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人娇滴滴[古穿今]——鱼乐于余
时间:2021-07-23 09:53:20

  沈艋找他。
  宿淼这才知道,韩勒跟几个朋友铺的摊子挺大的,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动不动到外省出差,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亏他还有功夫到自己面前油嘴滑舌。
  韩勒去忙生意上的事,宿淼独自到街道办。
  这个时候街道办已经开始上班了,宿淼进去那会儿,似乎他们正开完会,一群人接踵而出。宿淼站在花坛旁,很快在队伍最后面找到了糊弄她的女干事。
  那名女干事看到宿淼,翻了个白眼,特别不屑地打量她。
  姿态高着呢。
  一点不怕宿淼找茬。
  宿淼冷笑,也懒得理她,直接冲最前面的人走去。女干事这才意识到麻烦,想要上前拦已经晚了,只能先发制人,出声嚷嚷:“哎,这位女同志你干嘛呢?我都说了入职手续一半,岗位就定了,改不了名字,你咋还上单位来闹呢。”
  “嘴巴一张,就给我扣一顶闹事的帽子,你这嘴巴真厉害。”
  反正她不是街道办的干事,就算她说话难听,这些干事干部也得受着。宿淼也不管谁是领导,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工作莫名被顶,这名干事骗自己主任出差,不能办理入职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马主任一听就信了,她侄女确实能干出这样的事。
  当着下属的面,马主任脸上胀红,再想到市政府最近发到各单位的工作指导意见,哪敢和稀泥,当即把马林林臭骂一通,记过一次,罚了三个月工资。
  “同志,你放心,我们接受人民的监督,一定严肃处理马林林。”
  宿淼便笑了:“马主任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解决完马林林的事,宿淼绕到裁缝铺跟老板见了一面,经过那几幅绣品高价售出,老板对宿淼犹如座上宾,客气得不得了。
  甚至已经想好如何给宿淼造势了,没想到宿淼却说今年不接单了。
  这哪行啊。
  “妹子,你说说看,一年不绣你多亏啊,照你这速度,一个月可以绣一副大件。光在咱们安南就能卖上千把块,如果拿到上海,拿到京城呢,那里的有钱人比咱们安南多多了,还不得翻个倍啊。”
  老板仿佛瞧见一叠叠大团结离他远去的画面,简直是痛心疾首啊。
  “你知道许大师,许慧媛的绣品卖多少不,她那幅迎客松卖给香港人卖了五千,那是港币!她的作品现在都不卖国内,全被香港的富豪买了,你晓得伐?你绣技不输她,我觉得你绣的还比她强几分呢,就是没甚名气,人家不知道你,所以不肯给高价。只要咱们费点功夫把你打造成某某派传人,还愁赚不到大钱啊。”
  宿淼很心动,但她又不太想推翻之前的计划。
  老板见她意动,继续说:“你上次拿来的《麻姑贺寿图》,买主就是香港人。前几天她又来了,说想定一幅肖像绣品,价钱随你开。”
  “那些香港人跑到咱们内地做生意,赚内地人的钱,你干啥不赚他们的呢?他们有钱着呢。”
  宿淼挑眉:“……随我开?”
  老板点头,随即压低嗓子,仿佛做贼似的:“就是吧,客人提供的人像画有点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宿淼好奇。
  老板沉默片刻,很是羞于启齿:“……全身都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惯例~~
  资料:79年10月,就有人打着“艺术自由”的标示上街□□,其中,袁运生创作的《泼水节———生命的赞歌》中大胆绘入3个沐浴的傣家女裸体,画作经□□首肯展出。海外媒体称,“中国在公共场所的墙壁上出现了女人体,预示了真正意义上的改革开放。”
  到八十年代,人体模特,裸体艺术开始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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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啊??”宿淼倒抽一口凉气,脸突地羞红了。
  光着……
  老板见状,耳根子也有点烫,不自在地笑了笑。
  她活了快四十岁也没见过将自己裸|体画出来的人呢,太……太伤风败俗了。
  老板眼神都开始四处游移起来:“嗯,是客人自己的。”
  说罢,担心宿淼反感,她又忍着不自在给客人找理由:“要不咋说香港先进包容呢,人家就觉得浑身光着挺好看,说那叫艺术,叫解放天性。”
  反正露的不是她,什么好不好看、艺术不艺术她也管不着。
  老板羞耻之余,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不能错过的赚钱的好时机。
  就是吧,眼前这姑娘绣技确实高超,但脸皮好像有点薄,光是听她讲就已经羞愤欲死,直拿手当扇子拼命给热气腾腾的脸颊扇风降温了。
  真瞧了画,她还捏得稳针吗?
