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再详细问问羹尧，决定好后需要你帮忙不会和你客气的。”
“那就好，羹尧这孩子最是稳妥的，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回去路上瑾瑶母女同坐一车，贾夫人搂着女儿，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轻抚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瑾瑶猜得到她为什么事发愁，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
“娘亲无需担忧。”
“你知道我愁什么？”
“猜得到几分，是不是为我的婚事？”
“唉，可不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哪能疏忽大意。”
“我只听你二哥说和兆佳府的事怕是不妥了，具体因为什么你知道么？”想到荣浩，贾夫人还是舍不得这个合适人选。
本人知道上进，又不是家里长子责任没那么重，在他们眼前长大，算是知根知底，最关键对瑾瑶是一门心思，如今说要换人，她去哪里找到更合适的。
瑾瑶沉默了下：
“二哥说不合适，那就一定不可取。我也只知道个大约，应该是政见不同。”
越是高职位的官员，牵连越广，你想做孤臣哪那么容易，背后没有人，让你官都没得作，还孤臣呢，到时“臣”都不是了！
只是对方选择的人和自己一方不是同一阵营，如果这情况下结亲，对谁都不好，所以近来不只瑾瑶和兆佳府疏远，庆慧郡主也在逐渐拉远她们的关系，很久没派人送东西给她，更没叫人来接她去玩，这都是一个信号。
贾夫人叹了口气，爱怜地摸了摸瑾瑶肩上披散着的头发：
“没事，没有这个，娘和你二哥再帮你找个更好的。”
瑾瑶笑得天真：
“好，不愁，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呢，慢慢挑吧！”
瑾瑶是真的不在意嫁给谁。这时代的男人，有点身份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嫁谁还不都是一样，何况人都是会变的，现在觉得这个好，将来就一定会一直好下去么？
左右她有的银子和产业，也不用靠男人养活，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嫁谁她也没打算受气，有什么区别。
贾夫人想慢慢挑？
怕是没时间让她慢慢挑了！
选秀已经迫在眉睫了。
回到府里贾夫人也躺不住了，忙将年羹尧叫过来询问。
年羹尧最近也是急的不行，不是为了自己的科考成绩，成是为了瑾瑶的终身大事。
和贾夫人详细说了兆佳府的情形后，又说到如今京城的权贵。
“我倒是瞧了几个人，娘可以参选参选。”
“都说说看，我先品着。”
“第一个是裕亲王府的五阿哥保绶。”
贾夫人点点头：
“裕亲王府，果然不错，如果能和他攀亲倒是稳妥。”谁都知道皇上最看重这个哥哥，王府轻易是败不了的。
年羹尧苦笑：
“稳妥不稳妥的真不好说，这还要看皇上愿不愿意让咱们家和裕亲王结亲。”两家都有兵权，即使现在裕亲王的兵权被收回了，可旧部仍在朝为官的。
所以凭裕亲王谨慎的性格，能结亲的可能性不大，何况年家也不想因为和裕亲王结亲就失了兵权。
所以这人选好是好，可其实难成。更别提裕亲王世子保泰曾看上瑾瑶，所以这个人只因为各方面合适才被放在第一位。
“第二个是平郡王讷尔苏。”
贾夫人赞许地点头：
“平郡王，八大铁帽子王，这身份上是不错，他之前不是娶过王妃么？”
“去年没了，留下一个格格。如今平郡王是个闲散王爷，但好在是铁帽子王，如果不犯大事总能平安一生的。”年羹尧道。
平郡王虽然不是亲王，但铁帽子王可比一般亲王尊贵多了，这人选是最合适的一个。
显然贾夫人也这样认为。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倒不是什么皇亲贵胄，是和我同批武举出身如今是蓝翎侍卫，名叫柳湘莲。”
“这人能被你加进来显然是有他的本事了？”
“呃，本事也有，但不在仕途上。为人豪爽一副江湖人做派，他的优点在于不在意繁文缛节，家里又没有亲长，如果瑾儿嫁了他，那是不用担心日后出门玩耍无需被人管制。”这人选是为选秀落选准备的。
贾夫人想要略过的念头也停了下来。
