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儿送到他们家,竟当真和二阿哥的儿女们分割开来一般。
记得庆初刚到府上时,弘皙曾来瞧过她, 只是庆初并没有见, 之后这几年在宫里请安时遇上了, 竟也只当是堂兄弟一般,气得弘皙再不理她。
要知道如今皇上还是挺疼弘皙的, 她这样做莫不是觉得往后依靠不上弘皙?
还有一人也是如此, 瑾瑶往如初那瞧去,果然那小丫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要哭不哭的, 怪讨人喜欢的。
忙将她叫了过来搂住:
“如初不伤心啊,你额娘是尽做糊涂事,打小便是喜欢口是心非的,她说不认你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锦妙将如初送给她,竟是说只当给了瑾瑶,如初再不是她女儿和她没有关系了。
瑾瑶找机会叫如初去瞧她,她也不见,可把孩子委屈坏了。
瑾瑶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赞同她的做法。
她有自己的儿女,也不是那等霸道的,养了如初便不许她认生母,这样做又何必呢?
再有二阿哥已经如此了,谁还能因为她是前太子的女儿便欺负了她?倒是多虑了,却也足以证明她对如实的母爱是真实的。
其实瑾瑶不知道,如初去瞧锦妙,锦妙虽然没叫如初见到她,她自己却是在暗处偷偷瞧了如初的,事后总要大哭一场。
她不希望如初记得她这个没用的亲娘。
抱去瑾瑶身边时正是记不得事的年纪,她真心希望女儿忘了她,只将瑾瑶当亲娘,有瑾瑶这样有本事的娘,还有年家这样显赫的外家,她往后的日子也会快乐不少,幸福许多。
总比如今强,目前二阿哥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不能出去便拿宫里人出气,咸安宫的妻妾儿女没一个过得痛快的,哪个不想着逃离这里。
一晃,瑾瑶过了危险期,满三个月了。
其实这次怀胎瑾瑶并没多大的感受,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失眠,也不孕吐,和弘易那时可是大不相同的。
如此倒是少遭了许多的罪,身边人也跟着少担心一些。
但这些人中可不包括孙嬷嬷。
孙嬷嬷瞧着瑾瑶的肚子,眉头紧锁。
“这肚子是不是有些大?”
之前便说过,她不太擅长产科,从前在武皇身边接触到的孕妇较少,更没接触过怀双胎的,一时也不敢十分肯定。
但瞧瑾瑶这将三个月,却有她之前怀那几个时五个月大小,孙嬷嬷便有些担心了。
瑾瑶自己却不以为意:
“这几个月这般能吃能睡,长些肉也是有的,何况怀双胎,肚子大了也是正常的。”
说着自己用手捍了下腹部,没想到入手硬硬的,不似她想像中的赘肉那么柔软,瑾瑶愣下了,这还真是肚子啊?
可不管如何担心,瑾瑶的精神尚好,脉象也正常,孙嬷嬷也说不出个什么异样来。
四爷每天带着弘智坐麝牛车进城,倒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如今四爷仍在蛰伏着,每天下了衙接了弘智就往家赶,盼着瑾瑶肚子里的孩子们健健康康的。
不想今天的朝会却没那么早结束。
正月里,河晏海清,天下太平,除了请安的折子,少有参劾的。
过了正月,那参劾的折子便满天飞。
这不,今天在大朝会上,有人参奏承郡王布穆巴,在裕亲王孝期宿在花楼,此乃大不敬,该重罚才是!
康熙震怒,自大清开国以来,是以孝治国的。
布穆巴虽非裕亲王亲孙,但也是孙字辈有名号的人物,竟然敢对裕亲王如此不敬,康熙哪能容忍?
他是帝王,尚且为亲兄长守孝一月,着素服,不食荤腥,岂能容得小辈如此荒唐?
着革去布穆巴承郡王之爵位,贬为庶人!
一下便罚得如此这狠,有些人不敢吱声了,但有些人却是激动了。
接着又有一名宗室及一位三品官员在裕亲王孝期犯戒,均被康熙重罚。
四爷冷眼瞧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酝酿一个大阴谋,就是不知道针对谁的。
果然,没让他等多久,等三人都被判刑后,竟又有一御史出来:
“皇上,奴才有本参奏!”
“讲!”
康熙心里也不痛快。
虽然猜到过了正月会有许多事,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还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没多大意义的事。
只想这些人识相点,早点说完好下朝。
“是!奴才参劾雍亲王,孝期行房并怀有子嗣,实乃对长辈的大不敬!”
什么?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看向四爷。
四爷自己也愣了下,随即淡定道:
“左御史说本王孝期犯戒,可有证据?”
