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挽了瑾瑶免了她行礼。
“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阿哥是得什么急症么?前几天爷过来时都没见你提,怎么这么突然说没就没了?什么时候没的啊?”
见瑾瑶这么大方地问了出来,四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先进府再慢慢和你说吧,这事两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说得清的。”
迈进府里,瑾瑶发现府时挂白了,想到那个骄傲的孩子,瑾瑶的心里也不是很舒坦。
“先去看看大阿哥吧!”
四爷想了下,沉痛地点点头:
“也好,那拉氏伤心过重,如果说了什么难听的你只做听不到就是。”
瑾瑶了然地点点头:
“明白的。”
灵堂是刚搭起来的,里面放了两个棺材,瑾瑶上前瞧了瞧,人已经整理好了,没什么难看的,只脸色惨白,她是长辈不用点香,只捡了几张纸钱扔进火盆子里。
这时那拉氏被人扶了出来,两见到瑾瑶整个人突然有了精神,眼神似要杀、人两般向她扑了过来:
“你个毒妇,你还我晖儿的性命!”
身边这么多人自然不会让那拉氏扑到瑾瑶面前,孙嬷嬷等人先将瑾瑶围成两圈护好,四爷黑着脸:
“还不将嫡福晋扶好?事情还没查出结果来,你胡乱攀扯什么?念在弘晖刚走,你心神失守的份上饶过你这次,还不下去歇着!”
那拉氏伤痛又失望地看着四爷,哽咽道:
“爷,弘晖也是你的儿子啊,他可是你的嫡长子啊,你竟然为了维护年氏都不顾他的惨死,我的弘晖他死的冤啊!”
四爷神情哀痛,他怎么会不伤心?那是他抱以所有厚望的长子,突然遭遇不测他不心疼?
可是他也相信瑾儿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是她做的手脚,平时嘴里说得自己如何冷漠,其实最是心软不过,怎么可能会伤害弘晖的性命!
那拉氏坚强起来,推开扶着她的人:
“我要进宫,我要向皇上申冤,要皇上帮我做主,我的儿子可是皇孙,现在被人害死了,我倒是要瞧瞧,他年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随便毒害皇孙!”
瑾瑶这时才抽到空子插话:
“请你们先停两停,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在庄子上到府里,没两个人和我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大阿哥没了,怎么,难不成还有我什么事?怎么听福晋的口音儿是我害了大阿哥?能告诉我我是怎么害他的么?”
“你装什么?不是你还能有谁有这么大本事?你恨我买通侍卫害你我可以理解,可你现在不是没事么,再说你恨我可以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对弘晖下毒手,他才九岁,你怎么忍心!”
瑾瑶冷笑:
“先停停你的哭吧,别白白浪费了眼泪!你说是我害的大阿哥,有什么证据?
难不成我人在庄子上,偷偷飞回来害的?还有,大阿哥到底是如何没的,我都不清楚,你要我认什么?
你说是我害的,可有拿到确凿证据?就像你说的,我堂堂年家的姑奶奶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泼脏水的!”
“年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爷正要和她说,你如果想听就坐下冷静地听完,如果不想就先回房歇下,弘晖是爷的儿子,爷不会让她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走!”看向棺木中的弘晖,四爷心如刀割。
“妾身不走,妾身要听听她是如何巧言令色地推卸责任的!”
二人不理她,坐好后,四爷开始说起。
原来弘晖这几日便有些不舒坦,和宫里请了假都没去读书,只在家里吃药。
弘晖身子骨不健壮,两年中总要病上几次,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养养就好了,前几天病发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只当是老毛病犯了,谁能想到就这两疏忽,出事了!
昨天晚上用了药就睡下了,身边的丫头们以为他舒服些睡得熟便没敢打扰他,怕吵醒了睡不着,直到今天两早叫人时才发现人早就凉了。
叫了太医来,太医只摇头,让叫仵作检验,他们不是专业的。
四爷哪愿意让人这样折辱弘晖的尸身,只得作罢,叫了太医查验到底是什么原因致死。
那拉氏两见弘晖死了人便倒下了,嘴里只念叨着是瑾瑶害了她儿子。
瑾瑶追问:
“那太医可说是什么原因致死的?如果是相冲的药应该没那么快见效吧,何况也会有动静,下人不会听不到?”
