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好笑不已,摇摇头,也不做打扰。
年羹尧接到四阿哥给他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到了半山凉亭正瞧见自家妹妹趴在石桌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而四阿哥则坐在她对面眼神柔和,这让他的心不禁狠跳了几跳。
“四爷!瑾……”
“嘘!别打扰她了,我们到这边坐下说!”
“……是!”
瑾瑶回过神时凉亭里只有年羹尧手握书卷坐在一旁看书,瑾瑶吃惊不已:
“咦,二哥什么时候来的?四爷呢?”
“四爷十分钟前就离开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年羹尧无奈道。
“这不是之前四爷送了我一个大礼么,一直在愁用什么回礼,今天遇上了就直接问了,他说想要一幅画,我不就在脑子里寻找素材么。”
“那现在找到了么?”
“找到了,现在不告诉你,等画好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年羹尧笑:
“我才不看呢,又不是给我的。”
“二哥的登科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带好消息回来呢!”
年羹尧这下更是哭笑不得了:
“武举都还没开科你就盼我得中……”
“那是啊,我二哥可不是一般人,自然是……”咳,这个意会就好,不要让我明着夸你嘛。
年羹尧摇头:
“都是你有理。对了,你觉得四爷人怎么样?”
“四爷?这人挺好的啊,感觉很护短,做他下属只要有能力,应该是个好东家吧?二哥,你这选好了战车可不能轻易改换,不然得罪死不说,也不为新主信任,名声怕是要臭大街,你可不能犯错啊!”千万别当墙头草,出墙到八爷家去。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年羹尧索性直接问出:“你觉不觉得四爷有点……看重你?”
瑾瑶一听这话“噗嗤”笑了:
“二哥,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我魅力无敌,被人喜欢上不是很正常的么,不过这个人如果是四爷的话,那我只能说这玩笑开不得!”铁血帝王雍正会爱上女人?她可不信。
这回答让年羹尧是真的惊讶了,他妹妹从小就聪明,少有她看不透的,自打四爷和瑾瑶见面后一直对她不同,而瑾瑶对四爷也很亲近,和他相处后人都活泼不少,害他一直以为瑾瑶对四爷动了心,正担心要怎么劝解呢,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
“你不觉得他对你很好么?”那么贵重的礼物他都不能随手送,好在这次送四王府的节礼贵重,倒也当得他那面镜子。
瑾瑶惊讶地看着年羹尧:
“他是对我很好啊,可这不是因为看中我们年家,看中二哥得用么?否则我一个小女子他有什么好看重的。”
“……”得,你说的也没错。
其实年羹尧哪知道,他妹妹自小聪明是因为前世没喝孟婆汤的原因,而两世都是单身狗的瑾瑶哪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何况这时候人的感情表达含蓄,她能猜出来四阿哥在追她才怪了。
反倒商人世家的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对人有利可图,所以人家才对她客气,对她好。
得,为四爷先掬一把同情泪吧,要知道单身狗大多都是凭实力单身的。
年羹尧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了,不过这样也很好,多少女子嫁人后过得不幸福就是因为对男人动了感情,如果不知道情为何物,那倒更容易获得幸福了。
“荣浩那小子有给你写信?”
“嗯,还是那么孩子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信,索性没写。”
“……”
“对了,看看四爷送了什么,这么宽、又这么扁,是什么呢?”打开盒子,里面竟是用绒布隔层托着的团扇。
瑾瑶拿起来细赏。
年羹尧就着她的手看了几眼:
“看起来应该是内务府新出的样式。”
“样式倒在其次,看这扇面画的……”
八把扇子,绘了四季花卉,那手法、配色让瑾瑶研究了半天。
“这么好的功底,怎么没留款呢?难道……”
年羹尧点头:
“我曾在四爷书房见过他的画,看起来多半是出自他之手。”
“……”瑾瑶没形象地趴在石桌上。
“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的画功就这么高了,我的还能拿出手么?送了去岂不成了自取其辱?救命啊,我到底送什么回礼好啊?”
