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碧看着乔乔脸色变幻个不停,更是一头雾水。
乔乔抿了抿唇,她是知道哪里出错了。
妹妹那么纯善,继承了母亲的菩萨心肠,当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了。
一定是乔旧勾引妹妹,这才叫妹妹被他皮囊所迷,一时把持不住。
“姑娘怕不是误会?”
乔旧正准备出门,却被乔乔给拦住了去路。
他的语气似乎多了几分冷淡,看着乔乔的目光也仿佛隔了层什么,比之先前要疏离许多。
“你果真没有卖弄风骚,勾引我二妹妹?”
乔乔有些不信。
听见“卖弄风骚”几个字,乔旧的眼皮下意识一跳。
他眸光愈冷,似笑非笑道:“姑娘的话好生奇怪,莫不是眼睛里看我带了旁的情绪,所以我若对姑娘做什么,也都是卖弄风骚?”
他将“卖弄风骚”几个字咬得略重。
言下之意,又仿佛是说乔乔在觊觎他一般。
乔乔莫名地脸热,底气竟也不如来时那般足,“这次你不许去渺云寺,待我问过二妹妹的心意后再说……”
“我不会去。”
乔旧冷漠地说完,这才抬脚离开。
乔乔被他丢下正兀自羞恼,待瞧见那门也不曾落锁,忽然便生出了个主意。
甄春娘为宫里的兰妃带回了消息。
“沈慕幽要少爷不许再接近乔大姑娘半步,作为交换,她可以帮少爷对付三皇子和……和三皇子的母亲。”
也就是乔旧的亲生母亲,容妃。
甄春娘委婉说道。
“不再接近乔大姑娘?”
甄春娘道:“是,她说她会找到机会,将乔乔送离京城,永远都不再回来。”
永远……对于乔旧来说,这真是个值得玩味的词。
沈慕幽既然要将乔乔送走,那必然不会让国公府的人找到她。
届时乔乔不仅是在徐国公府消失,也会永远在乔旧眼前消失。
“如若不然,沈慕幽不仅不会再帮少爷,反而还会干扰少爷的计划。”
乔旧听完后,冷淡的语气似嘲似讽,“我千方百计将她送进宫去,难不成是为了让她干扰我?”
言下之意,他当然要选择让沈慕幽帮助自己。
毕竟乔旧眼下实力尚且不足,仅仅凭着自己一人之力,有太多事情都难成。
“那老奴现在便去回话?”甄春娘问。
乔旧摇头,“等两日罢。”
他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春娘也不希望让沈慕幽觉得她成了兰妃以后,就可以肆意命令于我?”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借口。
他既然敢把沈慕幽送进宫去,就不会怕对方反过来挟制自己。
他不想放走乔乔。
甄春娘握了握掌心的湿汗。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对乔大姑娘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更不指望他会对乔乔能心慈手软。
乔旧有多恨乔氏,她比谁都清楚。
乔乔的娇蛮任性,无理取闹,高高在上的语气,哪一样不让他痛恨?
他日尘埃落地,羞辱过他的乔乔下场未必能见好。
倒是良善的乔二姑娘对小主子多次暗中照顾,不求回报……
念及此处,即便是心中一万个不赞成,甄春娘也只能缄默退下。
乔旧知晓甄春娘猜到自己的意图也不戳穿什么,只慢悠悠地拈起一片叶子,转身没走出多远,便又撞见了乔娆。
第几次了?
她似乎在围堵乔旧这件事情上有十足的耐心。
不过这次乔娆却开门见山道:“我知晓六哥哥已经拒过我了,但我邀六哥哥去渺云寺是为了告诉六哥哥……”
“一些关于六哥哥身世的事情。”
乔旧脚下顿住。
“二姑娘在说什么?”
他侧眸瞥向她,目光晦暗不明。
乔娆缓缓吐出口气,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六哥哥命格显赫高贵,绝非池中之物。”
乔旧表情不变,指节敲了敲袖口。
“莫不是大姑娘知道的事情,其实也都是二姑娘告诉她的?”