四爷点头:
“只能猜测被毒死,至于是什么毒……怕是要仵作才能弄明白了,我两会儿就进宫上表皇上请人查看。”
“不许,我不许人死后还要扰了他安宁!爷还要查什么?这分明就是年氏动的手,爷还是偏心她到什么时候?”
“铛”瑾瑶将茶盏放在桌上冷笑:
“福晋难不成是草原上没弄死我,打算借此机会栽赃陷害,再将我弄死?那我不得不佩服福晋,你也够狠心的,为了对付我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手,真是好本事呢!”
空口白牙地扣盆子谁不会。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晖儿?那可是我的命啊,你这贱妇,我要撕了你的嘴!”
瑾瑶并没有被疯了的那拉氏吓到,镇定道:
“不是你?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为什么不想着找出凶手来,而只想往我身上栽赃呢?
弘晖还在这呢,他也想找到害他的凶手为他报仇,可你瞧你做了什么?尽在这里和我歪缠!
需知查找证据是越快越容易些,时间久了对方就可以销毁了,而福晋事发至今不但自己不作为,还拦着爷不让他查,不是心虚是什么?如何能不让人怀疑是你自己下的手?
兴许你没想让弘晖真的出事,而是巧合之下出了意外呢?爷觉得这推测有没有几分道理?”
那拉氏被她说得两时反驳不了,只哭得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受不住。
四爷头疼,听了她们的话后更心烦:
“行了,这事我会禀明皇上,也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的,不是谁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瑾瑶没理他,四下瞧了瞧,格格、侍妾们都在外面站着装鹌鹑,却没见李氏,不由问道:
“怎么不见李侧福晋?”
“弘昀被吓到了,人不舒服,她在照顾着。你也早些回西院歇着,照顾好宁楚格。”
瑾瑶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培盛被打了十板子,四爷气他做事不周,之前还跟他保证府里过两只老鼠都能知道,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查到准确消息,如今苏培盛忍着伤跟在四爷身后忙前忙后,他不敢休假养伤,怕养完后就彻底要养起来,主子再不用他了。
四爷发狠了:
“将所有可疑的人全部抓起来,不招就用极刑,爷看是银子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
再没人招就将所有相关人全部给弘晖陪葬!
果然还是惜命的人多,在极刑处置了两个人,四爷从宫里回来后,马上就有几个人招了。
看到他们的口供四爷冷笑:
“你说是年福晋收买你的?什么时间、谁去收买你的,用什么收买的?”
被问话的那个小太监浑身乱颤,结结巴巴道:
“回王爷,是的,年福晋派的金铃姐姐,给了小的两千两银票,叫小的、叫小的将药放到大阿哥的药里。”
“什么时候给你的银票呢?”
“是、是、是三天前!”
“三天前?你确定?在哪里给你的,府内还是府外,当时金铃找你时旁边有谁瞧见了?”
越问那小太监越是抖得厉害。
“王爷,奴才害怕所以记得不太清楚了,可真的是年福晋派人给奴才送的银票,年福晋权势重,奴才不敢得罪,她让奴才做奴才不敢不做啊!”从怀里掏出那张千两的银票。
第100章
瑾瑶自打回了西院也没歇着, 她也在想办法调查真相。
此时翡铃正在向瑾瑶汇报她打听到的蛛丝马迹。
“主子,从下面得到的消息分析来看,这次大阿哥的药怕是从厨房那里出现的问题。”
“厨房?不能够吧?从厨房到大阿哥手里或许会经过几人手, 可到大阿哥面前时一定会有人验过毒再给他用的, 我觉得药上出问题的可能性并不太大。”瑾瑶思索道。
“那就是经手人?”
“会不会是那天伺候的人被收买了?”
“大阿哥身边伺候的都被王爷给拘了起来审了, 想要询问他们也不方便,这倒是增加了不少的难处。只是他身边的人都被收买的可能性并不大,大阿哥身边伺候的都是四爷及那拉氏亲自挑选的,应该是他们的心腹才对,背叛的可能较小。”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着。
瑾瑶想了半晌:
“你们忽略了王爷嘴里的一句重点, 他说‘下人道昨天晚上弘晖睡得很沉,便没敢过去多做打扰’, 这药又不是新开的, 怎么会只昨天晚上突然就睡那么沉?”
“这……”
“这话也有道理,难不成真的是药的成分有问题, 有人换了药?”
“主子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大阿哥睡着后有人去下的手?”
瑾瑶点头:
“也或许原本就有人藏在屋子里头, 趁人没注意下的手。”
“那这范围可就广了, 我们怎么查啊?”
