我是入幕之宾。”
言昳惊讶。
她竟然真的让山光远安心当没有名分的姘头了。在外人眼里,世道烂臭,寻不出清清白白的掌权好人来,他俩这不合礼教就厮混没边的男女,也是这世风日下的一部分吧。
只是山光远真是让她给带坏了,好好一个保守又传统的名门后人,上辈子坏了名声,这辈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从之前觉得心里煎熬,到现在都快说得上自甘堕落,只要能跟她在一块,什么身份也不在乎了。
言昳承认自己坏,坏他名声,她只觉得爽快满足。
言昳目光反而挪开了,看着小榻桌上燃烧的香炉,挠了挠脸:“……你这哪里是宾?都快搬过来当入幕钉子户了。”
山光远要的就是当钉子户。
他不在乎外头怎么传他和言昳是狗男女,最好就提及其中一个就提起另一个,把他俩混蛋的食色男女永远绑定在一块才好。
他倒要看看,自己霸占这位置,哪个不长眼的,还有胆子来想成为她另外的入幕之宾。
言昳快走几步,到窗边,对外头的轻竹道:“先别收拾了,他箱子里估计也没多少东西,回头让他自己弄吧。走吧走吧。”
轻竹笑嘻嘻的行礼拧身。
言昳合上窗户,转头看向山光远:“咳。你这如果收拾东西是不是……”
山光远同时开口:“我要是收拾东西,怕是要留的有些晚……”
俩人四目相对,言昳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山光远努力想绷住:“别笑,我这是实际情况。”
言昳笑的站不起腰,几乎是倒在他胸口,胳膊扒着他肩膀:“哎呀,就觉得咱俩想到一块,太好笑了,而且我找什么理由嘛!”
山光远扶住她身子,也忍不住笑了。
言昳觉得自己要常态化起来,光明磊落起来,她抬起手,按住山光远的肩膀,努力憋笑道:“阿远!我要跟你困觉,我就要你今天留下来陪我——”
山光远本来还笑着,她如此直言,他忍不住有点脸红,半靠在桌沿,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抓着桌边,抿了下嘴唇:“好。二小姐。”
他要是笑嘻嘻的,言昳也能继续哈哈下去,他突然又窘迫又正经,言昳也一下子尴尬脸烫起来,忍不住背着手清了清嗓子:“呃……正事。我们聊正事。”
言昳推着山光远坐在圈椅上,山光远觉得不太好:“我到你府上来,要让人瞧见坐在书房正座上,怕是他们会觉得我越俎代庖想夺权。不合适。”
言昳哪想到他除了甘愿当入幕之宾这点突破自我,其他方面还是规矩恪守的过分。她心道,让我在书房跟你来一回我都没问题,更何况让你坐主座而已——
但她要敢把真实想法说出口,山光远绝对会苦口婆心的教育她,言昳只好改口出一个更清水的说法:“就这一个椅子,你不坐下,我怎么坐你腿上。难不成你还想坐我腿上?”
山光远讷讷,只好僵硬的坐下,摆出跟庙里关公像似的四平八稳的坐姿,后背笔直。言昳本来是胡扯,看他这么配合,干脆一屁|股坐上去。
他腿都绷紧了,两只手紧紧扣着扶手,还问了一句:“……舒服吗?”
言昳坐下,山光远绷的更紧了。她脚尖离地晃了晃绣鞋,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别把腿绷的跟石头似的,放松点,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山光远谨慎的看了眼门窗:“门都关好了吗?”
言昳笑他:“你放心。”她手捏了他锁骨一把:“放松放松。”
他手圈住她的腰,努力的想放松,放松的很努力,但他平日都是坐如钟站如松的类型,不知道该怎么像言昳那样瘫软。他努力想忽略某人碾在他腿上的柔软臀部,可她偏乱动,伸手去拿桌子上基本大折页册子,道:“你来看,这是三期船检的情况,还有些之前在外海试航时候的数据,有没有什么问题?”
