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且这位苦主是个姑娘家,论辈分,算是“贤侄女”,当着这么多人,明面上还是得给温子甫些面子。
  “话不是……”李知府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见那黑猫从温宴怀中跳下。
  他扭头去看那猫,只看猫儿身子矫健、小跑进了大堂,而后四肢一跃,跳上了大案,一爪子按在了他的惊堂木上。
  “什么意思?”李知府的脸胀得通红,指着猫,问温宴,“姑娘,这是衙门,不是花园,报案不用带着猫!”
  温宴道:“它的意思是,苦主把什么都做了,那知府的位子,它坐它也行。”
  黑檀儿满意温宴的解释,长长喵了一声。
  李知府的脸比猪肝都红了。
  “你侄女说话真是……”李知府只好冲温子甫哈哈,“府里教得可真厉害。”
  温子甫想起天明前的事儿就生气,一板一眼道:“大人这话不对,下官的这个侄女长在京中,说话做事全是宫中教的,宫里教得好,下官不敢居功。”
  李知府差点要当堂骂娘了!
  原想要个台阶,温子甫不但不给,还一脚踢翻,顺便挖了个坑。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前回一模一样的套路,温子甫捡起来又用?!
  站在这儿的官员,上次就是这么被温子甫坑的!
  黄嬷嬷睨了温子甫一眼,心想,举一反三,学得还不错。
  胡嬷嬷站在黄嬷嬷身后,一个劲儿感叹三姑娘厉害。
  不止自己厉害,养只猫儿都不是凡物。
  此刻听温子甫这句话,胡嬷嬷更是激动万分。
  老爷在府衙里竟是如此硬气,夫人肯定爱听这个。
  胡嬷嬷在脑海里组织词汇,回头势必要描绘得生动形象,忽然就见那位霍大老爷合上了卷宗,不疾不徐走到了她家姑娘跟前。
  “宫里教的?”霍怀定看着温宴,恍然大悟,“我说怎得瞧着面善呢,原来是夏太傅的外孙女。”
  温宴朝霍怀定行了一礼:“离京一年,久疏问候,不知太妃娘娘与公主近来一切可好?”
 
 
第27章 怕不是个结巴
  霍怀定笑道:“娘娘与公主都好,听说前些时日公主生辰时,还提了你了。”
  温宴莞尔。
  霍怀定睨了眼趴在案上的黑檀儿,轻咳了声:“把猫抱下来,到底是衙门里,如此不成体统。”
  温宴应了声,朝黑檀儿招了招手。
  黑檀儿不愿意,呲着牙喵了两声,见温宴坚持,它才骂骂咧咧地跳下来。
  为了表达愤怒,还一爪子把惊堂木拍飞到了地上。
  啪——
  温宴蹲下身子把黑檀儿抱起来,贴在它的耳边,好言道:“给个面子。”
  她得给霍怀定面子。
  毕竟,霍大人太上道了。
  出京之前,温宴连太妃娘娘那儿都不曾去过几次,更别说与霍怀定多熟悉了。
  前世,直到她嫁给霍以骁之后,才与霍家人亲近些。
  温宴只在外祖父家中遇上过登门拜访的霍怀定,彼此见礼问安,仅仅如此。
  时间久了,对方不记得她的模样也不稀奇。
  幸好,霍大人记性不错,就这么认出来了,也省了温宴不少事儿。
  霍怀定把案卷交还给师爷,与温宴道:“你家的案子,你来给我说说经过。”
  温宴颔首,从温子甫听了李知府推荐,提议一家人登天竺说起,原原本本说了昨日寺中经历。
  霍怀定经手的案子多了,心思细,自然听得出温宴言语中的保留和倾向。
  “事情出了,怎么没有立即报官?”霍怀定干脆直问。
  “我叔母被吓着了,一心救人,顾了东头忘了西头。”温宴道。
  霍怀定又道:“官员们到了,却是直到半夜才把经过交代明白。”
  温宴面不改色:“叔母胆子小,强作镇定,直等到二叔父赶到,有了主心骨,才定下心来。他们伉俪情深,全靠叔父支持,叔母才稳住了的。”
  说完了,温宴抬眸看向温子甫。
  温子甫会意:“大人见笑了,内子胆怯。”
  温宴又去看胡嬷嬷。
  胡嬷嬷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对,大人,我们夫人怕血,胆子很小的。”
  霍怀定笑了声,示意温宴:“继续说。”
  温宴之后的讲述,与案卷大体对得上,也就是发现布料这一段,因着昨日没有提交,案卷上没有写。
  霍怀定让她说得详尽些。
  温宴说得最详尽的,当然是温子甫和李知府的那段对话了。
  李知府仗着巡按要到,敲打温子甫。
  温宴就仗着霍怀定站在跟前,给李知府一梁一柱地把舞台搭起来。
  “李大人说,若有他人行凶,必定闹出动静,”温宴道,“谁都没有听见声音,十之八九是婆媳内斗。”
  李知府抬起手,按了按额上虚汗。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顺平伯夫人胡搅蛮缠的,他实在摆不平,偏温子甫那日明示了,他左右为难,便借着此次机会,想让温子甫投鼠忌器。
  结果,老鼠没打着,他的乌纱帽可能要被打偏了。
  没瞧见巡按大人与温家姑娘,刚刚都认上亲了吗?