康熙也吃了一惊,随即道:
“雍亲王府的福晋怀胎在裕亲王丧事前,如何成了孝期犯戒?荒唐!”
不想那御史不慌不忙道:
“回皇上,奴才所说雍亲王在孝期犯戒并非是在裕亲王的孝期,而是显亲王!”
这话一出,又有两个御史站出来,同样参劾此事。
康熙凤眼眯了起来,向后靠了靠。
“雍亲王,如何解释?”
显亲□□臻是康熙堂兄,于去年十月薨了。
不少八爷党的及三爷党及如今十四一党的人暗中瞧起热闹来。
之前康熙重处了几个因孝期犯戒的宗室后辈,如今轮到在堂伯父孝期犯戒的雍亲王,皇上会如何做呢?
是同前面一样,以显示王子犯法与庶民……错,与宗室相同,还是要包庇他,毕竟雍亲王做事沉稳,皇上很喜欢重用他。
尤其他还生了个好儿子,小四阿哥弘智非常得康熙的喜欢,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
便是瞧在弘智的面子上,怕都不会重罚吧!
四爷看到这里便明白了,今天怕是有心人专门给自己做的一个局。
瑾瑶这过了年便在温泉山庄,几乎没有见过外人,而她的脉也一直是孙嬷嬷在瞧,他们想从太医身上寻找出口都不容易,许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或者买通院子里的粗使婆子瞧到她的肚子,从此推断出孩子是在显亲王孝期怀上的,这才设计了这一出。
怕是那承郡王都是遭了他的带累,被人引去花楼的。
四爷四周扫视了一圈,见到十三那担忧的眼神,见到老三那算计的眼神,见到几个冷眼旁观的,在御史的催促下道:
“皇阿玛,儿子无从辩解!”
在众人惊讶地以为他就此认了的时候,继续道:
“因为三位御史说的都不是实情,儿子无从辩解起!”
堂伯父没了,按律只需守孝二十天,他可以确定自家瑾儿不是在这期间内怀上的,那还有什么好心虚的。
“皇上,雍亲王在狡辩,其瑾福晋已怀胎五月,算时间正是在守孝期内,如何能错得了?”
四爷看向御史:
“敢问左御史,谁告诉你我福晋怀胎五个月的?”
左御史顿时哑火了了,眼睛想要往一旁飘去,瞬间反应过来,停住:
“不管奴才是如何得知的,王爷敢否认这一事实么?”御史什么人都可以参,将军、王爷、甚至太子,但有一点,所参这事必需属实才行。
四爷冷笑:
“皇上,儿臣参劾左御史,不辩明事情真伪便信口诬蔑当朝亲王,实乃重罪!”
“皇上,奴才……”
“停!”康熙摆手。
“这事很好定论,来人!”
“奴才在!”
“去叫太医院院判、副院判带领三位当值御医,去给瑾福晋瞧瞧,谁是谁非无需争论!”
“是!”李德全忙下去安排,并给外面伺候的的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也是他的徒弟机灵地趁人不备往外跑,竟是先去温泉庄子,给瑾瑶报信去了。
李德全和瑾瑶关系不错,如今知道这等事虽然不能直接帮上忙,但通个信叫她有个准备还是可行的。
四爷仍是一副冷脸:
“禀皇阿玛,温泉山庄离城较远,为了节省时间,请前去验证的太医坐儿臣的麝牛车前去吧,这样方便许多。”
“准!”康熙点头,神色不变。
接下来便是一阵的沉默。
大家都在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想要拉雍亲王下马?
这要被证实了长辈孝期犯戒,那等待雍亲王的会是什么?
夺爵贬为庶人?
还是圈禁?
这一想有心人便神色各异,与交好的好友们互换眼神交流。
康熙捏了捏手指:
“太医去查清最少要一个时辰,不用都在这里等着了,各位爱卿可还有本奏?”
一时间再没人出头。
康熙如何不明白今天这一出专门是为了老四准备的。
他倒是没怀疑是党争,只以为老四是被自己带累的。
只因自己宠爱弘智,时长带在身边教养,让这些不孝子们想多了,便容不得老四父子俩。
不说弘智得他心,便是四爷,那也是他非常得用的儿子,岂能被他们这些小心思算计了去?
所以这所谓的求证不过是一个过程,根本就不会影响到这事的结果。
只是此事只他心里清楚,旁人如何得知?
那几个御史跃跃欲试,正在为即将参倒一个亲王而感到兴奋呢!
