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过去,是二弟接的,听他话里的意思,过段时间也准备结婚。对象是他同学,家境不错。”
李蔓心下一松,两桩婚事一办,剩下的就是逢年过节给老人寄点吃食补品,汇个零花钱:“回头我找苏主任、汪主任问问,看他们谁手里还有缝纫机票,我跟他们淘换一张,等二弟结婚,寄过去。兄妹俩,礼咱给一样。”
“嗯。”宋逾起身,“我去看看几个小子最近训练得怎么样?”
他带队进山,将一帮孩子的训练交给了唐元明,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看看成效,明早晨训时也好根据情况调整一下进度。
李蔓跟着起身,准备回房拿换洗衣服洗澡。
宋逾带着孩子们在门前的溪边扎马步、嘿哈出拳,检验成果时,唐元明推着卫明明来了。
“怎么样?”唐元明抬抬下巴,“我带的还不错吧?”
宋逾瞟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在孩子们中间转悠着,或轻抬或下压,纠正大家出拳的角度、高度和力度。半晌,扬手掰了几个芭蕉,丢给唐元明一个,剩下的给卫明明,“伤口长得怎么样?”
卫明明下意识地动了腿,垂着眼帘低声道:“结痂了。”
宋逾仿似没有看出他的窘迫、难堪,转头跟唐元明道:“可以根据他的身高做个拐杖,让他自己练习走路。”
唐元明点点头:“回头我找人给他做一个。”
随之唐元明胳膊肘一曲抵了抵他,笑道,“听说,你拿到了解放军军政大学的推荐名额?”
“嗯。”
“哈哈……学弟,”唐元明伸手道,“以后请多多指教!”
宋逾轻握了下他的手,然后一个欺身抓住他的上臂,猛地一个过肩摔,“啪唧!”唐元明躺在了地上,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气得翻身跳起,朝宋逾攻击道:“丫的,不就叫你一声学弟吗?有本事你入校就跳级,别比我低一级啊!”
宋逾左闪右闪,极为轻松地躲过他的连番攻击,扬眉笑道:“这建议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行,老子等你跟我平级!”
当谁老子啊!宋逾一脚将他踹出老远,滚倒在地。
知道再怎么打也打不过宋逾,唐元明倒也干脆,躺在地上也不挣扎了:“说吧,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宋逾冷笑一声,没理他。
那天走时就想教训他一顿了,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可以惦记的!
只是当时时间紧,他忙着交待几个小子接下来的训练,再加上还要用他,就放着没动。
唐元明扫过院中洗澡出来,穿着筒裙披散着头发一晃而过的李蔓,再看宋逾,隐约明白了什么,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无端地心虚了起来。
宋逾余光扫过卫明明看来的惊讶表情,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看好了!”
说罢,右腿往上一弯,金鸡独立地冲唐元明招了招手,“来,过几招。”
唐元明看了眼卫明明,旋身而起,一言不发地冲宋逾攻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十几招,宋逾一个砍刀过去,点在了唐元明颈上的大动脉处。
这要拿的是真刀,这会儿唐元明就没命了,要是再使点劲,唐元明就晕了。
唐元明脸色发白,跟宋逾交手的次数越多,他越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
放下腿,宋逾站好,看向卫明明:“好好练习走路!”
卫明明双眸晶亮,重重点了点头:“宋、宋叔叔,练好走路,我能跟你学武吗?”
“嗯,寒假回来教你。”
“好!”卫明明响亮地应了声,整张小脸瞬间似恢复了活力。
翌日晨练,听说宋逾要带李蔓、韩琳去镇上的边防医院,唐元明犹豫了下,凑到宋逾身旁:“我开车送你们吧?左右我也没什么事。”
宋逾微一颔首应了。
唐元明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忍不住笑了。
宋逾嫌弃地瞥他一眼:“晚上教我开车吧?”
唐元明再次一愣,笑道:“油费你出!”
“嗯,回头我把钱拿给你。”这年头光有钱,没人脉、没票,买油都没处买,知道他有渠道,宋逾理所当然地将这事交给了他。
唐元明再次笑了笑,心头是说不出的舒朗。
宋逾抬腕看了下表,拿着砍刀往前走了几步,扬手砍下四个波萝蜜,扬声对互相按摩的小家伙们道:“行了,都起来活动活动,挑柴下山。”现在不光他和唐元明要挑柴了,小家伙们一人也要挑上一担,只是量小而已。
“宋叔叔,”卫丹丹挑着两小捆柴,紧走几步追上宋逾,开口道,“谢谢你。”
宋逾冲她点点头,高声朝孩子们喊道:“肩摆正,手臂甩开!”