  又是太妃又是公主的,宫里人和宫里人说话,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李知府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与霍怀定道:“证据不足,下官一时想岔了,幸好温家今儿送这物证来,这案子重新审视、细细查证,不会错怪了好人。”
  霍怀定才至临安府,没打算一踏进来就先把知府给摁了,见此,也就给了个台阶。
  “查案子,走弯路不怕,能走回正道就好。”霍怀定敲打了几句。
  李知府赶忙点头,请人送温家姐妹离开。
  温鸢直到登上马车,才长舒了一口气:“今儿亏得三妹厉害,姐姐没用,说着是让你给我壮胆,实则全是你在说。”
  温宴道:“我长在宫中,皇上、娘娘都见过,不惧官帽子。定安侯府的事儿,又分什么你我。”
  温鸢挤出个笑容来。
  马车驶离。
  过了会儿,从府衙里走出来一青年人。
  未及弱冠,模样俊秀。
  他不是官身,先前也就没有站在堂上,老老实实坐在偏厅里等候,把堂上的状况听得一清二楚。
  青年不疾不徐沿着街走到了驿馆,到一间房外,用力拍了拍门板。
  里头毫无反应。
  青年啧了声,转身从开着的窗户处翻了进去。
  “你从进城睡到现在了,”青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榻上以书遮目的少年,“怎的,现在睡饱了,你好夜游西湖?”
  少年叫他吵醒了,不满意地啧了声。
  青年也不管,道:“你没有跟着我和父亲去衙门,真是可惜了。
  堂上说事时,来了一苦主,那苦主可有意思了。
  你应该认得,成安公主以前的伴读、夏太傅的外孙女,嘴巴真厉害,把那位李知府堵得说什么都不对。”
  青年一面说,一面给自己倒茶,待饮了一口,才注意到,榻上的少年已然挪开了盖在眼睛上的书,支着膝盖坐起来了。
  “吓我一跳,”青年道,“你什么时候爬起来了?”
  “你太吵了。”刚刚睡醒,少年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吵你能睡到天黑去,”青年起身往外走,“你醒了就行,我回屋换身衣裳,等下出门观景去,霍以骁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继续睡了!你跟着来江南,就是来秋乏冬眠的?”
  青年前脚刚走,后脚,霍以骁又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书依旧盖着眼,他却失了睡意。
  他来江南,是在京中待得实在烦闷了。
  二皇子没事找事儿,在校场上故意发难要比武,霍以骁不肯吃亏,两人借着比试,各伤了对方一条胳膊。
  霍以骁伤得轻些,事后挨罚自然重些。
  皇帝又狠不下心真罚他,弄得几位皇子见了他都不自在。
  正好,霍怀定要巡按江南,霍以骁便拉上霍以暄,跟着出来了。
  一是散心,二是,碰个运气,也许会遇上温宴。
  只是,霍以暄刚才怎么说的?
  温宴去了衙门,还一张嘴把李知府堵着了。
  那个常常抱着公主的波斯猫晒太阳、性子平和文气、说话多斟酌、慢悠悠的温宴?
  啧!
  那李知府,怕不是个结巴吧?
 
 
第28章 您多担待
  马车一路到了二门上。
  胡嬷嬷下车,瞧见边上还停了一辆,便问门房上的婆子:“有客登门?”
  婆子眼睛一亮,忙道:“是那顺平伯夫人来了!趾高气扬的呀!妈妈赶紧去长寿堂,只二夫人一人,恐不是对手。”
  胡嬷嬷脑袋里的故事被这消息冲得七零八落,她也顾不上那些了,忙回身去挽黄嬷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姐姐随我走一趟。那伯夫人呐,对老夫人就不客气,我们夫人是晚辈,定是要吃亏的。”
  温宴冲黄嬷嬷点了点头。
  黄嬷嬷就被风风火火的胡嬷嬷拽走了。
  温宴和温鸢跟上去,进了长寿堂,没有着急进正屋,而是站在廊下窗边,悄悄往里头看。
  曹氏的笑容眼瞅着是要撑不住了。
  都说婆母训儿媳,做媳妇的都得受着。
  曹氏没叫桂老夫人训过几次,今儿叫别人的婆母训个了狗血淋头。
  偏身份有别、长幼有序,曹氏忍得心焦不已。
  顺平伯夫人冷冷道:“我听说巡按大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儿,你丈夫怕是不好应对吧?
