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勒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有了?
还真有了?
随即想到最近两人在夫妻生活上挺放纵,韩勒连忙问医生有没有影响。
医生许是见多了这种,面不改色:“有出血情况吗?”
韩勒想了想,摇头。
医生才道:“前三个月不要同房,坐稳胎后同房的话也不能太剧烈,不能太频繁,否则容易流产。”
韩勒恨不得掏出小本本记下来,他问:“那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医生:“确保营养均衡,可以补但不能大补,女人怀孕心思会更加敏感,做丈夫的应该更加体贴,多关心关心。还有,最好不要在孕妇面前抽烟,有空陪妻子散散步,这样有利于胎儿发育。”
韩勒一向认为术业有专攻,过来人的经验得听,但妇产科医生的意见也得听。
顺势问道:“医生,有适合孕妇的食谱吗?我想抄一份,按着给她做。”
他这样紧张,医生倒是乐了。
这韩家的二公子还挺爱护妻子啊,当即把对孕妇有好处的食谱都说了,她边说,韩勒边记,不到一会儿就写了满满当当的两张纸。
看得医生又是好笑连连。
韩军长一进医院,军医院就传遍了。
连带着,韩家两位公子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这年头军医院的小护士、文工团的姑娘们眼光高,都想嫁给高干子弟。
韩成青不是无名小卒,大伙儿当然知道他结婚多年孩子都不知有了几个。
但韩家这位大家都不熟悉的二公子瞧着年轻啊。
只是看着浪荡不羁,不够亲切。
像她这种四五十的长辈见了,会觉得年轻人太傲,但医院里的小姑娘看了就不一样了,各个心怦怦直跳,面含桃花,如坠爱河。
早上她就听科室里的小护士说起他,夸他气度不凡,桀骜迷人,想让组织牵个线做个媒。
她以为又是一个为所欲为的权贵子弟呢,没想到本人挺出人意料。
非常一般的顾家。
正想着,科室里一个姑娘磨磨蹭蹭跑了过来,好奇道:“佟医生,刚才出去那人不是那位首长的儿子吗?他不去脑科怎么跑咱们科来了?”
佟医生摊手:“你说来妇产科干嘛?当然是来拿化验单啊。”
小护士没反应过来。
佟医生无奈笑道:“得了,别惦记了,人家媳妇都怀孕了。”
这话一出,小护士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有老婆了啊?怎么没见他老婆去四楼探病啊?”
言外之意,嫌人家小媳妇不够孝顺长辈了。
佟医生皱眉:“有你们什么事?我跟你说,别学那些文工团的姑娘眼睛长头顶上,更别学什么爱情至上。再说人小伙子也不是部队里的,组织可管不着别人找什么对象。”
小护士有些尴尬,赶紧说不敢。
等走出办公室门,她立马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她们又不知道韩首长的小儿子结婚了,不就是好奇问问吗?佟医生自己管不住男人,老公被皮肤科的护士勾走了,就以为其他年轻姑娘也那样。
哼。
说是这样说,但小护士还是忍不住想,他这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呢?
哎,可惜了。
韩勒拿着验血报告,先到四楼看望韩大业,顺便提了宿淼怀孕的事。
韩大业闻言,喜出望外。
他精神不算好,想提点几句吧,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经历过妻子怀孕的阶段。不管是原配,还是覃美芬,她们怀孕时,他都在战场上。
等周边环境稍微平静,除了长子的学业前途,别的他也很少过问。
想到这儿,看着韩勒的眼神愈发歉疚。
他确实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大儿子没管好啊,费心浇灌了这么多年,却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没教会,他埋怨自己,也嫉恨弟弟,背后动过的手脚不少。
至于小儿子……更是如何都弥补不了的亏欠。
韩勒一点不想听他忏悔!
赶紧避开他的眼神:“家里还在等着,我先回去了。”
韩大业怔了怔,知道小儿子始终心有芥蒂,叹息一声:“回去吧,多陪陪你媳妇儿。”
韩勒:“嗯。”
小童欲言又止,韩勒只当没看见。
他不恨韩大业,但不是什么都不计较。
就算韩大业痛哭流涕,忏悔从前做得不对,除了消除他自己心里的歉意、负罪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迷茫已经过去,也不再是期待父亲夸张重视的孩子了。
时光匆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他亦是。
“你好好休养,我有空就来医院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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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韩大业没生命危险,身边除了护工全天候照料,还有警卫员守着。
韩勒留在这儿,父子俩也没什么话可说,彼此都不自在。
因此,他是说走就走。
下楼时,韩成青阴沉着脸正好上来,他手里夹着烟,猛吸一口,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韩成青:“谈谈?”