  “小宿,你看这……能接吗?”
  “这么为难人的作品,你真接的话,咱也照她们香港的价格来,凭啥隔了一道海,刺绣在那边卖成千上万,在咱自己的地盘就得缩水十倍,她要不同意,咱们就不绣,你说对伐?”
  成千上万啊……
  就算每天下馆子,一天顶多花上四五块,一个月百来块。如果请个阿姨专门做饭,一个月只需要付工资三十左右,加上买菜钱,顶破天了也就六十。
  这样算,可以抵得上十年花销了。
  自然,宿淼是不懂通货膨胀钱币贬值这一点的。毕竟,她潜意识里的银子金子价值衡定,垂髫时买两根糖葫芦,豆蔻年华时依然能买两根。
  她脑子里压根儿就没贬值这个概念。
  听到老板的话,她已经不知作何表情了,而是根本不敢相信。
  这香港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花在刺绣这等填不饱肚子的东西上呢?
  会不会遍地是黄金,人人唾手可得呢?
  这岂不是说,他们的生活水平比这里高几百倍?
  天哪,那得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吧。
  宿淼也不懂现代的艺术不艺术,再“艺术”的东西在大盛,也只是她们手里把玩的物件儿,女子收藏书画能得一个雅,收藏头面玉石能得一个贵。
  绣品算什么?
  都排不上号呢。
  如她们这样的闺阁小姐自小学习女红,府中又养着诸多绣娘,那些绣娘绣工再娴熟,再是精湛,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出自她们之手的东西大都用在屏风、扇面、衣裙上……
  能得主家几句赞赏便是大幸。
  再说得现实点,女子学习琴棋书画在外面还能展示一番,博个才女的名头,在亲事上能得几分便利,可女红好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让谁家小姐赴宴时,当着外人的面绣帕子吧。
  那,其他人肯定得在背后嘀咕你贱皮子,专抢下人的活儿干。
  便是教她刺绣的龙大家,在嫡妹嘴里也不过比签了契的奴才稍强些。
  没想到千年过去,绣娘竟有如此地位。
  宿淼震惊之余,对“香港”也充满了好奇,她甚至忍不住猜测那个来自香港的客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让她绣裸|体肖像,她又实在为难。
  她都没好意思认真瞧自己的身体,每次洗澡时,碰到胸或是别的私密位置,她便羞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现在让她看别人的,总觉得有些奇怪。
  “蔡姐,您让我考虑考虑。”
  蔡盼兰“嗨呀”一声,恨铁不成钢道:“考虑啥考虑,有钱不赚王八蛋。妹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我能问个问题吗?”
  宿淼:“什么?”
  蔡盼兰:“结婚了吗?”
  宿淼摇头。蔡盼兰又问:“那,有对象了不?”
  宿淼下意识又要摇头,随即想到韩勒,她顿了顿,道:“……有。”
  蔡盼兰:“你家条件咋样,对方家里又咋样,他能干不,能赚钱让你过好日子不?你们会结婚吧?”
  宿淼被她这一连串问题问得一懵,不过还是思索片刻,低声说道:“……应该会吧。”虽然有点遗憾多相看几个男子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他们应该会结婚。
  应……该吧??!
  “他家条件比我好,为人还算上进。”
  就算她现在仍住在梧桐街,单从家世论,她差韩勒许多,但在外人眼中,勉强也算门当户对了。
  时下年轻人叫嚣着自由恋爱,两人谈对象就该不看阶层,不拘泥于双方的背景,只有发自肺腑喜欢对方,那样才叫纯粹,才叫“爱情”。
  宿淼也挺想体会一下这样的感情。
  只是她这人矛盾得紧,一边想放飞自我寻求刺激,一边又舍不得到手的安稳。而韩勒强势,对她步步紧逼,在冒险和安逸间,她终究选择了安逸。
  蔡盼兰看出她的困惑,一拍大腿,笑道:“那你更该接这单了。”
  宿淼:“……??”
  蔡盼兰:“你对象家庭背景比你强,人又不软蛋,你要想结婚了在家里有地位,就得自己有本事。不然两人一吵架,人家要赶你出门,你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这腰杆子哪硬得起来?”