言昳觉得他要仔细审核数据,就替他撑开折页本,摆出方便他阅读的角度,安静的不打扰他。
山光远将下巴放在她微圆的肩膀上,努力去集中注意力看图纸,其实打眼一扫,就知道没什么问题,转角直径、八节航速时的锅炉温度、包括装甲的受冲击测试,都算得上优异。第三期战舰都是转速极快的灵活式中型战舰,航距很短,装甲较薄,但杀伤力极大,是典型的玻璃大炮式的刀锋战术所使用的舰船。
山光远看她胳膊累,一边手托住了折页本,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忍不住想:……她真是无处不软,腰身上其实并不肉,但就是圈在怀里跟抱着软枕水袋似的,让人恨不得陷进去。
言昳平日跟手底下人都是特别讲究效率的不耐烦,山光远看的这么仔细,按照她平日的脾气,早就催促了,但想到他心细谨慎,所以才没催促。
言昳等了一会儿,再低头,竟发现山光远脸贴着她肩膀,正在半眯着眼睛享受的发呆呢。
言昳气笑了:“……山光远!”
他惊了一下,猛地抬头,赶紧道:“没问题。都挺好的,我很多年没有试过这种中型船,如果在有经验的舰长手中,必然能够游走于大船之中。”
言昳乜了他一眼,但心里也有点对自己魅力的小得意。
山光远清了清嗓子,搂住她的腰,装正经道:“继续。之前我说改动的炮台位置,你那边有改动吗?”
言昳哼了一声,翘脚拿起一沓文书中一个蓝皮的图纸,道:“在这儿呢。”
山光远这回终于能好好看了,他点头:“嗯,改动的都合适了,不过实际上手感还要等我试航之后才知道。以我前世知道的信息,这些炮弹和船队编排都合适。而且——”
他说到一半,言昳扯住他合拢的衣领,强行把左手伸到他衣襟中,贴着他锁骨向下,然后五指张开捏了一把。
山光远被捏懵了,从外衣几乎都能看到某人的手强行扒在他胸口的举动,他呆呆抬脸看她。
言昳也会装正经,道:“继续。到时候初版的航行手册也让你过目——哎,你别起来啊!啊、我要摔下去了!”
山光远怎么可能让她摔下去,他从圈椅上站起来,也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言昳手里还拿着图纸,瞪眼看他:“你想干嘛?不是聊正事吗?”
山光远实在不太擅长说情话或暗示什么,他只道:“一会儿我自己看,效率更高。”
言昳犹豫他不会真像她脑子里想的那样大胆吧,就听他继续僵硬道:“过几日可能又要离京了……”
言昳心里期盼,却也不说,偏要看他局促又胆大的模样。看他抱着她往隔间小榻去,言昳嘴巴咕哝了一下,扔下图纸,任凭绘着细密线条数据的纸张落在地上,腿也在他臂弯中晃了晃,一只软底绣鞋落在了图纸不远处,鞋面倒在绒毯上。
隔间屏风后,榻上身影绞缠,山光远忍不住道:“我真的只是想抱一会儿亲一会儿,这还是白日,又在书房,我只是——”
言昳哼哼笑了两声:“我就不信咱俩这样滚在一块,能不擦枪走火。行行行,你要装老正经,那我奉陪,我不摸你了。”
过了片刻,呼吸起伏,安静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与鼻息显得更加明显,山光远终于忍不住道:“……你手伸过来吧。”
言昳嗤笑一声:“明明没定力又爱跟我不要脸的厮混,装什么装——唔……”
白瓣金蕊的梅花逐渐开放,院中积雪逐渐融化,山光远确实如她所说的没有定力。只是他还是没有完全住到这里来,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如果他真的完完全全一切都顺服她,怕是言昳就止步于此,真的觉得把他捏的牢牢的了,他日后怕是离成婚就更远了。
山光远不着急。他想知道言昳芥蒂婚姻的根源,他愿意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而交出一切,只是当下还不是时候。
既然打定决心要跟她耗一辈子,他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耐心。比如梁栩在初春冰雪尚未融化之时,就正式登基,坐上了他心心念念太久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