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强挤出笑容,想要描补一番,瑾瑶哪会理会他,被丫头扶着进入内室。
高无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公公请吧!”
戴权一边往外走一边谄笑道:
“哎呀,苏哥,您瞧,小弟之前也是听信了谣言,真是对不住,在瑾福晋面前失了礼数,还请苏哥帮着小弟美言几句才行!小弟回头被一份歉礼过来,当然可能瑾福晋瞧不在眼里,但也是奴才的一份心意!”
高无庸冷哼一声:
“前倨后恭,小人行径!行了,公公快去回旨吧,皇上还等着消息呢。”
在乾清宫的皇上和几位大臣,宗人府宗正很快就得到太医诊断后的结果,三个月,并非显亲王孝期所怀!
既然不是在显亲王孝期有的,那便不是雍亲王犯戒,御史所参之事便是诬蔑!
左御史及其他两名御史都瘫倒在地:
“不、不可能啊!皇上,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内幕的,奴才买通瑾福晋所在院子里的洒扫婆子,她亲眼见到瑾福晋身子重,显然有五个月大小。对,一定是太医被买通了皇上!”
来给皇上回话的王院判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皇上,瑾福晋确实有五个月的怀相,但实际只有三个月,只因怀了双胎的人,比旁人更显身子!”
“双、双胎?”
康熙也惊喜了:
“老四,你媳妇当真怀了双胎?”
四爷神色不变,上前道:
“回皇阿玛,正是!”
宗正也高兴地笑了起来:“这还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第一个媳妇怀上双胎的呢,希望是对金童玉女才最吉利!”十三格格是外嫁的自然是不算的。
四爷抿唇没有说话。
管他是龙凤胎,还是双胞胎,能多两个孩子就是好事,只要他们母子、女平安,他倒是不挑的,左右儿子、女儿他都有的。
康熙点头笑:
“荣夫人和她兄长还是兄弟是双胎,年顺尧和老四媳妇也是双胎,可不是容易生出双胎来!这是喜事,当赏!李德全,去内库选些当用的,另外赐东珠两颗、玉如意两柄!”
四爷忙上前谢恩。
至于左御史几人,那已经是结束官途了。
敢诬蔑当朝亲王,岂是简单罢官便能事了的?
可笑戴权原本还打算回去准备重礼去请罪,事情便了了,哪想还不等他行动,李德全就亲自叫人将他丢了出去:
“让你去传个旨,还敢对瑾福晋不敬,你胆子倒是不小,念在初犯,去吴甸铡草三年吧!”
之前瑾瑶怀孕初便没有张扬,这还是亲戚朋友们第一次听说她有了,山庄再次热闹起来,年二嫂生怕这些人没个组织,今天你来,明天我来的打扰了瑾瑶不能好好休息,便下帖子约好了人一起来。
这些来人中,除了瑾瑶的好友们,还有宗室的一些辈分大的年轻婶子。
她们是听说瑾瑶怀了双胎,过来想要沾沾喜气,自己也早些怀上的。
别说她们了,便是一些没开怀过,或者只生了个女儿的皇子福晋们,一个个的也都结伴前来,想要迷信一把。
瑾瑶没想到这些人当中竟然还有八福晋!
年前八福晋因她们府上的事被参,八阿哥那是一个惨,丢了爵位,没了差事,如今还要顶着旁人异样的眼神上朝,这是多么强大的心理啊!
如今八福晋竟然还能摆出笑脸来登门,瑾瑶真是自佩不如的!
这莫不就是常说的背后捅刀子,见面摆笑脸?
没人会挑孕妇礼周不周到。
大家来了坐一起聊天的聊天,赏花品茶的赏花品茶,待瑾瑶有精神醒着时,大家才见上一见,说几句话也就不打扰她了,由年二嫂带着几个外甥女招待着上门的女客及小客人们。
好在这里伺候的下人足够,娱乐设施也多,尽够客人们散心,无需主人家一直陪着。
事后芳荠格格对瑾瑶羡慕道:
“你二嫂对你真正好! 这些年来听了许多姑嫂关系好的,却都没有你们这样好,当真如一个娘生的亲姐妹一般!”
瑾瑶也很知足:
“我二嫂确实对我好,不过姑嫂间还是要看投缘,且相处之道的。你将她当成一个娘生的亲姐姐,她便也将你当成亲妹妹了。”反之你自己与人都存着隔阂,如何能让人家和你亲。
芳荠摇头叹道:
“你是知道我这脾气的,你说我对我弟媳还不好么?竟然背后说我闲话,还被我当面听到,她不尴尬,我都嫌丢人现眼呢!这还是亲的,都不如和你四姐的关系呢!”