  宿淼小嘴微张,笑着解释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韩勒那样恣意骄傲的人,就算哪天不喜欢她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没品的事,他把他自个儿赶出门,也不会赶她出去。
  何况,她会随着他赶??想得美。
  蔡盼兰白了她一眼:“人都是会变的,咱们女人啊,千万别把希望搁男人身上。谁知道哪天人家就瞧不上你了呢,对不对?”
  “你要是赚得多,别说男人得哄着你,就连他家里也得把你供得好好的。”
  宿淼想了想韩勒化身皇帝跟前的太监那样哄着自己的场景,噗嗤一下,笑出声:“蔡姐说得有道理。”
  蔡盼兰心里一喜,试探问道:“那……咱就接了?”
  “还是再想想吧。”
  宿淼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呃,画到底是什么样的,万一答应了又绣不好,咱们没法跟客人交代。”
  蔡盼兰看出她的意思,也就不逼她了。
  当即笑道:“怕啥,我相信你的手艺。你要实在不放心,等客人下回到店里取预定的旗袍,我就跟她说,让她先把画拿过来让你瞧瞧。”
  话说到这份上,宿淼没有不应的理由。
  只是忽然,眼前就闪过饭店里非得跟她交朋友,还让她做旗袍的女人。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宿淼随口提了提刚刚才兴起的想法,蔡盼兰一听她想请个阿姨到家里做饭,当即介绍了一个。
  她拍胸保证那人烧菜烧得不错,祖上还做过御厨呢,又道市中心望月楼就是她们家祖产,后来被没收挂上了国营饭店的牌子,现在改名叫东方红饭店了。
  “她就是长得不太好看。”
  宿淼觉得奇怪,烧菜阿姨而已,为何特意提到长相呢。
  蔡盼兰叹气:“……毁容了,看着怪瘆人,要不凭她烧菜的功夫,哪能找不着活儿干呢。”
  要不是脸、身上都被火烧得不像样,恐怕她现在已经被请回东方红了。
  真是命苦。
  宿淼:“真那么好吃?”
  蔡盼兰点头,回忆时还舔了舔嘴巴,她竖起大拇指:“……好吃,她家哪位曾爷爷被人称杜金刀呢。小鬼子打到安南来时,杜家人还经常施粥,住我这一片的老人应当有印象。杜家人挺好的,就是别的方面顽固了点,那一手烧菜功夫非得传男不传女,宁愿找倒插门女婿,也不传给杜金生,更不许杜金生到望月楼干活儿。”
  “不怕你笑话,当初杜家招弟子兼赘婿时,我弟都去过。”
  “人没瞧上他,谁料到世事变幻,望月楼说没就没,杜金生也毁容了。”
  说到这儿,蔡盼兰很有一番感慨,对杜金生的遭遇唏嘘不已。
  “如果当初杜家老爷子不那么独断专横,让杜金生早早就进望月楼帮忙,这样大家习惯了她的厨艺,认可她的本事,哪就落魄到今天这样儿?”
  宿淼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厨子做菜好吃就行了,又不需要跟客人见面,她长得美长得丑又有什么关系?她毁容了手又没毁,旁人不知道她的本事,难道她就不能当场做几道菜让人评判吗?”
  “真金不怕火炼,真那么好吃,我不信饭店不要她。”
  谁知蔡盼兰却道:“这里头的事说不清楚,咱们是外人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差点入赘了杜家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在东方红厨房做大师傅呢,人家现在家庭和美,肯定不希望杜金生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哪家饭馆敢要杜金生啊。”
  “何况她那张脸毁成那样,想请帮佣、厨子的家庭也怕她吓到自家孩子,这弄的只能给农村办席面,可话说回来,乡下办事儿,一般请同乡媳妇婶子做饭,也没几个讲究人舍得花钱请外头的。她这些年几乎靠糊纸盒子过活。”
  宿淼:“……”
  真挺惨的。
  “……你通知她到文化巷找我吧,先说好,试用期一个月,如果我觉得不成,会让她走人。不过做过的天数工资照付。”
  蔡盼兰笑道:“放心,保管你吃了就舍不得放人。”
  宿淼眨眨眼,浅浅地笑道:“希望如此。”
  韩勒做的饭也好吃,但宿淼觉得偶尔为之便好,不能将之视为理所应当,否则,时日久了,难保不会心理失衡。
  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与人相处,哪有只索取不付出的呢。
  自然是对方愉悦,你也开心,关系才能长长久久。
  两天后,宿淼家的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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