乔娆沉默了一瞬,随即语气平淡答他:“……不错,是我告诉她的。”
“我想通过她的口,告诉六哥哥一些事情。”
她话说完,后背几乎被冷汗沁湿。
乔乔那里……果然存着猫腻。
乔娆调整好心绪,很快又柔声问道:“外边隔墙有耳,我能去六哥哥那里借口水吗?”
乔旧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这次总算没有拒绝。
在乔旧简陋居室中坐下,乔娆喝了口凉茶,却只字不提有关乔旧身世的事情。
也只有吊足了他的胃口,她才能保证这次的事情万无一失。
“去渺云寺的日期便定在最近几日,六哥哥应当也不忙……”
乔旧正要开口,小腿上忽然一痛。
他愣了愣,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端倪。
乔娆当他默认,便又露出微笑,松了口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出发之前,我便派锁霞过来通知六哥哥。”
她的话音落下,乔旧握起茶碗的功夫,喉咙里却又莫名地发出一声闷哼。
乔娆诧异朝他看去。
乔旧缓缓将茶碗放下,声音忽然喑哑道:“我忽然有些不适……二姑娘不如先回去吧。”
乔娆见他不欲自己多留,也只好先行离开。
待屋里只剩下乔旧一人,桌布被人掀起,露出乔乔气鼓鼓的脸来。
方才拧他的第一下,他竟好似皮糙肉厚毫无感觉。
好在她还记得在宫里时,他被自己咬时痛苦颦眉的模样,这才狠狠地抱住他小腿咬了他一口,将他们的对话打断。
这个骗子……
要不是她特意躲在桌子底下偷听,差点就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真会拒绝乔娆。
“你还说你不喜欢二妹妹?”
乔旧垂眸扫了她一眼,情绪难辨道:“姑娘还不出来?”
乔乔抿了抿小嘴,从桌下爬起身来。
只起身的那瞬间却是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两条腿也后知后觉地涌入一阵麻软,叫她失神地往前栽去。
不偏不倚,正栽到了少年的怀里。
乔乔手指胡乱攥住对方的襟口,目光有些茫然。
险些忘了,蹲得太久血液会不流通……
好在乔乔缓了过来,只是脑袋瓜都还嗡嗡作响。
她仰眸看到少年的脸,怔怔地发现自己扶着他的臂弯,身子倾倒在他身上,姿势要多逾越有多逾越。
乔乔下意识开口想要让他放开自己。
可她一开口却冒出来个“主人”。
话刚说完,乔乔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惊呆了。
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主……主人?
乔旧目光微闪,却一副没有听懂的模样,“姑娘方才说什么?”
乔乔清清楚楚地想起自己方才羞耻的称呼,脸颊愈发滚烫。
她紧紧抿住犯了错的嘴儿,蓦地推开少年。
“我……我帕子呢?”
乔乔涨红了脸大声问他。
乔旧淡淡地瞥她一眼,随即从盒中取出一块帕子。
那抹粉白的帕子上绣着玉兔簪花,正是乔乔最喜欢的帕子。
她见帕子洁净,很是诧异道:“先前你没有用?”
乔旧道:“肩上出血不多,便省了帕子,今日才归还给姑娘。”
乔乔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捉起那帕子蹭了蹭唇角掩饰,惹得少年眸光凝结。
乔乔见他目光古怪地盯着自己,想起昨儿的事情,有些抱怨,“都怪你,昨日嘴角上沾了血也不提醒,害得我差点被旁人发现。”
乔旧冷不丁问她:“姑娘那日……为何会去救我?”
乔乔忽然被他给问住。
“当然是因为……因为你还没有告诉我三皇子长什么样呢。”
她含含糊糊地寻摸个借口。
又是因为三皇子?
乔旧垂眸扫了一眼她手中帕子,语气莫名答她:“我身份卑微,没能见到三皇子。”
乔乔略有些失望,亦没生出怀疑。
只待这尴尬气氛稍稍缓解,便立马火烧屁股一般地离开。
乔旧的视线落在她慌乱无措的背影上,直到她消失不见。
走到方才打开的盒前。
另一块粉白的帕子静静地躺在盒中。
倘若乔乔在这儿,多半能一眼认出这只帕子竟然就是他今日还给她的帕子!