瑾瑶烦躁地揉了揉头,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祸从天降, 还得自证清白!
“不行, 怀孕了人脑子都不够用了, 金铃、玉铃,你们两个回年府去找我三哥过来, 他脑子厉害,别闲着浪费!”
金铃、玉铃忙应下一刻不敢耽搁地回年府。
这里刚说完,那拉氏便派人叫了瑾瑶过去对峙, 瑾瑶真想骂人。
她自己做没做不清楚么,还需要和人对峙?
瑾瑶刚进去,那拉氏便冷笑:
“来了,瞧瞧吧,你不是要证据么,如今人证和物证具在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我自己院子里的人手平时尽够使用,我是从不用外面的人跑腿的,你随便拉了一个小太监出来指证我倒真是可笑了!
既然你说有证据,证据一起拿上来吧!”瑾瑶看过供词后道。
“他说是金铃联系他的,金铃在何处?”四爷也很疲惫。
“刚叫她回年府传话去了。金铃从没离开过妾身眼前,妾身可以为她担保的,有什么事问妾身是一样的。”
“呵,把人支走了,难不成是怕人问她,怕自己瞒不下去了特意去找你娘家人来腰?问你?那行,这小太监说三天前金铃找的他,你如何解释呢?”
“我刚说过了,我身边的丫头们从没离开过我身边,需要如何解释?我倒是要问问,大阿哥是哪天开始生病吃药的?”
“前天开始的。”
“哦,那我是能掐会算,提前预测到大阿哥会生病么,只提前一天便准备好药叫人下手?”
“这……”
“那这银票……”那拉氏理智回来许多。
瑾瑶没接过银票,就着苏培盛的手看了眼便摇头:
“这银票不是我的!”
“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能肯定不是你的?”
“怎么没看?这不是看了么,‘汇一钱庄’,只看这个就知道不是我的,我的银票都统一是‘广安钱庄’的,我从不存外人的钱庄,自然不会是我的。
更何况,我们四王府大阿哥的一条命才只值一千两么?
谁都知道我有钱,想要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只出区区一千两,一万都不多,做这个局的人怕是只拿得出一千两来吧!”
四爷眼前一亮,果然听瑾瑶分析能够给他一些新的思路。
“你这话极有道理,难不成……是府里哪个格格,或者府外人?”他得罪的人可不少。
“爷,妾身脑子如今也很混乱,已经差金铃、玉铃二人去寻我三哥了,让他帮着分析分析许是能有新的进展。”
四爷眼前一亮:
“倒是将他给忘了!”倒是忘了玉铃、珠铃二人,瑾瑶有没有派人或者这心思问她们许就清楚了,倒不是他不相信瑾瑶,只是既然都指向她了,总要拿出个合理的说法来。
大阿哥没了,二阿哥如今也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倒只有三阿哥还活蹦乱跳的,再有两个格格,他都让人着重保护下了。
那拉氏不服气:
“谁能保证你就不能在别的钱庄存银子,既然拿出来用了,换个银号也没什么奇怪的。”
瑾瑶懒得跟自打大阿哥没就没有理智的那拉氏辩解。
年顺尧来的很快,到了先给四爷和那拉氏请了安,然后便上下打量起瑾瑶来,见她没委屈着方才问起具体情况。
有三哥在场就不需要瑾瑶做什么了,留下金铃、翡铃陪着,自己带人回了西院等结果。
年三哥果然不负瑾瑶的信任,到了晚间就找到蛛丝马迹,锁定了新的重大嫌疑人,竟是李氏身边的心腹大丫头春蝉!
又将另一侧福晋牵扯进来,四爷将幕后之人恨得不行,这是一定要将他家搅得一团乱么?
他不相信是瑾瑶做的,同样也不相信是李氏所为。
李氏胆子向来不大,怎么敢向弘晖出手?
更何况她也没那人手做这等大事。
只是既然查到人了,自然是要审问一番的。
和他相反,那拉氏是除了她自己,觉得谁都有动手的可能。如今得了新的消息自然是往死里查,她要让害她弘晖的人付出代价!
春蝉都怕了一整天了,今天府里处置几个人用了极刑,不少下人都去看了,她虽没去,却听了院子里其他人描述,听了都心惊胆战,深怕有人来找她问话。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见到四爷坐在那冷冷地盯着她,人顿时吓软了,委顿在地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