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家伙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文静,也是内子里最虚弱的一个孩子。
和她二姐姐宁楚格一样,长相与瑾瑶相似,但宁楚格只脸和瑾瑶相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十五岁的大姑娘,个头比瑾瑶高了能有半个头,身子骨也极结实,长这么大小统共就没吃上五次药。
而姬兰则不同,不止长相,连体态都与瑾瑶相差不多,骨架又小,更显单薄,生下来身子不好,常要吃药,有些伤脾胃,一直瘦瘦的,和前面三个哥哥姐姐差异明显。
而且她和生来体弱的弘易又不相同。
弘易虽然生来体弱,但经过调养过了三、四岁便渐渐好了,如今一年也难用上一次药。
姬兰今年都五岁了,仍是时不时要生病,而且也遗传到了瑾瑶受刺激便晕倒的毛病,如今她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和她玩都是照顾着她,从不敢惹她的,当然以姬兰的好性子也很难发一次脾气。
说到晕倒,瑾瑶这才想起来,仿佛从弘易生下来后,她这毛病就再没犯过了,许是好了吧。
前几天下了场雨,姬兰便有些感冒了,常咳嗽,瑾瑶听得心都快跟着掉出来,也是无奈的很。
如今她再不说希望宁楚格和五格格 萱琦乖巧些了,比起自己的喜爱,还是更希望孩子们健康多一些。
挨个问过四个孩子,又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说一会儿话,便放他们去园子里玩。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弘暎和弘曚都快去上书房读书了。”看到手牵走,照顾姬兰脚步的几个孩子,瑾瑶不由感慨。
“可主子仍和当初刚进府里差不多,没太大变化!”采拮笑着接道。
她当初并没有选择嫁人,瑾瑶放在身边留了两年见她仍不打算嫁人后,便留作心腹。
采拮办事能力出众,倒也不辜负瑾瑶对她的培养。
瑾瑶失笑:
“哪里还会一样,老了,宁楚格再过两年都快议亲了!”
这几年四爷不声不响地便成了康熙最宠爱的儿子。
每天都要伴驾,和儿子弘智一起当学生,听康熙讲课,多是讲史。
当然这事知道的不多,但四爷得宠常被招见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经过这许多年的朝中无太子,不少人仍是没有死心的,康熙年纪渐大,不知道哪天就会……他们如何不急得投靠新主?
只是皇上并没有透露要立哪位为太子的意思,他们便只能凭猜测的,比较受宠的几个皇子及皇孙弘皙都有人投靠。
四爷这里自然也是有的,但对于那些墙头草,四爷向来是不会沾手的,全部拒绝。
他的真正人手从来没有浮出水面过,表面上看起来和一群拥护者的三爷、八爷、十四爷相比,显然单薄了许多。
自然也更得康熙的看中。
康熙不止看中四阿哥,也看中弘智。
弘智可以算得上从小在他身边养大的了,这孩子的本事都是皇上亲自教导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皆俱风范。
是康熙最满意的一个孙子。
而一个帝王考虑得更远,在考虑接班人的时候难免连下一代也跟着考虑,有个好的下一代,至少可保三代江山不败。
瑾瑶却是管不了许多,今年康熙打算去承德避暑,少不了四爷随驾,到时她又能松快松快了,正好把孩子们也都带上。
拜四胞胎所致,这些年来康熙再没想过往四王府指人,瑾瑶自己生了七个,还有二阿哥和三格格、四格格,着实算不得少了。
想到二阿哥,瑾瑶不由皱眉。
想起上次见到他来请安时的样子:
“二阿哥……我怎么瞧着有些不妥呢?”过来请安竟然还要人扶,别说四爷不想瞧上一眼,便是她都看不过眼。
四爷这个当爹的都还能骑马射箭呢,二阿哥竟然都老态龙钟一般了。
孙嬷嬷善保养,仍没太大变化,闻言道:
“阳气损失严重,寿元超支,怕是挺不了几年了。”
瑾瑶忍不住摇头:
“这李氏当额娘的,真是叫人看不明白如何想的。”
“还能如何想?只想着左右二阿哥不知道活到哪天,想赶紧趁着眼下多叫他留下几个子嗣罢了。”只可惜这么折腾也只生了三个,还都是小格格。
翡铃不客气道。
瑾瑶摇头:
“都是赵谦把你惯坏了,都嫁人这许多年了,仍如从前一般的性子,嘴上没个遮拦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防着些。”
“主子面前自然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可防的,要防哪个?”
