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选秀她向来是不抵触的,该如何就如何,跟着时代走就对了。
秀女们所处地是“储秀宫”,此次秀女大概二百三十人左右,人数和往届差不多。
今天是第一天,嬷嬷们并没有太严苛,只认了人,讲了宫里规矩后便放人了。
这一散开,相熟的姑娘自然都走到了一起。
瑾瑶也没落单,拜进京这半年多常出门所赐,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姑娘认了个差不多,除了那些在家不太受宠,不常出门的,这一选秀竟有不少是熟人,大家自然都走在一起。
樊毓秀看看瑾瑶、锦妙一行人,又看看自己身边的二三人,想了想还是小跑上前笑着打招呼:
“瑾瑶,你也来参加选秀了,啊?”
樊毓秀惊讶地捂住嘴,颤抖着手指指着瑾瑶的脸,不顾四周人不满的眼神道:
“你、你的脸怎么了?”
瑾瑶好笑,还真有这样的二伍仔!
不过到底是真二还是假二挺不好说的,如果她眼中的幸灾乐祸改为同情她倒更相信是前者。
“没什么大碍,许是昨天晚上吃坏了东西过敏了,过上几天就好了,多谢樊姑娘关心!”
“没事就好,不然多可惜啊,不过你也是不走运,怎么偏就这时候吃错了东西呢,你说……”
“樊姑娘,还请让让路,我们要回房间了!”佟佳敏儿看不惯这样碧池,沉着脸推开她。
樊毓秀知道佟佳敏儿的身份,不敢得罪她,忙让开。
不过在瑾瑶等人离开后,她还在跟同屋的另外两人绘声绘色地讲着瑾瑶的小话。
“她就是我说的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原还以为会是这次选秀的劲敌呢,哪想到这人这么不走运,竟然吃坏了东西,你说她要是晚几天或者早几天也好啊,偏在这时候,真是可惜啊!”
瑾瑶:“……”我谢谢你啊,一点都不可惜。
再说京城皇亲国戚众权贵们,家有适龄儿子的也都动了起来,纷纷向太后、贵妃及几位妃子递牌子请安。
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的太后是整天乐呵呵的,谁来了都叫宣。
而德妃这里也被小儿子给缠得不轻。
“额娘,你就帮我跟皇阿玛说说吧,我就想要她做我的侧福晋!”
“那姑娘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德妃都有些吃味了。
“有的,额娘你瞧见了就知道了,说不上到时候还会主动帮我呢!”那长相放后宫肯定被视为公敌。
“说的这么邪乎,那我可得见见了!”
第49章
兆佳府
荣浩找到庆慧郡主, 直接道:
“额娘,你什么时候去求太后啊?”
庆慧郡主叹了口气:
“荣浩,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目前形势有些紧张, 你阿玛都被皇上申饬过几次了, 显然对我们家很不满。
年家……年遐龄进京述职这些天了, 新的任命还没下来, 圣意难测,这要万一不好,给你求了瑾瑶岂不是拖累了你?”
所以庆慧郡主一直在张望犹豫,暗中也在寻找其他合适的,只可惜和瑾瑶一比各方面都不如, 让她有些看不上。
只可惜年家目前有些不大明朗,即使她和贾微关系再好, 也没自己儿子亲, 哪愿意去赌这个未知。
“额娘, 你怎么能说是‘拖累’二字呢,我和瑾瑶是打小的情意, 长辈们又都私底下定好了的,岂能因家境败落就反悔?这岂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年家还不一定就会败落呢。”
庆慧郡主被儿子甩在脸子上有些下不来台, 气道:
“我又为了谁?身为膏粱子弟的你难道不明白, 背景的重要性么?
如果没有我,没有你阿玛的地位, 你和那普通寒门子弟又有何差别,你看到他们没真本事,不努力了么?
可再有本事,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你能轻易得到的东西,他们要如履薄冰地奋斗上十几甚至二十几年才能达到,我不心疼瑾瑶么?可再喜欢她难道还比得上你的将来了?”
荣浩满脸通红,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额娘是为我好,可这一切不是还没定下来么,年伯父虽没得到新的任命,可也没被皇上厌弃啊,年家父子行事向来谨慎,说不上再等上几天批文就下来了。
到时选秀结束了,瑾瑶定会被指给他人,额娘,你想让儿子后悔一辈子吗?”