  我刚看你婆母那样子,鬼门关上硬拖回来的,得有桩喜事冲一冲。
  侄媳妇,还是听我一句劝,见好就收。
  一个克死了爹娘的小丫头,我们府上不嫌弃,已然是看在这么多年的关系上。”
  温鸢听得气愤不已,下意识去看温宴。
  温宴脸上淡淡的,低声与温鸢道:“无妨,随她说。”
  前世,这么说她的人多了,最后都是一个结果——没有好下场!
  温鸢安慰一般,按了按温宴的掌心,然后就见胡嬷嬷捧着一碗汤药,进了屋子。
  曹氏正干巴巴地应付伯夫人,见了胡嬷嬷,心思一下子就走偏了。
  温宴她们这是从衙门里回来了?
  姐妹俩去报官,遇上什么事儿了没有?
  黄嬷嬷是不是威风了,那只黑猫又是什么用场?
  她只想听那些!
  眼前这个跑别人家里指手画脚的老太婆能不能赶紧回去!
  胡嬷嬷给曹氏递了个眼神。
  她听了黄嬷嬷的指点,待把药端到老夫人床前,借机打翻,丫鬟婆子涌入收拾,顺平伯夫人若不肯识趣地走,那就晾着,总归伺候伤者是很费时费劲的。
  一会儿再把药炉往廊下一支,扇子用力摇,伯夫人爱闻那药味就闻着吧。
  那位毕竟是伯夫人,不能来硬的,伯府不讲理,他们定安侯府还要名声呢。
  胡嬷嬷听着有理,便要如此办了。
  曹氏起身往里间走,伯夫人亦跟上了。
  温宴和温鸢也转到了后窗,透过半启着的窗子往里头张望。
  没想到,胡嬷嬷刚唤了声“老夫人”,桂老夫人就睁开了眼睛。
  顺平伯夫人见此,道:“这会儿看着精神还不错,不如把事情……”
  桂老夫人就跟没有听见似的,就着胡嬷嬷的手,含了满满一口药。
  而后,身子一歪,噗得喷了出来,全沾到了伯夫人身上。
  伯夫人一张老脸铁青。
  桂老夫人二话不说,又是一口。
  噗——
  别说曹氏和胡嬷嬷,窗外悄悄探头的温宴和温鸢也看呆了。
  桂老夫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岔气了,捂着肚子喊痛。
  黄嬷嬷从外头进来,最先回神,冲到床边:“莫不是伤口裂开了吧?二夫人,赶紧请医婆来看看!
  哎,伯夫人,我们老夫人受伤之后啊,就不太清醒,举止如小童,您多担待。
  您这身衣裳看着是不能穿了,赶紧回府换一身再来?”
  再来个鬼!
  顺平伯夫人气得险些仰倒,骂了声“疯婆子”,甩了袖子就走。
  曹氏看着这一番变化,目瞪口呆地问黄嬷嬷:“医婆还请吗?”
  “请,”黄嬷嬷道,“多请两个。”
  温宴笑了一阵,绕回屋里,观察了桂老夫人一会儿,凑上去轻声问:“祖母,您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
  桂老夫人眼皮子一翻,继续喊痛去了。
  温宴有些吃不准,但不得不说,对付顺平伯夫人,还就需要桂老夫人如此。
  一来,辈分相当,二来,老夫人受伤后举止无状,衙门的案卷上都写着她时颠时不颠,无法询问案情经过。
  桂老夫人那两口药,皆是冲着伯夫人去的,因而被褥都干净,只地上落了些,丫鬟很快就收拾好了。
  曹氏来拉温宴,轻咳了声,道:“衙门里还顺利吧?”
  “我和大姐去时,刚好遇上巡按大人了,”温宴顿了顿,轻叹了声,“哎呀我给忘了,祖母需要静养,叔母,我们去外头说。”
  曹氏连连点头。
  床上,背对着所有人的桂老夫人哼哼唧唧翻了个身,瞪大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曹氏。
  曹氏叫她看得背后一阵发冷,一个激灵,道:“在这里说也一样。”
  温宴这下吃准了,道:“我和大姐先去看看三叔母,叫胡嬷嬷先给您说说。”
  桂老夫人根本就是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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