瑾瑶不想理她。
或许这几个丫头从小和她一起被孙嬷嬷补的,在子嗣上都还是很丰的。
金铃生了四个,三儿一女,银铃也生了四个,两儿两女,翡铃生了五个,最小的还在吃奶,翠铃生了两个。
玉铃生了一个,珠铃两个,其他六个喜听说也没少生,看来这打小的调养还是很重要的。
主仆几个正聊闲篇,下人进来报:
“主子,那拉福晋过来瞧您!”
瑾瑶愣了下:
“那拉氏?她不是轻易不出院子,在礼佛么?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翡铃和采拮对视一眼: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瑾瑶白了她一眼:
“快一边去吧,这些年将从前学的文雅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粗俗的很!”显然被赵谦给传染了。
翡铃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往耳房去了。
采拮帮着收拾瑾瑶面前的东西,那边请了那拉氏进来。
那拉氏看着四周眼生的摆件及装饰,心里不由冷嘲。
瞧瞧,人家这样才叫活着呢,会享受生活,有儿女绕膝,最关键还得男人一心的疼宠。
自己这个嫡福晋怕也不过是青灯古佛伴一生了,罢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又能争得过什么呢?
再瞧见没太大变化的瑾瑶,也能淡定自如了。
“福晋怎么有空出来窜门子?”瑾瑶轻笑,招呼她坐下。
那拉氏淡道:
“我是天天有空,除了礼佛也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了。”
瑾瑶敛下眉,没有再接话。
二人也没什么可聊的。
那拉氏显然也这样认为的,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开口:
“其实,这次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的……”
第234章
瑾瑶并不惊讶, 如果没事那拉氏哪会愿意来她这里闲逛。
“何事叫福晋这般为难?”
“还不是我生的那个孽障!”那拉氏不由叹了口气。
“不知道听信哪个的挑唆,整日地在外面玩没一日能安稳地待在府里。”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也没必要强按着。”
她就不限制宁楚格出门找好友玩, 这时候最是自在的时候不玩,等嫁人后想要那么恣意可不太容易。
那拉氏暗自叹息, 如果只是贪玩她哪会这样忧心。
在瑾瑶面前她都有些羞于开口了,可不求她, 这事凭她自己根本办不成,如果不是为此, 她根本不会来西院。
看那拉氏这样犹豫, 瑾瑶都不打算听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正想开口送客, 那拉氏开口:
“其实……事关四格格的婚事!”
“四格格的婚事?”瑾瑶吃惊不小:
“四格格才不满十四,福晋就开始操心她的婚事了?何况这事还得过了皇上的眼, 哪能私下里定下?”
这些年来皇子府的格格们和亲虽然没有之前的多, 各家也都摊上一、两个,那拉氏凭什么认为四格格就该留在京城?
话已经出口了,那拉氏也不再犹豫了:
“年妹妹可是痴了,你也有三个格格,岂能不为她们的将来着想?咱们府是该有人嫁去蒙古,但也不一定非要咱们家的格格才行, 养的不也一样是皇帝的亲孙女么?再说前面庆初格格嫁去蒙古, 她也是咱们府上的人啊!”
“……福晋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直接说吧。”她不想听她这许多歪理。
那拉有些不自地:“这不是四格格在外面,瞧中了个公子,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入了魔障, 非要嫁给对方,我这也是没法子,才找你商量着想个对策。”
瑾瑶一听就猜到里面定然是有什么问题,制止那拉氏道:
“府里孩子们的婚事一律都得王爷做主才行,我是做不得这个主,不好替你拿主意,福晋还是找王爷商量吧!”
那拉氏并不意外瑾瑶推却,笑了笑:
“听说王爷一直很忙哪有时间来操心这些小事,倒是这家里,谁都知道是年妹妹管着的,年妹妹向来好名声,别因为一些不足道的小事有损,那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四格格的婚事在福晋嘴里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福晋也太谦虚了。”
那拉氏低叹:
“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那个孽障!”
她这样说瑾瑶倒是好奇她看中的哪家了,便问了出来。
那拉氏忙道:
“人家倒也不差,是西林觉罗氏的鄂尔泰,他们家是咱们王爷旗下的,祖父是户部郎中图颜,阿玛是国子监祭酒,人虽然不是什么太显赫,但也算是尚可。这次来便是麻烦年妹妹得空时和王爷说说,叫他和鄂尔泰的阿玛通一下气,到时宫里那边我活动一下,叫娘娘指婚便是。”
西林觉罗氏的鄂尔泰?