庆慧郡主犹豫了许久到底是被他后一句话触动,想了想方才点点头,喜得荣浩搂着她的肩不停地说好话。
庆慧郡主叹息:
“儿女都是债,你们兄妹三个都是如此,你大哥的婚事也要张罗着,你姐姐还没个一定,也不知道会被指给谁,你阿玛又不叫管,你这里也是,我这一天都快急死了!”
荣浩皱眉想了下:
“我一直品度着,皇上不满阿玛仿佛是从我们和八阿哥走的近开始的,不如试着远了吧,到阿玛如今这官职,和哪个皇子,哪怕太子走得近都是不妥的。”
“唉,这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上了船岂是想下就能下的,算了,你别管这些了,去玩你的吧,我下午就递牌子,明天许能见到太后,到时去求。”
“辛苦额娘了!”
雍王府
胤禛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勉强认出是“许太子”三个字。
“这真是那小太监传出来的?”
“差不了,咱们的暗线靠不上前,只能买通那南书房守门的小太监,这也就是小太监不知道深浅,以为听个秀女消息不重要才敢传出来,不然借他个脑袋他也不敢应下的。”苏培盛道。
胤禛点头,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瑾瑶,他是一定不会让她被指给别人的!
不管是为了年家,还是年羹尧,更甚至瑾瑶本人,他都不想放手!!
坐回椅子上,胤禛拿起笔:
“我们的人该适当动一下了!”
“主子的意思是?”
“江、南、盐、课!”
江南省是大清的税收重地,可做的文章本就很多,多少人都盯着那里呢,然而有个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出手,那就是太子!
他也想知道皇阿玛知道他最得意的儿子背着他做的小动作后会如何选。
“对了,将得到的这消息透露给年羹尧。”
苏培盛愣了下方才道“是”。
年羹尧收到消息后久久不能平息。
皇上打算将瑾瑶指给太子?
这是之前没想到的,他们年家跟太子从未有过交往,皇上怎么会想到要将年家和太子绑在一起?
父子俩商量了半个晚上,年遐龄叹气:
“目前看来,太子这储君的位置并不是很稳妥,进了太子宫都不如直接进宫了!”
年羹尧紧皱眉头:
“这消息是四阿哥派人传来的,他之前一直对瑾瑶有心思,原见他这么久都没主动提起还以为想错了,如今看来……”
年遐龄想了想,缓缓道:
“四阿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他向来跟在太子身后,行事却又和太子不同,如果太子上位,四阿哥仍能显赫,如果不能……他本就是旗主,倒也比旁人更容易脱身。”
先前没想到要和四阿哥明面上绑死的,可如今皇上要直接将自己放在一个不利的位置上,就由不得不慎重考虑家族未来了。
年羹尧无奈:
“只怕娘那关过不去了。”
如果能自主选择,他当然希望妹妹能风光大嫁,可如今由不得自己,那只能选择最有利的一方。
四阿哥如今人脉单薄,需借助年家之处颇多,再加上他对瑾瑶有情,不愁将来会薄待她。
如果进宫或者太子宫中,他们手倒伸不了那么长,受了委屈才真正的有心无力。
年遐龄叹了口气:
“你娘那里我去说吧。”
“不、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贾夫人颤抖着手,被身边的婆子扶着进来。
“夫人?”
“娘?”
“我只问你,当真到了这地步么?”
年羹尧点点头。
他猜测皇上仍是会重用阿玛,可旨意一日不下达,变数就随时存在的,此时年家能拿得住他当然会重用,如果彼时皇上觉得不受指使了,那也随时可以寻到错处罢官贬职,一切尽在圣意之下。
贾夫人嘴张了张,一句话没说出来人就晕了过去。
只吓得年羹尧父子二人忙上前接住,又是掐人中,又是唤人请太医,好在贾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很快就醒过来了。
年羹尧铁汉一般的人,如今跪在贾夫人面前泪流满面。
“娘,是孩儿没本事,都是孩儿的错,您千万保重身体,是我对不起瑾儿,可唇亡齿寒,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瑾儿又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还不如这样虽然做不成正妻,到底性命无忧,便是往后咱们家真有了个山高水长的,她也不用跟着吃苦。
若家里挺过这一关,我对着菩萨发誓,今后定会补偿妹妹,让她一生无忧。”
贾夫人那一刻是真的怨儿子和男人的:
“高门嫁不成,可以下嫁啊!”
