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进宫可是还有其他事?”
瑾瑶没有客气,或者装委屈,而是直接道:
“妾身确实有事要向娘娘求助,妾身娘家给妾身及两位哥哥送了年礼过来,竟在城门处被一城门领给扣下私自带走了,这原就不符合规矩,且妾身也不知道娘家送了年礼为何被扣留,到底是哪里违了朝庭规制!还恳请娘娘替妾身做主!”
贵妃放下手中的拼图:
“还有这等事?确实是不太应该,这样吧,我叫人去查探一下,你娘家送来的年礼不少吧,那么多车应该不是哪里都能放的,应该不是很难查到才是。”
瑾瑶将管事送进来的清单奉上:
“妾身也没见到东西,不知道具体如何,这是管事送来的清单,所有物品都在上面,如果有超出的妾身也不会多拿一丝。”
贵妃被她逗笑了:
“你这孩子真会说笑,东西进了哪个衙门只会变少,哪里还会多出来,真是……”
瑾瑶跟着笑,心想不怕少了,就怕多出来,原本就不是什么违禁物,少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多了什么东西才叫难解释呢。
拿到清单贵妃也不多留她:
“行了,你身子沉,早些回府歇息去吧,这里本宫会派人去替你寻,敢私下扣押皇子府的马车,那人也真是胆子不小,且安心吧,有消息会叫人通知你的。”
“多谢贵妃娘娘!”
瑾瑶恭敬退了出来。
离了承乾宫瑾瑶直接就出宫了,根本没去永和宫受虐的打算。
想也知道去了德妃定要给她立一立规矩,折磨折磨她。
这就是亲婆婆的坏处,如果是养母就绝不会这样出格,怕被人说嘴,倒是亲娘怎么做了人家都能先理解,所以最怕这种亲娘做后娘事的,只能子女自己吃亏往肚子里咽,无处说理去。
她想怪罪就让她怪吧,要收拾她也得下次了,心情放松许多的瑾瑶回去就小睡了下。
而德妃确实是等着瑾瑶呢,听到她进宫直接去见贵妃便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是没将她放在眼里么?
心里早打算好一会见了如何地不着痕迹让她吃些苦头,哪想到人来都没来,直接出宫了!!
只气得德妃胸口闷,在殿里又将四爷往日的做派翻了出来骂一通方才好些。
待醒来天色都暗了,高无庸也早就回来了等着向她回禀呢。
“进来吧,怎么没叫醒我?”
“难得姐儿睡得实,哪忍心叫醒你!”孙嬷嬷很是心疼。
瑾瑶怀孕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到了后期身子沉,晚上睡觉是睡不实的。
吃了盏燕窝粥,叫高无庸进来回话。
“福晋,奴才打探了许多处,那个城门领是九福晋的娘家族人,东西被拉去了养廉处,奴才在外面转悠一圈,给了些好处与守门卫,得知东西仍放在那,并没有被卸下来。是奴才没用!”
瑾瑶摇头:
“这事怪不到你头上,今天也辛苦了,你且下去先休息吧,待明天许还要再去打探呢。”
“多谢福晋体谅,奴才愧不敢当!”高无庸这会儿倒是真的感激,他还以为回来至少会被责骂一番的,难怪院子里的丫头、小太监们都说主子仁慈,会体恤人。
瑾瑶冷笑:
“怎么人是步军衙门的,东西却送去了礼部的养廉处?这是故意告诉我们行踪还是挑衅?”
而此时的八阿哥得知下属来报后,头都大了。
将手中手镇纸摔在那人脚下:
“废物,这等重要事为何不早说?怎么什么人送了东西过去你也敢收?你有几个脑袋敢得罪雍郡王府?”
“这……奴才该死,八爷救命啊!当时那人持了九爷的名帖,奴才以为是八爷吩咐做的才敢收下的啊,八爷救救奴才啊!”
八阿哥一手抚头闭目思索,这事该如何了结。
直接给送回去?