“……”
年家兄妹刚提到荣浩,荣浩家也有人正在说她们兄妹。
荣起正陪庆慧郡主说话,正巧说到年家兄妹至孝,代母亲给已逝外祖父、外祖母和曾外祖母做道场,去了寺里一事。
庆慧道:
“瑾瑶兄妹俩我倒没多少担心,别看瑾瑶长得柔柔弱弱的,可性子却很强,跟在贾夫人身边这几年管家很有法度,等过了年选秀后我去求了太后给你弟弟娶进来,就再不用这么操心荣浩了。”
荣起脸色有点苍白:
“额娘即知瑾瑶这般好,做我们家长媳也是够格的,为什么不求给儿子呢?”
庆慧吓了一大跳:
“荣起你在说什么胡话?”
“额娘,我没有说胡话!我只比瑾瑶大三岁,也差不多和她们一起长大,如今我媳妇也没了,为什么就不能娶瑾瑶呢?”
“你……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什么时候动的这心思?”
“您别管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总之是动了的。”
“不行,荣起,这话你也就在额娘这里说一说出门就忘了吧,不能让荣浩知道,让你们兄弟为了个姑娘失和。”
“额娘,我也是您亲生的儿子,您为什么总是偏疼荣浩,就不能疼我一回么?”
“你竟然说我偏心?我偏心你会是世子?将来分家要把你弟弟分出去?你竟然不说我偏心!”
看到庆慧郡主伤心,荣起也软了语气:
“那额娘为何执意要将瑾瑶说给荣浩呢?”
庆慧郡主冷静道:
“荣起,就算瑾瑶不嫁给荣浩,我也没打算将她说给你的。”
“这是为何?”
“瑾瑶什么都好,只一点不好,身子骨太弱,还是胎里带来的,只凭这一点我就不会让她成为我的长媳。”
打断要开口的荣起:
“别忘了你前头媳妇是怎么没的,就因为她身体不好才没撑过生产,一尸两命!更何况她身子那么弱,能不能有子嗣都还两说,我们伯府的爵位只能传给嫡长子嫡长孙,你懂么?”
荣起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半晌后喉咙干、涩道:
“那你就不担心荣浩的子嗣了?”
庆慧郡主不在意道:“那倒没多大影响,如果嫁进来之后怀不上可以给通房停药,实在不行等你的儿子多了过继给他一个也好,总能解决的。”
此时把玩扇子的瑾瑶还不知道人家给她称斤论两呢,原来盒子里不止八把团扇,下面还有两把不同的,看着这两把瑾瑶嘴角抽了抽,这扇子能扇风?
圆形团扇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扇面上的装饰,左上角三只银叶子打造的蝴蝶薄如蝉翼,每只蝴蝶上面还镶嵌了红玛瑙,下端坠有扁的小铃铛。
扇子右下半幅皆是用掐丝手法做成的缠枝花,花上同样嵌有红玛瑙。
两柄扇子做法相同,不同的是花样及所用材质,一个是掐银丝,一个是金丝,一手拿起一柄,瑾瑶笑,这是工艺品吧?
快晌午了,年羹尧催着妹妹回寮舍去用斋饭,自己也离开了。
带着好心情的瑾瑶刚到自家寮院就发现隔壁的院子也来了人,听着里面人说话走动和搬东西的声音,显然人也不少。
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眷来进香,瑾瑶叫了翡铃去打听,没想到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来的竟然是……
第20章
第二日仍是一早就醒来了。
瑾瑶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这种作息。
“姑娘可要抚琴?”金铃每日都要清洁保养瑾瑶常用的乐器,因她有每日抚琴的习惯,想着昨日没抚,这才问道。
“算了,隔壁院子有人住了进去,抚琴怕扰了人家清静,还是等回去再抚吧。”
“真没想到皇亲竟然也会来岫云寺进香,她们为什么不去龙觉寺啊?”银铃好奇道。
“谁说皇亲国戚只能去龙觉寺进香,说不上人家觉得这里菩萨灵验呢。”翠铃正在记账。
这一睁开眼睛就有开销、领东西的,她得记好了。
“主子,要我去打探一下吗?”翡铃蠢蠢欲动。
瑾瑶摇头:
“好奇心只在这里说说就罢了,不关我们的事不要随意打探,免得惹事上身!”
“这能惹什么事……好吧,听姑娘的!”