亲弟媳关系不如和庶出的妯娌关系好,这也少有了。
想到芳荠的弟妹,瑾瑶也很无语:
“你额娘当初怎么就选中了你弟妹的?”
“哪里是我额娘选的?是她娘家瞧中了我们家,托了宫里荣妃娘娘做媒,我额娘打听姑娘没有大褶便应下,哪想到竟是这性子……”荣妃娘娘也真是坑人了,她额娘都后悔死了。
瑾瑶却听出了不同的含意,荣妃娘娘与康亲王府女眷的亲戚关系比较远,差着几层,她出面说亲,康亲王世子妃竟都不能拒绝,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事不止是女人们的事,而是有各家的男人插手了,女眷只是走了个形式而已。
那就是说,如今的康亲王府和三阿哥,怕是有什么约定了?
那就难怪三阿哥近一年来手伸得这样长了,先是年前参倒了八阿哥,让他从明转暗,如今又想弄倒他们雍亲王府,借着她的肚子闹事,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不然真被坐实了,便是不脱层皮,四爷的名声怕是也没了。
看来三阿哥的幕僚挺有脑子的啊!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
第227章
不仅瑾瑶想知道三阿哥的幕僚是谁, 便各方势力及皇上也想知道。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藏得如此之好,至今还没人能找到这个人。
瑾瑶清醒时问四爷:
“四哥哥可知三爷的幕僚?”
四爷摇头:
“三哥的门客不少,但要说哪个出色,却没瞧出来。”他的门客他都一一调查过。
瑾瑶突发奇想:
“没有找到, 那会不会对方根本不是男人, 而是个女人呢?”
“女人?”女人做幕僚?
四爷直接反应是摇头。
瑾瑶不高兴:
“你瞧不起女人的智慧?”
“那倒没有, 只是凭我对三哥的了解,他向来有文人的清高,怕是不会轻易相信女人的谋略。”
他从不小瞧女人的本事, 远的不说, 只说荣夫人(贾夫人)便是女中豪杰, 多少个男人都不及她的。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那女人当真有本事, 便有办法叫他相信, 那作为幕僚便不稀奇了。”
“瑾儿可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算不得准信。只是从丫头们的闲聊中猜出来的。”
“哦?”四爷认真地看着她,他从来不小瞧瑾瑶,因为她的话从不是无中生有。
“还是前两天她们来瞧我时的事,当时田姐姐也过来了,她虽然没说什么, 但她的丫头同香雪闲聊时说起了一事, 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这一年多来她们福晋有些失宠了, 他们王爷一直在宠爱一个新入府的格格。而且那格格还挺神秘的,平时极少外出, 她们甚至都没瞧见过, 连出身哪里也不清楚,只知道王爷叫对方‘幻儿’!”
“你是说他的幕僚有可能就是这个‘幻儿’?”四爷眼前一亮,果然后院很容易泄露机密消息, 他的探子再不会在这等事情上留心的。
瑾瑶慎重地点头:
“我甚至还有更可怕的猜测呢,这个‘幻儿’怕不是一个人的,她们应该是一个团伙,或者说是个教派,和唐朝的‘慈航静斋’类似,专门插手国祚的。”
四爷倒吸了口冷气:
“你的意思是说,不止三哥那,怕是每个人的后院都会有这么个人?”
瑾瑶点头又摇头:
“要说之前的探子怕是有的,她们也要考查哪个适合投资,一旦选中了,其他人应该便会放弃。”不可能全面投资的,这样便是支持的人上位了,也不会记她们的好。
四爷手指握紧、松开,显然内心十分不平静。
“瑾儿是如何猜到这事的?”
瑾瑶默,难道她告诉四爷,她是从红楼中警幻仙女这一人物上猜出来的?
这个世界既然有穿越者,那再有点懂得看天机的也说得过去,不是么?
有了瑾瑶的提醒,四爷便叫人重点观察那个叫“幻儿”的女人,果然她十分低调,平日里极少出门,平时只做道姑打扮,她院子里的丫头也与一般的丫头神态不同,且看走路脚步,估计多少都会些功夫。
又过了一月,四爷和瑾瑶说起此事,还庆幸着。
“果然妻贤夫祸少,有瑾儿在,我在外面的事都顺利许多!”
“怎么突然就夸起我来了?”瑾瑶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幸亏你之前提醒及时,暗卫观察了一个多月,终于确定,那个叫‘幻儿’的果真是三哥的真正幕僚!他们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好在被盯着她的人发现了,我们的人可以提前做好应对措施,不然到时遇上了,有够我们头疼的!”