那肯定是不行的,虽然自己不知情,可在别人眼里九阿哥和自己是一体的,他做的就是自己的主意,可这事他还真就不知情,就是老九……
“来人,请九阿哥过来说话。”
而此时佟贵妃也在皇上见完大臣后带着瑾瑶呈上来的清单来到乾清宫。
皇上翻了翻清单:
“年家还真是疼女儿,这年礼能用上一年了吧?”再是知道贾氏会经营,可看到只给女儿送年礼就是几艘船的东西,还是很让康熙介意。
拜之前贪污大案所致,他将江南官员上下换了七成,对后派去的官员也都派了人盯着,贾氏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她派人送的年礼一靠岸他就得到消息了。
只是他也想知道贾氏都给自己女儿准备了哪些东西,这才任由那东西被人劫了去,待看到清单后康熙有些感叹,这是贾氏厉害还是当娘的都是这么会算计。
“很丰厚么?”佟贵妃不解,她并没有翻看那清单,显然这是皇上想要的,她没那么多好奇心,只是听皇上这样说倒是不解了。
在她看来娘家送的年礼大多就是吃的穿的呗。
康熙笑而不语。
“年氏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皇上可是猜错了,年氏倒没送臣妾什么贵重的,只送了几幅好玩的拼图,臣妾觉得很有趣味,皇上可要瞧瞧?”
“哦?瞧瞧吧!说不上明天朕还能借着你的光吃上些好东西。”
“那年氏那里,臣妾该如何回复呢?”贵妃小心问道,不太明白康熙的玩笑之语。
“李德全?”
“奴才在!”
“你叫人去处理下。”
第76章
八阿哥正在和九阿哥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好。
他们是嫉恨四阿哥, 想给他找些麻烦,却没想过要拿到明面上来,而且手段还这么拙劣。
九阿哥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说什么?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肯定是那败家娘们惹的, 让她自己去跟老四解释!”
八阿哥摇头, 不管是不是九福晋私下里个人的行为,可事发了, 九阿哥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些天没见她闹夭, 还以为她知道错了,改好了,哪想到还敢偷爷的印信,真是反了她了!”
“唉,你说你也是,她是你福晋一天, 就代表你的体面,你怎么能为了跟她赌气就折辱她!”
“呸, 爷能去她院子里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睡她的丫头怎么了?就她那张脸想想就恶心,爷多见几次都怕做恶梦再不想看女人, 哪里能下得去嘴?她倒有脸委屈了!”
八阿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有些同情九阿哥,遇上这样的福晋能怎么办。
“她这一闹倒是将我们的部署给打乱了,兵部是大哥根底, 我们能安插的人手实在太少了, 城门领的官职虽不大,位置也很重要,好容易谋得, 这次怕是要丢了。”
九阿哥气得一捶桌面:
“这个董鄂家的榆木脑袋也是,凭董鄂氏几句话就敢胡作非为,这可真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补救,那年礼也确实是多了些,正常人家也就送上两车、三车的,年家却送了这十二车,简直成车队了,八哥,你看要不要从这里入手?年遐龄的位置可是很容易就挑出错来的。”
八阿哥想了想摇头:
“上次年氏的嫁妆一事就已经将一切都摆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了,如今送年礼多些皇上未必就会猜疑年遐龄。”
年遐龄夫人经营有方,这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因为他是第一个因为夫人会聚财家中不缺银子才被皇上信任派往江南任总督的,这还是朝中第一人。
九阿哥冷笑:
“我就不信贾氏一介女流,如果没利用年遐龄的官职以权谋私会得这么许多银子!”
“一点没有不太可能,或许都在合理范围内吧,不然皇阿玛也不是好糊弄的!”
这话不能提,一提九阿哥又开始酸了,想想自己如何辛苦才创下这点家业,还要被人说成吃女人饭的小白脸,老四呢?他就没用女人的银子?
还不等他们兄弟商量出个一定来,就有养廉处的人回报,东西被拉走了。
八阿哥和九阿哥都愣了:
“谁来拉走的,拉去哪里了?”
“是大内的侍卫来拉的,好像拉去四王府了,听说四侧福晋告到贵妃跟前去了,贵妃派人帮她找到送回去了。”
“……”
八阿哥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九阿哥冷笑:
“老四这个侧福晋还真是有本事的很,竟然还能说动不管事的贵妃替她出头,娘家有本事,有财有品貌,又这么有胆识,怎么就便宜了老四那块木头呢?还说皇阿玛不偏心,瞧瞧这等好事就不会想到我们。”
瑾瑶还未等入睡呢,就收到消息,贵妃派人给她寻回年礼了,正送了过来叫她派人去接。
六个铃六个喜都忙了起来,西院灯都点了起来,照得一片通明。瑾瑶披衣而起,孙嬷嬷却不肯让她离炕:
“好姐儿,你只管在炕上吩咐就是,有小丫头们传话,错不了的,这正热乎的下地再激着可怎么办?”