他将这帕子慢慢拢起,回忆上面的图案没有错漏。
即便她方才蹭碰嘴角的帕子与他用来自渎的帕子并非是同一条,可那样的画面,仍然叫人感到很是触目惊心。
就仿佛那块帕子才是他用过的一样。
乔旧将帕子递到唇边,有洗净后的皂角香气,有一丝暧昧不明的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少女不同于脂粉香气的胴体幽香。
比上一次的气息要更加浑浊,却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控制呼吸。
真是……越来越不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知道继母和妹妹真面目后就不会傻乎乎相信她们了。
感谢在2021-06-02 13:07:30~2021-06-03 14:1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东西能有什么坏心眼 66瓶;伊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晚上乔乔洗漱时,甄春娘给乔乔梳拢着长发。
她见乔乔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乔乔在想白日里羞耻的那一幕。
但她哪里能告诉旁人这种糗事。
“我在想……嬷嬷上回给我吃的药丸似乎有些效果呢……”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甄春娘动作微微凝滞,抬眸朝镜子里的乔乔看去。
“什么效果?”
乔乔很是认真地打量自己,“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甄春娘看了看她那张柔嫩的小脸,倒是没看出什么变化。
乔乔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去看她,又软声问道:“嬷嬷可有嗅到我身上的香气?”
甄春娘手指蓦地一颤。
连日来的侍奉,说没有发现那是假话。
她既是贴身侍奉又观乔乔身骨,仔细留意过乔乔,自然也发现了一丝异香。
即便旁的丫鬟都只当做是脂粉混合的余香,可却瞒不过老辣的甄春娘。
她抿了抿唇,冷着脸道:“倒是不曾嗅到过。”
乔乔愈发郁闷,心下奇怪。
从前虽不太明显,可近日来明明愈发明显才对。
偏生不管是沈慕幽还是甄春娘,似乎都没有闻到。
乔乔嗅了嗅手背,虽只嗅到脂粉香气,可她依旧可以从那抹香气中分辨出一丝不一样的香气。
“姑娘莫要想太多了,女孩子的体香多半都是脂粉抹得多了,或是洗脸没洗干净。”
乔乔想到自己日日都要抹上脂粉,顿时大吃一惊。
她才刚刚沐过了澡。
原来清水竟还不一定能洗得干净?
那堆积在身上得多脏啊?
“那我明日便不要抹了。”
她颇是紧张说道,唯恐自己被那脂粉给腌入味儿了。
甄春娘一时语塞。
乔乔只当是场错觉,但她当然不会明白,沈慕幽不告诉她,是为了保护她。
而甄春娘不告诉她,是不想让乔旧发现。
她们的意图虽不同,但都恰巧是一致的做法,那就是不叫乔乔身怀体香的事情泄露出去。
甄春娘想为小主子积德,不管小主子愿意不愿意,她始终认为多牵扯一个无辜的人,便会多造一份罪业。
是以,她近日见乔旧心思诡谲,心底更是充满忧虑。
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
“宫里那边已经催信来了……”
甄春娘找到乔旧,神色忧思。
可她对面的少年仍旧倚在假山石后,慢吞吞地编织着一只草船。
“不急。”
乔旧不紧不慢地答她。
他说完这话,便叫甄春娘更是发急起来,“少爷……”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这样钓着宫里的兰妃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倘若惹恼了对方,再叫她将乔旧的意图告诉了容妃,只怕乔旧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罢了。”
“是什么事情?”
“昨日乔大姑娘去了我屋中,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乔旧缓缓说道。
甄春娘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不知少爷觉得大姑娘哪儿不一样?老奴贴身伺候她,未必不能给少爷解答?”
乔旧头也不抬地道:“我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些香气和旁人不太一样……”
藏在那脂粉香下薄弱的气息,需要极为亲密的接触,且不止一次,才至于让少年会生出这样的疑惑。
甄春娘道:“老奴曾贴身伺候过大姑娘沐浴洗漱,大姑娘喜欢用不同的脂粉,香气留于体表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