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节课上完，放学铃一响，罗小辉、张志用背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两人与一年级的许文成、罗小豪汇合，撒腿就往家跑。
江小胖背着书包在后追道：“张志用、罗小辉等等我。”
罗小辉驻足，不解道：“你跟着我们干嘛？”不是一个营的，住的都不在一片儿。
“嘿嘿，看韩琳啊。”江小胖说着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在几人面前晃了晃，“看到了没，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罗小豪眼馋地吸溜了下口水：“都给他吗？”
江小胖眼睛转了下，一人分了一颗：“这下让我跟了吧？”
几人也没客气，接了糖，当下就剥了糖纸丢进嘴里。
张志用抬手一揽江小胖的肩：“走！”
大娃出来，抬头看了几人一眼，跟了上去。
二妞正和几个女生说话，偏头看他朝另一条路走了，“郑永安你去哪？”
大娃理都没理，跟没听见似的。
“郑永安，”二妞喊道，“今天轮到咱俩做饭……”
大娃回头：“下次我帮你多做一顿。”
也不是不行，看着他去的方向，二妞勾了勾唇。
中午了，赵金凤带着把红薯藤回来做饭，李蔓已将米饭蒸上，正将煮好的水竹笋捞出来控水晾晒。
李长河摸了一竹篓螺丝，韩琳也捉了一网兜虫子，两人正凑在一起，摘木瓜。
“李阿公、韩琳，”罗小辉笑道，“要不要帮忙？”
李长河瞅了眼树上几个泛黄的椰子：“小辉，把你家绑好的镰刀借我用用。”
“好，我这就去拿。”罗小辉说罢，接过弟弟的书包跑回了家。
李长河冲张志用、许文成、罗小辉和江小胖招了招手，笑道：“都认识小琳吧？”
“认识！”四人点头。
“哈哈……那行，小琳，拿上你捉的虫子，带他们找你太姥姥去，让她给你们炸虫子吃。”
韩琳的目光越过几人，看向后面的大娃，片刻，提起竹篓里的网兜递给罗小豪，“等我一下。”
说罢越过几人，朝大娃走去：“你……”
大娃的目光从李长河身上扫过，看向宋家院内晾水竹笋的李蔓，然后落在韩琳身上，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转身往小胡同走去。
韩琳抬脚跟上。
“为什么要回来？”
“……姓谷的许了村人不少好处，要的就是我这条命，反正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大娃的手倏的一下攥紧。
“上午，她过来，我没忍住……提了白·粉。”
‘白·粉’二字激得大娃头皮一麻，恨声道：“你不想活，也别拖累人！”
“我……”韩琳抠了抠结痂的手指，跟着懊恼道，“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办？她对李妈妈动了杀意！”
大娃气得一拳击向了他的面部。
韩琳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下眼处一片疼痛。
大娃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过来，脸对脸道：“李同志的消息，谁传给你的？”
“张叔叔……”
“张明旭！”大娃嗤了声，“我说李同志第一次盘库，咋就那么巧地找到了那套《三国演义》连环画！他倒是会谋算人心。”
第一天过来就让韩琳打草惊蛇，莫不是他都布置好了？大娃惊疑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明天多更！昨天吃太多荔枝了，上火又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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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捏着口袋迟疑了下,大娃掏了个竹哨给他：“这几天跟紧了李同志，警惕点，有情况了立马吹响军中的求救号子。”
韩琳摇摇头,没要，“饭后我让太姥爷帮我做一个。”
“……嗯。”收起哨子,毫无预兆地,大娃抬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转身就走。
“啊——”捂着胳膊,韩琳疼叫出声。
“韩琳！”几个孩子飞快跑了过来，张志用和江小胖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担心道，“你没事吧？”