嫁人后没有公婆小姑，自己做主，对女人来说那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没有背景……想想瑾瑶的花容月貌，贾夫人并不是十分放心。
其他都好，可没有背景就代表着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妻子，就像保泰当初看上瑾瑶一事，如果瑾瑶只是这柳湘莲的媳妇，那保泰可能想都不会想，直接就让人把她带走了。
正因为有年家在，他才能忌讳一二，不敢强来，这就是权势的重要性。
“还有么？”
年羹尧又说了几个人选，这几个和前面三个相比没那么出彩，也不太值得多费笔墨。
再说贾夫人带着儿女离开富察府后，富察夫人将下人挥退，母女俩说起私房话来。
当娘的先是看女儿瘦没瘦，然后便是问起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没有，接下来便是子嗣问题了。
富察夫人愁坏了：
“还是没怀上么？要不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城外的岫云寺上第一支香吧，听说那里求子很灵验的。”
二奶奶素儿笑容没了：
“额娘，您别操心这个了，我这都看过不少名医了，都说是身体没事缘分未到，婆婆也劝我不要心急，不要乱吃药，只凭天意，平时都不许旁人在我面前提这事的，倒是额娘，一回来就知道催！”
“你个死丫头，我还不是关心你么，姑爷那么好，婆婆又是这样通情达理的，我不盼你过好么？”
年羹尧年纪不小了，至今没个一男半女，又没给通房停药，也没纳妾，她能不急么。
“知道了额娘，素儿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听了会心烦，为了别影响我心情你最好也和嫂子们说说，别再以为了我好的名义乱出主意了。”在这方面婆婆比亲娘都要贴心。
富察氏放心地拍拍她的手：
“往常你来信说婆婆对你跟亲闺女一样我还不信，如今可算是见着了，将心比心，你也得对你婆婆跟亲母女一般！”
“我省得的。”
年遐龄递上折子后第二天就被皇上召见了，倒也显示出皇上对他的看重，年家父子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放下心来，新的职位任命一日没下来便一日不能松懈，然而急也没用，只能平时行事更谨慎些。
过了没几天就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家里几个女人便都起来了，在正院陪贾夫人用了早饭后，在这里等候消息。
“李嬷嬷再去叫李顺管家多派几个小厮去看榜，榜下人多，一、二个的怕是挤不进去。”
“是！”李嬷嬷忙去安排。
家里仍是瑾瑶在当家，原本贾夫人回来了瑾瑶是要交给她的，可贾夫人却说她之前管的挺好，让她继续练手，左右没几天就要选秀了，到时她再接过来一样的。
二嫂富察氏更是拍手道，有瑾瑶来管家，她可是能偷懒了，正好有时间常回娘家瞧瞧。瑾瑶便不客气地继续管了。
此时几人坐在贾夫人正堂等候下人看榜。
四姑娘自然也在的，看着神情恍惚的婆媳母女她不太理解。
在她看来二哥这个进士中与不中都没太大关系，不懂她们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么焦虑。
只是她也没不识相地上前劝解，有瑾瑶这个亲生女儿在的地方，她们这些庶女还是不要抢了她的风头。
等待最是磨人，母女、婆媳四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愣是没人聊天交谈，可见大家的紧张程度。
这越是在意的人，对方的一点事情都能在意他的人牵肠挂肚。
瑾瑶三人可不正是最着紧年羹尧的，哪里还能淡定得起来。
好在等待还是有回报的，报信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主院，刚进门便高声大喊：
“给夫人、奶奶、姑娘们报喜了，二爷中了！我们家二爷考中了！”
“什么，中了？”贾夫人手都颤抖了，有些不敢置信。
“娘，什么中了？”二奶奶人都有些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瑾瑶最先反应过来，笑骂：
“你这狗材，在外面喊什么，还不快进来与夫人细说！”
第47章
年府正门前鞭炮放了整整有五分钟。
