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谁呢?
当双眼看不见的时候,势必其他的感官会变得灵敏起来, 特别是听觉,莫染从自己的记忆中不断的搜索着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很快她就找到了。
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只出现过一次。
或者应该说, 在莫染能够听到的范围内,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自己刚刚苏醒过来的第一天,在那七八个急速却勉强有些统一的脚步声中,她听到过这个脚步声的主人。
当时,这个脚步声的主人也如同今天一样在这个房间的门外驻足了很久,莫染想他在看自己,在研究自己,又或者有些别的想法。
锁定了脚步声的主人,莫染开始迅速的分析起这个人的身份。
首先,第一天来看她的那些脚步声,
其次,第一天,这个脚步声的主人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很久,而现在他又如此长久的站在自己门口,却没有人过来驱逐他,那么说明他在实验室里面的地位很高。
要知道,她的特殊身份让整个实验室对于她看守得异常森严,如果不是在这个实验室里有着绝对地位的人,是不可能孤身一人站在这里的。
这一段时间,实验室里无论是送她出去做实验,又或者是试验之后将她送回来,都是不同的小队,而且,每个小队至少都有六个人,多的时候甚至有十个人。
这个脚步的主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些小队中,但是又可以独自站在自己的门外观察自己却没有出来阻拦,莫染大胆的推断,这个人很可能是这个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
如果前面的推断都成立的话,那么让莫染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他是处于什么目的不断的观察自己呢?最具价值的实验体?最珍贵的高强度亡者?还是别的什么呢?
就在莫染还在心里面大胆的揣测着观察自己的这个人的目的的时候,就听到那道厚重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走进了屋子里面,不过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太靠近莫染,只是站在了距离莫染大概五米远的地方,更加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就算是莫染的双眼被眼罩蒙着,就算是她的视野里面一片黑暗,但是这个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具有攻击性了,让莫染想要无视也做不到。
很显然,比起莫染来,白远山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他恶狠狠的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力、柔弱无骨般的女性,心中掠过了无数种将她折磨的方法,不过最后,他还是几可不见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是在等待亡者来救你吗?”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这个声
当白远山开始说话的一瞬间,莫染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这个声音仿佛带着有无限魔力一样,瞬间就将她的思绪挟持着,穿越类时光,穿越了空间,一直回到了上一世的某个时间。
那是……那是她同样在实验室中的时候。
那一天,她似乎躺在了切片机的下面,正在静静的等待着痛苦的实验的到来,不过,往日都能够顺利开始的实验在那一天却滞后了,随后,她听到了白薇隐隐在哭,而且她在说些什么,只可惜那个时候莫染被恐惧和痛苦钳制着,让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白薇在说什么,一直到十多分钟之后,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是莫染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当时,莫染是躺在切片机的下面,以她的姿势并不能看见这个男人的样子,但是,她却能看见随着这个男人走进了进来,其他负责实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得出这个男人的地位非常的高。
紧接着,莫染听到了白薇管这个男人叫了一声什么。
是什么来着?
“那真是可能让你失望了,据我们观察,亡者一族在上一战中伤亡惨重,现在正忙着仓皇逃窜,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来救你了。”白远山一边说,一边紧紧的盯着莫染的表情,希望从她那垂着的面孔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的恐惧或者失望。
但是,遗憾的是,莫染仿佛没有听到的一样,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种平静越发刺痛、激怒了白远山,他开始说各种语言试图让莫染感觉到不痛快,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莫染其实从他开始说话的一瞬间,注意力就不在他所描述的各种语言上了。
总会有些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当碰见了什么特殊的人和事情,那些遗忘的事情就仿佛碰到了钥匙一般瞬间被打开了。
莫染也不例外。
上一世那些在实验室里面度过的每一天都被她当成了地狱,连想都不愿意想,可是,现在,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那些似乎已经消失的过往却慢慢的一点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莫染!你死了这条心吧!”忽然在莫染的耳边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就炸开了,仿佛穿过了时间空间,将那些迷茫的事情一下子给拨开了。
想起来了……
当时,白薇是在说:“爸爸,不,所长。”
原来是这样的吗?
