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噎到,心里也有些后悔了,倒是忘了这茬了,她该多准备些才是,只是想着嫁到那拉家陪嫁多少根本不影响大格格的地位,这才没给她准备太多,弘昀也大了,开销也大,总要多贴补下他的,她手头也不宽裕……
那拉氏今天打扮也很隆重,笑语盈盈地迎客,瑾瑶偶然瞧到了不禁心里好笑。
莫不是她觉得大格格嫁了后她就胜券在握了?
她倒想瞧瞧从希望到失望后她会是什么表情。
还有李氏,若是白搭了个女儿也不能达成愿望,那她可会后悔?
这是雍亲王府第一个成婚的小辈,来的人自然非常多,满朝该来的都来了。
瑾瑶更是忙个不停,巴尔拉氏倒是能帮上忙了,这两年她很积极地认识新朋友,宗室中有少相识的福晋、侧福晋,也可以帮着招待客人了。
弘昀十四了,在招待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同辈兄弟,宁楚格和弘智也像个小大人一般,招待差不多大的叔伯兄弟,小姐弟俩像模像样的,瑾瑶瞧了忍不住偷乐。
田氏今天也来了,看到瑾瑶有些复杂,最终还是过来找她说话。
“大格格的嫁妆挺丰厚的啊!”
都知道王府瑾瑶当家,大格格的嫁妆自然也是由她准备的。
瑾瑶客套道:
“怎么说都是府里的大格格,重视些也是应当的!”
四爷虽然生气失望,说不管大格格了,可嫁妆该准备的还是没有少。
这不止代表大格格的脸面,也是四爷的。
宗室内如田氏这般想的人不少,都以为大格格是李氏所生,出嫁应该也就面上热闹,没想到当真准备了这么实在的东西。
“都说瑾福晋大量,心地好,看来果然是如果啊!”
“谁说不是呢,哪家的当家人也不会这样大方呢!”
瑾瑶偶尔听到一句半句的,嘴角忍不住抽动,她只担了个名,准备多少银子的嫁妆由四爷决定的,她只不过将它变现,白担了这贤惠名!
大格格拜别父母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知道她辜负阿玛的真心,可她阿玛有其他儿女,有瑾额娘,而她额娘只有她和二弟,是她对不起阿玛。
四爷神色淡淡的:
“既然自己选择了,便不要后悔,往后好好和额驸过日子吧!”
“是,女儿谨尊阿玛教导!”
到了这时李氏方才觉得难受哭了起来。
大格格强忍悲痛,给在坐的三位额娘行礼,由五阿哥家的弘昇背上轿。
四爷原本还有一点感伤,看到这里脸变黑了下来。
原来背大格格上轿,应该由弘昀来做的,弘昀也十四了,算是个小大人,他和大格格差不多高,又是府里唯一年长的阿哥,自然该由他来做。
哪想到,上轿前试了试,没走上两步,脚就软了,背不动!
瑾瑶不能叫他这样丢人现眼出现在客人面前,只得叫了五阿哥的长子,刘氏所出的大阿哥弘昇代弘昀背着大格格上轿。
四爷吸气又吸气,瑾瑶在他身边悄声道:
“注意场合啊,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能黑脸的。”
嫁女儿不比其他喜宴,只热闹一天就完事了。
当天送完客人,四爷一刻都不能等了,叫人将弘昀叫了来,考校了他的功课,磕磕绊绊,记住上句,接不了下句,问解义更是乱七八糟,竟连比他小那么多的弘智都不如,四爷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文不成,武不就!身子不好习不得武就罢了,为何连书本上的知识都不肯下功夫学?你只想做个纨绔子弟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儿子自然比不得四弟聪明好学,儿子学不进就是学不进,阿玛既然喜欢四弟何不将这教导尽留给他?”
弘昀今天也是喝了点酒,又仗着平时阿玛疼他,竟是不经思索便说些这样一番话来。
四爷气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那么大的大小伙子竟然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四爷冷声道:
“叫府医过来给这不中用的瞧瞧!”
府医是孙嬷嬷的徒弟,也是属于瑾瑶的人,自然无惧二阿哥,摸了脉后直言道:
“王爷,二阿哥底子本就伤了,近两年又没有仔细养着,有些伤到肾水了,再不精心怕是……”
四爷目光冷冷地射向弘昀。
弘昀不自在地别开眼,此时酒醒了大半。
挥手叫府医下去,给他开调养的药。
四爷叫人扶弘昀坐下,第一次正式地面对他。
“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将来是打算就这么过了?每日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斗鸡走狗,不务正业?你想了认真回答我,往后我再不会问的,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做选择!”