亲戚间知道消息的都过来贺喜了, 贾赦是第一个过来的，他也一早派了小厮去看榜，自然早很早知道外甥上了杏榜，喜得马上赶来年家帮着年遐龄张罗。
富察夫人及庆慧郡主都是亲自来的, 庆慧郡主一见到贾夫人便笑着福身：
“恭喜进士娘了！”
贾夫人笑得出了眼角细纹：“你个促狭的, 快里面请！老二现在还不是进士呢, 你这进士娘叫早了, 等过三天殿试完了才能看结果。”
“总之是错不了的，听说亮工排在第五名的，这成绩可是实打实的考出来的，就是殿试时也不会差的！”
“借你吉言吧！”
“姨母！”
瑾瑶和锦妙分别向对方的母亲问安。
贾夫人拉着锦妙一顿夸，那个真诚啊, 瑾瑶是自叹不如的。反倒是庆慧郡主，往常见了瑾瑶喜欢得什么样, 今天却有别以往, 夸的官方了许多, 二人段位高下立见。
瑾瑶母女当成不知道，仍像往日一样热情地将客人请进正堂。
“瑾儿, 你带锦妙去你院子里玩吧，别拘在这里省得絮烦。”
“好的！”
好朋友手挽手地离开。
“春天了！”锦妙收起一直挂着的笑脸, 叹息道。
瑾瑶吃了一惊, 看向她：
“怎么还悲春了，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锦妙仰着脸, 看向蔚蓝的天空：
“瑾儿，你说人不长大多好啊，那样我们就能在湖南一直在一起玩，天天开开心心的, 自由自在，真是怀念啊！”
“你都回京一年多了，还没习惯京里的生活节奏么？”
锦妙没有回答瑾瑶的话，半晌方才淡淡道：
“我也要参加选秀了。”
“什么？”瑾瑶这下是真吃惊了。
锦妙没有解释，强笑了下：
“这下好了，我们两个可以做伴了，也不错啊！”
被锦妙所影响，瑾瑶的情绪也不高，直到下晌见到二哥下了值方才高兴起来，向他道喜。
“恭喜年侍卫荣登杏榜，往后发达了可要照拂下小的。”
年羹尧今天已经被太多人祝贺了，已经能淡定地“装模作样”应酬了，见此假笑道：
“好说，好说！”
贾夫人被他们兄妹二人给逗笑了：
“行了，可别耍怪了，让你二哥赶紧坐下歇歇吧！”
富察氏早就端过丫头递来的茶盏笑着送上，得到夫君一个暖暖的笑，脸有些发红。
瑾瑶看得牙酸。
四姑娘这时方才上前给年羹尧道喜。
庶女和嫡女终是有很大差别的，嫡女在父母的正院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进入，讲话赶在长辈前面，也没人会责怪失礼，和亲兄长随意嘻笑打闹不需要考虑哪句话该说，哪句不该说。
她也羡慕瑾瑶和二哥的感情，二哥平时对她们几个庶出妹妹一般无二，亲切有理，亲近不足。可和瑾瑶相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眼里的疼爱都能溢出来。
用了晚饭后，四姑娘便告退了，只剩嫡亲儿女的时候，贾夫人方才问起瑾瑶来。
“刚看你神色恹恹的，可是锦妙和你说了什么？”
年羹尧夫妻也关心地看着她。
“锦妙说她也要参加选秀。”
“她也要参加选秀？之前不是说求了恩典免选了么？”富察氏惊道。
“她没说什么原因，只是看起来很低落。”
贾夫人和年羹尧对视了一眼，皱起眉头。
“许是情况也没她想的那么严重，再说她不是喜欢八阿哥么，想嫁八阿哥做侧福晋也得经过选秀由皇上指婚面上才能好看。”
“或许吧。”自家人面前瑾瑶也不用时刻维持形象，软软地靠在软榻上。
“不过皇权至上，能有什么办法，至于之前允许自行婚嫁现在却要选秀……许是这期间有了什么事情发生，此一时彼一时啊。”
贾夫人舒了口气：
“难得你这么通透，娘也放心多了。”
“瞧娘说的，我这么通透的人，你应该完全放心才是，怎么才放心多了？”
富察氏笑道：“这话原也没错，我还真没见到哪个同龄姑娘有妹妹这么聪慧的呢！”
“还是我二嫂有眼光，哼哼！”
年羹尧笑着打击她：
“你二嫂是心善，专挑人优点说，你缺点太多了好容易有个长处，她可不得紧着夸。”
富察氏忙接口：“没有事的，妹妹哪都是长处，没短的才对！”
“切，二哥是嫉妒，我知道的。”
“你又知道了？那你知道你二嫂在说假话么，你怎么就没短的了，身量分明就很短小么，哈哈！”
“你会不会用词，还中了贡士呢，人家那叫矮小……呸，你才矮呢，被你带坑里去了！”
兄妹俩笑闹起来。
闹了一会儿瑾瑶和富察氏被贾夫人劝回房休息，只剩母子二人，此时脸上笑意皆无。
“今天又有一位二品大员被罢官罚抄府邸。”
贾夫人默了下：“那就趁机买些田产铺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