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四爷的心“咯噔”了下,脸上更冷肃:
“知道叫你来做什么么?”
春蝉更怕了,她平时也就仗着小聪明给李氏出些小主意欺负欺负府里其他人,承受能力早在今天发生这些事后都消失了,如今见四爷这样问还以为已经拿实她了,吓得一面哭一面求活命。
真的是李氏?
那拉氏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是不怀疑李氏,她的二阿哥和大阿哥只差了一岁,她的嫌疑自然最大,可想到她平时张扬的作派及浅显的性子,也认为她没那胆子和手段谋害大阿哥,倒是年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又刚结了怨,最有可能下手。
没想到如今……
春蝉早就后悔了,如今听说只要照实说了便能活命,自然是将所知道的全部倒了出来,原来这事还真的是李氏动的手脚。
李氏之前是没权没人也没银两,做不了什么,可自打接管了一部分管家后,快速地收买了许多人,她终于接管了之前心心念念的大厨房,能拿捏的人多了不说,油水也没少捞,只这一个来月就收了几千两,这样一来可把李氏的胆子养大了许多。
听到春蝉倒豆子似的供出的证词,四爷险些坐不直,无力道:
“将李氏请来!”
他是真心后悔不该将管家权利分李氏,原想着接了管家权利她有事情忙,不会总想着作东作西,也能有几分余钱,毕竟养着三个孩子,手头到底没其他人那么宽松,谁会想到她竟用贪的银子做这等事!
在听说春蝉被叫走,如今又叫了她过来,李氏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人也镇定不起来。
“爷和福晋找妾身有事?怎么都在这里坐着不忙弘晖的大事?”
“你还有脸提弘晖?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你可是看着他长这么大的,如今竟然下手害他,你还有心么?你给我弘晖还命来!”
那拉氏直接扑过去,狠狠掐住李氏的脖子。
李氏吓得人都慌了,拼命扳那拉氏的手,旁边的人自然不会让那拉氏将人掐死,忙分开二人。
四爷黑着脸:
“福晋在一旁等着,便是要定罪也得问清楚才行。”
那拉氏大哭:
“还需要问什么,她的贴身丫头都招了,还需要听她狡辩么?”
李氏吓得不轻,哆嗦着道:
“爷别听福晋胡说,妾身一直在照顾二阿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春蝉怨恨妾身平时对她严苛,定然是在污蔑妾身谋害大阿哥,爷知道妾身哪敢做这事,妾身可是冤枉的!”
那拉氏哧笑:“说得你有多慈母一般,要说你对三阿哥这样着紧,紧紧守着我还信上一些,二阿哥?你什么时候对二阿哥这么重视了?”
四爷又听到了则平时不知道的内幕,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冷冷地看着李氏:
“你怎么知道春蝉说是你谋害的大阿哥?”
“……”李氏
“这……妾身是猜的,对,猜的!”
猜的,肯定是无法取信于人的。
苏培盛已经带人按照春蝉所招去拿人,待李氏见到人后再无法辩解一分,委顿在椅子上,哭着跪在地上爬到四爷脚边:
“爷,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后悔了!
妾身、妾身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仿佛鬼上身了一般人都是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爷,你要相信妾身啊!”
四爷神色哀恸地看着她,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第101章
两个月前那拉氏害瑾瑶, 碍于大阿哥在,他无法重惩那拉氏。
如今李氏害了大阿哥,他也同那拉氏一般, 恨不得生撕了李氏, 可看看她生的三个孩子, 杀了李氏容易,三个孩子往后如何在宗室立足?
李氏突然醒悟,一把将三阿哥抱进怀里:
“对,对,我还有两个阿哥在, 爷你不能让他们没了亲娘啊!我的弘时,好儿子, 快求求你阿玛别杀了额娘, 不然你就没娘了!”
弘时吓得哇哇大哭。
这话可是狠戳那拉氏的肺了,再次冲向李氏, 拔出手上的长簪往她脖子上、胸口刺去。
大格格忙抱住那拉氏:
“嫡额娘, 您放过我额娘吧, 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啊!”
那拉氏一把将大格格扇到一边:
“滚到一边去, 养不熟的畜生,你只想到你额娘, 怎么就没想到弘晖也叫了你九年的姐姐?再敢凑过来我让你和你额娘一起死给弘晖陪葬!”
年顺尧见到已经找出幕后主谋还了妹妹清白后, 便悄然地离开了, 没再参与后面的事。
兄妹俩坐在一处喝茶,瑾瑶不敢喝茶, 只喝了些蜜水,年顺尧难得心细了一回,仔细打量了她道:
“好似清减了些, 人也没什么精神,可是被吓到了?要不要接你回家住上几日?”
