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温柔——锥花
时间:2021-07-23 09:49:03

  放在以往,阿征在她身旁,一定会闹起来,抢过手机劈头盖脸就是:“你算老几,跟你说?汇报怎么的?”
  “明儿就给你这破机构买下来!”
  “滚犊子。”
  电话也肯定是她这边先挂。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她感觉肩膀有些冷。
  又来了,又是这股感觉。应该是...孤单吧?
  毕竟在一起那么久,分开后多多少少会不适应,秦姐姐不停地自我安慰。
  放下手机,手边儿上的花茶也基本上凉了。
  秦温喃揉着眉心,深知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她得忙碌,得充实起来。
  视线落到前方的小沙发,那儿昨夜睡了个人,这会儿功夫肉眼见着依然有些褶皱,秦姐姐见了眼神微微颤动,放下手机,她走过去轻轻掸抻几下。
  其实昨晚不止贺驰亦做了梦,她也做了梦。
  梦境三番五次更迭画面,像是过山车。她那会儿一下一下拍打着青年的后背企图让他睡的安稳,不料自己也睡了过去,但是她明明拍打的是贺驰亦梦见的却是自己在哄着骆征睡觉,拍打的是阿征的后背...后续她甚至还梦见自己和阿征一起去了游乐场,去了天山,去了长白山...
  但事实是,这些都是她曾经的计划,是无疾而终只能活在记忆中的幻想,要说唯一存在过的,怕只是她曾经好多昏沉深夜,哄着阿征睡觉吧。贺驰亦的到来,他入睡时的依赖像是叩开了记忆的环锁,令她不禁梦见了想象中的世界。
  可是...
  秦温喃凝了凝神,用力按了按有些抽痛的神经穴,她又在做梦,又在儿女情长了。
  她跟阿征,已经结束了。
  这些年耗费的精力她深知无法用任何东西来弥补,也弥补不了。
  宁静好思绪,她坐到沙发上去折叠昨夜特意为青年翻找出来毛毯,刚坐下准备动手冷不防感觉到屁股下有异物。
  她定睛一看,似乎是块泛着银光的铁器。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抽出来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块手表!
  藏得还挺隐蔽,不过令秦温喃觉得震撼的是,那还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但更为费解的是,表盘几乎全碎。多亏了不凡的做工,即便碎成那样,玻璃表盘也没有任何脱落的迹象。
  她:“.........”
  贺驰亦,贺先生。
  突然,她记起来了,她记得这块手表。在原先的家曾经见贺先生佩戴过。只是,短短两个月不到,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慎遗落的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秦姐姐又开始犯起了难,并且她脖子上还正佩戴的珍珠项链...
  手里握着破碎的手表,表带冰冰凉凉,青年的声音蓦然又回荡在耳畔:
  “姐姐能不能好好儿的考虑考虑一下,我。”
  她的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
  有一就有二,尝到甜头就想再尝。
  封悦悦这小丫头来贺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她高贵的母上大人在电话里依然说自己忙,父亲这会儿人还在芝加哥。不过小丫头早已习惯,好在堂哥家什么都有,还有个朝思暮念的秦姐姐供她念想着。
  她也快到了念小学的年纪,贺驰亦这几天帮她联系托儿所,私人贵族的。省的她成天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跑,毕竟有些事情是少儿不宜的。
  挂掉家宅那边来的电话,又帮小鬼头联系好了最终上学的地方。贺驰亦坐在车内,突然觉得没劲,相当没劲。要说唯一能让他觉得有快活感、情绪波动的,除了姐姐家的沙发,再无旁的东西。
  闲来无事,鬼使神差地,贺某人的车子就又朝秦姐姐新搬去的小区那儿去了。
  贺驰亦估摸着手表应该已经被发现了,不过,他连连打开手机,姐姐倒是能忍,电话至今还没打过来。啧了两声,他决定主动出击。
  可是他刚准备拨出去,没成想,那朝思暮念的号码居然自己打过来了!
  贺驰亦一愣,突然笑出了声。
  ?这算什么。
  姐姐能窥心吗?