弘昀喏喏道:“儿子、儿子也想要学好本事的,只是、只是确实不是那块料!”
学东西那么辛苦,哪有玩耍痛快,左右往后府里的财产爵位都是他的,他要那么努力做什么?
“当真?可想好了?”
“想、想好了的!”他有些畏缩,生怕愤怒中的阿玛再打他。
脸上的巴掌印都肿了起来,说话都疼。
四爷没有再打他,废物不值得他浪费心思。
弘昀这一辈子也就只挨过他阿玛这一巴掌,往后再想要都不会有了。
既然他本人都已经决定好往后的生活了,四爷也强求不了,只点头:
“行,我知道了,往后再不会问你学问了,只管玩去吧!”
寿元不长,子嗣不丰,又不肯学文习武,他对他还能有什么期望?
随便他吧!
第212章
“主子, 二阿哥又在外面胡乱买东西签了单,人家来领银子了!”喜灵为难道。
瑾瑶皱眉:
“这次是多少银子?”
“八百两!而且这是这个月来的第三回 了,内库存银本就不多, 被他这样支取怕是不够用的。”
“知道了, 这次的就先付了, 晚上我会和爷说的。”
“主子打算……”
“王爷辛苦赚银子养家也不容易,哪能叫不孝子孙这样败坏!”
要说瑾瑶对四爷还真挺了解的,四爷平生最瞧不起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偏弘昀只想做这样的人。
既然他没有志气想要坠落,管不了的四爷便不想再管, 任由他自己去过想要的生活。
但不管他,却不代表放纵他随意败家, 上个月花销上千八百两已经是不少了, 但这个月还不到月尾,竟然达二千六百余两, 这可超出四爷的底线了。
将弘昀身边撺掇他的几个太监一人五十板子, 警告弘昀及他身边的人, 每月开销不得超过五百两, 如果超了便自己想办法还,他是不管的。
还有他身边的人, 再敢撺掇他学坏, 便直接打死!
这下主子、仆人都消停了。
第二天弘昀新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宗室纨绔)们约他去太白楼攒局, 被弘昀拒绝了,朋友们还不太高兴, 损了他半晌。
自信心极强的弘昀暗自生气,不敢拿旁人如何,只将自己的丫头侍妾一番折腾。
末了心里还是不舒坦, 便去了李氏所在的东院。
李氏见了弘昀自然是欢喜的,叫人拿这个,拿那个的,只是弘昀并不领情,仍沉着一张脸。
李氏“哎哟”了声:
“我的祖宗,这是哪个惹你生气了?快和额娘说说,额娘替你出气去!”
“阿玛叫我不痛快了,额娘也能帮我出气么?”
“呃~”李氏噎到。
“发生什么事了么?你阿玛向来最疼你,如何会叫你过得不痛快呢?难不成是和西院有关?”
弘昀“嗤”了声,语气中带着不屑:
“就知道你没本事帮到我!你瞧西院的女人,将阿玛笼络得死死的,连她生的儿女都得阿玛看中,这等事比不上就算了,连手上银钱也比不过她,你瞧人家如何贴补自己儿女的,你呢,一个月没见你贴补我半分,如何当额娘的?枉费比人家早入府十余年!”
李氏被亲儿子的话气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
“你、你这是在嫌弃我?儿不嫌母丑,你竟然还敢嫌弃自己的亲娘?”
弘昀有那么一刻的心虚,随即冷笑:
“你都能嫌弃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又如何不能嫌弃你了?”
“哪个在你身边胡沁,你是我的命根子,何时嫌弃过你了?”
弘昀冷笑:
“还需要哪个来说么?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错?命根子?当初的三弟才是额娘的命根子吧,三弟没了,额娘没得选了,才对我好,当年我并没有完全昏迷,你求太医的话我尽听到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额娘的那句“先救三阿哥!”谁又知道当时他心里的恐惧,他也想活着的!
李氏摇摇欲坠了,吓得她身边的嬷嬷连忙扶住她:
“主子,要不您先躺下歇歇吧?”
李氏心灰意冷,还歇什么?亲生儿子都在心里记恨着她呢,她还活着做什么?
“所以你记恨当时的事,后来便对我心里有了隔阂,和我再不亲了?”