提起正事,瑾瑶也正色起来:
“当真是她?那可有查出她的底细来?”
“据说是出自一个叫‘太虚’的教派,里面全是道姑,自称仙子,具体在什么位置没有查出来。”
瑾瑶点头,那就对上了。
心里也不由警惕起来:
“她们敢光明正大地站在三阿哥身后,且能让他相信,足以说明她们是有些门道的,四哥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四爷爱惜地摸了摸她的脸:
“放心吧,不管对谁我都没小瞧过!”
瑾瑶听到这话便放心了,不再操心。
看着睡着的瑾瑶,四爷满眼温柔。
这个小娇娇,不但是能勾了他心的人,竟然还是他的福星!
多少次的暗藏危机都是被她有意无意化解开的,又屡屡为他生儿育女,这辈子是注定欠着她的了,真希望他们还有下辈子,那时他能早些遇见她最好,他便可以将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江宁总督府
江宁原本没有总督府的,总督府是在苏州,这里还是皇上特意叫建的。
丫头拨开帘子入内:
“夫人,大姑奶奶来给您请安来了。”
贾夫人淡淡道:
“此时不得闲,叫她无事便回去吧,有事的话尽管说。”
此时不得闲的贾夫人正歪在榻上看信。
信是京里发来的,除了儿媳妇的便是女儿的。
她先拆开女儿的,一字一字看了起来。
之前收到儿媳妇的来信,说女儿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直昏睡,多少名医都没瞧出问题来,请她在这面帮着寻,险些没将她吓死。
甭管她女儿多大了,有几个孩子,仍是她的命根子一般,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急忙搜寻当地名医和偏方,寻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她都不太敢合眼,就怕梦里女儿要不行了,好容易寻到点有用的,正要带着人和东西亲自去瞧瞧,竟又收到来信,这次是女儿亲自写的,报喜讯的,原来不是什么怪病,是怀孕了!
这才叫她放下心来。
既然是怀孕,便没那么急。
她算了下时间,打算等过几个月月份大些再过去,到时能陪着女儿生产。
贾夫人对此非常的迷信,前两次有她陪着女儿生产,再艰难都转危为安的,这次也一定要陪着,女儿一定也会顺利生产的!
却说大姑奶奶此时被拒之门外却丝毫不敢露出一点的情绪来,仍笑着对传话的丫头道谢:
“额娘忙,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那便过会儿子再来请安吧!”
她从几年前就后悔了。
当初大哥承爵,她还以为终于不用再瞧嫡母脸色,求大嫂总要比嫡母更容易许多,便拼命巴结胡氏。
却忘了胡氏虽然能应承,但却做不得大哥的主,根本镇不住家里的男人。
自打阿玛被罢官,让出爵位后不久,家里的男人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不再是从前那般小心曲意。
她去和大嫂说,刚开始大嫂还说帮她和大哥说,教训她男人一通,可她发现没有用后再去找她,她便说,大哥并没有应承,因为自己无子善妒不让男人纳小,这让他觉得很丢人,不叫大嫂管这事。
这下大姑奶奶可是傻眼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这话她不敢当面和大哥去问,只是和他诉委屈,叫他出头,只大哥根本不能理解她,只叫她平时在家安分些,她男人在大哥前面很是说了许多这些年的委屈,大哥觉得她做得不对,不但没替她做主教训男人,还训斥了她一通。
哪里比得上嫡母在时,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训男人,这让男人不敢给她一点脸子瞧,这一下落差可是不小,直接影响到了她的生活。
还有一件事也烦心,她姨娘倒是接了出来,但她向来不是个省心的,没了嫡母的压制,到了她家竟是当成自己家一般,自己做起了老太太,管东、管西,又没个章程,让下人都瞧了笑话,她男人更是气得容不得她,只叫她将姨娘挪出去住,不许住在家里。
可她能将人挪去哪里?这接出来容易,送出去可就难了,如果叫她一人在外居住,旁人知道了不会笑话她们两口子?
只可惜男人根本不听。
且他不知怎么讨得了大哥的好,竟越过她再不需要她帮着在娘家周转,自然不会对自己小心了,如今有了大哥的话他可是不同了,府里纳了几个姨娘,怀孕的就有三个,从外面回来一个不如意还要冲自己发脾气。
大姑奶奶这时才想起父母在时的好来,好容易两年前阿玛官复原职,来到江宁任职,大姑奶奶忙从苏州过来请安,想像从前那般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