卖、身契在瑾瑶手上,全家都是她的下人,以后也是陪房的有时会称她为主子。
今天开始她要去佛前跪经,一天最少要一个小时,她的膝盖啊……
“护膝拿着用的时候再绑吧?现在绑了走路都不方便,还会出汗。”何妈妈拿着护膝比量着。
“在外面怎么方便撩裙子绑护膝?还是现在弄好吧。”
瑾瑶扶头,人多就是这点不好,一点事都有不同的意见。
“别放护膝了,这玩意在家里糊弄人就算了,在外面用了被人看到岂不是要说嘴?拿厚些的垫子替代吧。”孙嬷嬷道。
“可是姑娘皮子娇嫩,这要跪上半个时辰怕是要肿得厉害……”方妈妈心疼自家姑娘。
“行了,就按孙嬷嬷说的办吧,娇气是自家事,可要丢脸那可大发了。”人家只会说她做戏,给长辈颂经心不诚,那她和哥哥这番折腾就都毁了。
“姑娘放心,我早就配好了药油,回来涂了按摩一番,保管明天不影响行动。”
“……”不就是跪七天么,没什么难的,冲吧!
女眷跪经处有单独的配殿,不与外人接触,为表心诚瑾瑶也没戴帷帽。
不想刚出院子竟同隔壁的遇上了,双方看了个对脸,而在看到对方的美貌后二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倒是孙嬷嬷提醒瑾瑶,瑾瑶忙向对方福了福身:
“年氏瑾瑶见过八福晋,八福晋万福金安!”
“快起身,在外面没那么多讲究!”八福晋忙叫起,眼睛却盯着瑾瑶看,轻笑:
“原来你就是年瑾瑶,果然好颜色,更没想到你竟然就住我隔壁的院子,这缘分还真是巧了。”
“八福晋谬赞了,在您面前不敢称好。”
“这小嘴还真会说,你这颜色至今少见,哪是我这老眉咔哧眼能比的,这是事实你不用谦虚的!”
“哼,八嫂这话可就太给脸子了,皇上可都说了,娶妻当以端庄大方为佳,何以同那等以色侍人的玩意相比!”
“九弟妹!”八福晋制止到来的九福晋再出恶言。
瑾瑶眯起眼睛冷笑:
“臣女倒是不明白九福晋所言何意。”她见都没见过九福晋,这一上来就是对她的鄙视贬低,凭什么。
“九嫂,一大早的就听到你说话声,这是谁得罪你了?”十福晋嗓门比九福晋还大,却说九福晋说话声大。
“是啊,说来我们给你评评理!”十四福晋也一脸笑意地从寮院走出来。
八福晋眉头一皱,轻道:
“九弟妹胡说的,年姑娘,我给你介绍,这是十福晋和十四福晋。”
“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年瑾瑶见过十福晋、十四福晋!”
十福晋和十四福晋愣了下忙开口道“免礼”。
“八嫂这是怎么了?”
九福晋见八福晋和十福晋、十四福晋的作派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落了下乘,只是心气难平,原本不想搭理年瑾瑶了,却在看到她挑衅的眼神后火气又冒出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也知道,你们爷们回家没说过么?我们爷回来那是满口子夸,我就纳闷了,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的玩意,至于么,这还没等选秀呢就开始……”
“九弟妹慎言!”八福晋头疼,她没想到九福晋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年瑾瑶这么大的仇恨。
九阿哥向来喜欢颜色好的,他们府里的侍妾格格也是最多的,想是两口子吵架提了瑾瑶几句,没想到九福晋还真想不开,竟然冲年瑾瑶开火。
她也不想想那年瑾瑶出身和她相当,而年遐龄可比她爹还得圣宠,职位还高,怎么可能进她们府上做妾!
瑾瑶可不管她什么想法,但你骂到头上了,不管你什么身份她都不能忍下的,拉住想替她吵嘴的丫头,轻笑道:
“听九福晋这话音很是瞧不上颜色好的了?”
“本福晋不是瞧不上颜色好的,是瞧不上你这等仗着颜色好就知道勾引爷们的!告诉你,再有想法也没用,我们爷可是有嫡福晋的,你就是嫁进来也是做妾,做妾还不就是个下贱玩意!”
“哦?先不说我从未和九阿哥单独见面,更未说过一句话,只照九福晋这么说长得好做妾的都是下贱玩意了?听说宫里宜妃娘娘美若天仙,难不成宜妃娘娘在九福晋眼里就是……”
“都住口!”八福晋严厉制止。
“年姑娘,宫里娘娘不是你能随意评判的!”
“是瑾瑶逾越了,只是好奇原来九福晋都是用这等眼神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