一众少年齐声应了个“是”,从高到低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往山下走去。
卫丹丹忙小跑着跟上大家。
到了山下,宋逾挥手就让一帮小家伙散了,唐元明跟他约好时间,挑着柴带着弟妹走了。
“大哥,”唐元慧跟上唐元明的步伐,“等会儿你要和宋叔叔、李姨、韩琳去镇上吗?”
“嗯。”
“我也要去!”
“大哥,”唐元洲跟着道,“来了这么久,我和小妹还没去过镇上呢,稍上我们仨个呗?”
唐元明扫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一个比一个期盼,点了点头。
卫丹丹迟疑了下:“大哥,能把明明也带上吗?”
“可以。”
卫丹丹忍不住抿嘴笑道:“谢谢大哥!”
吃过饭,大家在门口集合,宋逾抱着卫明明坐在副驾驶位,李蔓带着韩琳跟唐元洲、唐元慧、卫丹丹挤在后面。
唐元明开车快,四十多分钟就到镇上的边防医院了。
宋逾、李蔓和韩琳下车,唐元洲、唐元慧对医院不感兴趣,卫明明也有些排斥,唐元明便跟宋逾约好,11点半在国营饭店见,问问了几个小家伙,开车去了供销社。
周院长给李蔓号过脉,重新开了张药方递给徒弟,让他去捡药、制药,然后招手将韩琳唤到身前,打着小手电看了看他冒头的大牙,戳了下他脸颊上的肉,笑道:“营养补充的不错,比着上次过来,都胖了一圈。”
“那是他先前太瘦了。”李蔓笑道,“周院长,你再给他看看右耳吧,拿的药还有一天的量,他现在耳边没有嗡鸣声了,听力方面倒是没有多少改善。”
周院长一边拿了东西给他做测试,一边道:“穿孔嘛,得慢慢来。”
看过右耳,周院长又拆开他胳膊上的绷带,去了夹板,摸了摸手骨,并轻轻握着他的手,拉直、慢慢往上抬起放下、左右转着活动了会:“恢复的不错,继续保持。”
说罢,周院长提笔又给韩琳开了幅药,将药方递给宋逾:“宋副营,断续膏第一段阶的测试已经结束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若是二试、三试没有问题,那这药就成了!”
对此,宋逾早已知道结果,关注度不高:“我这次过来,想再要50盒虎骨膏。放心,不白要,”宋逾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七八张纸递了过去,“这是配合断续膏用的药缮方子,各种体质的都有。”
周院长伸手接过,当下就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琢磨,一会儿凝眉沉思,一会儿念念有词。
直到又有病人过来了,他才一脸喜意地收了方子:“医院没有那么多虎骨膏了,你看,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给你请一功怎么样?”
他又不是医生,也不在医疗系统内工作,要不要这功劳都无所谓,“请功就免了,您给我记帐吧,等你们怎么时候再制虎骨膏了,把剩下的给我补上。”
“哈哈……功是要请的,药我也给你补,两者都有、都有。”周院长笑着将药缮方子递给护士,让她拿着去找孙医生,“跟孙医生说,先均10盒虎骨膏给宋副营。”
护士应了声,拿着方子匆匆走了,片刻,孙医生拎着一网兜骨虎膏亲自跑了过来,“宋副营,那方子不只可以配合断续膏用吧?”
宋逾颔首:“要对应体质。”体虚、体寒、补气、补血肯定有所区别。
“哈哈……小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孙医生将网兜塞给宋逾,笑着向外走道,“我这就让人给疗养院送去。”
李蔓诧异道:“普能人也能用?”