瑾瑶心暖暖的:
“有三哥的关心我就好多了,就我的心强大着呢,哪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暂时也没法回家,这府里乱糟糟的,如今闭门倒没什么,今天把凶手找出来了,明天怕是要开门办丧事,到时还得我张罗着,回家躲着会被人说嘴。”又不是往后不过了。
“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暂时没有了,四爷也有人手的,可能外面有什么事派了出去,刚巧眼下人手不够才给人钻了空子,又受打击较大才糊涂了,这会估计清醒了,也就用不上谁了。”
年顺尧点点头:
“有什么不顺的或者要帮忙的就叫人回家寻我和二哥,千万别自己憋着。”
“好,谢谢三哥!”
年顺尧摇头:
“这是什么话,你我同胎所生,自然是无需客套。”
瑾瑶轻笑,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年顺尧也难得地耐心多了,任她撒娇。
兄妹俩温馨了会儿,年顺尧便告辞了,瑾瑶也没留他用饭。
亲兄妹相处自然随意,府里如今乱糟糟的哪里能吃消停饭,还是回家吃更舒服些。
下午府门开了,果然不少亲戚都上门来询问打探情况,年二嫂自然是早早就来了,如年三哥一般拉着瑾瑶上下打量,见人完好的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可把我担心坏了,生怕你被委屈着,金铃一走我就派人给你二哥送信了,想来他一会儿也会来的。”
“倒是把你们都折腾起来了。”瑾瑶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胡话呢,你有事想到找我们,我们才能更放心此,不然让你一人承担着,受了委屈我们不是更心疼?
像今天这样就对了,有事尽管第一时间叫人通知你哥哥们,别自己扛着,你可是有哥哥的人!”
瑾瑶笑:
“好,听二嫂的!”
姑嫂二人说了没两句,瑾瑶就要出去招待前来的各府福晋。
今天来的都是近亲,各皇阿哥及福晋、侧福晋,还有亲近宗室如裕亲王府、恭亲王府、庄亲王府、康亲王府等等都派了主子过来询问,真正的吊信要等发帖子定时间的,原本弘晖是个孩子不用大办的,只是四爷不想让他走得太委屈,又是嫡长子。
那拉氏这次是真的倒下起不来了。
她就凭着一股劲支撑到现在,如今凶手找着了,却不能报仇,两相打击下她病得起不来了。
李氏,四爷没有马上处置她,只将人关了起来派人看守着。
他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
他也想让李氏给弘晖陪葬,但这并不现实,如今他仅剩的四个孩子中,有三个是李氏所生,不能不顾他们的颜面。
想到李氏的怨恨,她说她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恨那拉氏恨了许多年,她的弘盼,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那才是正经的长子,刚生下来就被那拉氏给害了,她也是为儿子报仇,如果四爷公平的话,应该让那拉氏先给自己的弘盼陪葬才对!
四爷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遭。
他虽在宫里长大,却是自懂事起就在佟皇后处,佟皇后对他保护得很周到,虽然听说后宫里女人恐怖,很多皇子、公主没活下来,可他一个阿哥自记事没多久就在上书房读书,整天都在忙于书本骑射,连玩的时间都不多,又怎么会去了解女人间的事?
女人争斗他向来都只是听说,没有直观的体会,哪怕在六弟和七妹、十二妹走的时候,他也只是伤心弟妹的夭折根本没真切体会到女人间斗争的残酷。
倒是在他近三十岁的时候终于感受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弘晖!
李氏说弘盼当初被那拉氏害了,如今这了这许多年也难查真伪,对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孩子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反倒是弘晖养在身边九年,感情自然是不能比的,可你能怪她做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么?
她们都没有错,也都有错,更都该死,因为她们都没想过他,没想过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儿子!
受此打击的四爷,也是挺不住了,好在这会年羹尧从西山大营回来直接过来府里,还有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十三阿哥,四爷嘱咐他们俩替他招待,自己去了前书房将门一关,倒在里面不想动了。
出了这种事,其他阿哥们也都能理解,至少没有人会当面挑理,做没眼色的事,打听下情况后便散了。
待人散了,年羹尧、十三阿哥及邬思道坐在四爷床前,劝解他用些饭菜。
都是亲近的人,四爷也不用佯装坚强,人仿佛没了精气神一般,萎靡不振。
“大阿哥已经去了,王爷总要向前看的,如果你再倒下,那王府不就没了主心骨?其他阿哥、格格可都指着您呢!”