年遐龄神色一束:
“你可真是敢说,如果皇上真打算将瑾儿指给太子,你偏上去说要下嫁,你让皇上如何想?想堂堂太子还不如一个身份低的小子被你瞧得上?这是上赶着给皇上递刀啊!”嫌死的不够快么?
“娘,你想想,下嫁了就一定能过得好么?你瞧大姐,出嫁这么些年,时不时就要回府打秋风,不是求娘家帮着安排她男人,就是她家的穷亲戚们,你舍得她往后这样?”
他都舍不得金尊玉贵的妹妹这样低头求人,何况他娘。
果然贾夫人容易接受多了,眼泪淌了下来。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事么,只是事关她女儿的一辈子啊,这要是当不成正妻,往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憋屈着提着心过日子?
想想她就心疼。
然而无论她如何舍不得,都要做出选择来。
第二日年羹尧请四爷喝酒。
菜未上齐,年羹尧倒是喝了不少酒,也不深劝四爷,只自己闷头喝着。
四爷显然明白他的目的,也不阻止,偶尔也和他碰杯。
酒至半酣,年羹尧眼泪就下来了:
“我妹妹瑾瑶,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哭声跟个猫儿一般,看了多少个大夫都说怕养不活,只能好好照料着。”
抹了把脸上的泪,接着道:
“那时我阿玛带兵在外剿匪,我和我额娘整夜守着瑾儿身边,生怕一个眨眼她就……如今总算是磕磕绊绊长到这么大,可以嫁人了。
原想着只找个殷实人家的次子,不用多操心,也没子嗣压力,能安稳渡日,哪想到突然要参加选秀了!
只我妹妹这般体弱,平日里又受不得惊、受不得气的,这怕是前脚立着进去,后脚就要躺着出来了,那定是要我家的半条命了!”
听到年羹尧讲述瑾瑶幼时之事,胤禛心里有些微微疼痛。
“眼下圣旨还未下达,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奴才一家是没本事的,如今只求四爷看在我年家还当用的份上,对我妹妹好一些!”
起身长跪行大礼。
胤禛受了他的礼:
“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一天被爷发现你忘了,结果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奴才定会忠心主子,只求主子能善待瑾儿。”
胤禛一口喝光杯中酒,将年羹尧扶起:
“爷的女人,不用你说也会护好的,且安心吧!”
不止女眷们向太后求恩典,想要哪家姑娘做媳妇,想要个体面。连大臣们也有些得脸面的亲自向皇上替自家子侄求娶。
合适的,皇上都会笑着应下,赏了这个恩典,不合适的自会驳回。
但他没想到太子也会亲自来找他要人,要的人还是苏州巡抚的女儿。
皇上当时心里便不自在了,应付了几句将太子打发走后,问向身旁的李德全。
“那樊家姑娘长得很出色?”太子也偏好颜色好的,皇上自然知道。
李德全想了下道:
“回皇上,奴才记得那樊家小姐长相中上,算不得绝色。”
康熙冷笑,既然不是为了颜色,那就是为了这姑娘的阿玛了?
苏州巡抚的地位何等重要,他竟然也敢开这个口!
然而就是不知道这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还是双方都有这意思,这样一想皇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叫了人下去查探,自己翻开奏折,碰巧第一本就是弹劾苏州巡抚的,康熙认真看了下去。
第50章
参奏之人是一个平时很激进的御史, 在朝堂上很活跃,是个人人喊打的。
他参苏州巡抚樊继贪赃枉法,勾结盐商,私吞大笔官盐, 草菅人命!!
这一本不管是真是假, 康熙都非常重视, 认真看了下去, 尤其是后面附带着的苦主供词。
樊继会贪污?
他并不敢说完全信任他,派他去苏州值守时便派了人在他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消息传回来,如今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回报,要么, 是这凑章有水分,要么, 就是暗桩出了问题。
随即每本凑折都打开过了一下, 果然又有几名官员在说苏州盐运损耗大的问题。
还有人提及樊继治下民不潦生的。
康熙气得脸发青, 将凑折摔在地上!
“一个个的,当朕可欺不成!梁九功?”
“奴才在!”
“派人去查樊继, 看是不是当真被人说中了。”
这里派了暗卫去查,樊家当前就有人就在京城, 樊夫人又不大会打理府内, 府里下人们看着气派实际却很松散,稍稍打听便能得到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