康熙见没人再奏便宣布退朝。
当然,几个御史及雍亲王还有宗人府宗正要留下来,张廷玉几位重臣也留下来,移步乾清宫,随皇上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第226章
再说去传旨的人及奉旨给瑾瑶瞧脉的太医们, 并不清楚康熙的心理。
尤其打头的太监戴权,他原就常巴结着八爷,如今八爷虽然没有内务府职务,但他仍是死忠于原主人, 没想要改投门庭。
对和八爷不太对付的四爷自然是有意见的。
难得见到四爷要倒霉了, 那神气的, 就仿佛不是宣旨给瑾瑶瞧脉,而是来奉旨抄家一般!
戴权站在瑾瑶郁翠院的厅堂里,头仰得高高的, 四下里打量着。
这处地方据说是瑾福晋的陪嫁产业, 如今上数的富贵地。
一到冬天, 那文武官员便扎堆地来这里居住、泡温泉,三教九流无不以来此地谋生为荣, 虽然免了上朝官员的房钱, 但每月进账同样不菲,听说都能赶上一个县城的税收了。
就是不知道四王爷要是败了后,瑾福晋这处所在会分给谁!
啧,啧,真是可惜啊!
瞧瞧屋里的设计摆件, 这瑾福晋不愧是最富有的福晋, 只可惜这富贵往后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呢!哼!
几个太医坐在椅子, 眼观鼻,鼻观心的。
他们只负责诊脉, 其他一切与他们无关。
要说瑾瑶比他们早不少时间便收到消息了。
她与京城紧急联系用的是信鸽。
鸽子飞的自然是比地上跑的要快。
待到太医来时瑾瑶正迷糊着, 被孙嬷嬷叫醒。
收拾了下,出来。
戴权看到瑾瑶仍是扬着下巴,用眼角看人:
“瑾福晋来了?那就赶紧瞧瞧吧, 瞧完了杂家还得给皇上回旨呢。”
瑾瑶瞧了他一眼,没有开口,高无庸上前:
“这位公公之前是哪个宫的首领太监?怎么瞧着眼生?”
“哼!休得套关系,杂家只奉皇命行事,劝瑾福晋还是痛快些好,早晚都已经暴、露了,不是瞒就瞒得过的!”
瑾瑶淡淡道:
“公公误会了,问你来路不是为了套近乎,我们王爷是当朝堂堂亲王,本福晋如何也是皇上亲封的‘瑾福晋’,公公虽说奉皇上口谕行事,却如此无礼倨傲,冲撞本福晋,本福晋自然要打听清楚,过后好找你上峰讨要说法!”
瑾瑶就是瑾瑶,连找人后账都说得理直气壮。
“你……”
戴权没想到瑾瑶到这时候不但不怕,还这么嚣张,不对,是比他还嚣张,顿时有些哑火了。
在宫里活着,最擅长观人眼色,也擅长踩低捧高,他敢如此不敬就是笃定四爷要倒了才敢如此放肆。
可瞧到瑾瑶这等神色,心里不确定了,也开始忐忑起来。
“咳,瑾福晋,皇上和众位大臣还急等着结果,还是先请太医瞧了脉,闲说待会再说不急。”
瑾瑶冷笑下没有作声,高无庸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太医院判王大人躬身拱手:“还请福晋坐好,待臣等给您瞧脉。”
瑾瑶没有拒绝,四周丫头将一个玉做的腕枕放在桌上,又给瑾瑶手上搭上长帕子。
几位太医自打瑾瑶出来就阴晦地瞄了眼她的腹部。
这里不冷,瑾瑶穿的单衣,腹部非常明显。
他们心里便有了判断,但当王院判一搭上脉门,心里便翻了翻。
两手都瞧过,好一会儿方才停下,对瑾瑶躬身行礼退到一边:
“各位同仁且请瞧瞧吧!”
待五人各自看完了脉,王院判道:
“各位的结果如何?”
“这确实是三个月的胎相!”
“外表看起来五个月,实际只有三个月,莫不是这怀的是双胎?”
“是双胎错不了,当初十三格格怀孕时便是我瞧的脉象,就是如此。”
戴权听到这话呆住了。
瑾瑶打了个哈欠。
王院判忙道:
“臣等已诊完脉,便不再打扰瑾福晋歇息,还要回宫回禀结果,瑾福晋若无吩咐这便告退了!”
瑾瑶笑了:
“王太医太过客气了!夕颜,给几位太医拿些茶水钱!”
“多谢瑾福晋赏!”
几位太医忙道谢,哪个不知道瑾福晋出手大方,给的赏赐不菲。
戴权和他身边的太监脸色很不好看,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御史弹劾人不都是证据确凿的么?怎么会闹出这等乌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