韩琳托着原就受伤的胳膊，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日头晒的，一头的汗：“疼！”
江小胖看着走远的大娃,气道：“我就知道这家伙过来准没好事！”
“韩琳，”许文成道，“他来找你要钱吗？”
“嗯。”
江小胖：“真是死性不改！”
“先回家让李姨给你看看胳膊。”张志用扶着韩琳道。
韩琳担心地看了远去的大娃一眼,点点头,随几人出了胡同。
李长河接了罗小辉拿来的镰刀正在割椰子,见此,忙松开手中的竹杆,疾步走来道：“小琳怎么了？”
罗小豪吸溜着嘴里的糖块道：“被大娃打了。”
“大娃！”李长河往几人身后看了看，“人呢？”
“跑了！”
“这小兔崽子！”李长河气得骂了句，握住韩琳的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听韩琳喊疼，忙道，“走，去医务室看看。”
“不、不用……”
“什么不用，骨头正在逾合期，碰到就麻烦了。”李长河弯腰抱起韩琳，对几个孩子道，“小辉、志用，帮我把竹篓抬回家，跟你们李阿姨说一声，我们去医务室了。”
几人点头。
知道大娃是想把事情闹大，不让宋家跟曲家因为他而有所交集，韩琳没再反抗，任李长河抱着他走了一段，才挣扎着下来道：“太姥爷，我自己走。”
李长河拍了拍他的屁股：“老实点，这么点重量，太姥爷还抱得动。”
“李阿爷，”罗连长下班回来，远远地看着李长河抱着孩子过来，忙小跑着迎上来道，“小琳怎么了？”
看他衣服上沾了泥，脸上也带了伤，罗连长又道：“跟人打架了？”
“孩子乖着呢，还不是大娃，跑来就把小琳打了一顿，你说这曲副营是怎么教孩子的？”
不一个营，罗连长没跟曲正青打过交道，只听他收养了四五个孩子，是个心善的，听李长河这么说，以为他是心疼孩子，气狠了，也没太在意：“伤到胳膊了？要去医务室吗？来，我抱着。”
罗连长伸手接过韩琳，随李长河大步往医务室赶道：“李阿爷，宋连长进山拉练去了，让我跟你们说一声，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去一整天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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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张志用、罗小辉抬着竹篓进院道，“螺丝放哪？”
李蔓拿了个盆出来道：“来，倒盆里。”
“李姨，”罗小豪跑到李蔓跟前，拽了拽她的撒花围腰，“韩琳被大娃打了，李阿公带他去医务室看胳膊去了。”
李蔓心头一跳，紧张道：“伤到胳膊了？严重不严重？”
张志用沉着道：“应该是碰了下，他一直捂着叫疼。”
“脸上也有伤。”罗小豪补充道。
“小蔓，”赵金凤听着，从厨房出来急道，“你看着火，我过去看看。”
说罢，进屋拿了钱就走。
当娘的早上刚找过茬，小的又打上门了，李蔓气得不行，压了压心头的火：“大娃为什么打小琳，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罗小豪举手道，“大娃找韩琳要钱，韩琳没给。”
要钱！李蔓眉头微拧，“他为什么要找小琳要钱？”
“没钱花呗。”江小胖说完，见李蔓看向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他以前就这样，经常找韩琳要钱，不给就打。不只他，三妞、四娃也是。”
李蔓听得心头大怒，一家子土匪啊！
“志用，小辉帮我看着火，我去问问，臭小子！当我们家没人是吧？”
虽然惧怕谷冬那女人，可这事不能算了，第一次，她不帮孩子出头，以后岂不是谁想欺凌就欺凌！
“罗小辉，你留在这儿，”张志用小跑着追上李蔓道，“我跟李姨过去。”
罗小辉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不用，张志用，你带着他们留下。”
“李姨我们帮你……”罗小豪兴奋地握了握拳，“我打四娃没问题，那小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许文成：“我帮忙拉着三妞，那丫头爱扯人的头发。”
……
李蔓听得心头哭笑不得，刚要说什么，就见张副营、许营长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谈了些事，刚下班回来，看着李蔓带着几个孩子气冲冲地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惊讶地互视一眼。