他吐出烟圈。
一夜未眠让他眼下青黑一片,嘴唇四周的胡渣冒出头,有些颓废。
韩勒挑眉,似笑非笑:“没什么好谈的,让让,我赶着回家。”
韩成青看着韩勒,又像透过他看什么。
突然,他开口了。
声音满是恶意:“你不想知道,你妈是怎么勾引我的吗?她可以为了给我铺路,将手里的嫁妆全都送给我,一分一毫都没打算留给你;她甚至愿意冒风险给我生孩子;你下乡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提起过你。韩勒,你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如果不是覃家护着你,像你这种高中都没念过的文盲,能活得如此光鲜?”
他要激怒韩勒。
他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韩勒:……
这是什么绝世大傻逼?
韩勒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倒是能屈能伸,为了那么点钱竟能低头弯腰,学那些见不得人的暗|娼一样伺候人,覃美芬的东西既然给了你,那你就安心拿着,别说咱们还有同一个爹,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会眼红你的卖身钱。”
“至于我文盲??哈哈,你是不是很嫉妒啊,嫉妒我学历不高却比你有钱,比你过得好,比你坦荡,比你内心阳光?”
“可别来恶心我。”
韩勒说话时笑眯眯地,当真没把韩成青对亲妈的侮辱当回事。
难道韩成青以为自己对覃美芬贬低一通,他会帮着伸张正义??
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那么天真幼稚呢?
他都不把覃美芬当妈,还会惦记覃美芬手里那三瓜两枣?
以她热衷摆阔的作风,只怕在跟韩成青搞上前,那笔嫁妆就花不少了,留不下多少。
既然连破防的程度都不到,那韩勒骂回去可不那么动听了。
毕竟,他又不是君子,也没有别人嘲讽他、他还要故作高冷不回应的习惯。
他骂人全看心情。
不想搭理就好心放过对方,想骂时就要骂上几句。
而现在韩成青没眼色非得拖延他回家的时间,那他就得骂一骂。
韩成青傻了。
想要达到的效果是韩勒失态,暴跳如雷,最好出手伤人再不小心被人看到……
没想到气着的反而是自己。
他呆了呆,偏偏还没法找回场子,
因为韩勒撂下话就走了,他想拦,但对上韩勒湛若寒潭,不露情绪却暗藏威压冷厉的双眼时,竟感到胆怯。
等勇气回炉,韩勒已经走到三楼。
他总不能大张旗鼓追下去,只能把今天受到的羞辱暂时忍下,等待有朝一日能让韩勒翻个大跟斗。
韩勒不知道他有这么个伟大的梦想。
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会哈哈嘲笑,现在他急着回家,跟妻子分享快乐呢。
可惜,他以为焦急等结果的宿淼这会儿跟柳玉绣根本不在家,而是在前往大院北区蒋家的途中。
蒋家此时愁云惨雾,阴云笼罩。
宿安挺着大肚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哭又闹,疯狂砸东西,嘴里还不停咒骂蒋陆和代曼。
而圆滑世故的蒋母两眼昏花,顾不得劝儿媳妇冷静,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那被她逼得远遁他乡,连青川都不敢呆的女人竟托人带了个襁褓回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猫儿般大小的婴儿,看那胎发,恐怕出生不到一个礼拜,又生得比一般婴儿还要瘦小,一瞧就是未足月出生。
显然,代曼在青川待不下去,她就藏到了安南。
襁褓里还特意留了字条,说这是她和蒋陆的种。
她穷养不起孩子,他们家如果也不想养,那就随便送给谁。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明明拿了钱,也说孩子已经被打掉了,杨珩甚至见到了医生开的产后调理药方子,怎么就……
“行了,你先别哭了。”
杨珩脸色发青,说完宿安,立马喊楼上打扫卫生的远房表姐:“秀姐,你到外面问问,谁家新媳妇刚生完孩子,可以喂奶的啊?我瞧这孩子一会儿就要醒了。”
小孩子觉多,这孩子送到她手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按理说快醒了。
杨珩也拿不准这孩子是不是儿子的。
她怀疑自己撸掉代曼的工作后她心生怨愤,所以故意找了个孩子来恶心人。
但同时,杨珩又忍不住担心,万一代曼当日真的耍手段欺骗了自己,从到到尾根本没有打掉孩子,眼前这个真的是自己的亲孙,她如果现在就把孩子扔掉,将来肯定后悔莫及。
杨珩确实不待见代曼。
她甚至也不待见宿安,但对亲孙子,她总归有几分舍不得。
早先时候她觉得宿淼性子太跳脱,又被惯狠了,太过娇气,不符合她选儿媳妇的标准。可经过宿安这三天两头的折腾,她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赶紧把宿淼定下来,领不领证无所谓,好歹有个夫妻名分。
也不至于惹上代曼和宿安,这两真是牛鬼蛇神,全是家宅不宁的祸头子。
这不,祸头子就开始嚷嚷了:“还给她找奶喝,妈,你不会真把他留下来吧,那个女人骗你的,她又没结婚,怎么会愿意生个拖油瓶出来?”