瑾瑶咂舌,她们母女倒是好眼光呢!
鄂尔泰这人她知道,别看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但却非常有才华,和他阿玛都是四爷的心腹,当然外人可能不知道这事,但那拉氏能瞧中鄂尔泰也算是有眼光了。
但是……
“如果我记得不错,鄂尔泰已经有夫人了。”
那拉氏僵住,她没想到瑾瑶竟然知道鄂尔泰这人。
不在意道:
“不过是个落魄小官人家的姑娘,如何能同咱们王府相比,想来那鄂尔泰是个聪明的。”
就是因为聪明,人家才不会这样做!
瑾瑶冷笑:
“福晋觉得王爷是会支持自己的女儿抢别人的男人?”
那拉氏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这也不是过是实情,你情我愿的,何来‘抢’字一说?年妹妹这话过于刻薄了!”
瑾瑶点头:
“好,那福晋尽管去同王爷说吧,省得我不小心给你传错了话,再误了四格格的好姻缘就不好了。还有规劝福晋一句,有空还是教导教导四格格吧,她身为雍亲王府的格格,眼光应该放长远些才是!”
说完不再理她便叫送客。
“主子觉得那拉福晋所谋能成功么?”翡铃好奇地问道。
“这得分开看,你是问四格格留在京里还是问四格格看中鄂尔泰的事?”
翡铃瞪大眼:
“这不是一回事么?”
瑾瑶笑:
“怎么能是一回事?若福晋谋划成功,四格格便是不嫁给鄂尔泰也可能嫁给京中其他人。”
“那她瞧中鄂尔泰?”
瑾瑶冷笑,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讨价还价的手段呢?
四爷是绝不可能会同意四格格与人争夫的,他丢不起这人。
那么拒绝这个之后,是不是要答应再替她找个更合适的人呢?去哪找?还不得在京里找,谁知道这是不是那拉氏最终的目的。
却说鄂尔泰家却是为此事乱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四格格看中鄂尔泰想嫁他一事是真是假,但绝不敢当成是假的就是了。
鄂尔泰的媳妇白着脸,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额娘气得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我叫你没个成算的,怎么就招惹了王府的格格?你个不知深浅的,你媳妇都怀了孩子了,这叫她往后可怎么活?”
若王府的格格嫁过来,自然不可能为妾,那先前的媳妇便得让位,这让人还有活路么?
鄂尔泰抱着脸任由他额娘打他:
“额娘,儿子也是冤得很呢,我和四王府的格格并未见过几次面,更没有私底下说过话,谁知道怎么传出她看中我的事,这别不是旁人想要中伤王爷,故意弄出来的!”
他额娘停了手,喘了会儿气:
“不管是真是假,咱们也不能干等着,不然若是王爷不知情,真的叫你娶了,你怎么办?”王爷可不一定知道自家有儿媳妇了。
鄂尔泰的阿玛鄂拜这时放下茶盏道:
“行了,打也打了,出出气就行了,这事也怪不了他!”
“那老爷说该如何是好?”
鄂拜摸了摸胡子:
“听说雍亲王府的瑾福晋心地最是善良,她开设的慈善基金会每年帮助多少穷苦人,定然也不想看到民妇被逼得没有活路的!”
鄂尔泰媳妇眼睛亮了起来:
“阿玛是说……”
没过几天门房那里就来报,说西林觉罗氏鄂拜的夫人和少夫人来拜访。
瑾瑶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头疼了。
她们不用说她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知道归知道,却不好不见。
待晚上见到四爷,瑾瑶忍不住道:
“王爷对四格格有何打算还是知会一声正院较好,省得尽出些馊主意,叫人家吓得胆颤心惊的,跑我这里来求助加告状。”
四爷皱眉:
“她们母女又做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厌恶。
瑾瑶将事情说了一遍。
四爷脸瞬间变黑,气得努力吸气:
“看来是对她们母女太好了,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在临出发去蒙古前,四格格被取消了资格,四爷安排她和她额娘去寺里为德妃祈福。
宁楚格在三年前去过一次蒙古,险些玩疯了,在那还交上几个朋友,这几年一直互通往来,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