她当时发现了的,只是以为弘昀是经历生死后,性情有些改变是正常的,便没当回事,以及她参与害大哥一事叫他丢了脸面,才对她不如之前亲近的。
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如何都是自己的亲骨肉,能远到哪去,过上一年半载哄哄也就好了。
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如今这等局面。
弘昀沉默不语,但这已经算是默认了。
李氏哭了起来:
“果真是作孽啊!报应啊!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也不想活了,来啊,拿刀杀了我,你就痛快了!来啊!”抓起一旁的剪刀塞在弘昀手中,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争执过程中,锋利的剪刀划过李氏的脖颈,带起一串串血花,弘昀吓得晕了过去。
别看弘昀是个爷们,却没正经见过血的,他没跟着去过围场,也极少和堂兄弟们去行猎,平时他身子不好,便是骑马都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哪玩得来打猎,更别说如今是亲娘的血了。
李氏一开始是当真不想活了的,她费了这许多心思都为了谁?
甚至还搭上了大格格,想到女儿回门后眼中的忧郁,李氏心里非常难受。她原以为嫁入那拉家没人敢对女儿不敬,哪会想到才过门就闹了不愉快?
问大格格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格格又缄口不言,只让她别问了。
没想到她们母女这一切的付出都没被二阿哥记在心里,倒是将那年的事牢牢记住了,那一刻她是心灰意冷的。
只是看到二阿哥晕倒了,李氏到底回了神,忙叫人抬到床上躺着,再叫府医来瞧。
哪里叫府医都会有人向瑾瑶禀报,听说二阿哥晕倒了,做为庶母的她不好不过问,便带了人过去瞧。
到了李氏那,府医刚好给二阿哥诊完脉,瑾瑶问道:
“二阿哥如何了?怎么好生生的就晕了过去?”
李氏没什么精气神,敷衍道:
“许是天气渐热的原因吧,正说着话便晕了过去。”
瑾瑶点点头,看向李氏的脖子:
“李福晋也叫府医给开些药,擦在脖子上吧,不然留下疤痕,旁人见了各个都要问,也挺烦的不是!”
李氏脸色变了,强笑:
“是该擦些药,瞧我,许是上了年纪了,正做针线呢就见到苍蝇飞了过来,一挥手驱赶,竟忘了手上的剪刀,不妨伤到了自己,叫你见笑了!”
瑾瑶意味深长地笑了:
“是挺好笑的!”鬼才信她胡扯。
倒是这苍蝇一说是在影射谁?
不过这与自己关系不大,看过就尽到责任了,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送走瑾瑶李氏松了口气。
这时她和那拉氏还在运作中,暂时还不宜得罪年氏引起她的戒备,刚才因着弘昀拿年氏和她比较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差点没忍住又怼年氏。
弘昀被四爷警告过便老实多了,每月只固定支出五百两,再不敢多支,也不会再叫外面掌柜的来收银子了。
府外形势多变,很多集会都取消了,连她们的贵妇群都有些日子没人攒局了。
宁楚格开始和先生学知识,先生是个厉害的,管的比较严,一天只有下午能玩三个小时左右,可把孩子委屈坏了。
瑾瑶却高兴得不行,总算是不用时时看着这个小魔王了!
就她这份精神头和破坏力,换个人家怕都养不起她!
弘智也在上书房读书,天天和他阿玛一起“通勤”,一大早就把孩子折腾起来,瑾瑶看得都心疼了,可无奈皇家规矩就是如此,上书房上课时间本就很早,他们又住在宫外,可不得早早起来。
倒是弘易,什么都和哥哥姐姐学习,他们起了,他也要起,一早眼睛都没睁开呢,就被奶嬷嬷抱了过来。
等哥哥姐姐们都上学去了他再继续睡……
然后醒来之后便找瑾瑶,他也要读书。
快四岁的孩子了,启蒙也不算早了。
四爷为此专门叫了邬思道给他启蒙,弘易虽然不像弘智那般一学就通,一读便能成诵,但也算是不错的,教上两三遍便能记住,且比他哥哥记得牢,过上几天再问仍是记得。
瑾瑶对此放心不少。
会读书好啊,这样长大了去宫里读书便会少受些苦头。
养的几个格格中,年纪小的那几个也都开始读书了,感兴趣的多学些,不感兴趣的少学些,瑾瑶倒是没强迫她们。
这样一来,她可不是闲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真是无聊啊,李氏和那拉氏都谋划了近两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她都替她们着急!
“主子急那个也急不来,倒是大格格,听说今天回来在东院哭了。”喜芝道。
大格格向来守礼,回娘家后会和那拉氏和她请过安方才去李氏那里,在她这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