上一世,那个一直站在白薇后面对于所有的亡者进行操控实验的人是他啊,那个就连是明月臣都讳莫如深的人原来是他啊,那个最后得出了“只要得到亡者的心脏就能完全吸收他们能力人”结论的人是他啊,那个最后导致亡者灭族的间接却有力的推手原来是他啊。
想通这些事情之后,莫染只觉得笼罩在自己头顶上多年的迷雾终于散开了一些,她缓缓的抬起头,虽然带着眼罩,但是她还是准确的用面孔对上了白远山的方向。
“呵……”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沉笑声从莫染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让一直都在喋喋不休试图激怒莫染的白远山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仿佛是一只仰着头正在挣扎的公鸡,却突然被人一刀将脑袋给剁掉了一般,白远山张大了嘴,望着已经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莫染。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曾经是一团烂肉的女人现在正完整无缺的站在这里,雪白的长发从她的头顶披散下来,像是从山巅坠落的瀑布,又像是上好的白色绸缎柔滑却闪着动人的光泽,一副黑色的眼罩带在她的眼睛上,更加衬得她的皮肤如同白瓷一样毫无瑕疵。
她就这样面对着自己,尽管白远山看不见她的眼睛,尽管白远山在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尽管白远山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上作为存活生物的气息,但是,在她发出低沉笑声的这一刻,白远山却有一种自己被淹没的感觉。
铺天盖地的恐惧争先恐后的扑向了白远山,在这一瞬间,白远山甚至好像看见了在这个女人的背后升腾起了巨大的、无数的阴影,他们张开了巨口就朝着自己袭过来,似乎要将他一口吞下去。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白远山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和无法形容的恐惧,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仓皇之间他脸色苍白的朝着身后的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忍不住惊声大喊:“来人!带她去实验室!快一点!”
而莫染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舒缓的笑意。
看,又找到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亲妈的我掐指一算,翻身的时刻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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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莫染给了白远山太大的刺激, 这一次针对骨骼的实验,在一开始就被白远山换成了碾压。
李莹听到白远山这个决定之后微微愣一下,随后下意识的发问:“老师,碾压在骨骼实验中应该是最后的几项, 不是要循序渐进吗?”
这本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了, 但是李莹却看见了白远山转过头来看着她, 瞪着两只眼睛,抿着嘴唇不吭声, 他的表情是一种隐忍的狰狞, 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到处都布满了红血丝让李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她咽了一口口水, 垂下头, 不敢在说什么。
白远山非常满意李莹的识趣,他低头看着监视器里面的莫染,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给我拉长整个过程,要一点点的进行!”
“!”李莹被惊得抬起头又看向了白远山。
碾压本来就是骨骼实验中最痛苦的一项, 需要将实验对象放在机器的下面,用巨大的重量将她的骨骼碾压,并且一点点的碾碎成粉末状, 这个过程已经非常漫长为了, 现在白远山还要将这个过程拉长,那么这里面的痛苦几乎是成几何形的增加为了。
白远山感觉到了李莹的目光, 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李莹,用一种极为恶劣的口气问:“怎么了?”
李莹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实验过程她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到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李莹只觉得口腔发苦:“过程太长了, 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人道?”白远山瞪着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像是一头狰狞的野兽,他伸出了一只手指,指着监视器里面的莫染说:“这是人吗?人可能像是这样吗?她是怪物,她是白皮鬼,在这种白皮鬼的身上也配用上人道两个字吗?”
李莹直愣愣的看着白远山,只感觉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师这个时候看起来着实非常的恐怖,他像是一头流淌着口水的野兽,紧张却又贪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李莹感觉到他其实比那监视器里面被白远山称为怪物的莫染更像是一个怪物。
这种感觉只是在她的心中略微荡漾了一下,就被李莹死死的压下
莫染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实验被拉长了,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一点点的在她的身体里面弥漫,甚至将她吞噬,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晕过去了,平时,当她晕过去实验也会继续,但是但是今天却没有,只要她晕过去,也会被强制唤醒继续实验。
总之,整个实验都是在她完全清醒的状况下进行并结束的,以前莫染可能还会找不到原因,但是今天遇见了白薇的父亲之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最后像是一团没有任何骨头的烂肉一样被拖回房间里面的时候,她在门口再一次听见了白远山的声音,他问将她带回来的人:“过程中怎么样?”