邬思道也憔悴了不少,这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大变数,对未来的规划有一定的影响。
四爷动了动唇,露出苦笑。
他目前仅有的两个阿哥都是李氏所出,李氏做出这等残虐之事定不能轻易的放过,二阿哥、三阿哥,往后怕是要难过许多了。
这时苏培盛一脸忐忑地上进来回报:
“爷,刚年福晋派了喜枝来报,说耿格格和钮钴禄格格刚才害喜,叫了府医看过二人同时有喜了,钮钴禄格格一个半月,耿格格刚一个月!”
这个时候暴出喜脉来,苏培盛不知道是喜是忧。
四爷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复杂,辨不出喜怒。
这两个孩子来得倒也是及时,虽不被人多期待,但也让四爷重新振作起来。
却说瑾瑶正在招待过来询问的各府福晋、侧福晋,福晋们接了进来都去了那拉氏那里安慰她,侧福晋来的则是和她交好的,自然和她坐在一处说话。
田氏同情道:
“你说弘晖都这么大了,说没就没了,那拉氏得多伤心啊,嫡福晋只有在有子的时候才能立得稳,这往后啊,瑾瑶可能会轻松许多了!”
瑾瑶摇头:
“这可不好说,你不了解那拉氏的性格,有大阿哥在时,她坐得稳,自然乐得摆出贤惠相来,如今大阿哥没了,谁也不知道她会如何。”
刘佳氏好奇地问瑾瑶:
“这大阿哥是突然就没了的,是得了什么急症么?”
弘晖遇害的事还没公开,她们也不清楚才有此问。
瑾瑶摇头,往东边看了看:
“我也不是太清楚,今天快中午了才回来,刚得知这事没多久呢。”
田氏和刘佳氏惊讶得瞪大双眼,指向东边:
“不是吧,她胆子怎么长的?”
瑾瑶冷笑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据她自己说是为了她第一个孩子报仇。”
“果然后院没一处是干净的,哎,只可惜了弘晖,再过几年都要娶媳妇了!”
瑾瑶自然只能顺着说。
这时金铃进来在瑾瑶耳边说了几句,瑾瑶皱眉:
“有人晕倒了,我去瞧瞧。”
“不是又有谁闹妖蛾子吧?这个时候闹可不是聪明的。”
对方是不是聪明的瑾瑶不知道,不过一次暴出两个人怀孕,这二人该不会是约好的吧?
看着面前耿氏和钮钴禄氏惊喜中带着忐忑的眼神,瑾瑶失笑:
“既然有了身子就回去养着吧,近来府里乱,最好不要出来乱走冲撞了谁。”这应该是历史的四阿哥和五阿哥了吧,她给四爷下过药,也不知道这两位阿哥还会不会投胎过来,到底是天意难为,还是人定胜天,倒是可以验证一番了。
她没兴趣对别的女人、孩子出手,不说她本就有孕不愿意留下业障,便是平时也没得为难别的女人的爱好。
这时代女人都不容易,谁也都是想活个自在,各凭本事就好,只要没犯到她手上,她倒不至于针对。
像是钮钴禄氏,她这胎应该是在草原回来前怀上的,看她心虚成那样,给不成还以为她会收拾她?真是想太多了!
她早打算好了,男人指望不上,孩子也不想指望,能活得精彩是最好,活不出来那就想办法跑路,左右孙嬷嬷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她诈死,真到了过不下去那天她就金蝉脱壳,到时找两个小帅哥当情人,最好一个南一个北离得远些,这样冬天在南边的情人那,夏天在北方的情人那,多好啊!想想都觉得美!
咱也尝尝“三妻四妾”的滋味。
这一想瑾瑶还真有些心动了,忙将这虎狼念头止住,告诉自己,你还有崽呢,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走这一步了。
李氏被关了起来,大格格、二阿哥、三阿哥整天哭哭啼啼,不是去四爷门口跪着,就是跑她这来求说情,可把瑾瑶给烦坏了。
瑾瑶又不能将人关在外面,现在早晚天都凉了,二阿哥身体又不好,在她这出了什么毛病她冤不冤?
叫了他们进来,瑾瑶免了他们姐弟三人的请安,只对着大格格道:
“大格格,你今年都十岁,翻过年就十一了,是个大孩子了,应该也懂得道理了。或许你额娘做的事你不知情,也怪不到你身上,可你来求我却是不妥的。”
大格格肿着双眼:
“年额娘,女儿知道让您为难了,可女儿实在是没办法,阿玛根本不想看到我们姐弟,想要求都到不了他面前,只能来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