  接通,女人柔软的声音痒在耳畔,听得他心荡漾,麻麻的。
  “喂......贺先生?”女人在叫。
  “我有件事跟你说。”
  贺驰亦松松领带,一笑模样就邪性起来。
  “?巧了,我也有。”
  **
  贺驰亦承诺晚一点会过来,秦姐姐在家难得的有些不安。家里经过修缮已然焕然一新。
  她来回踱步,思考该怎么回报青年的好意,是吃一顿饭,还是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但不论哪一件似乎都有些欠缺的感觉,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感激之情。
  那块碎的不成样的手表被她仔细用旧却完好的礼品盒子包了起来。
  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秦姐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这边纠结不已,但贺驰亦不着急,他准备晚一点儿再去。
  越晚越好。
  坐在驾驶座的青年,眉眼奕奕,俊美过了头,偏生的邪气。
  车子启动,他转头去了花店。
  ...
  临近傍晚,秦姐姐权衡许久,还是决定出门请贺驰亦吃一顿饭。
  就在她换衣服的当口,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仅仅配图一张。
  摔碎的、熟悉万分的手表,孤零零戴在手腕上。
  想也知道是谁,那是,即将离开滨城要去往中北的骆征——
  这张图一出现,秦姐姐的心突然揪起来。
  不过比手表更为刺痛双眼的,是手表带子下...那儿似乎猩红一片!意识到什么之后,姐姐瞬间捂住嘴巴。
  那边见姐姐没有反应,那头又开始陆续发来消息。
  “阿姐,你来看看我吧。”
  “......”
  “求你。”
  下一秒,门被用力关上,女人近乎仓皇奔至楼下——
  看窗外,天似乎又有些变了。
 
 
 
第52章 温柔
  照片里的手腕确实属于阿征, 可仔细看表带之下,那儿汩汩地,似乎正流着血...
  他竟然!
  血液猩红刺目, 令观者牙尖泛酸...仿佛舌根在刀尖舔舐一般,一时间, 无数回忆涌现。那样金贵, 那样骄傲, 温室里从未受过一点儿苦痛的小少爷,此时此刻手腕处鲜血淋漓, 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形成难看的褶皱疤痕。
  他究竟在做什么, 伤害自己吗?有用吗,伤害自己能改变什么吗?
  “你在哪!?阿征...”
  发现他试图割腕之后,秦姐姐惊得瞠目!捂住嘴巴扶着桌缘站起来, 如此极端的做法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当即回拨了电话, “你不要乱来!别乱来...我现在就来找你。”
  姐姐努力抑制语气里颤抖,让他冷静不要乱来。
  但电话里的骆征不仅不疾不徐,没有半分自己荒唐、幼稚不堪的自觉, 甚至还得意地笑了出来,
  “阿姐是在担心我, 对吗?”都什么时候了, 他竟然还在纠结姐姐是不是担心自己。
  除了疯他多半只剩蠢, 愚蠢!!
  他笑完又无比笃定地接着说“阿姐在意我,阿姐没有不要我,阿姐没有!”他越说越兴奋,越说呼吸越急喘, 说到最后他声音压了下去,强忍着泪水:
  “阿姐,我好疼啊...”
  秦温喃摔门就走,急的连头发都没有扎,妆容只画了一半儿,还穿着拖鞋。
  可五楼真的好高好高,她着急下楼的过程还差点摔了跤,手腕在台阶那儿径直蹭破了皮。
  “嘶——”
  她忍着疼,稳住身体接着跑。
  出了楼道,路前方的正对面,可她的脚步又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硬生生停顿住了。
  只见青年手捧蓝色的满天星,就这样遥遥站在路灯下。
  天空呈现浓稠的墨蓝色,病态一样的颜色,黄昏星寥寥明灭。戴在她脖子上的项链被夕阳光那么一照,越发璀璨,姐姐像被繁星拥趸着。
  秦温喃猛地驻足。
  那是,贺先生。
  心跳扑通扑通,喘息间她居然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她原本的计划是要出门请贺先生吃饭——
  甚至不久前已经开始着手化妆,换衣服...可是这一切突然硬生生被阿征疯狂的举动给搅乱。
  阿征在做傻事,他割腕,他寻死,以死相逼——
  秦温喃觉得快要崩溃了,这难道就是她招惹不成熟弟弟的后果和报应吗?该她的。
  照片中,阿征手腕处的鲜血过于骇人,秦温喃在见到贺驰亦后,她脑子一热做了个特别不礼貌的决定:她直接无视了路对面的贺先生,转而去路口拦出租车。
  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举止,令贺驰亦脸上的笑意硬生生僵在嘴边。姐姐?姐姐为什么无视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种种疑惑由不得他继续站立原地,他也大步朝姐姐那儿走去。
  他跑起来有风,可满天星在他怀里不曾折损半分。
  秦温喃焦急地拦截出租,可车车满客。
  “姐姐?”贺驰亦来到她身畔,没有忽略姐姐微微颤抖的身体。结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突然朝他道歉:
  “抱歉,我今天有急事,我们改天——”
  太突然了。贺驰亦听到改天二字,蓦地皱起眉,“可姐姐不是答应我,要陪我出去吃饭么?”