瑾瑶只得靠坐在炕上:
“高无庸来了没有?”这会瑾瑶的心情格外轻松。
要说皇家人就这点不好,面子大于里子,要她说脸上如何不重要,得了实际才好,可大多数人不这样想,像今天这样自己娘家的年礼被人拉走逛一圈再还回来,自己肯定是失了面子的,四爷自然也失了面子,她还得想办法找回来才行,不过这事明天再办来得及。
“回福晋,奴才在呢!”高无庸在外屋大声回话。
“你去寻些闲着的太监及侍卫帮忙,将车拉进来院子里东西摆到空屋子里来。”
“是,福晋放心,奴才这就去叫人!”高无庸脸上带着得意,脚步轻快。
主子有本事虽然显得奴才没用,但却相当荣耀。
“主子,左大人送来了清单,让咱们查一下有无缺失!”金铃拿着清单进来。
瑾瑶瞄了眼,这正是她送进宫的那份,如今贵妃又给送了出来,点点头:
“你带银铃和六个喜分别去核对,也别事事辛苦人左大人。”
“知道了主子!”
左大人是王府的侍卫队长,从三品武职。
“玉铃?”
“奴才在!”
“你和翡铃去找管府库的齐公公,向他支些碳火出来,再拿些个火盆,如果他不愿意只当是借,或者买了来也成,这里很多是热带水果,怕冷的需得烧火盆子取暖。对了,还有怕热的,记得千万别混在一起。”
“珠玲,你和李嬷嬷开库房寻些不常用的毡子或者毯子,将那空屋子的门窗都蒙了。
”
珠玲迟疑:
“主子,我们都离了您面前,有什么事你不好叫人啊,不如奴才留下来伺候吧?”
瑾瑶笑:
“知道你忠心,放心去忙吧,我身边有孙嬷嬷在呢,她打小就照顾我尽够使唤了,放心吧!”
珠玲这才跟李嬷嬷去开库房。
孙嬷嬷笑道:
“王爷找的这两个丫头倒是不错,人勤快,心性也好,不懂的知道去学,不会仗势欺人,算是用心调、教过的了。”
瑾瑶也挺满意的,这几个月用着倒挺顺手的。
瑾瑶这里忙得热火朝天,府里其他各处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那拉这里更是知道得清楚,只是爷不在府里,西院也用不上她帮忙,大冷天的懒得去扮贤惠便没出面。
李氏那里自然是又酸得睡不着了,她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娘家,没有那有本事的娘呢!不然也能给她装装脸啊!
再说玉铃和翡铃,二人找到齐公公时,他已睡下了,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掌灯:
“什么事啊,都睡下了,有事不能明天说么?”
“齐公公,是我翡铃,年福晋有事吩咐来找你!”
一听“年福晋”几个字,齐公公的睡意立马醒了过来。
“哟,是翡铃姑娘和玉铃姑娘啊,这么晚了年福晋叫你二位来找奴才有什么事啊?”
“西院这么大的动静公公都没听到,还真是睡得挺实的!”
“是,是,这不冬天人困乏么,睡的早。”
玉铃捅了翡铃一下,示意她赶紧说事,懒得和这货废话。
“年福晋那里要用碳火和火盆子,大概十几个上下,公公开库房找一下,有多少先拿着用,明天我们再补上。”
齐公公故作为难道:
“这个……二位姑娘也知道,咱们王爷向来规矩严格,奴才们都得按规章办事,月初年福晋的份例都已经发过了,这再拿……奴才可做不得主了!不然你们去请求下嫡福晋?”
“欸,我说你这……”
玉铃拦下她:
“齐公公,年福晋那里因急着要用才让奴才来库里领,且也没说是要,只是借用,明天天亮了我们出去买了就还回来,或者折成银子也是可以的。”
齐公公是那拉氏的人,岂敢与西院交好,平时不敢克扣用度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让他破例开库房拿东西,那是任由翡铃二人如何说都不肯应的。
翡铃急了,主子那里还等着用,这老货却叽叽歪歪不肯给,莫不是让她抢了钥匙自己去找?
思索下这种可能,好像也不是不行吧?
玉铃早没了耐心,脸色刷地拉下,手中一晃一片鞭影闪过,齐公公身边的桌椅“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正叽歪的齐公公人都傻眼了。
玉铃手腕一动,鞭子直奔齐公公面门,只吓得齐公公险些尿出来,双膝一软:
“姑奶奶,我错了,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翡铃解气多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