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易燥易怒,心不在焉,眼神平均三秒不自觉看向手机屏,种种迹象...”林恒头头是道地分析。
下一秒——
“嘟嘟...”耳机里只剩下机械音。
“喂,老板,喂?”
耳麦被贺驰亦扔进了垃圾桶里。
吵闹过后,终于清净了。
谈恋爱?跟谁谈?
这货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驰亦胸膛憋着一口气。
正事儿不干,净学些乱七八糟的无端揣测。
拉黑了。
嗯。
他单手撑着下巴。
卧室在二楼,窗帘打开了一半,夜色渐浓。
冬松树的影子绰绰约约。
台灯暖色的灯光线映在他眉间一抹,瞬间平白多了分跟他迥然不搭的殊色。
原来,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个活在条条框框规矩下的人,也会在这样平淡寂寥的夜晚迷失自我。
因为——
一个女人。
贺驰亦努力让自己放空,不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本以为那女人不会再发消息骚扰了,正当他准备去好好泡个澡时,谁知道手机屏又亮了起来。
“今天的饭菜好吃吗?走的匆忙,姐姐还没来得及问你。”
一行字,撑满了聊天气泡。
消息最后还加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整体透着一股试探的味道。
贺驰亦:“....”
瞳孔一滞。
好吃?居然还问他好不好吃?
不好吃,难吃,全他妈是阿征爱吃的,甜不拉几。
贺驰亦皱着眉,心里骂骂咧咧的。
他喜欢吃清淡些的。
本来都准备去洗澡了,结果又因为她搁置了。
不过,那一桌子菜,都是为了阿征做的吧,可惜了,全吃进他肚子里了。
一想到这儿,贺驰亦的态度又骤变,笑意又忽然攀上他的唇沿。
他看起来相当的不怀好意。
他想回不、好、吃。
贺驰亦抱着手机,刚敲了一个不字,指尖停顿住,他眉眼周正认真,一动不动地,缓缓又把这个字给删掉了。
两分钟后,秦姐姐收到了回消息。
就四个字。
“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
秦温喃:“...”
躺在床上等待头发自然干的秦姐姐看见消息直接愣住了。
好半天才如梦初醒般的火速关上手机。
她差点儿忘了...手机是...
这句话发过去,那边再也没了下文。
像是意料之内,贺驰亦操了声,跟中了邪似的。
手机被扔进沙发。
不回就不回,他去泡澡了,爱咋咋地。
玻璃门浴室间里,入水声格外的清晰。
贺驰亦将头闷进水池中,憋了近三分钟的气,出来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
一夜好眠。
当然仅仅是于贺驰亦而言,秦姐姐倒是一宿没怎么好睡。
她差点儿忘了,悦悦跟她说过,手机是...
手机是贺姓堂哥哥的。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这样打扰了。
她心里困扰极了,那刚刚岂不是?
发的内容全被他看去了。
啊...糟糕。
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异样,秦姐姐囫囵了一个昼夜。
本是易睡的体质,但是今夜似乎无眠。
翻来覆去,想来想去都是那句我是哥哥。
也不知道该如何回。
早起还得熬些粥,等着阿征回来。
带着对于阿征的思念,秦姐姐努力地闭上眼,尝试入眠。
终于还是睡下了。
隔天,秦姐姐睡醒后,起身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又下雪了。
新年将近,年味也越来越浓。
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收拾好床铺泡了杯黑咖,又做了会儿瑜伽,估摸着差不多时间,秦姐姐开始做早点。
形状可爱的花卷儿,五颜六色的。
还有阿征爱吃的甜口八宝粥。
忙碌抵消了困顿,秦姐姐心头的阴影也渐渐淡去了。
将近九点,骆征又是一身乱糟糟的回来。
他不爱穿西装不爱打领带,这几天似乎经常要穿,秦姐姐也没多想,毕竟是应酬。
一直以来懵懵懂懂的大男孩终于有些成熟样儿了。
门铃响起的一瞬间,秦姐姐几乎是飞奔到门口,帮阿征拿拖鞋。
温柔美丽至极的成熟女人,匍匐于脚边,给你递上拖鞋。
再疲惫再无助的人,也不敢有丝毫的亵渎怠慢。
更别提,这个女人将一切都给了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整个人整颗心。
阿征一瞬间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阿姐坦白。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恐惧,浑身泛冷。
手在阿姐的腰后,想去抓她,但是阿姐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脚底是拖鞋柔软的触感。
“阿姐?”他忽然失口叫出来。
“嗯...?”秦姐姐闻言,转过身,歪头。
“怎么了?”