“李同志，”张副营道，“你这是？”
“张副营、许营长下班了，”李蔓脚下不停道，“我找曲副营长问问，他是怎么教孩子的，这么大一点，就会堵着别的孩子要钱。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经常如此，那这孩子得多缺钱啊，他是不是没收了孩子的补助，平常一点零花都没给。”
张副营：“……”
这话，就差直说曲副营贪了孩子们补助金。
张副营瞥了眼许营长。
许营长也没想到，李蔓这么敢说，抹了把额头的汗：“韩琳被欺负了？”
“爸，”许文成跟他爸打了声招呼，道，“是大娃，大娃跑过找韩琳要钱，韩琳没给，他就压着韩琳揍了一顿，还把他的胳膊弄伤了。”
“伤了，严不严重？”许营长担心道，“人呢？”
“李阿公送他去医务室了，赵阿婆也去了。”
许营长转头：“老张，你去医务室看看，严重的话，赶紧安排车送他们去医院。”
“好！”
“李同志，”许营长跟上李蔓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去，我找曲副营谈谈，让他带大娃过来给韩琳赔礼道歉，并写个保证，以后，家里的孩子不管是谁，再也不许跟韩琳要钱、找他麻烦了。”
“许营长，你知道吗，早上谷冬刚跑我家逮着小琳骂了一通，说他性子恶劣，爱撒谎，心思毒。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李蔓气道，“大娃又找来了，见面就要钱，不给就打！晚上，什么三妞、四娃是不是也要跑来找事？”
“从老到小，真是又蠢又毒！今儿我非得看看他那一窝孩子都长什么样，这曲副营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一家子有没有一个好的？”
许营长震了震：“……谷、谷同志真这么说？”
“可不，我都不相信，这是人说的话。你要是不相信，问问冯连长，当时他正好来我家看望韩琳，并送了一筐明天待客用的水竹笋。”
**
“唔唔……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娃脚步一顿，停在了堂屋门口。
是二娃的声音，不用说，又被那女人拿针扎了。
如训兽般，轻则罚站、罚跪，重则竹条抽、用针扎。
抽竹条有声音也有痕迹，没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她一般不用。
用针扎就成了她惯爱的惩罚手段。
身子颤了颤，大娃想冲进去，却又恐惧地迈不动脚。
“唔……我错了、我错了，谷妈妈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饶我这一回吧，饶我这一回……”
狠狠一咬舌尖，大娃抬脚就要闯进去。
就知道是这样！二妞恨铁不成钢地狠狠一跺脚，冲过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拽着拉进了厨房：“明知道无用，还不长记性！”
“你进去能干嘛？除了惹怒那女人，让她连你一块罚，还能做什么？”
大娃张了张嘴，颓丧地往地上一蹲，抱住了头。
二妞叹了口气，拿起刀，继续切菜道：“早上，司务长找他和三妞、四娃问话了。”
大娃一震：“问什么？”
“问韩琳去年走前，可有人扇他耳光。姓曲的那张伪善的面容要被揭下来了。”二妞眼里闪过抹兴奋的光。
大娃却听得心头一沉：“汤婶婶……”
汤兰花是二娃的母亲，他爸韦连长牺牲后，大家只知道汤兰花抛下二娃改嫁了，却不知，她早已落在了那帮人手里。
就连那份抚养协议，都是被逼着签下的。
二妞握刀的手一紧，接着狠狠剁了起来，片刻她冷静道：“我方才偷偷听那女人问四娃，听四娃的意思，司务长还问了家里的钱财去向，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大娃心头一凛，悄悄朝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这几天注意着点她的动静，她早上去宋家，小琳当着李同志的面提了‘白·粉’，她对李同志和小琳已起了杀心，司务长那边我怕……”
“……死了也好，这样说不定……”不是她冷血，若用3人的命换两口子落网，那可太值了，要知道两人前前后后利用他们收罗了多少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