电视剧里都是带球跑,她为什么要把孩子丢过来?难道还想来借着这个小兔崽子和蒋陆继续缠缠绵绵?
又或者,过上几年,再跟蒋陆重逢,来一出旧情复燃的戏码?
宿安简直被气到吐血,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别人穿越要么有光环能化险为夷,要么也有金手指。
她什么都没有。
唯一知道的剧情还崩得妈不认,她已经很努力地打手里的烂牌,可每每渐入佳境之时,就有新的麻烦出现。
难道,这就是剧情的魔力吗?
她都已经成功嫁给了蒋陆,依然要走“苦逼成长”路线?
宿安不想。
谁想吃苦呢?尤其是知道剧情,已经成功一半之后,她一点苦头也不想吃。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蒋陆的,我都不同意他留下来。”
“本来蒋陆和代曼的事才过去不久,好些人还没忘掉这一段呢,您现在把这孩子留下,别人会怎么说?还不得天天唠叨这些破事?我和蒋陆的孩子都没出生呢,他前头还搞出一个私生子,很光彩吗?到时候整个大院的人看我们都像看杂耍的猴子。”
“我不同意,妈,我绝对不同意。”
她气,杨珩也气。
骂代曼就算了,怎么还骂上蒋陆了?
搞得好像蒋陆背着她偷了人一样。
杨珩:“蒋陆不光彩,那你光彩吗?代曼跟蒋陆谈对象在你之前,你当时自己说的对蒋陆情根深种,不介意他谈了对象,也是你自己跟着我到青川见了代曼的妈。安安,你生气,你愤怒,你委屈,我都理解,但你不能什么都推到蒋陆身上。”
虽说这年头未婚就冲破了最后一层阻碍确实不值得提倡,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青年男女,情到浓处,失控难免。
蒋陆要是不失控,没代曼的事,难道就有宿安的事?
宿安顿时无言以对。
又羞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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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姐出门问人要母乳去了,走之前没关门。
宿淼陪着柳玉绣进来时,就瞧见婆媳俩都气呼呼的,谁也不看谁。
矮桌上放着一个竹编的摇篮,隐约露出大红牡丹花色的小棉袄。
宿淼好奇地看了看,惊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赫!一个脑袋扁扁,仿佛被门夹过似的婴儿,被小毯子裹着睡得正香。
她赶紧拽了拽柳玉绣的胳膊:“妈,你看——”
这一出声,杨珩和宿安都望过来。宿安的眼泪忽然间就决堤了一般:“妈!!”
柳玉绣讶然,看看熟睡的小婴儿,又看看泪珠儿啪嗒啪嗒往地上落的宿安,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是谁的?”
杨珩喉咙堵塞。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此时此刻仿佛被凌迟处死了。
她舔了舔嘴唇,斟酌语气,小心翼翼道:“玉绣啊,这孩子……这孩子……”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宿安怨念万分地截过婆婆的话:“妈,这是代曼送来的。她说,这是她和蒋陆的孩子,这肯定不是真的,我们带孩子到医院做DNA检测,这样就能查出他和蒋陆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信她这半年当真躲着生孩子去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幸福,非要破坏我的生活,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