阿征一愣,如梦初醒,“没,没事。”
说完迅速跟上阿姐。
走进屋,途中他看见了茶几上,阿姐做的插花。
很漂亮精致的物件,只是不知道能活多久。
一直注重外表的骆小少爷,这几天胡子都没有刮,西服似乎也有些大了,一看就是临时找的。
其实,秦姐姐心底其实一直有种隐秘的乐趣,她是制服控。
无论什么衣服,只要是修身服帖的西装穿在人身上....能激起她很浓烈的偏爱/欲。
但很快,这份小思绪被阿征打断。
刚喝了半碗粥,他忽然将头靠在阿姐的肩头。
骆征的视线落在阿姐的脖颈,那儿还有几根发丝。
只是很寻常的一抹秾丽角落,但是硬生生在他这儿就成了催/情的产物。
“早。”
“阿姐早。”骆征的嗓子刚刚被温粥滋养过,这会儿透着倦慵。
他闭着眼,头颅在阿姐的颈窝乱蹭。
本来好好的吃着饭,阿征忽然说起了早。
秦姐姐没多想,倒也很配合地附和,“嗯,阿征也早。”
一边帮他往面包片上抹松露。
“我都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陪阿姐吃早餐了。”
骆征忽然说,“阿姐,你以后会不要我吗?”
阿征生的俊俏,没人能拒绝一个示弱讨好的小男娃在你面前撒娇求爱。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声色偏低。
还有些若即若离患得患失。
眼神也是,忽然就变得不同。
就像是马路边就快要被遗弃的幼犬。
阿征知道自己配不上阿姐,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无理取闹但从未说出过这样极端的问话。
“阿征?”
“说什么胡话,阿姐不会不要你。”秦姐姐听见后,惊诧了数秒,只当是他最近太累了,无意识的无聊问题,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真的...么。”骆征苦笑了下,“好,我信。”
一向乐观意气的少年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最近一直有点倦怠,似乎还透着怨怼。
应该是工作太忙,他累着了。
秦姐姐有些苦恼,以往阿征从不这样,即便遇到烦心事他也会主动跟她吐槽交流,还从没有像这样。
“最近都不跟阿姐谈心,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好的事情了?”她好看的眉也被感染地皱了起来。
“不开心就告诉阿姐,乖啊。”
秦姐姐抱住他的头,“要是觉得累就回房间躺会儿,阿姐在呢。”
如此温柔似水的女人,而他骆征,也配?
阿征定定看了阿姐几秒钟,喉结上下滚了滚。
得失与柔情的幻梦,他选择溺毙在幻梦中不愿意醒过来。
阿姐是他的,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秦姐姐看不出他激烈的思想斗争,只当他是太累了。
末了,骆征喑哑地说了声,“好。”
似乎除了好,他不敢给任何承诺了。
他给不起了,他是个混蛋,他配不上这么好的阿姐。
但是,他不愿意松手,因为太迷恋了,他舍不得,放不开。
阿姐,对不起。
对不起......
阿征不是故意的...