“晕过去六次,但是都按照老师您的吩咐将她弄醒了。”回答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过也只是声音陌生而已,但是莫染是经常听到这个人的脚步声,她应该是一个研究员,或许上一世她都见过。
“保持清醒吗?”白远山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拖进了房间的莫染,看着护卫队将她挂在了两根锁链上面,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全程保持清醒。”李莹声音平静的回应着,但是她的脸色却并不太好,整个实验过程她被要求全程参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摧残,有时候李莹甚至想,如果她不能够像是护卫队一样轮换的观察莫染的话,她很快就会疯了。
“她出声了吗?”白远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习惯性的搓着,并且搓得很快,熟知他这些小动作的李莹只需要目光扫过去就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异常的焦躁,甚至可以说是愤怒的。
“没有,全程她都非常的安静,像是死人一样。”李莹缓缓的回答。
果不其然,在李莹说完这些之后,她看见白远山本来就猩红的双眼又红了几分,他又扭过头去看莫染,正好看见护卫队正在绑莫染的手腕,他恶狠狠的说:“不要光绑着手,把脖套给她绑上!”
莫染是重犯。
莫染是人类现在抓到的等级最高、实力最强、地位最高的亡者,没有之一。
无论是作为囚犯,还是作为试验品,自
并且为了避免有亡者混进来,这些护卫队的成员每次看守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并且无论做什么一定是有彼此监督的成员,最重要的是,每次将莫染从关押房间运出去和从实验室里运进来的人一定不会是同一批,总之,所有的一切安保都是最高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莫染还是将这些护卫队的每个成员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从来不曾说过话,但是他们的脚步声,他们身上的气味,甚至他们呼吸的节奏都足以作为证据让莫染将他们牢记,毕竟对于现在的莫染来说,她只剩下时间最多了,自然而然她需要为自己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虽然白远山不断的在咆哮,但是莫染并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儿,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今天送自己进来的这一对护卫队身上了,这一队总共八个人,送进来的时候,是由四个人将自己扛进来的,剩下四个人则全程护卫,就算莫染带着眼罩也能感觉到他们目光是连眼睛都不眨的关注着自己的,就好像自己会在下一秒钟直接跳起来一样。
就在一如往常一样,莫染被他们往那两条粗粗的锁链上挂的时候,莫染忽然感觉到给自己挂左手的这个卫兵却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她的无名指和中指中间。
那是一个非常不明显的东西,莫染很想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力量夹住这个东西,但是因为骨头全部被碾碎的她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不过奇怪的时候,这个东西似乎真的被卡住了,就算是莫染身体无力,那个东西也并没有从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缝隙中掉下去。
是什么东西?
虽然蒙着眼睛的莫染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被塞进自己指缝中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她却判断出这个东西应该是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在这种状况之下莫染是不可能知道的。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那么又是谁将这
莫染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碾碎了,除了头颅的骨头之外,就连颈椎的骨头也不例外,全身的骨头想要从粉碎的状态恢复好至少也要两三天,现在的她连想要转头去仔细分辨这个人的气息都做不到,她只能耷拉着头颅,任凭这些护卫将自己完全固定好。
在这个过程中,几个护卫的气息不断交融杂合,让她很难分辨,不过所幸的是,当那个绑左手的护卫将她左边手腕的锁链扣好之后,就换到了右边去检查右边的腕部镣铐,而原本在扣右边镣铐的那个护卫则换到左边来检查,这是一贯的顺序。
在两个人交换的时候从她的面前走过,抓住这个空隙,莫染仔细的分辨这个护卫的气息,她以为会是亡者,但是护卫身上传来的气息却否认了莫染的这个想法。
这是一个人类,而且绝对不是被亡者伪装出来的人类。
而且这个人类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应该是属于看守自己的多个护卫队中的一个,按照他们轮换的规律,应该是五天才会遇见自己一次,而上一次遇见这个护卫队应该是自己上一次被抬进来的,如果按照正常的安排,今天其实并不应该做骨骼实验的,因为莫染的肌肉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是却因为白远山被莫染激怒的缘故提前做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