  “吃饭...?不能去吃饭!”女人慌乱地反驳他,或许是措辞又或许是她过于焦急,原本想好好解释的句子听上去却像是贺驰亦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这好荒谬。
  “为什么?”贺驰亦不解。
  “阿征,阿征他出事了——”
  “我要去找他,我得去。”
  女人疯了一般地嚎啕。
  得知真相后,贺驰亦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这算什么?晴天霹雳么?
  ……
  他原本想迟些再来的,可当他人在鲜花店精挑细选,被一束天蓝色的满天星惊艳得说不出来话的时候,等一等再去找姐姐的念头直接被截断。
  不由分说,直接将那束花买了下来,后续精心包扎,一束璀璨的捧花就这样被拥入怀中。贺驰亦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女人收到捧花的情景。
  行动派就是行动派,取到捧花他直接开车过来。
  刚刚停好车子,就看见女人急匆匆跑下楼的身影,像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是来见他的么?姐姐莫不是真的能窥心知道他要提前过来。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姐姐明明看到了他,却装作没有看见。
  他拿着花,站在路口,原本笑意连连,可是这会儿心却被丢到了冰面。
  好心上去问她怎么了,可结果呢?
  哦,骆征出事儿了。
  她要去见骆征了,她,抛下了自己,毅然选择了背叛她欺骗她的骆征了。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突然有点儿搞笑是怎么回事。
  阿征?自杀?贺驰亦觉得自己养的阿拉斯加绝食都比这事儿来的更靠谱一些。
  “对不起贺先生,改天,改天再出去。”看呐,她急不可耐。
  “改天?”贺驰亦觉得姐姐好凉薄啊。
  女人作势要去另一头拦车,贺驰亦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桎梏在身旁,表情幽幽的。
  “自杀?骆征跟你说什么了?跟你发了照片?你们打电话了?”一系列的问题。
  女人哑口无言,不过单看女人的表情就知道,一样儿没落。
  贺驰亦心里顶有谱。
  他嘲弄极了,心头的妒忌已经不能再容许他装大度。
  “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懂。”他觉得头疼。
  贺驰亦试图跟女人讲道理,他看人一向很准。
  “骆征要是敢寻死,他要是敢,但凡他能有那个胆儿,你们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我的好姐姐,难道你还不懂吗?”
  他言尽于此。
  说完吧嗒一声松开了姐姐的手腕。
  表情晦涩一双眼讳莫如深。
  说他度量小,说他没人情味儿,说他心狠,贺驰亦都认了。不过不重要了,女人这会儿已经彻底听不进他说的话了,一门心思就是去救人。
  贺驰亦觉得自个脑子有病,有病才会这样。
  “好姐姐,你究竟...”剩下的他没能再说的出口,牙齿点唇,他蓦然住了嘴。
  多说无益,越描越黑,就当是给他贱的吧。
  手里的花顿时索然无味,他干脆也不举了,垂了下来。
  以及,既然姐姐着急,他就接着当回好人。
  “没事儿,姐姐去就是了。”他话锋陡然一转。
  “人命关天。”他一字一顿,脸上已然没了来时的温情烂漫。
  半天也没有车子经过,
  “这儿位置偏,没什么车,”贺驰亦默不作声地将花放在了身后,用手挡着。
  “姐姐需要我送么?”
  “....”
  “行啊,我送姐姐过去。”无人知晓,他紧咬住口腔内壁的牙,似乎都咬破了,咬出血来了。
  **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原来的家了。
  一寸寸熟悉的街道剪影在窗外掠过,跟做梦一样。
  秦温喃窝在后座,整个人像是水里滚过一遍。
  贺驰亦的脸色谈不上难看,也称不上正常。
  就那样。
  一路上车内静默得像停尸间。
  终于到了,他亲眼目睹女人匆匆跑上了楼,除了一句真的谢谢你贺先生,再无别的言语。
  其实挺没意思的,他将手里的捧花仔细又看了两眼,默默踱步到车后不远处的垃圾桶旁。
  啪。
  那花被砸在了一堆杂物上。
  扔了。
  贺驰亦双手叉腰,仰天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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