你原谅我吧,阿姐。
第34章 温柔
年过完了, 新一轮的事情也慢慢铺上轨迹。
正月这样的好日子,就连喜事也翻倍。
骆征要结婚了——
马不停蹄。
骆杜两家强强联手,一个是老牌的家具世家一个是不动产大鳄, 无论怎么看,都是外界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在骆家的大家长行事低调, 并没有将二儿子的婚事大肆张扬, 所以媒体也没有怎么过度渲染报道。以至于秦姐姐还沉浸在小年夜, 蜡烛美酒的虚幻光影中,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当然, 就算媒体将这件事捅出来,所有能被她接触到的消息来路都被会骆征死死地扼杀掉。
骆征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依然心存侥幸和疯狂。
婚礼当天, 毫不知情秦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特意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火红色的呢绒长款棉衣换上,这件衣服是去年陪阿征去南韩出差,一眼就相中的东西。
果然一眼相中的自有他迷人的道理。
只是这红色, 红的有些过分扎眼。
骆征看着落地镜前的女人,体态婀娜, 晨光铺在她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他们一起睡觉,一起生活, 明明...明明他们是有机会的。
他呆呆地享受这片刻的虚假美好, 某个瞬间他居然想将一切都坦白。
“阿姐...”他唇瓣颤抖, 无意识地叫出声来。
听见阿征叫她, 秦姐姐笑着从落地镜前转过身, 盈盈道:“怎么了?”
骆征一看到阿姐干净明媚的笑脸,如梦初醒,猛地从床头坐起来,“没, 没事。”
他胡乱的摸着后颈,视线不知道该落在哪儿。
在欺骗和势力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他不能说,说了就意味着,这段关系即将到此为止。
他绝不允许。
青筋在手腕处横陈,被被子完美遮挡,秦姐姐不疑有他。
“累了就多睡会儿,阿姐出门办点事。”她迈步走向床里失魂落魄的小男友,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
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只以为他最近过于疲累。
姐姐的指腹很软,阿征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心里不断在强迫自己冷静。
冷静骆征,冷静,不会有人知道的,阿姐不会知道的,你做的很好。
他抬头,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憋出了红血丝。
不远处的秦姐姐继续整理着装,为了遮住脖子上的红痕,丝巾必不可少。
黑浅色的丝巾缠绕住天鹅颈,纯手工镂空的设计。
秦姐姐笑容满面的原因是今天是去专柜拿表的日子。也就是她口中的办点事。
她用整整一个季度上钢琴课攒下来的钱成功买下一款男士手表,预备作为和阿征在一起整整三年的纪念礼物。
虽然不是什么最好的配置,小众品牌里不起眼的一款男表,但是却凝聚了她所有的爱意。
乳白色手包扣被她轻轻扣上,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脖子处的丝巾,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阿征。
他们相视一笑。
她准备出门。
高跟鞋哒哒哒地声音渐渐消散,骆征抱住头,在被子里嘶吼。
***
开春了,天气很好。
坐进白色小宝马,秦姐姐的心情也同样明媚。
阿征似乎还不知道她为他准备了惊喜,秦姐姐已经开始期待阿征收到礼盒的一刹那脸上雀跃的表情。
柔柔的冬阳,悄然而至的在北方并不明显的春风,招摇碰撞。
戴着紫红色的墨镜,被精心滋养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旁人绝无仅有的母性色彩。
小区的保安冲半拉下来的车窗里的女人行注目礼,秦姐姐微笑着慢慢合上车窗。
熟不知,从出小区伊始,秦姐姐的车后边就缓缓跟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标志性的大奔logo,司机沉默寡言,车子平稳到不会洒晃一滴水。
贺驰亦坐在后排看平板上新闻,封悦悦抱着跑棉絮的玩偶,晃动套着白色公主丝袜小腿,一直在哼唧儿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样堂而皇之跟着女人的做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们并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他们堂兄妹二人在秦姐姐身上的意见不谋而合罢了。
堂兄妹各做各的事,余光时不时斜斜交汇,除了勾起唇再无别的交流。
车子跟了快半条街。
封悦悦有点儿按捺不住了。
“堂哥哥,你猜...秦姐姐她会去哪儿?”明明知晓答案的鬼精丫头故意吊他胃口,巴不得现在就能欣赏到堂哥知道真相时的跳脚和震惊。
姐姐要去给小男友买手表,一周前封悦悦就知道,并且早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封悦悦知道很多秘密但是贺驰亦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将女人看得很透彻殊不知...
没有什么含金量的问题,不耐烦之余——
“无非是,顶楼下午茶,商场购物,啊差点忘了。”贺驰亦说着说着,翻了一页报纸,抿唇,像是在回味什么,“也可能是去花店做什么乱七八糟的艺术品。”
浏览了大半边的报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关于骆征要结婚的消息,贺驰亦不满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