宋逾对她笑笑:“能用,只是配的党参、灵芝、鹿茸或是天麻之类的,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的,另外,是药三分毒。咱家诸人缺的是营养,营养跟得上,气血就足了,气血一足,百病皆消。”
李蔓了解地点点头。
药丸还得一会儿好,三人便准备出去转转。
说来,经过连番的缉du剿匪行动和军队镇压,小镇的治安几乎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
三人信步出了医院,在街上逛了起来,今天是赶集日,熙熙攘攘地到处都是周围村寨和远处山区而来的各族群众,他们或牵羊抱鸡,或牛背马驮地带了各种山货药材和家畜,准备卖给农贸站或是去供销社以物易物。
当然,私人也可以交易,这儿管得没有那么严,李蔓挑着买了几样小吃,几双草鞋,又单独给宋逾买了三双耐穿的布鞋。
然后到邮局寄了缝纫机票和药膏、汇了钱。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淋雨、枫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六七天,寄的信件连同东西就到了小山村。
怕再出意外,当天周晏如就稍信把宋祯叫来,请了隔壁的韩院长、方白安夫妇帮忙,喂宋元思喝了熬制的麻药后,扶他躺在床上,重新敲断了腿骨,敷上药膏用夹板固定着绑紧。
抹了把头上的汗,周晏如谢过韩院长夫妇,一指案板上块切好的火腿,“小祯,帮我送送韩院长、方同志。”
韩院长摆了摆手:“两步路的事,不用送。”说罢,转身出了窝棚。
方白安紧随其后。
“方姨,”宋祯忙追上道,“这个你拿回去,下月又该农忙了,给韩院长、玟丽补补身子。”
方白安摇摇头:“留给你爸吧,他这罪遭的,营养得跟上。趁着这会儿天还没暗,挑几桶水,给你爸擦洗一下身上的汗,你妈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别再让她操心了。”
宋祯嗯了声,没再让,给了这块火腿,家里好像也没什么营养品给父亲补身子了。
周晏如看着,轻叹了声,送走方白安,点上火,抓了把小米给丈夫把粥熬上,“你哥上回寄来的40斤粮票,我买了10斤小米。”
小米是精粮,一斤对一斤,不像红薯、洋芋这些粗粮,一斤粮票可买四五斤。
宋祯应了声,将火腿放好,拿起水桶、扁担,“妈,我去挑水了。”
周晏如想着大儿子寄来的缝纫机票和汇来的150块钱,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宋祯来回挑了三趟,才将水缸继满。
周晏如搅了搅锅里的小米粥,倒了碗凉白开给儿子:“你哥这回还寄了张缝纫机票,汇了150块钱。”
宋祯端着碗的手一顿,“给小妹的?”
“嗯。”周晏如攥了下指尖,“我想换成毛巾被,缝纫机太打眼了,剩下的、剩下的钱,我想买点鸡蛋,麦乳精给你爸补补身子。”
宋祯再次一愣:“家里的钱呢?”
“你大哥结婚,寄了一百。你爸说,都是他儿女,你妹结婚不能一分不给,给了她一百压箱。剩下的再给你留出一百,基本就没了。”银行的钱,早几年就不能取了,手头的现金,这几年花了些,三桩婚事一办,哪还有什么。
宋祯沉默了会儿:“大哥寄给小媛的,咱别动,把我那一百先拿出来用吧,婚事,我可以往后拖一拖,反正我也不是多大,不急!”
周晏如:“迎夏那边……”
老二为什么也急着结婚,就是因为郑家那边不舍得女儿继续留在乡下吃苦,一听老二跟闺女处上了,就想将两人调回城。
郑迎夏怕出变故,坚持先结婚,再回城。
“没事,我跟她说。”宋祯故作轻松道。
周晏如张了张嘴,再次叹了口气,转身将缝纫机票和汇款单拿给了他:“给元济送去吧,另外跟他说,水你已经挑好了,让他晚上别再过来了。”
自从宋媛跟邹元济结婚后,每晚,邹元济都会偷偷过来一趟,挑水、劈柴,有时还送些溪水里摸的螺丝、小鱼小虾,或宋媛和田叶梅挖的野菜。
宋祯接了钱和汇款单,忍不住问道:“小媛过得还好吗?”
“她啊,”周晏如一脸复杂道,“一天挣七八个工分,今天上午在一块地里干活,干完她那一片,还跑过来帮我了呢,下工回来的路上,硬是要拉我去她婆家吃饭。”
宋祯:“……”
他妹什么时候这么孝顺、能干了?!
带着疑惑走到村东,隔着篱笆墙,宋祯就见宋媛正在院里给黄瓜搭架子,一旁有个四五岁的男孩给她递载好的麻绳,宋媛不时低头逗几句孩子,
孩子咯咯乐着,捉了菜叶上的青虫吓她。
宋媛惊呼一声,丢下树枝往劈柴的邹元济身边跑,孩子笑着在后追,两人绕着邹元济转了一圈又一圈,弄得邹元济只得停手等他们闹够了。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直接了,邹元济敏感地扫了过来。
“别闹了,”邹元济放下斧子,拍了拍儿子头,拦住奔跑的宋媛,“你二哥来了。”
宋媛气喘吁吁地停下,冲小宇做了个鬼脸,丢下父子俩跑过来道:“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吗?快进来、快进来,我妈炖了洋芋茄子,留下一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